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烤摊。
“沁沁,慢点儿下啊。”卢俊仁用脚刹住,回头看付申奥那一车,嘚瑟地耸了耸肩,大声吆喝,“你们行不行啊!这么慢!”
付申奥那辆小电驴载了三个大男生,吭哧吭哧才到烧烤摊门口:“你个蹭饭的吼那么大声干嘛!”
“我今天没给一班加油吗?我也出力了好吧!”卢俊仁看了眼人,吴询,方昭都到了,“姜衢和陆神呢?”
吴询在烧烤桌前坐下:“先点菜吧,他们五分钟以后。”
“你就不能把车借给他。”付申奥说,“他可是载着陆淮啊,这要是出事了可怎么办啊……”
作为忠实粉丝的过必镰就很懂事:“不会的,陆神一定不会让姜衢出事的,所以他自己也不会出事,你没看今天那个球,说力气大也不是特别大,肯定砸不伤人,但砸中了就特别不给面子,这都是经过准确计算的!力度,角度,篮板的弹性系数……”
“你陆神本人不在,你舔是白舔啊,赶紧收着,等来了再舔。”大家都笑。
方昭也说:“我觉得陆淮应该是会打球的,他在场内投篮的时候我正好看了一眼,姿势标准,而且和碧莲说的一样,计算的是真的准,你说这个力度,二班都闹不起事儿来,硬生生把气都别回肚子里,今天晚上怕是睡不着觉咯!”
“心机,懂吧,我一直就觉得,陆淮这个人,特腹黑。”付申奥特小声说。
过必镰:“你不要当着我面说陆淮坏话!”
“这哪里算什么坏话,只是客观评价,腹黑也不是个贬义词啊!”付申奥说。
郭沁看他们争来争去:“一群渔民。”
离烧烤摊八百米处。
小电驴的车轮直直怼到了马路牙子上,陆淮受惯性作用,贴在姜衢背上。
“……”姜衢双腿扒拉扒拉往后退,“失误。”
陆淮轻笑一声,手肘架在姜衢肩头,保持着贴近的距离。
在姜衢刚开出不到二十米就差点翻车的同时,陆淮也明白了,为什么姜衢问谁要坐他车的时候,其他人都不约而同地沉默,最后拼死也要挤去别人车上。
“还好,六次而已。”陆淮说,“十次前能到地方,都算是成功的。”
姜衢重新启动前,回头瞪他:“再说话把你从车上扔下去!”
陆淮五指从后面抓着他头发,轻柔地往后拽了一下:“别急刹,不然就要做地中海了。”
姜衢用力甩了好几下头:“神经病啊!”
发间的手指抽出去,落在他后颈上,轻轻捏了一下。
“出发了。”
姜衢浑身起鸡皮疙瘩,给风吹的又打了个寒颤,心跟着一抖一抖,半天才气焰嚣张地冲陆淮喊:“我真把你扔下去你信不信!”
本来还抵着姜衢肩头的手臂下滑,轻轻从后面横到了他的腹前,隔着点距离,没搂严实,但还是有很明显的触觉。
陆淮说:“你试试。”
头皮发麻。
头皮发麻。
姜衢都不知道是要骂他还是把他手拍开。
可这个距离还是挺礼貌的,他拍开又很不给陆淮面子,姜衢只能鼓着气,刷一下转动油门。
紧张的时候手上就没个度,速度快的姜衢头发都往后倒成了一条直线,但就是这样的风速,他还能感觉到自己小腹上陆淮的手掌。
永远是温热的。
他们歪歪扭扭一路,终于在烧烤摊前面停住。
“来了……还以为你们在路上翻车了。”吴询说。
姜衢隔空把钥匙抛给他:“想什么呢,我车技还能不行?”
“是陆淮身体素质不错,都没晕车。”吴询给他们拉了凳子,“菜都点完了,来的晚的活该。”
卢俊仁把他俩酒杯倒满:“来晚的罚三杯先!”
“诶,不行不行,明天还上课呢!”付申奥赶紧拦。
“啧,班长,您别戴帽子了,今天比赛赢了!必须喝两杯庆祝一下啊!”卢俊仁给付申奥也倒满,“不喝是真没义气,我跟你说以后什么十周年聚会二十周年聚会,你这种陋习都要被拿到饭桌上坐笑柄的!”
付申奥:“嘤……”
姜衢端起酒杯:“大家一起举一个,庆祝比赛胜利!”他又看了眼郭沁和陆嫣然,“你俩换饮料吧,晚上就别喝酒了。”
杯子整齐碰到一起:“一班无敌!”
“咱这破学校啥活动都没有,每年弄个运动会都跟城乡结合部扭秧歌似的,也就是等这场篮球赛了,你别说,还挺感谢二班屡战屡败,年年都敢来挑战。”方昭说。
付申奥作为官方发言人:“那不能这么说,咱学校文艺晚会还是可以的,毕竟才艺是全国出了名的。”
“学校没派人监控你,咋回事儿呢,”卢俊仁又给他倒满,“对学校有什么不爽,这时候就是要大声骂!”
