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毕业季。
徐修其作为覃大优秀毕业生, 受邀回覃大为毕业生做毕业典礼的嘉宾。
那天谢听雨有个采访,过去的时候毕业典礼已经快要接近尾声了。她在礼堂侧门处,看着站在舞台左侧的徐修其,他身着黑色西装, 在红色幕布前, 剑眉星目, 周身散发着清冷气场,宛若天边皎皎明月。
他的发言已近尾声,他的发言稿昨天谢听雨也看过, 前面是无数的用华丽的词藻堆积的官话,中间则是为了宣传易乾科技而写的发言, 最后一段,是他用黑色签字笔写的字。
徐修其的字很好看, 笔锋构架硬挺,笔墨横恣。
似乎也是不知道最后的总结要如何写, 他在纸上写下临场发挥。
谢听雨到的时候,偏偏是他的“临场发挥”环节。
离得距离太远, 谢听雨甚至都看不清他的神情, 但他清冷的声音从高音质的音响里散发出来,“我已经毕业六年了, 大学对于我而言已经是一个十分遥远的词了, ”他突然停顿下来, 嗓音带笑着说, “就连我太太都会说我是个老年人”
台下爆发出窸窸窣窣的笑声, 学生们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师兄,你看着一点儿都不老,你说你是大学生都有人信。”
“师兄,你胡说什么,你看着像二十出头的好吗”
“帅哥永远都猜不出年纪,是真的。”
也有人感叹道“你太太一定很小吧。”
谢听雨辩驳“我二十岁的时候也说你是老年人。”
徐修其难得带了副眼镜,他笑起来的时候颇有股斯文败类的感觉,“我太太是我的直系学妹,她只比我小一届。”
礼堂上响起一阵欢呼声和哄笑声,大家纷纷嚷嚷地想要听徐修其的爱情故事,也爱逛论坛的,认出了徐修其,叽叽喳喳地说“他当时和他女朋友可是覃大知名的情侣,俩人男才女貌,据说当初在迎新晚会的时候,在舞台后面的休息室接吻被人看到,也就是那天,他俩承认在一起的。”
“我天这难道就是现实中的一吻定情”
“这么高调的吗,在舞台后面的休息室接吻”
“知名情侣吗”
“我就想知道他女朋友,哦不对,他太太长得有多好看。”
“你上论坛,直接关键词搜徐修其,就能跳出他和他太太的帖子,上面有他太太的照片,至于有多好看反正这几年的覃大,再也没出过那样的美女了。”
“你这也太夸张了吧。”
“不夸张,说的是实话。”
“”
“”
谢听雨站在阴暗处,她双手环在胸前,靠在墙边,徐修其说话的时候,音响带动着墙壁轻微颤动,“我认为大学最好的一点就是,你永远不会用金钱和身家地位去衡量一个人。曾经我的太太问过我为什么会喜欢她,喜欢一个人哪有什么理由,因为她就是她我知道你们现在也是这样想的,但是在今天之后,你们即将离开最纯粹的象牙塔、步入社会,你们将会遇到无数的机遇和挑战,同时也会面对无数的诱惑,你们会犹豫会抉择,也会迷茫,会顾此失彼,也会开始计较得失,甚至在与人相处时,都会权衡利弊。”
“社会是什么呢社会是教你如何做一个圆滑世故的人的地方。有的人从一个多边形变成了无懈可击的圆形,而有的人从圆形成为了三角形,时间大浪淘沙,你要成为被浪淘尽的那一颗沙砾,还是那融入海浪里的水,这都是由你自己决定的。”
“而我作为你们的师兄,只想告诉你们,这世界上永远都没有错误的选择,所有的事情,都只分为两种,你后悔的、和你问心无愧的决定。当你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问心无愧,那么不管结局如何,即便是糟糕的结局,那也对得起你自己。”
他忽然低笑了下,“而我太太曾告诉过我,不要认为当下的糟糕的结局就是最后的结局,故事还远远没有结束,你们的一生,还很漫长。”
谢听雨藏在光影里的眼神变得柔软万分。
徐修其最后的一句话是“我相信从覃大走出去的每一个学生,都会有一个很好很漫长的人生。”
台下爆发出无数的掌声。
最后的问答环节。
有许多人向易乾科技投了简历,询问易乾科技的人事流程,徐修其统一给了答复,也有许多人在大学期间因为表现突出早就收到了易乾的橄榄枝,此刻忍不住出来嘚瑟的,问答环节到了最后,已经到了八卦环节了。
有人问他“徐师兄,对于你来说,大学里最难忘的事情是什么呢”
