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争斗进入白热化,苍疏影就提前离开了。不过楚阳留了下来,美其名曰“观摩战斗”。
而一并被留下来的,还有侍琴侍棋二卫。
楚阳在一旁有幸见识到了王座的战斗,增长了战斗经验;也借侍棋之手解决了顾家顾炎阳顾炎月,为他的兄弟顾独行继承顾家打下坚实基础;还顺手将大赵皇宫的内库给“牵”走了,将他的小私库装得满满的。
然而,等楚阳回到接天楼,迎接他的不是苍疏影的笑容,而是采梅带来的通知——
梦落受了凉,发烧了。
“你昨天才出去了……一个半时辰,你就发烧了。你的身体怎么这么弱?”坐在床边,楚阳看着双颊嫣红却裹紧被子还嫌冷苍疏影,扶额叹息,“我记得来大赵的路上你都没生病吧。”
“那时就染了风寒,只是不重。昨夜不注意受了凉,这才导致发烧。”苍疏影靠在床头,神情是前所未有的疲惫,声音更是沙沙的,不复往昔清亮,“对了,我走之后发生了什么?”
“你自己都病的不轻,还去管别人。”楚阳几乎忍不住叹气。但不可否认,苍疏影病得如此重,心里惦记的却是他的事情,这让他的心底有暖意流淌。
“你不是别人。”眉头微蹙,苍疏影捏了捏楚阳的脸,眼神带着几分无奈,“快说吧,说了我也好休息。”
楚阳长叹一声,将之后发生的事完整的告诉了苍疏影,包括第五轻柔最后的反常举动:“……我回来的时候,第五轻柔特意叮嘱我,让我代他向你的父亲问好。”
“第五轻柔不是想向我的父亲问好,他是在警告我,不准继续插手你与他的争斗。”紧蹙的眉头悄然松开,苍疏影揉了揉额角,神情却是放松下来,“一会儿你带着侍书去与接天楼的人说一声,我们今天就离开。”
“梦落,你现在还在生病。”楚阳皱紧了眉,满脸不赞同,“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在接天楼养病,不是跟着我离开接天楼。”
“发烧而已,不是什么大问题。”对楚阳的担心,苍疏影是丝毫没有放在心上,直接掀了被子起身穿衣。
以前他别说是发烧,就是烧的神志不清,遇见事情了他还不是照样要爬起来干活?也就是现在他抓牢了权力,无需事必躬亲,他才能在平日偷个懒,染了风寒发了烧也不用起来干活。
“不行!”一把抓住苍疏影的手,将人塞回被子里,楚阳难得强硬一回,“生病的人就该好好养病,这些事你就不用考虑了,我自己会处理的。”
对楚阳的说法,苍疏影表示了深刻的不屑,话语间流露出几分傲慢,几分戏谑:“既然我要养病,那身为弟弟的你,想去哪里?”
“梦落。”楚阳无力叹气。现在是任性的时候吗?都被第五轻柔怀疑上了,还拉着他不放,也不怕被第五轻柔宣扬出去。
“放心吧,这件事要是真的传出去了,最后倒霉的还不知道是谁呢。”苍疏影弯了弯眼眸,笑容浅浅,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温柔与自信。
第五轻柔抓到了他的把柄,难不成他就没有第五轻柔的了?他像是那种做事不考虑后果的人吗?第五轻柔可是来自第五家族,曾经的九大主宰家族之一,还是智者家族。让现在的诸葛家族知道了……呵,现在的九大主宰家族会允许第五家爬起来?
还有执法队,若是这件事被捅破了,就算执法队暗地里无视第五轻柔做的事,但在事情摆在明面上时,执法队绝不会放任第五轻柔。他有一万种理由洗白自己,楚阳也只是借势,根本没错。最后倒霉的,不是第五轻柔还能是谁?
况且,第五轻柔真的只是辅佐大赵,帮大赵完成一统么?呵呵,从他知道的消息看,第五轻柔做的还不止这些呢。
楚阳眨了眨眼,看看准备休息的苍疏影,再想想苍疏影曾经对中三天各家下过的黑手——尤其是对纪铸……他突然就放心了。
梦落把纪铸打成了重伤,纪家却连找他麻烦的理由都没有。第五轻柔看似是抓住了梦落的把柄,但那是不是梦落故意留下的,只有梦落本人才知道。第五轻柔想以此威胁梦落,根本是找错了人。
在苍疏影安心养病时,冥月剑——也即是问天剑——的出世,又引发了一场混乱,而被摧毁的地方,变成了金马骑士堂总部。
楚阳最后并没有找到那把剑,也不知道被谁偷走了,不过他可以肯定,那把剑没有落在哪一家手上——否则梦落就不会如此安稳的坐在房间里品茶了!
