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采灵脉是需要时间的, 十天时间, 根本不可能补齐需要的灵石
“几乎所有弟子都在挖掘灵脉”纯宁急得眼睛都红了,“可是攻击阵法的人实在太多, 连长渊派的守静道君也来了”
周竹桢非常冷静地听她讲完了事情经过,挑眉道“秦守静”
“是。”纯宁喘了口气, “还有还有云真道君和玄游道君, 并数十位元婴修士,也在围攻护山大阵。”
“走,看看去。”
纯宁跟着周竹桢御剑到了护山大阵外围,周竹桢朝着守静走过去, 周围的流云派修士立刻朝着他靠拢了过来。
两人隔着薄薄一层阵法相对而立。
“居渊道君可还好”周竹桢左右望了望, 问。
“家师前日已经坐化。”守静低着头说,“还未来得及通知贵派。”
周竹桢看了看监视他的一圈流云派修士, 面上似乎带了一丝浅淡笑意。
“抱歉。”她说, “先前在贵派住了两百年,还未谢过居渊道君的人情。”
守静豁然抬头。
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是反复斟酌字句,最终只是低声说“是他逼我来已经到了这步田地, 要不您还是放弃抵抗吧, 说不定道尊看在含光道尊情面上,能免了金丹以上修士的死罪。”
周竹桢脸色微变。
她退后两步, 突然高声怒斥道“竖子昔日我问道门与长渊派互为盟友, 我师尊给了你们多少便利今日你竟为了蝇头小利对我们动手问道长渊两派, 今日恩断义绝”
她拂袖而去, 纯宁连忙跟上。
周竹桢飞出一段距离,一把扯住纯宁,已经是面沉如水。
“师姐”
“容宽要屠杀我们所有的高阶修士。”周竹桢一字一顿道,“立刻让所有人收拾起来,剩下的灵石都留着,浪费无益。十二个时辰之后,准备撤离。”
“撤离”纯宁慌了,“容宽还守在外面,这怎么撤啊”
“我会先出去把他引开。”周竹桢说,“我把他引开之后,你带着剩下所有人兵分三路,分别撤往三个秘境,秘境的方位和令牌,我稍后拿给你。”
“不行的”纯宁紧紧抓着她手臂,“不行的师姐你只有化神中期修为,绝对打不过容宽的即使你能拖延一点时间,外面还有这么多化神修士,我们又怎么可能走得了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好吗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再迟就来不及了。”周竹桢转了转储物戒指,拿出一把高阶遁符给她看,“我还有这个,当年在玚洲实践过,从炼虚修士手上也能逃脱,不必为我担心,等到摆脱了容宽,我会找个地方先躲一躲,过一段时间再去同你们汇合。”
“你们动作一定要快。”她说,“出阵之前做好准备,云真玄游他们应该不会全力出手,实在不行,守静也会替你们拦上一拦。”
纯宁一脸惊诧。
“可是这怎么可能”她颤声道,“长渊派和我们关系再好,也犯不上连命都不要吧”
“不是长渊派。”周竹桢说,“是他自己。”
“他自己”
“嗯。”周竹桢传音入密,“我刚才威胁了他一下。到时候你抓稳陇月,不要让她瞎跑,最好再下个禁言术,否则守静就白牺牲了,明白”
她也不想这么干,实在是被逼到份上了。
纯宁一脸茫然,还没理清这中间的因果关系,周竹桢又把一个储物袋塞进她手里“我这里还有一些防御阵法,你们到了秘境之后,若是带的阵法不够用,再从这里拿。”
纯宁拿着储物袋呆了一会儿,扑过去紧紧抱住周竹桢。
“师姐”她哽咽道,“你一定要回来”
周竹桢回了含光峰,一步步走过铺着青石的道场。
来到此界六百多年,她在这里练习过无数次剑法,坚韧的青石上也刻下了无数剑痕;再远一点,是走过无数次的玉阶,书斋的窗下摆了一架罗汉床,师父从前常在小几上摆一壶灵茶,就着茶香教她阵法;寝房的门上挂了一幅珠帘,卫长歌从前问她生辰,她记不清,随口说了一个,她却亲手编了一幅珠帘赠她,知道她见不得不整齐的东西,还认认真真把每种颜色的珠子分了相同的数量
还有更远的地方,天极峰宏伟壮观的大殿、剑峰永远人满为患的集市、镌刻着无数前辈道号的落剑崖
这里是她的家。
她像无数次出门远行之前所做的一样,给殿门落下禁制,坐在门口的玉阶上,渐渐就到了黄昏。
日落时分,残阳如血。
有人触动了含光峰上的阵法,周竹桢御风出去,外面却有数十位元婴修士。
“道君。”其中一人上前道,“我等愿随您同往。”
“不必。”周竹桢摇了摇头,“遁符不够我引他去就是了,你们若是愿意,留几人替撤离的弟子们断后。”
“我们现在急缺化神修士。”她凝视着众人,“你们活着,能进阶化神,才是对门派最大的贡献。”
十二时辰内,一切都安排完毕。
许多寿元已高,或是不可能再进阶的问道门弟子自愿留下,不愿意给他们增加负担;也有许多低阶弟子不肯离开生活了许多年的地方,纯宁不强求,由他们去,最后统计带走的,一共也就三万人。
黎明前将亮未亮之时,是人警惕性最低的时候,把整个问道门扣在里面的阵法突然微微亮了一下,周竹桢手持阵令,孤身一人出了护山大阵,紫色的遁光如同流星一般划过天际,数点遁光立刻就跟了上去。
周竹桢放出神识,确认容宽跟了上来,咔嚓一声捏碎了手里的阵令。
十息过后,三艘超大型飞舟迅速升空,冲出了护山大阵,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飞遁而去。