徐修其手持着话筒,灯光照在他的身上,他脸上依稀是带着浅淡的笑的,“作为毕业典礼的嘉宾,其实我在此刻的回答应该是有关于学习和创业的吧”
台下传来觑声。
徐修其挑了挑眉,他也非常不负众人期待地回答“但事实上,我大学里最难忘的事情,是和我太太,也就是我当时的女朋友发生的所有事情。”
礼堂里爆发出无数的笑声,坐在最前排的老师和校领导们扶额失笑,却也没阻止,他们曾见证过无数的校园爱情,但也见到过爱情破碎的那一面,从大学走到社会,有太多的未知数了,最后步入婚姻的,实在少之甚少。
他们此刻也带着笑意,听着徐修其的发言。
徐修其说“我太太,要怎么说呢她是个很难用语言来形容的女生,你们或许上论坛能搜到许多关于她的事情,也能看到旁人对她的称赞和夸奖,但是对于我而言,那些都是表象,只有真正和她在一起,才能知道她到底有多美好。”
“她美好到,让我一眼就想到爱情。”
礼堂里人满为患,就连走道上都挤满了人,谢听雨站在人堆里,心跳如鼓点般密集。
徐修其的视线在舞台下的观众席上散漫地扫了一圈,不知道是不是谢听雨的错觉,她总觉得徐修其看到了她,但他的视线在她这边只短暂地停留了几秒,稍纵即逝地收回。他低头看了下手上的腕表,嘴角无意识地上扬,接着说“我太太这个时候应该在礼堂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人群中爆发出零散的起哄声,接着,跟海浪似的全场的学生都统一叫了起来“快上台,快上台,快上台”
分明周围的人都不认识她,谢听雨却心虚得很,眼神飘忽不定,最后只把怨气都撒在台上的徐修其身上,她在昏暗人群中默默地瞪了他一眼。
徐修其伸手,制止道“她不喜欢这种场合,上台就不必了,而且”徐修其藏在眼镜下的狭长眼尾勾起浅淡笑意,“我也不喜欢让这么多人看到她,她是我的太太,只要我一个人知道她有多好就够了。”
台下酸声一片。
谢听雨低着头笑。
那是他和她在一起的第七年。
没有所谓的七年之痒,二人之间也没有互生罅隙,她从他的师妹到他的女朋友,再成为他的妻子,这七年她没有一天曾后悔过和在一起的决定。这七年,他们没有过一次的争吵,岁月平静,无波无澜,二人在每日平静中寻找微末的惊喜。
人生非要有什么大起大伏才算好吗
可是这样无波无澜的人生,对她而言已是幸事。
人这一生太漫长,漫长到即便曾经再惊心动魄的瞬间,回首时也不过是心跳加速跳动几秒罢了,可是和徐修其在一起的每个瞬间,都让她心动不已。
她和他的第七年。
她越来越爱他。
她想,他也是。
毕业典礼结束之后,谢听雨和徐修其在覃大校园里散步。
二人绕着学校走,从宿舍到教学楼,又穿过实验室,最后停留在校门口前面的草坪上,草坪上有个偌大的人形雕像,有许多穿着学士服的学生在那边拍照。
谢听雨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他“师兄,你有没有什么特别遗憾的事啊”
她也不过是随口一问,在她眼里,徐修其这样做事滴水不漏,运筹帷幄的人怎么可能会有遗憾的事,他的一生,都是顺风顺水的。
可是没想到徐修其的回答竟然是“有。”
谢听雨吃惊地看着他“什么事”
“没有早点和你在一起。”徐修其停下脚步来,马路两边的树木蓊蓊郁郁,阳光透过枝繁叶茂的树叶洒下斑驳陆离的碎光,枝桠上甚至还有松鼠跳动。他低头看着她,神情专注又认真,“早知道后来真的就非你不可,我在心动的时候,就应该和你表白的。”
谢听雨哑然“你”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徐修其捏捏她被阳光晒的粉扑扑的脸颊,低声说,“在告诉你之前,就已经对你心动,很久很久了。”
徐修其慨然地叹了口气“这是我人生中唯一后悔的一件事。”
他说完,云淡风轻般地笑了下,随即拉着她往前走去。
宿舍的那条路两端都是绿荫树木,阳光被树叶挡却大半热度,枝头上有蝉鸣声不断响起,疯狂恣肆地叫嚣着初夏。
谢听雨忽然想到大一时的某天。