傲邪云在冥月剑争夺结束后火烧屁股一般匆匆回了中三天,那阴云密布的脸让所有人都在嘀咕;欧独笑临走前跑去“勒索”了第五轻柔一把,这才悠哉悠哉的往中三天走。
其他家的人有样学样,纷纷前去“勒索”第五轻柔,拿到钱后才动身离开下三天。
连续被十几个家族勒索,第五轻柔的表情是相当不好看,那几日相府内,根本没人敢接近第五轻柔。
至于造成这一切混乱的楚御座,则是被养好了病的苍疏影带走了。明面上他们是回了中三天,至于暗地里……
“你不回中三天,还跟着我做什么?”楚阳郁闷的看着又一次挂到他身上的苍疏影,很想给苍疏影一个过肩摔将他摔出去,“还有,现在天气已经没有前几日那么冷了,你不用抱着我取暖了。”
前段时间梦落生病,抱着他取暖,看在梦落是病人的份上,他捏着鼻子认了。可现在梦落很健康,还抱着他,像什么话!
“阳阳是害羞了吗?”苍疏影笑盈盈的问道,还特别不要脸的伸手去挑楚阳下巴,“来,让我看看你是不是脸红了。”
楚阳一巴掌拍掉苍疏影的手,恨恨的道:“害你个大头鬼的羞!你再不放手小心我揍你!”
苍疏影悠悠然一笑,笑得那叫一个满不在乎,脸上明明白白的写着——打得过你就来啊!
楚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扭头不去看苍疏影,假装自己身边没有这么一个人。
原本半个月就能走到的路,硬是被苍疏影拖成了三个月,等他们从接天楼来到荷花湖……三绝会都要举办了。
三绝会,乃是九重天最盛大的音乐盛会,无数文人雅士,骚人墨客,都会在此聚集。其中的三绝,——箫绝、琴绝、笛绝——会在这里决出胜负。
此时,湖面上,已经绿叶满满,岸边,也早已经有鲜花盛开。岸边游人,络绎不绝;湖上画舷,来回穿梭,或有琴声悠扬,或有笛声清雅,或有胭脂香味随风飘散……已经是阳春四月!
就在这时,一缕梦幻一般的箫声蓦然呜呜咽咽的响起,围着笼罩满了春愁的荷花湖,增添了几许婉约心碎的凄凉。
有人蓦然叫道:“箫绝来了!”
“没想到箫绝今年来的这么早!距离比拼,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呢。”
“箫绝就是箫绝!果然不同凡响!只是这箫声一起,整个荷花湖竟然没有了别的丝竹之声。”
众人都翘首望去。
只见一艘扁平狭长的小船,从荷花湖上游慢慢的随着水流滑落。乌篷船,船体漆黑,没有半点别的颜色,衬着绿草红花青山碧水,更显得突兀!
就在船头,一个人白衣胜雪,安坐船头。清风徐徐吹拂,他雪白的衣袍就这么在风中飞扬,飘荡!
一缕呜咽的箫声,就这么悠悠扬扬的传出来,声音并不大,却让天地之间,再也没有了别的声音……
箫声余韵袅袅之中,箫绝所乘坐的小船,就这么顺流而下,白衣飘飘中,穿过辽阔水面,却有一停不停地消失在前方浩淼烟波之中。
众人都清晰的看到了,一个三十余岁的中年人,跌坐船头,眼睛似疲倦似无情似无奈,却又似是厌倦了世情的那种悲悯一动不动,对四周的欢呼仿若不闻。
“真会装。”楚阳小声嘀咕了一句,顺手拉住身边的苍疏影,面上多了一抹幸灾乐祸的笑,“落落,我们也去玩吧。”
“玩什么?”苍疏影挑高了眉毛。箫绝哪里惹到楚阳了?还有,这次楚阳要怎么破坏箫绝精心营造的气氛?
楚阳恶劣的咧咧嘴,不怀好意盯着箫绝离开的方向:“我们去弄一艘画舫,你在里面吹箫,从气势上打压箫绝!”
