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阿蔻边系着背包带子边往外快走, 四周都是和她一样脚步匆匆的任务执行者,到达广场后见四个队长和所有教官们齐聚在此,他们的面色前所未有的严峻,空气里凝结着肃穆凝重。
鹰隼上前一步, 从众人面上环视过后语速极快的说“从这月上旬起,因h城、j城等沿江地区连降暴雨、大暴雨使赤沙江流量迅增继而形成特大洪涝灾害,尤其是赤沙江中游一带更是险情重重, 广大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都遭受到了严重的威胁”
“所以从即刻起你们中断所有行动,全队支援赤沙江现在出发”
“是”众人高声应下,急步向停在广场旁的重型越野卡车跑去。
鱼阿蔻一颗心沉甸甸的, 沉着张小脸跑在队伍最前面,到卡车前脚下猛跺地面双腿曲起,身影如条飞鱼在空中划过道银色的残影, 随之落入车内。
站定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脱下身上的白色大衣, 从车内角落处堆着的雨布棉衣处抽出套黑色的的棉衣换上。
落后一步上来的队员同样的去换棉衣,此刻没有人会在意男女大防, 大家全部的心神都放在赤沙江的灾情上。
鱼阿蔻换好衣服吃了颗晕车药坐下来, 心底焦虑重重。
她猜想过任务会棘手, 比如犯罪团伙很狡诈凶恶之类,却没想过是洪灾,还是特大洪灾,自古水火无情,再加上如今又时值隆冬,被洪水肆虐过的灾民们日子一定不好过。
鱼阿蔻想到这些心底更焦灼了, 随之就感觉到车身重重一颠,身子被惯力带的猛的向前扑去,忙抓着吊绳稳住身子,察觉到车在飞速的朝前行驶,从背后的木板处拉出防甩带扣住自己的上半身,靠在木板上准备睡觉。
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养精蓄锐,以保证自己到赤沙江时是最好的状态。
车内的55个人和她想法一样,大家同时合上了眼敛,一时间车内只能听到众人重叠在一起的呼吸声。
车子开了6个小时后停了下来,给众人十分钟方便和领压缩饼干的时间。
鱼阿蔻拿过压缩饼干,没在意的撕开包装往嘴里送,没成想一口下去差点把牙崩掉,舔着发麻的门牙,捏了捏饼干发现它比砖头还硬,想了想把饼干塞回包装袋里,手指用力隔着包装袋把饼干捏成粉末,抖着袋角往嘴里倒。
又咸又甜的饼干味道说不上好,但众人都偏着头龇起嘴用大牙一点点的用力磨着,显得面容格外扭曲滑稽。
鱼阿蔻看的心底起敬,大家都是为了保存体力,见几位女队员揉着发酸的牙齿抽冷气,抬腿走过去帮她们把所有的饼干都捏成粉末,告别眼睛亮亮的她们,拿起水壶去车顶上堆着高高货物的物资车里去装水。
“熊猫。”身后响起凌北归的声音。
鱼阿蔻心底刚好有疑惑,见到他便问了出来,“从这里到赤沙江至少要开两天两夜的车,我们怎么不坐火车去”
凌北归边接水边解释,“如今各地的人士都在往赤沙江赶,因火车车次少,所以要留给偏远地区交通不便的地方力量用。”
鱼阿蔻恍然,听到集合的哨声响忙往下跳车,“我回去了。”
“等等,”凌北归把手中的一个小背包递过来,“你拿着。”
鱼阿蔻点头接过挥着手臂朝车跑去,上车后打开背包,发现里面是包装上写着英文的巧克力和保温杯,拧开杯盖闻到水汽里浓浓的生姜味,心底浮上暖意。
他真的好贴心呀,送保温杯肯定是怕自己到时喝不上热水,有个这样的朋友真的很幸福。
把小背包塞进背包里,枕着大背包再次睡了过去。
