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二十三口

小说:我轻轻地尝一口 作者:画盏眠
    “正常购物渠道,审美趋于巧合。”

    图上坐一方的两人穿的同款t恤, 陶思眠宛如没听到他之前的话般模糊重点。

    黎嘉洲盯着小姑娘看了半晌, 认了“今晚先放过你。”

    小姑娘反问“我做了什么事情需要你放过吗”

    两人隔得很近,近到黎嘉洲稍一俯身便能吻到她。

    她眼睛宛如勾着两抔清泉, 说没心没肺的话时, 菱唇张张合合。

    黎嘉洲就这样直勾勾盯着她的唇, 喉咙滚一下, 再滚一下。

    几秒后, 黎嘉洲挪开视线, 同时松了手。

    他嗤了声笑音,可眼眸太深邃, 让人不知道是在笑她,还是在笑他自己。

    陶思眠不是没听到那些话, 而是判断不了。

    陶思眠从未遇到这样一个人, 自己和他太默契, 默契到换成是她,在时间环境允许的情况下,她也可能坐近一点、压低声音、胡说八道只是为了逗逗他。

    可他语气好像又不是逗, 好像又很认真。

    陶思眠靠在椅背上,思绪陷入沼泽一般越来越乱。

    黎嘉洲手仍然横在她背后。

    他喜欢这样的姿势, 可以肆无忌惮地打量, 看她神情困惑又清醒, 看她想到什么, 耳尖漫上一层淡淡的绯色

    今晚是冲动, 他不急。

    只要她没喜欢上别人,只要她和自己亲近,自己有的是办法让她习惯自己的习惯,习惯自己的陪伴,习惯自己在身边。

    然后,黎嘉洲的小姑娘会慢慢爱上黎嘉洲。

    而黎嘉洲会一口一口,咬着她耳垂开始,慢慢地、吃掉她。

    陶思眠想事情的时候耳朵会微动。

    黎嘉洲抬起食指轻捏一下,薄唇斜斜地翘,好似一弯月亮跌进了棉花糖里。

    散场的时候,差不多十一点。

    许意菱和程果不回寝室,众人“咿呀咿呀”叫出各种颜色。

    程果圈着许意菱讨饶,笑声反而越来越热闹。

    一行人走到校门口,陶思眠抬腕看了眼表“那我先回寝室了,你们注意安全。”

    一行人纷纷道“陶总注意安全。”

    黎嘉洲本来在和程果说什么,他拍拍程果的肩,走两步到陶思眠身边“我送你。”

    大家今晚酒喝得不少,加上某两人先前就在论坛热了一波,这厢黎嘉洲话说得自然,众人则是投以意味深长的眼神,就连许意菱都“啧”了一声。

    陶思眠不懂了“男生送女生不是很正常吗,这么晚了,”她想了想,给大家面子地调侃黎嘉洲道,“不然我送你”

    黎嘉洲转着手机“也不是不行。”笑得不要脸皮。

    深夜路上人少,有在外面实习的学生回去赶最后的热水洗澡,车骑得飞快,眼看着连人带车要撞到黎嘉洲,陶思眠眼疾手快拽着他衣服把人朝自己身前拉来。

    自行车车把堪堪擦过黎嘉洲后背。

    衣服把他腰线勒出来。

    又窄又劲。

    生理意义地吸引人。

    陶思眠咳一声松手,眼神看向别处。

    黎嘉洲整个人有点懵,见她走了十来米,这才和程果打了声招呼,快步跟上去。

    其他同学说话的声音被甩在身后,两人踩在石板上的声音很轻,灌木里的夜虫叫得窸窸窣窣的。

    黎嘉洲话到嘴边,斟酌道“你刚刚反应好快,”他半玩笑道,“不过以后别对别人做这样的动作。”

    出手果决,快到黎嘉洲现在都还听得到自己的心跳。

    陶思眠嘴巴很干,舔了一下唇角“我做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

    黎嘉洲被问得一愣,好像是没关系,好像这才是正确回答,自己刚刚说的话好像很莫名其妙,是醉意侵蚀了他的逻辑。

    黎嘉洲扯扯唇角思考着该怎么圆回来。

    陶思眠低头抿开上扬的唇角。

    “好。”她应声裹着笑音。

    一秒,两秒。

    黎嘉洲反应过来小姑娘的坏心思,“诶”一声。

    陶思眠拔腿朝前跑。

    黎嘉洲追“你给我站住”