“诶诶诶,你别给我倒啊!姜衢和陆淮三杯还没喝完呢!”付申奥说。
姜衢从桌上拿了酒瓶,给自己倒满了,还顺便给陆淮倒。
郭沁和陆嫣然在边上捂着唇咳了咳:“前方泄洪预警。”
我们这双眼睛,看透了太多。
姜衢没给陆淮倒满,离杯口还有一指节。
真·放水。
三杯酒下肚,烧烤也上来,男生们一边讨论今天球场上几个精彩的球,付申奥和卢俊仁互相battle,卢俊仁瞅着空给众人倒酒,付申奥就一遍遍拦:“明天是要上课的!”
“我是班长!都听我的!”
“听个锤子!灌他!”
夏初的风很凉,夜宵摊的亮黄灯光照亮了整个城市,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也只是风里的一点叮当声而已。
桌上烧烤只剩下棍儿,连郭沁都喝的有些嗨,整个人倒在了陆嫣然肩膀上,举着手机:“嫣然,你快帮我看看,我喜欢的大大今天更新了没。”
陆嫣然从她手里接过:“没有,她咕了。”
“有朝一日刀在手!”郭沁一只手抱她的腰,一只手笔直伸在空气里,“杀遍天下断更狗!”
卢俊仁扛着付申奥:“谁把班长抬下去,太沉了,他家开米仓的吧……”
姜衢眯着眼睛,头向陆淮这边歪。
吴询正在说姜衢小学时候斥巨资,五毛钱换女同桌给他抄一次英语听写。
“有一天,姜衢没带钱,问他同桌‘我没钱了你会给我抄吗’,结果人小女孩特有经济头脑,拒不赊账,果断拒绝了他!”
姜衢听着听着就瘫在椅子里傻乐。
“然后这个逼,哈哈哈哈哈哈……”
这个梗明显不是第一次说了,但毕竟陆淮是新人,没听过这个梗也正常,其他人都有点儿笑疯了,吴询也趴在桌子上,姜衢爬过去推他的头:“别……我来说……你说了没那效果。”
他重新坐回来,上半边儿身子都压在陆淮肩上,他比划了一下手指,但因为喝醉了,也不知道在比划些啥:“我问她,”
他蹙着眉,很委屈的模样,有两滴泪就马上能演个苦情男主的节奏:“我和你的同桌之情,难道就只值五毛钱吗?”
“哈哈哈哈哈哈!”郭沁按着陆嫣然爬起来,“我知道!然后他同桌一本正经给他说:你的情,确实是这么廉价。”
姜衢索性靠在陆淮肩上了,整个人笑得抖起来,过了会儿手又扒陆淮的小臂:“你怎么不笑啊……”
“我在笑。”陆淮握着他肩头的指节缩紧。
“那怎么不出声!”姜衢问他。
陆淮:“哈哈哈。”
“谁教你这么笑的,一点感情色彩都没有,”姜衢抬手把陆淮一边嘴角用力往后扯,变出一个狰狞的笑容,“嗨呀,这多帅!都快赶上我了!”
陆淮垂眸看着他,距离好近。
醇香的酒气好像是从他灵魂里散发出来的,顺着根植在深处的藤蔓慢慢往上攀,逐渐感染了每一寸吐息,闻起来,沁凉,却又充满了欲望。
酒精让人神经兴奋。
陆淮曲着食指在姜衢脸上蹭了一下。
吴询从桌上爬起来,突然接了刚刚姜衢的话:“赶上你个屁!辣鸡!”
“你才屁!你屁王!火锅屁!”姜衢也挺着身子骂他。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屁的前缀词过于敏感,付申奥打心底嫌弃地哼哼了两声,蠕动着要起来,结果过度肥胖的肚子顶住桌边缘,愣是顶开了桌子。
铁架在地上嘎吱一声,特别刺耳,还起鸡皮疙瘩。
付申奥清醒了,望着杯盘狼藉慌张:“不行不行,大家不能这么喝了,这都成啥样了……”他打了个酒嗝,“都起来,我送你们回去……”
一群人懒懒散散,东倒西歪地起来,吴询不算醉,点了点人数:“男生们都还好,车别骑了,就走回去吧,沁沁和我家近,我载回去,嫣然跟英俊走,然后……”他叹了口气看着姜衢,“你自己回的去吗,喝这么多干嘛……”
姜衢像是长在了陆淮身上:“没问题!”
“算了,你在店里坐着,我把沁沁送回去再……”
“我送他回去吧,我和他家近。”陆淮说。
陆淮应该是所有人里最清醒的一个,卢俊仁那个劝酒狂魔不大敢冲他下手,而且陆淮酒量也不错,和一群脸红的酒疯子比起来,简直太正常了。
吴询还来不及拒绝,姜衢歪头冲着郭沁的方向:“我一个男的还能怎么了,你把沁沁安全送回家……那,嗝,那就是功成身退。”
他还笑着勾了勾陆淮的脖子:“乖,跟哥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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