车子就这样昼夜不停地朝赤沙江赶去,眼见还有两个小时就能到,车内的喇叭在一阵滋啦的电流声后响起鹰隼震耳欲聋的吼声,“我们适才收到了h城的告急,就在刚刚赤沙江大堤4江段的巡堤战士在7号闸与8号闸口附近发现了管涌,两段闸之间有决堤的现象,人民群众的生命以及财产危在旦夕现在车队立即掉头前往4江段抗洪抢险再重复一遍,我们适才”
“什么”随着挣脱防甩绳的破空撕裂声,车内的众人惊的全体起立。
鱼阿蔻同样站起了身,惊心骇神的瞪大了双眼。
车子此时猛的掉头甩尾,车内的人顿时倾斜着身子撞作一团,大家经此一撞反而定了心神,面色凝重的不再出口,接着就在因极速而站立不稳的车厢内活动着僵硬的身体,以便下车后能第一时间奔赴到战线上。
鱼阿蔻从背包里掏出短筒驴皮靴换上,将裤脚塞进靴子里拉紧靴口,掏出保暖瓶系在腰上,把背包牢牢的绑在背上,跳动了两下觉得不累赘后,抓着吊绳热身。
赤沙江四江段比中段要近,半个小时就到了,大卡车带着“哧”的悠长响亮的排气声猛然停下。
众人的身子随着车子前后重重的摇摆了一下,随之纷纷跳下车。
鹰隼和医生队从另一辆车里下来,“剩下的路程无法开车进去,大家背好物资急行过去。”
鱼阿蔻看了眼路便知为什么卡车开不进,此时虽已停了暴雨,但望不到尽头的黄泥路经过多日暴雨的洗礼早已泥泞不堪,一踩下去黄泥瞬间没过小腿,从泥里抽出腿后路面上便留下个蓄满了泥水的脚印坑。
哪怕路况如此之差,负重的众人仍走的飞快,鹰隼等人更是脖前挂着重物,后背上背着尹老这几位年老的医生。
在走了半个小时后,鱼阿蔻听到前方纷乱的人声,心想应该快到了,果然在走了二十多分钟后便到了目的地,鹰隼交代她们原地待命,他去报道。
鱼阿蔻从队伍里探出身子,入目的是排成队抱着家禽牵着娃背着行李往外撤离的老百姓们,跟队的战士们边从背着重物的百姓身上取下重物,边扬声催促大家快点。
有几个白发阿婆抱着自己的鸡抹泪,说自家还有好多东西没拿呢。
战士们便笑着安慰她们,说有他们看着东西绝对丢不了。
鱼阿蔻看的轻吁一口气,大家都没事就好,突觉脑门一凉,一抬头就见空中往下扬着雨点,瞳孔瞬间猛烈收缩,想到7号闸口与8号闸口的管涌,心脏极速跳动。
战士们感受到落雨,身子有一瞬间的绷紧,眉眼闪过焦急,面上却笑的更和蔼的催促百姓们离开。
重齐的脚步声传来,四面八方涌来几队战士,到近后战士们齐齐的敬了个礼,“老乡我们来背你们。”随即单手背起老人,单手夹着孩子们疾步往外走。
眼见雨点瞬间变成了瓢泼大雨,战士们更是带着百姓队伍跑了起来。
鱼阿蔻望着暴雨心急如焚,鹰隼怎么还不回来下一瞬就听到了鹰隼的声音,“一队二队的队员跟着我去转移群众,三队四队跟着瘸虎去固堤,出发”
“是”众人迅速分成两队。
鱼阿蔻跟着瘸虎来到七号闸口与八号闸口之间的堤坝处,此时黄色江面上被雨水打的翻滚着密密麻麻的大水泡,晃荡的水位已逼近警戒线,战士们冒着暴雨背着能压弯他们腰的石袋、沙袋去固堤,气氛透着严峻紧张。
瘸虎手臂一扬,众人加入了背石袋的队伍中。
鱼阿蔻仗着自己力气大,次次抗五袋石袋,若是平常定能有人惊讶,然而此刻所有人的心里眼里只有坝口。
大家边擦着眼皮上的雨水边背着袋子时,巡坝战士突然叫了声不好,挥舞着双手吹着哨子让大家丢下背上的袋子撤退,因坝口受不住洪水的冲击即将决堤。
众人惊的背上的袋子落在了泥里砸出坑。
鱼阿蔻闻言脑海一片空白,心脏与呼吸同步骤停,不知过了多久才醒过神来,边跟着众人跑边回头看,只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几十米的堤面就已下陷,而后垮下来几乎完全消失不见。
黄色的巨浪犹如一条水中恶兽,高高的扬起头颅耀武扬威,随之伏低身子携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猛然从闸口处咆哮着倾泻而出,瞬间冲垮了坝旁的泥房,小树更是被连根拔起,顺着水流快速飘向远方。