    “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岂不是很没有面子。”陶思眠回喊。

    黎嘉洲“那你别停。”

    “好,听你的。”陶思眠跑得更快。

    “诶这小赖皮。”黎嘉洲顿楞一下,追上去,笑音和喘声在安静里响得起伏又清晰。

    每天都重复的日子过得很快,隔周正式进入期末考试阶段。

    陶思眠考的第一场是货币金融,传说难度第一梯队。

    下午三点半考完下来,半个自习室都在呜呼哀哉。

    黎嘉洲坐在最后一排,面前放着个电脑,他敲两个字就朝门口看一眼,敲两个字就朝门口看一眼,陆陆续续看了十来次,小姑娘才拎着个包一边抻脖子一边慢悠悠走进来。

    表情,是惯有的面无表情。

    陶思眠坐下,黎嘉洲体贴地帮她放包“难吗”

    陶思眠“还行。”

    黎嘉洲殷切“有超纲的部分吗”

    陶思眠“有。”

    黎嘉洲“那都会做吗”

    陶思眠“都会。”

    陶思眠活动完肩膀,把笔和书从包里拿出来,偏头道“怎么忽然问这些。”

    黎嘉洲表情复杂。

    程果和许意菱请完饭后,宋文信在寝室问程果和许意菱在一起的细节。

    黎嘉洲不是八卦的人,可程果非要说的话,他也可以勉为其难听一听。

    许意菱保研走的学生干部路线,陶思眠大一的时候经常给许意菱这个大三的讲题,可想而知许意菱的成绩是什么水平。

    然后她今年点很背。

    程果心疼道“之前三月她论文抽检没过,查重差一丁点,黎嘉洲知道。后来五月分组,她被抽到公开答辩。”

    如果说院辫是学校为了毕业率的放水局,公开答辩有外校教授参与,那就是大型侮辱加延毕现场。

    许意菱之前就听过经验

    “你回不回答得上来不重要,那些教授就是要问到让你说不出话。”

    “而且很多教授不是你这个专业的,问的问题就像天书。”

    “哭吧,一般都会被问得当场哭出来,哭了教授们的态度就会稍微好一些。”

    “”

    除了感情,程果在其他方面素来是尽人事听天命。尽管许意菱心态很崩,想破罐子破摔,他也拉着她背概念、捋逻辑。公开答辩那天,他等在外面。

    前几个进去都是二十分钟,只有许意菱,四十分钟还没动静。

    程果在门外踱来踱去,头发都要抓没了。

    五十分钟的时候,门终于开了。

    程果赶紧迎上去“怎么样问题回答上没有有没有问到我说的重点,”程果又急又担心,“那个西大教授和傅阔林合作过,他问问题喜欢正着问,但他希望你逆向思维回答,真的,相信我,当时有一次就是”

    程果语速很快地说着一大堆话。

    许意菱就看着程果一直说一直说,她定定地望着他,眼睫颤了颤,然后伸手勾住他脖子将他整个人朝自己身前带了带,就站在答辩阶梯教室门口,踮脚吻了他

    很明显,黎嘉洲家小姑娘和程果家学渣不一样。

    黎嘉洲的小姑娘优秀并且独一无二。

    黎嘉洲手从桌下拿出来,把一把大白兔放在桌上。

    “我都买好糖了准备安慰你了,也看你这么久没回来,”黎嘉洲有些挫败地叹气,“你好歹给我个面子我好把糖给你,比如装装可怜啊”

    陶思眠面不改色扯了张便签纸,刷刷写下“可怜”,把便签纸装进了他衣兜。

    黎嘉洲“给个台阶”

    陶思眠再扯一张,分外抽象地画了个台阶。

    黎嘉洲眼里一亮,脸上写着期待地凑过去,低声道“不然叫一声好哥哥”

    陶思眠手伸在包里想拿东西,听到这话,动作一顿。

    “周日晚上是许意菱毕业典礼,星空笔记会首播,我拿了两张前排票,然后室友都没时间,”陶思眠话锋都转得淡淡地,“我本来想说鉴于大半个月习友情问某人愿不愿意”

    “愿意愿意”