她和室友们抱着书从宿舍里跑出来,行色匆匆之际,突然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她转身回望,看到林况和陈言述朝她招手,徐修其站在他们边上,光影散落,微风徐徐吹过,他站在影影绰绰的光亮中朝她微微一笑。
谢听雨莞尔,轻声说“遇到你,是我人生中最幸运的一件事。”
某年某月某日。
谢听雨结婚的前一晚。
应寒阳睡不着敲响她的房门,他手里拿着一瓶红酒和两只红酒杯,他隐在黑暗的走廊里,朝她散漫一笑“喝一杯”
谢听雨示意他进屋,却拒绝他喝酒的请求“我酒量差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一杯喝下去我估计明天就醒不过来了。”
“醒不过来多好,就别办婚礼了。”应寒阳把红酒倒入酒杯中,他只给她倒了一点点,递了过去,谢听雨接过来,问他“怎么突然过来”
“睡不着。”
应寒阳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正是盛夏,天边繁星闪烁,他转过头来,眼眸似漫不经心,忽地自嘲地低头笑了下“你刚来这里的时候,才高三毕业。”
往事重提,谢听雨抱着膝微微一笑,“嗯。”
应寒阳在她身边席地而坐,他仰头看着远处的星空,被红酒浸渍了的嗓音醇厚,缓缓道“我当时就想,怎么就过来了这么个小屁孩儿,以后指不定得有多少麻烦事了,后来你真的用实际行动告诉我,你真的不是个省心的人。”
谢听雨反驳“我怎么就不省心了”
“你要和我抢家产。”应寒阳散漫道。
谢听雨点点头,“那确实,挺不省心的。”
话音落下,沉默了几秒,二人忽然相识一笑。
应寒阳又喝了一口酒,他说“其实我从没对你有过敌意。”他双手撑在地上,整个人懒懒怏怏地看着天,侧脸温润带笑着说,“我一直都想有个妹妹,所以后来你来,我也开心到算不上,毕竟不是亲生的,而且咱们这个圈子,对于继父母本来就有防备。”
“我知道。”谢听雨轻声说。
其实她一开始到应家的生活,并不太美好,应家上上下下的人看她的眼神总带了一股诡谲的情绪在,应铭的亲戚们也对她颇有提防,甚至在明里暗里也和应铭、应寒阳说过“到底是别人的女儿,别太用心,那边不还有父亲的么,最好还是让小孩儿跟父亲吧。”
谢听雨从未有过看人脸色的时候。
但是那年过年,确实她人生中第一次看人脸色。
同辈的小孩儿不少,过年的时候谢听雨被强制拉到游戏室里和他们相处,谢听雨一点儿都不想和他们相处,但是面对着叶婉的期望,她说不出一个不字。
可是游戏室里的人都对她横眉冷对,谢听雨透不过气,走到内里的观影室看电影去了。
门没关紧,谢听雨听到外间的声音。
有人说“你这继母也挺有意思的,不仅自己过来,还带了个拖油瓶一起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也有人说“不是,你这继妹你真准备留着人万一和你争家产呢,你还真准备把自家家产分给别人”
还有人说“要我说,趁早把你这继妹给解决了吧,这人看着就油盐不进,大过年的也没给个好脸色,长得是不错,但是长得好看心肠恶毒的咱看的少吗像她这种,基本上就是狼心狗肺的人。”
听到这些话,谢听雨的心情倒也还算平静。
旁人的评价都是旁人的,她是她。
可是外面突然响起重重的一个声音,像是什么被砸碎了。
叽叽喳喳的吵闹声顿时消殒,室外安静的可怖。应寒阳的声音就是在那时响起的,他语气平静,却隐隐地带了一股威慑力“她是我的妹妹,不是你们的妹妹,不需要你们在这里说这些乱七八糟的废话,而且她是拖油瓶,那我是什么我也是拖油瓶吗”他冷笑连连,“我觉得我需要提醒你们一下,应家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父亲的,不是我的,我父亲要把家产分给谁,都是他的事,和我无关,也和你们这些闲、杂、人、等,没有任何关系。”
他冷下脸来,“没事就下去,别在这里惹我心烦。”
外面响起窸窸窣窣的声响。
隔了一会儿,应寒阳推开观影室的门,他神色自若,看向大屏幕,“大过年的,你看什么电影啊”他近视,眯着眼,终于看清右下角的几个大字,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念了出来,“大、红、灯、笼、高、高、挂”