鱼阿蔻等人也在恶兽裹挟着的范围内,但大家眼疾手快的抱住坝口大树的树杆,抹去脸上的雨水,双眼发红的望着决口处。
一位战士站了出来,“同志们,我们的身后是百姓。”
下一刻就见他跳入了江水中,而剩下的百来个战士们毫无犹豫的跟上,大家顶着巨浪用身体去堵决口,然而决口一溃千里,哪里是血肉之躯能堵住的
可明知如此,大家照样臂挽臂的堵在决口处,他们不求能堵住决口,只盼能延缓洪水的攻势,让老百姓们有逃生的机会。
鱼阿蔻看着战士们被洪水冲击的倒退一步,又挺起胸膛闭着眼呐喊一声迎接洪水,吸了吸鼻子跳了下去,一入水就感觉到了彻骨的寒意,她穿着防水棉衣都如此的冷,那穿着普通棉衣的战士们呢
当下不再多想的来到队伍里,挤到中心处两人之间后,将力气注入到双腿与双臂上,双腿岔成外八牢牢的陷进泥沙里,双臂挽着身侧两人的胳膊,定定的站在那迎接洪水的冲击。
哪怕洪水冲的再猛,哪怕一个浪头打过来眼睛鼻子全进了沙子,呛的人窒息的没法呼吸,哪怕一张嘴呼吸,嘴里就灌满了雨水和黄泥浆水。
鱼阿蔻仍紧紧的挽着战友的胳膊,犹如一根定海神针,定着队友们不被水冲走。
这时h城上空拉响了空袭j报,通知百姓们紧急撤离。
上面也下了通知,百姓们已撤离了一小部分,请堵决口的众人再撑半个小时为百姓们多争取点时间,若实在撑不住就撤离。
然而并没有一个人离开。
鱼阿蔻闻言站的更牢,此刻她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百姓们还没走完。
战士们亦是如此作想。
得到消息赶来防线的战士们更是想法相同,于是人墙的队伍越增越大。
于蒙随着增援大队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震撼人心的一幕。
瓢泼大雨下,汹涌澎湃的黄色洪水猛兽背景前,站着一排排军绿色的人墙,人墙显得那么的壮观雄伟。
而战士们有的半仰着脸包着嘴以防泥沙灌进鼻腔;有的正面对天张大着嘴呼吸,他们虽表情各有不同,但他们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双眼紧闭,被冻的面色雪白嘴唇乌紫。
于蒙眼含热泪举起了相机。
增援大队到来后,成群结队的战士们迅速跳进了江水里替换众人。
鱼阿蔻等人被冻的早已没了知觉,全靠着股信念被支撑着,被战士们拉上高台后掐着嘴灌下了姜汤和滚烫着的汤药。
药入了腹许久后,人才渐渐恢复了神智。
鱼阿蔻眼尾扫到红意,动作僵直的转动着脑袋去看,几十米的豁口堤面上,竖起一面面红色旗帜,旗帜有两种,一种是宣传语旗,上面写着“战洪水斗恶浪”、“誓死护堤”等字样;另一种是队伍的旌旗,如“飞鹰队”、“硬骨头队”。
注入了英勇无畏之势的旗帜哪怕被雨水打湿,仍迎风猎猎告示着它们不屈的民族灵魂
视线下移,入目一片狼藉,浑黄污浊的水淹没了良田冲跨了房屋,冒着雨水泡的水面上更是飘着木头麦秸秆等浮物。
而此时,排成队的战士们腰绑着浮木,前倾着身子艰难的拉着木舟的纤绳前行,吃水极深的木舟上坐着的是身披蓑衣、雨布的老人和孩子们,吓的大哭的孩子们被同样惶恐不安的老人们护在怀里,一下下的拍着背柔声哄着。
远处村庄的房顶上和大树上站满了等待被救援的人,人们看着自己曾经的家园如今变得满目疮痍,不禁放声悲嚎,嚎声令人双目泛红。
鱼阿蔻仰头让眼泪倒流回去,随即握紧小拳头冲向了堤坝,决口前仍站着绿色的人墙,但此时他们身后多了两队许多深扎木桩的战士。
之所以还用人墙去堵,是因为情况紧急没有堵填物,需要人墙来缓减水流冲击,以便身后的战士们能把木桩扎深砌泥沙袋,不然的话丢一个泥沙石袋下去会立马被冲走,堵决口时,需要把泥沙袋抛进河口,靠木桩挡住编织袋,再用土石封住逐渐堵填,因此大堤上人山人海,站满了扛着泥沙包的战士们。
