“所以说”席拉凶巴巴的等着眼前的银发男人, 姣好的五官仍是精致绝美的,然而那双钴蓝明眸中却透出一股子不依不饶的怒气“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啊”
琴酒按了按自己的眉心, 太阳穴突突的跳着,从胸口蔓延而上的烦躁与大脑的混沌感搅和成一团, 一时间他只觉得头疼的厉害。
沉默不过三秒, 银发男人睁开一双绿眸, 清清冷冷的看过去,瞳仁中氤氲着不容置喙的肯定“因为我已经决定了。”
席拉白了他一眼,顺手拖出一把椅子坐在琴酒对面, 摆出一副打算促膝长谈的架势。
“已经决定什么”容颜昳丽的美人双手环胸, 微微扬起下颚, 语气几近尖刻“决定去当诱饵”
她的声音里甜润清亮,仿佛淳淳流水、簌簌微风, 饶是说着嘲讽的话,却依旧不引人反感。
也许是出于某种激烈的情绪,席拉的双颊染上了少许绯色,连嗓音都比平时大了不少。
不过好在,此刻两人都身处安全屋中,不用担心扰民。
琴酒随手勾起一个手电筒, 拇指一动打开开关。随着磕哒一声轻响,手电筒转出一片明亮的光。
虽然面前女孩一副迷惑不解的反对模样, 但说实在的, 银发男人倒不是很担心。
毕竟, 席拉的反应也不算太出格更加激烈的反对, 昨天在工藤宅客厅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已经体验过一次了。
当然啦
他决定了的事情,是很难被撼动的。
席拉像是在和什么人较劲一般,死死的瞪着琴酒,娇嫩的容颜中多出几分孩子气的执拗,愈发显得鲜妍明丽。
琴酒没有回答她,仅仅是从容的与她对视。
良久,席拉才像认输一般的别过头,秀美紧锁,目光仿佛探究“你其实不用再和黑衣组织扯上太多关系的。”
既然已经叛逃了,那么对于此刻的琴酒来说,最好的选择是不再和黑衣组织继续牵扯。
前尘往事随他去,迎接新生活才是正经的。
更何况
席拉不解“你难道没有和哥哥说吗你以后要和哥哥去意大利的事”
“说了。”左手手腕一转,琴酒将手电筒收回,一双绿眸在白炽灯的灯光下显得愈发清亮“正是因为这样,在临走之前,我才要将某些事情解决。”
席拉敛默一瞬。
她的面容沉静下来,此前活色生香的嬉笑怒骂统统消失,仿佛一片秋叶飘落水中,很快被流水冲走,不见踪迹。
她沉静下来的时候,目光透着矜矜的冷,蓝色的眸子宛如含了一块不化的寒冰冷玉。
当你看到席拉的这一面,你就不会怀疑,这个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姑娘,就是ico的精英。
“你离开日本的事情,打算什么时候和他们说”席拉淡淡的问。
琴酒没有说话。
“或者”见他不答,黑发女郎也不纠结,“你是打算跟谁说”
琴酒微微抬眸,稍稍勾起唇角,口吻似笑非笑“你来找我,就是来讨论这些无关痛痒的八卦吗”
“我怎么不知道你的好奇心这么重”
席拉定定凝视着他,过了一会,才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缓缓道“说一下你的计划我会向ico反馈的。”
他们开始进入正题。
毫无疑问,就之前安室透他们讨论的情况而言,琴酒是一个很合适的诱饵人选。
他实力出众,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对黑衣组织十分了解,清楚他们的手段规矩,堪称知己知彼;更重要的是,如今琴酒叛逃,负责处理他的人,正是朗姆。
只要他的行踪被泄露,那么于公于私,朗姆都一定会过问。
而对于琴酒来说,解决朗姆对他也是有利的。
在昏黄的街道上漫步前行,琴酒用钥匙打开了工藤宅的大门,走进玄关。
房子里没有开灯。
于是偌大的房子里,唯一的光源,便是透过窗户、透过大门、透过各种各样似有似无的缝隙照射进来的阳光。
昏黄的、暗沉的、使得一切都染上静谧的、傍晚阳光。
琴酒走进门的时候,赤井秀一正坐在客厅里。
黑发男人没有开口,只是在琴酒开门进屋的时候将头抬起向他望来,却依旧保持着沉默。
空气中带着清冷的味道,分明正是饭点,却没有任何热食的香气。
想到这段时间都是自己的室友承担伙食,琴酒难得柔和了神色,微微挑眉关心了一句“你还没吃晚饭”
赤井秀一答非所问“你去和席拉谈过了”
介于两人都清楚的、席拉的真实身份,这句话或许应该翻译成“你去和ico的人谈过了”
银发男人皱眉,不咸不淡的反击“你呢fbi的人刚走不是吗”