    陶思眠话没说完,黎嘉洲台阶不要了,“好哥哥”不要了,什么都不要了,赶忙去探她的手“小学妹陶妹妹好妹妹”

    他手不知什么时候碰到了她的。

    陶思眠耳朵也痒痒的快要受不了。

    “就这么愿意被人占口头便宜”陶思眠故作嫌弃地松了手。

    黎嘉洲拿到票,瞬间安心“想占身体便宜也不是不行。”

    天知道,毕业典礼那种场合,万一她身边坐的别人,万一那个人是个男生

    黎嘉洲在很短的时间里解决了一件大事,语气好整以暇。

    陶思眠脸听得热热的,懒得和他说,捞过两人水杯起身接水。

    诶不对,她走两步反应过来

    他让自己叫好哥哥算占自己便宜,可他叫自己好妹妹,算自己占他便宜

    但越和这人说,这人越有理。

    陶思眠假装不知道地出了门。

    而座位上,黎嘉洲反复摸着两张富有质感的门票,颇有爱不释手的味道

    他看到的是交大庄重威严的校门图,想到的却是自己半夜看过的、论坛的粉色气泡。

    “重复一次,黎大佬午休趴桌上睡时,陶总拉了床帘,黎大佬出去接水时,陶总帮他插过很多次电脑电源线,两人的靠垫也是陶总抱过来的。”

    然后想到ktv,自己把她半搂在怀里,她没有推开。

    再然后是上周,课间。

    陶思眠在稿签纸上给学校后勤处写信,大意是换掉自习室老旧的桌椅,不然总有学生隔三差五坐着就摔。

    陶思眠写信的动机是别人摔的声音影响了自己学习。

    黎嘉洲当然知道她说的鬼话“可以去公号和微博留言。”

    陶思眠“公号和微博是学生在打理,老师不会看。”

    黎嘉洲“可你投意见箱的话真的,个人感觉老师更不会看,毕竟有形同虚设这个词。”

    陶思眠没抬头“试试吧,万一呢,写信挺好的,比起上一封,我现在知道了全校自习室桌椅使用年限的数据,每个月摔倒的情况,每周写的都会和上周不一样,我对这个事情的理解和了解更深,提的建议也会更有可行性。”

    黎嘉洲很喜欢小姑娘一本正经说话的样子。

    可他也忍不住打预防针“肖申克的救赎里面,男主写了五年,你在交大本科生涯总共才四年。”

    陶思眠“桌椅又不止用四年。”

    黎嘉洲默了好一会儿,忽而道“你看上去不像会做好事或者做无用功的人。”

    陶思眠写完最后一行“可如果所有人所有事都和看上去一样,那还有什么意思呢”

    黎嘉洲深刻地记得那是个上午,窗帘拉了一半,阳光落在她手边,他却觉得她眼里的细碎更亮。

    就像初夏晚天的星辰,看似散漫地缀在夜幕里,看着看着,那些一星一星的光又好似串成了一条又细又长的线。

    她走最晚的话,会收掉自习室桌上所有食物垃圾,害怕招虫子。

    她会玩游戏骂脏话,以一种年少轻狂的姿态说电子竞技是一种信仰。

    她会追小说追剧追一点点追不下去皱着眉头吐槽。

    陶思眠看黎嘉洲一眼,又去倒腾自己的信。

    黎嘉洲撑着脸看她,忽然问“你谈过恋爱吗”

    “没啊,”陶思眠礼尚往来,“你谈过吗”

    黎嘉洲“没。”

    陶思眠不解“那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黎嘉洲只是笑着看她,摇头说“没什么。”

    陶思眠觉得他奇怪,灵巧的鼻子动了动。

    黎嘉洲真的就是在认可她说的话,如果每个人都和看上去一样,那还有什么意思呢。

    是啊,不然小朋友这么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来,我看上去只有一点点喜欢你。

    其实,好像,不止一点点。

    其实,好像

    很喜欢你。

    黎嘉洲手指指侧婆娑着那两张票,这才发觉,关于她的每个细节,甚至两人说话时路过的风的味道,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他把这些细节谨慎小心地保存在心里的小间里,告诉自己慢慢来不要急,要克制温缓,要讲究谋略,要循序渐进。

    黎嘉洲曾经也以为自己是这样的人,可小姑娘不过给了他两张门票,他装着她的那颗心就被挠得有点痒,又有点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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