随着抗洪抢险的冲锋号一次次吹响,群情激昂的战士们扛着编织袋一次次的冲锋。
鱼阿蔻看了眼一个小时换一次的人墙,转身冲进了抗洪救险突击队,左右肩各抗了两袋百斤泥沙袋后,脚尖将地面上的沙袋踢高,肩膀一低接住沙袋,双手扶着沙袋,跟着众人一起往水下跳。
一次
十次
一百次
鱼阿蔻也不知道自己跳了多少次,只知道夜晚来临,暴雨停歇第一次洪峰结束时,大家共扛了重达200多吨的沙石袋,累的用铁锹装沙石的战士们双腕都抬不起来。
洪峰暂退,大家有了十分钟的吃饭时间。
鱼阿蔻吃完压缩饼干的粉末,捧着保温杯啜饮,待生姜的味道在嘴里化开,满足的眯起了眼。
这时后勤队开始发清凉油和干朝天椒,清凉油提神,朝天椒口嚼驱寒。
鱼阿蔻含着辣椒跟着冲锋号的号角声,再次抗起了石袋,脚踢着石袋往肩上送时,听到了身后传来了怪腔怪调的猫叫声,下意识的回头,一眼就看到了托着相机的于蒙。
不由惊喜的上前,“你怎么来了”
“我是记者,”于蒙举了举相机,神色无比的认真,“就该做些我该做的事情。”
鱼阿蔻微笑,“我知道了,回头聊,我得继续去抗石沙袋。”
于蒙点头,目送着她被六袋石沙袋压的看不到上半身的背影,举起相机摁下了快门,这张照片的名字他想好了,就叫长着腿的石沙袋。
鱼阿蔻转身便将于蒙抛在了脑后,扛着沙袋继续下水,没抗多久,暴雨再次瓢泼而至,这次的雨比白天下的还大,打的人眼睛半点都睁不开。
大家望着只堵填了一半的决堤口心急如焚,暴雨一来就说明洪潮不远了,当下所有人都拼命的往身上加沙袋,争分夺秒的朝水中跳去。
冲锋号角一次吹的比一次急促,一次比一次响亮。
泥巴路遇水滑泞不堪,鱼阿蔻刚扛着沙袋走了两步,便被滑的一哧溜摔了出去,身子重重的冲进了淤泥里,溅起泥巴浪花出来,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抹掉脸上沾着的泥块,再次抗起沙包飞奔。
战士们摔得更惨,四周时不时的响起人体砸向地面的噗通声,见状,众人便脱了鞋子,打着赤脚不股浸骨的寒意扛着沙袋往前跑。
十分钟后,第二次洪潮如期而至,洪潮似被决口处挡住它脚步的堵填物而气到,咆哮着掀起十米高的巨浪拍打撕咬着闸口。
刚从人墙里换上来的战士们毫不犹豫的又跳回了江里,手牵着手以自身的力量顶着前方的队友不被洪潮击倒,而被他们顶着的战士则用身体顶着扎木桩的战士,扎木桩的战士边挥着石锤锤木桩,边用身体顶着木桩以防堵填物被冲走。
众志成城的众人心里只有一个目标誓死保护堤口
洪潮见状更加的气愤,抬高头颅对天暴怒嘶吼,随即吸取多股小爪牙壮大自身,拧着巨身砰砰的用头撞击着填堵物。
人墙顿时如被狂风吹过的杨树林般东倒西歪,因鼻眼口中被洪潮浇满了泥沙,战士们个个被窒息感呛的脸红脖子粗,尽管如此却没有一人伸手去抹脸上的沙,他们怕一松手,自己或者朝夕相处的战友们就被无情的江水冲走。
鱼阿蔻继续抗沙袋往下丢,丢完沙袋刚想转身走,余光扫到了木桩的东南方向处,因那边不是决堤口,便只打了木桩没提填沙袋,此时那排木桩随着洪潮的撞击而节节拔高,而那排木桩上拴着条条粗麻绳,麻绳的尽头缠在扎木桩战士们的腰上。
鱼阿蔻看的胆寒,以木桩拔高的速度来看,要不了5分钟木桩就会被洪潮拔起,而战士们更会被湍急的水流卷入江底只因木桩全用的是遇水不浮的重木,他们如今又站在非决堤口处扎桩,此刻不管是人墙前去救援,还是他们自己去找人墙,5分钟的时间都不够。
原本他们把自己绑在木桩上是为防冲走,如今木桩却成了他们的催命符
鱼阿蔻当即抬头看了眼四周,见飞鹰队的队友都在,吹响了队里的集合的暗语哨声,看队友们瞬间抬头望过来,指着战士们放大声音呼喊,“救援,平地50人梯我梯头”