话音刚落,苍疏影就赏了他一弹指,没好气的道:“你不想要三绝会举办可以直说。”顿了顿,他忽而想起了什么,唇角微弯,“其实也不是不可以……走,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扁舟迅速越过湖中的各色画舫,在一艘毫无特色的船旁停下,苍疏影拉着楚阳直接登上去,一副主人样的掀了帘子进去。
“梦落,这是我的船。”他们刚进入船舱,就有一道声音响起,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知道才来的。”苍疏影早就料到青年是这个反应,将楚阳按在桌边后,转而对青年摊开手要东西,“茶叶,还有冰晶,快拿出来。”
“老子上辈子欠你的。”青年咬着牙道,恨恨的从怀里取出一个紫晶做的小桶,极为吝啬的从里面取出三片茶叶。
“你上辈子没欠我,但这辈子欠了很多。”苍疏影以内力煮出一杯茶放在楚阳面前,这才坐下,为两人介绍身份,“楚阳,他是蔚公子,以后遇见什么麻烦,直接找他。蔚公子,这位是楚阳,我的……朋友。”
大概是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苍疏影停顿片刻,这才用一种很奇怪的语气,说出了最后两个字。
那份复杂,楚阳没有听懂,但蔚公子察觉到了。
他了然的挑挑眉,也不再纠结自己的宝贝茶叶被人喝了,主动说起了别的事:“突然来找我,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找你借一艘画舫,顺便再借一下你。当然,如果能借到琴绝,那就更好了。”苍疏影很直接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眸中有着残酷笑意,“琴绝不爱造势,我来。”
蔚公子沉默片刻,摇了摇头:“算了,啊麓不喜欢这些。”末了,他颇为傲慢的道,“啊麓的琴艺,又岂是这些阿猫阿狗能比得上的。”
蔚公子不需要,苍疏影顿时打消了脑海中的想法,转而端起茶杯,轻抿一口,顺便将要跳起来的楚阳按回去,笑道:“这倒是,麓麓于琴上的天赋,是我所不能及的。”
他的音乐,不过是日复一日的演奏产生的熟练,其中的感情也不过是模仿他人。旁人听了他的琴音,赞他天赋卓绝,他每每听了,都控制不住的想笑。
蔚公子得意的一扬眉,那模样,比苍疏影赞扬了他还要高兴。不过,谈到“啊麓”,他的目光又转回了楚阳身上,带出一抹淡淡的好奇:“喂,咱俩去别的地方聊聊吧。”
楚阳先是一愣,随后露出一个笑脸:“好。”有梦落在,蔚公子不会对他如何。蔚公子口中说聊聊,那必然只是聊聊。所以,他何必惧怕蔚公子?
蔚公子意外的看了他一眼,表情随之放松,隐藏的一丝戒备也被他主动收敛:“爽快。”
手指蓦的收紧,却又很快放开,苍疏影轻笑道:“可别将人给我玩坏了。”起身走到楚阳身边,他故意俯身,以一种极为亲密的方式提醒了楚阳一句,“别将你那些招式名称说出来。”
没给楚阳思考的时间,苍疏影直起身摆摆手,凌空而行,悠然远离了这艘小船。
苍疏影一走,蔚公子当即禁锢了这片空间,神秘兮兮的道:“喂,你该不会是梦落的媳妇吧。啧啧,敢情梦落当初说的是真的啊。”
楚阳端着茶的手一抖,茶水大部分洒了出来。而他面上挂着的气定神闲,刹那间转变为气急败坏:“我是男的!”
“我没瞎。”蔚公子不雅的翻了个白眼,随后兴致/勃/勃/的继续八卦,身子都探了过来,大有不问完不罢休的架势,“你和梦落在一起谁上谁下?哦,这个不用回答,我知道,你肯定是被压的那个。”
狠狠地揉了揉耳朵,确定自己没有听错,楚阳面无表情的看着蔚公子:“你从哪认为我和梦落是一对?”
蔚公子突然坐了回去,换回初见时的淡然:“梦落有洁癖,旁人吃过的东西,他不会再碰。”眼睛一斜,目光落在了楚阳抓得紧紧的杯子上,他撇着嘴道,“别跟我说这东西难得,我制作的茶叶每年都有一半被他拿走。至于冰晶,那家伙的冰晶多得可以当洗澡水。”
楚阳:“……”
回想起曾经苍疏影说过的话,蔚公子幸灾乐祸的笑了:“当初梦落还信誓旦旦的说绝对不会喜欢上谁,现在就一头栽了进去,还栽在了一个男人身上。啧啧啧,不爱女人改去爱男人,梦落的口味真重。”
回望了一眼苍疏影离开的方向,楚阳只觉得手中握着的杯子,都开始变得烫手。
梦落……喜欢他?为什么他不知道?
“别看了,再看梦落也不会回来救你。你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你和梦落是怎么认识的,之后你打算怎么办。梦落他爹可是一心想要梦落赶紧结婚生子留个继承人。”支着头,蔚公子戏谑的道,丝毫不掩饰自己看戏的态度,“你又不能给梦落生孩子,身份上也没有给梦落提供帮助的地方,实力更是远远不及梦落。你说,梦落他爹要怎么认可你?”
楚阳:“……”我可以宰了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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