昨天的一番讨论,好歹让事情有了进展。既然是几方合作,那么自然不可能一个人决定所有的事情,他们昨天商量的重点,毫无疑问是要通知给各自的组织。
就算今天一早,琴酒和席拉约了见面的时间,就是为了商量进展,拟定之后的计划。
他特意和席拉约在了外面的安全屋,不就是为了给两人空出各自的谈话空间吗
只是赤井秀一看上去似乎不太领情。他的心头有说不出道不明的火气在翻腾,然而在琴酒略带疑惑的清冷目光下,赤井秀一抿唇,硬生生的将原本的话咽了下去。
赤井尽可能的让自己冷静下来,想要以一贯的理智面对眼前的银发男人。
只是
几步之外的琴酒走上前,脚步声在静谧的客厅中格外明显,一步一步,像踏在他的心上。
银发男人靠近赤井秀一,稍稍弯下腰,左手不轻不重的搭在他的肩上,声音有点低沉“你怎么了”
只是,就和以往一样,他似乎很难单纯的用理智的态度去面对琴酒。
就像此时此刻,当他面对琴酒冷峻的面容,对上琴酒清冷的眉眼时,便很难不动摇了。
赤井秀一抬眸。
他皱着眉,仿佛遇上了一道十分困难的谜题,以至于失去了以往的沉静,眸光都显出几分焦躁。
黑发男人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好奇,低沉醇厚仿佛一碗醇香烈酒,于客厅中静静飘散。
除了显然易见的好奇之外,则是近乎于晦暗的干涩。
他问“琴酒我不太明白。”
窗外的昏黄阳光一点点转暗,客厅中的光线也一点点消失。
然而赤井秀一的眼睛却亮的惊人。
“你不想听那些你已经说过一遍的理由。”赤井秀一轻声道“直接告诉我吧为什么”
琴酒低下头,正正对上赤井秀一的眼眸。
灯光下,褪去变装的男人呈现出他的本来面目。较之寻常亚裔更为深刻的俊朗五官,看上去略有些薄的嘴唇,宽阔稳健的肩背,形态性感的锁骨
以及一双仿佛淬火的锐利目光。
这一刻,琴酒忽然有种想笑的冲动。
他想,赤井秀一,的确是了解他的。
诸多理由,他已经在之前辩驳时说得一清二楚了。
只是有一点,琴酒没有宣之于口。
他的确希望快点解决掉朗姆的事情。
毕竟,很快,他就要离开日本,前往意大利了。
这一段路程很近,屈指一算,不过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航程。
这一段路程又很远,指不定就是一别经年,经秋不见。
“有什么必要呢”琴酒轻声说。
他几乎是用气音说出这句话的,于是语气中根本听不出喜怒。
天色一点点的转暗,赤井秀一的眸光也转暗。
昏暗之中,他一抬起手,反手扣住了搭在他肩膀上的、琴酒的左手。
有点凉。
这是两人的第一反应。
平心而论,无论是赤井秀一还是琴酒,都有一双很好看的手。
骨节分明,修长有力,关节处带着少许薄茧,都是适合拿枪特别是狙击枪的手。
在一片沉默中,他们触及到了彼此手中的肌肤,也触及到了彼此掌心的冷。
黑发男人稍稍倾身,欺近他身前的琴酒。
动作间,赤井秀一腰间的某个挂饰仿佛磕碰到了什么,仿佛了一声金属敲击的脆响。
子弹形状的挂饰在沉沉的光线中泛出一道清冷的寒芒。
寒芒落在了琴酒的眼中,让他微微一愣,鬼使神差间,他没有动。
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有点近了。
“有没有必要”赤井秀一缓缓道“是由我来判断的。”
他的声音也很轻,似乎带着一些沙哑的质感,然而一字一句间,仿佛含着一种莫名的笃定。
“我说的话,你敢信吗”
“你怎么知道我不敢信。”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的落下,客厅中的最后一缕光,也彻底安了下来。
在这一切都沉溺于黑暗的那一刻,琴酒觉察到对面的人似乎动了动。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唇上似乎已经触及了一丝微凉。
黑暗中,他们看不到彼此的神情,一切仿佛都被一种庞大而沉静的事物笼罩了,以至于有些不必说出口的事情,也都变得直白了。
他们都没有额外的动作,唯有赤井秀一扣着琴酒左手的动作,仿佛停滞、又仿佛微微颤抖。
半晌,琴酒低低的笑了出来。
“我今天,没有见fbi的人。”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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