队友们望了一眼战士们就明白了他们目前的处境,人群里立马出来50人来找鱼阿蔻汇合。
所谓的平地人梯就是梯头站定好搂着梯2的后腰,梯2再搂着梯3的后腰,以此类推,等梯尾救到人后,力气最大的梯头拖着梯身往后退。
鱼阿蔻牢牢站定,未免等会重木与自己争力拖不动,更是将下半身陷进了泥地里,双手搂住前人的腰。
一条50人的人梯不过3秒就结成,作为的梯尾刺猬刚下水与战士们说明完情况,木桩就被洪水拔起带着表情惊恐的战士们往下坠,刺猬忙抓住绳子,目眦欲裂的大吼“同志们快解绳子梯头拖人”
鱼阿蔻听到人已救到的消息,跳出坑之迹脑内灵光一闪,干脆又往土里陷了两分,拖着梯2的腰用力向右侧后一拖,排梯4的人瞬间被拖到了她面前,双手快速离开梯2的腰转到梯4的腰上。
扭头对梯2梯3说“脱梯。”
两人立马离队。
此时怎么都解不开绳子的十来个战士都要绝望了,满面焦急的劝着刺猬,“同志你快松手,不然你都要被我们带下去”
刺猬坚定的摇头,“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战友牺牲,我也更相信我们的梯头。”
战士们还欲再劝,转瞬就发现他们被人带着猛的向前窜出了一截,不由惊的目瞪口呆,竟然真的有人能拖动身负重木浸在水中的他们
刺猬声音振奋,“我说过要相信我们的梯头”
鱼阿蔻继续用老方法拖着人梯,只用两分钟就拖到梯40处,听到前面的人说战士们已上了坝口,当即松开了手跳出泥坑去抗泥袋。
人梯们也跟着散开,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被救的战士们望着瞬间消失的人梯,红着眼眶站直身敬而重之的敬了个礼,互相解开绳子后再次投入到扎桩队伍中。
鱼阿蔻抗了一夜的沙袋,天亮后还没等众人喘过来气,第三次洪潮来袭,接着是第四次第五次。
短短的三天里,决堤口共经历了八次洪潮,众人也三天三夜未眠。
等此处决口堵填完毕后,别处又发现了管涌,没有休息过的众人再次投入到一线中。
又是三天过去,鱼阿蔻终于得到了休息的机会,睡意朦胧的跟着大部队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到休息区,进到帐篷里看到地面上铺着的稻草一头扎了上去,继而熟睡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在喂自己水,睁开眼后一时没反应过来身在何处。
身边传来惊喜的声音,“姐姐你睡醒啦”
鱼阿蔻缓缓侧头望向身侧,就见说话的是一个78岁扎着双羊角辫的小女孩,女孩小脸红扑扑的好似红苹果,圆圆的眼睛里闪动着崇拜的光。
微笑着说“对呀,你刚才是在喂我水吗谢谢你。”
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的如老妪,唇角更是一动就疼,她知道这是因吃辣椒起了串水泡。
“姐姐别谢我,”小姑娘红着脸捏着衣角,“我们才应该谢谢姐姐,你累成这样都是为了我们,我知道的,姐姐谢谢你和叔叔救了我们,还有还有我长大也要像你一样去救别人我叫花桃,姐姐你一定要记得我”
说完郑重的鞠了个躬快步跑出去,羊角辫一高一低的在空中甩出残影。
鱼阿蔻笑眯了眼,在心中说了声好呀,我记住了。
坐起来端起豁口的碗喝掉里面的水,揉着酸软疼痛的肩膀起身,站起来后才发现这个帐篷里横七竖八的躺着二十多个女同志,大家都和自己一样睡在稻草上。
掀开帘子出去,发现外面的空地上睡满了男战士们,这么冷的天气里,大家就那么随意的坐在树下或躺在木板上睡,妇女孩子们穿梭在他们之间,时不时的蹲下给他们喂热水。