数十名高阶修士包抄过去,十几名问道门元婴立刻从飞舟上下来阻拦,但元婴对化神,很快就落了下风。一名元婴长老怒喝一声,血脉都鼓胀起来,丹田处隐隐发出白光,朝着紧追而来的化神修士扑了过去。
轰
元婴自爆的威力让最前面的化神修士都被震得一个趔趄,要不是躲避及时,没准已经受了重伤。化神修士的动作停滞了一下,前面的飞舟立刻就遁逃很远了。
剩下两艘飞舟却被围堵在了不远处。
高阶修士们有了防备,纷纷召出了防御法器,又有两位问道门的元婴长老先后自爆,也没能为飞舟打开一条通路。
拦在飞舟前面的元婴道君一个接一个倒下。
纯宁站在船楼上,陇月就在她身边。
她握紧了手上的信号弹。
只要这枚信号弹升空,船上所有高阶修士将会立刻弃舟遁逃。剩下的低阶弟子就只能任人鱼肉了。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她举起手。
一道火红的光芒突然横越苍穹,一剑斩下了最前面流云派长老的一条手臂。
穆伦右臂一痛,反应过来,立刻往后疾退,厉声喝斥“秦守静,你不要命了”
守静道君越众而出,拦在了飞舟和追兵之间。
违背血契造成的巨大反噬让他承受了万蚁噬心一般的痛苦,浑身刀割一样的痛,鲜血立刻就浸透了衣袍。
“本君昔日欠问道门的人情,如今还给你们。”他已经成了血人,站在半空中,愣是让所有人不敢近前半步,“今日秦端叛门而出,从此不再是长渊派弟子,依长渊派门规,门下弟子见叛门者,得而诛之。”
长渊派长老都傻了。
“还等什么,上啊”穆伦怒吼,“不能让问道门掌门跑了”
守静面对着众人,盈缺剑一抖,火红的剑气映得暗沉的天空乍然一亮,与天边的朝霞连成一片。
“快走。”他并没有看陇月,而是催促了纯宁一句。
陇月是纯阴体质,问道门只有周宸元和掌门纯宁知道此事,她们俩不会做什么,要是泄露到容宽那里,事情就麻烦了。
长渊派已经被容宽的耳目控制,他不能带陇月回去,让她跟着纯宁走是目前唯一的选择了。
庞大的飞舟全速行驶,很快淹没在云层之中。
巨大的印章砸了过来,周竹桢御剑在空中倒转了一圈,险险避过,立刻激发了手心里的一张符纸。
她的遁速顿时加快了两倍。
她手上的遁符都是炼虚级别的符箓,是当年在玚洲和林羡一起逃命的时候从系统商城里换出来的,原本是十八张,当时分了林羡一半,现在还有九张。
容宽脚下踩的也是一柄飞剑,却只是制作成剑的飞行法器,虽然不能用得像周竹桢那样得心应手,但却可以用灵石提高飞行速度。他又往灵石槽里嵌了十几枚极品灵石,把速度提高到上限,紧咬在她身后不放。
周竹桢小心地控制着距离,既不能让他靠近,也不能完全把他甩开。遁符的效果快要耗尽,她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第二张遁符刚刚续上,容宽的身形却突然消失了,再出现的时候已经离她不足十丈远
周竹桢立刻放出防御罩,往旁边一躲,沉重的压力从侧面撞过来,撞得她胸口剧痛,铁锈味一阵阵往上涌。
容宽已经做好了防御的准备,这么近的距离,周宸元是完全可以用剑气反击的,然而她一稳住身形,立刻头也不回地朝着东方遁逃而去。
先前他还不太相信,现在看来,她应该是真的用不了剑气了。
一个只能使用阵法的化神修士,就是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伤得了他。
容宽顿时生出了戏耍之心,他一时倒没那么着急杀她了,而是每当快要追上的时候,就狠狠给她一下,把她从空中撂下来。
最后一张遁符的效力耗尽,周竹桢的遁速越来越慢,后面的化神修士也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容宽满脸都是扭曲的快意。
昔日的天之骄子被打落尘埃,浑身都是泥土和血迹,折断的骨头支了出来,白森森的断骨让人看着都觉得心头发寒。
周竹桢右手撑着地面,慢慢抬起头。
沉重的威压碾在她身上,关节似乎都在咯吱作响,眼前的世界都成了血红的一片。
容宽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慢慢勾起一个笑容“风华榜首,也不过如此。”
“不过本尊心仁。”他轻蔑道,“小友不如弃暗投明,拜入本尊门下,本尊便留你一命,如何”
周竹桢死死盯着他,不答话。
她都落到了这个地步,居然还是不肯屈服。容宽顿时恼怒,正要发作,旁边一名化神修士却冷哼一声“要杀就杀,何必折辱。本君虽与周含光有仇,他之行事至少光明磊落。先走一步,诸位自便。”
他说完就拂袖而去,容宽气得几乎心梗,但对方是化神圆满修为,他一时竟不敢直接出手,只得把怒火转移到周竹桢身上,旋转的印章重重砸下,周竹桢却突然就地往旁边一滚,玉符碎裂的声音响起,金色的防御罩抵消了剩下的威力。
金色的阵法以她为中心,从地面浮现出来,把容宽和他身后的三名化神都括入其中。
容宽顿觉不好,再想撤退已经来不及了,强大的引力从地面传来,把他牢牢锁在了阵内
周竹桢仰头,服下了两枚炼虚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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