鱼阿蔻看着这一幕心底发软,听到隐约传来的冲锋号声,面带笑容步伐坚定的再次去了堤口。
待十天后最后一次洪峰通过,赤沙江抗洪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当坐阵的老领导举着大喇叭语气激昂的说洪灾已退,我们胜利了后,全场的欢呼声响彻云霄,随之就是整齐划一的我们胜利了的喊声。
鱼阿蔻同样兴奋的挥着手臂跟着喊,喊着喊着眼睛湿润了起来,扭头望向左右,发现大家和自己一样,都是咧着起皮开裂的嘴大笑,露出一口大白牙,眼睛却红通通的往外冒着汩汩的泪溪,溪水在黄泥遍布的脸上冲出两道明显的湿痕。
虽然他们此刻脸上有泥巴,可在她的心底他们是这世上最美的人。
既然完成了任务,众人也该归队了,组织上为了不惊动群众便决定当夜凌晨三点离开。
鱼阿蔻回头望了眼平静如镜的江面,抬脚上了车。
车内欢天喜地的气氛和来时截然相反,此刻队友们咧着大嘴互相开着一些你太臭了离我远点的玩笑。
等最后一个队员上车后,车子缓缓向前行驶。
鱼阿蔻摸着发上硬邦邦的干泥巴块,决定回到队里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把自己从上到下好好的洗一遍,估计到时头发上能洗下三盆黄泥水。
想到脚下流着条条黄泥小溪的画面,就莫名的想笑。
这时突听到车外响起阵阵响亮的锣鼓声,好奇的掀开车帘后,就见路侧站满了提着煤油灯的百姓们,昏暗的灯光排出去很远,远远看去就像是条火龙。
百姓们一看到她们把车帘掀开立马围了上来。
白发苍苍的阿婆流着泪,高高的举起手中的煮鸡蛋篮子想从车窗里塞进来。
怀抱幼儿的妇女们边往车窗里塞自己亲手做的鞋垫,边低头哄自己还在牙牙学语的孩子说感谢地话。
十来岁的孩子们更是跟着车子跑,边跑边举着他们的画给大家看,画虽只有简单的线条,但大家照样能看出孩子们画的是他们。
鱼阿蔻望着车窗外那一张张布满了感激和不舍之情的脸,瞬间泪如雨下,拭去泪笑眯眯的和大家挥手告别。
直到百姓们都变成一个个小黑点才放下车帘。
去时慢回来快,众人觉得只不过是打了个盹的功夫就归了队,望着熟悉的建筑物,男人们嗷嗷叫着跳下车。
鱼阿蔻和大家挥手告别后便急冲冲的跑回宿舍洗澡,花了整整两个小时才把自己洗干净,擦着头发上的水迹时觉得洗干净了头发后,头都轻了两斤。
想到奶奶说的“头发没四两,洗洗轻半斤”的俚语笑眯了眼。
她好想奶奶,等会就去给奶奶打电话。
然而刚擦干头发,队上便通知她们去检查身体,毕竟众人这次都是在超负荷工作,队里担心大家身体内埋了隐患。
鱼阿蔻从检查台上下来就见尹老脸色非常凝重,心底不禁发毛了起来,小心翼翼的说“尹老您的脸色好差。”
“能不差吗”尹老拉长着一张脸指着自己左大腿内侧说,“最近你这里的这根筋是不是经常疼一疼整条腿都动不得。”
鱼阿蔻懵懵的点着头,“我应该是肌肉拉伤。”
某次抗沙袋时身侧的战士累晕了,摔在地上后身子骨碌碌的向坝下摔去,她看到了就忙去拉他,因地太滑拉人时腿劈成了个奇怪的角度,痛的她当场冷汗直冒,揉了半天后见好了点便继续去背沙袋,之后时不时的疼痛她只当是拉伤了肌肉,过一段期间自然就好了。
“屁的肌肉拉伤”尹老暴怒,“你先前那是拉伤了筋结果你不找医生看就算了,你还用力把筋揉错了位它不在原先的地方待着能不疼吗要不是今天做检查发现了,以后能疼死你”
鱼阿蔻
呃,她好像干了件蠢事。
觑了眼尹老转为心疼的脸色,忙讨好的上前捶肩捏背,乖巧至极的认错。
尹老享受的眼底浮上笑意,不过照样冷着脸说“除了筋的问题,你体内的寒气非常重,身体更是疲劳的厉害,所以这阵子你不能再出任务,要积极的配合我的治疗养好身体。”
鱼阿蔻乖巧的眨着眼睛,“您怎么说我就怎么做,我全听您的。”
“恩,跟我来吧,”尹老面上带出笑意,“先让你师姐给你把筋正位。”
鱼阿蔻应下跟着尹老去了正骨室。
十分钟后,正骨室传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叫声吓得正在做检查的众人齐齐抖了下身子。
鱼阿蔻满头大汗,双眼涣散的躺在病床上,眼尾处流下的泪打湿了枕巾。
特喵的好疼啊
她刚刚好像都看到了人生的走马灯。
尹老故意板着脸走过来,“以后还敢不敢不看医生自己动手了”
鱼阿蔻噙着泪弱弱的道“不敢了。”
“这才听话,”尹老慈笑着哄人,“别哭了,我让人推你去病房休息,睡一觉起来就不疼了,你得记得一个星期内你左腿都不能挨地,否则筋再错了位你又得受一次苦。”
鱼阿蔻忙再三保证自己绝对不会让腿挨地。
她绝对绝对不要再被人掰次筋
尹老满意的离开。
鱼阿蔻被人推去了病房,她本想睡一会的,没想到疼的根本无法入睡,连试了几次都不行,她现在很累很累,这次出任务出了十五天,总共睡了不到40个小时,睡眠不足的她迫切需要休息,可刚睡就会被疼醒。
感受着爆疼的太阳穴,忍不住躲在被子里哭了起来。
凌北归收到鱼阿蔻伤了筋的消息心急如焚的赶来,刚走到病房门口准备抬手敲门,就听到细碎的低泣从病房里传了出来,伴随着泣声的还有一句哽咽的奶奶。
少女的低泣无助而又委屈,泣声似把锋利的刀将他的心切的粉碎,疼的他呼吸不畅。
冷着脸急匆匆的找于古交代了几句,拿着车钥匙出了门,打开车门时看到狭小的车内空间眉心皱成川字,随即重重的关上了车门,从队里申请了另一辆车。
两天后。
鱼阿蔻神情蔫蔫的靠在床头上,望着窗外的夕阳心里骂尹老是个大骗子,还说睡一觉起来就不疼了,这话就是哄鬼的,她现在腿还在痛呢
病房的门突然被人打开,下意识的望过去后怔住,“你、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凌北归上前打横抱起她,低沉沙哑的声音放柔,“我带你去见个人。”
鱼阿蔻好奇,“谁呀”
“你到了就知道了。”凌北归打开车门,小心翼翼的把人侧放在后座上铺着的褥子上用被子裹好,“你先吃点零食,一会就到了。”
鱼阿蔻接过一包剥好的松子仁,“好吧。”
到底是见谁呀弄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凌北归眉眼间带笑的启动车子。
鱼阿蔻无聊的从松子仁中挑出长的好看的来吃,吃完再吃长得丑的,一袋松子才吃完就感觉车子停了下来。
“到了。”凌北归上前将人抱出来往院子里走。
鱼阿蔻打量了眼院子,发现这就是个普通的四合院,刚想问到底是见谁,就听到屋内响起道她捂着耳都不会听错的女声。
“河娃,这电视咋又冒了雪花”
“奶你等我过来拍它一下就成了。”
鱼阿蔻蓦然抬头望向凌北归,带着湿意的眼睛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凌北归低头浅笑,柔声说“她就是我要带你见的人。”
上前推开了大门,随着木门缓缓的推开,客厅内正包着饺子的几人暴露在两人眼底。
鱼阿蔻视线扫过屋内,此时小河在揉面,鱼奶奶和小堂姐在包饺子,孟加在擀饺子皮。
鱼奶奶笑呵呵的说“我家蔻囡回来啦你快洗洗手帮奶再调一遍馅儿,我咋调都不是你那个味儿。”
鱼阿蔻眼泪瞬间决堤。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的抱抱让我有了动力呀 捂脸傻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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