应寒阳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脑子进屎了吗”
谢听雨白了他一眼,很礼貌且又好地回他“你脑子吃屎了吗”
应寒阳“”
谢听雨其实早就知道,应寒阳并不讨厌她。
但也是从那个时候才发现,原来在他的心底,早就把她归位自己的妹妹了。
谢听雨一直以为这个圈子是肮脏的、污秽的、黑暗的,可是在应家,她只看到了光明、澄澈和美好,她看到了人性最美好的那一面。
谢听雨缓缓地把头靠在应寒阳的肩上,她举着高脚杯,和应寒阳手里的酒杯碰了下,酒杯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说“我知道的,哥哥。”
她只在来应家的时候乖巧的叫了他一声哥哥,从此之后,都是故意挑事才会刻意地叫他一声“哥哥”。
应寒阳摸摸她的头发,“转眼你就要嫁人了,虽然你早就和他领证,但是没办婚礼,总归是不一样的。”他低头饮下杯中剩余的酒,喉结滚动,他说,“我没有妹妹,一直都把你当作亲生妹妹看待的,虽然我不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或许在你心里,我是个很不靠谱的哥哥吧”
“不是,”谢听雨直白且嫌弃地说,“你是个脑子进屎的傻白甜哥哥。”
“”
怎么回事儿呢
老子酝酿了半天的煽情氛围怎么突然就进来了屎了呢
应寒阳阖了阖眼,他强制地让自己进入那个深情感人的氛围环节中,“你明天就要结婚了,我作为你的哥哥好像也没什么好给你的。”
“家产分我一半。”谢听雨说。
应寒阳奓毛“你就不能让我煽情一会儿吗”
谢听雨笑容开怀,看着她笑,应寒阳也没忍住笑出声来,他抓抓头发,“我好像还是不适合走这种环节啊。”
谢听雨摇头“不是。”
“嗯”
“哥,我也是真的把你当哥哥的。”谢听雨眉眼带笑地看着他,“所以即便我嫁人了,应家还是我的娘家,你还是我最好的哥哥。”
应寒阳舒心地笑“行吧,我满足了,这些年我没白疼你。”
他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你以后结婚了,就和现在不一样了,你不仅是我的妹妹,也是别人的妻子、儿媳,你在徐家要懂得看人脸色,不要和在家里一样了,家里的人都宠你让你,但是外边儿到底是不一样的,徐修其是承诺过能让你过的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可是人生有太多的意外和万一了,我真怕你到了徐家之后受委屈”应寒阳说着说着,眼框渐渐泛起热意,“我就你这么一个妹妹,在家里多宠你啊,我自己都舍不得欺负,怎么到了外边儿还受委屈被人欺负呢”
谢听雨的眼眶也湿了,她吸了吸鼻子,说“我不会被人欺负的,我可是谢听雨啊,怎么会被人欺负呢而且我有徐修其了,他说过,他会陪在我身边一辈子的,哥,你总得相信我,相信他。”
“我不相信他,从一开始我都不相信他,”应寒阳执拗道,“我一直以来都只相信你。”
因为相信你,相信你的眼光,所以才会接受他、接纳他、包容他。
应寒阳说“应家虽比不上徐家和齐家,但如果你受了委屈,只要你回家,哥哥能够保证,外面的大风大浪,都我一个人扛,你只需要做好你无拘无束的应家大小姐就行,我给你的承诺是,你永远都是我唯一的妹妹。”
谢听雨的喉咙哽住,她忍了忍,伸手擦掉眼里的泪意,低着头抽噎着应他“好。”
第二天的婚礼上,应寒阳看着她出嫁,她穿着纯白婚纱走向她最爱的人身边,在戴戒指的时候,他嘴角绽开笑意。
多年前那个孤孤单单,孑然一身来到他身边的小姑娘,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清冷的生人勿进的气息,他怕她孤独,所以一直用他的方式陪在她的身边。
他陪伴了她这么多年。
终于又有人接过他的手,陪在了她的身边。
应寒阳会心地笑着,笑着笑着,眼里又起涟漪。
当初那个故意逗他说要和她争家产的小姑娘,现如今也为了。
时间真快。
这漫长的岁月,一笔一画间就过去大半。
谢听雨在婚礼之后没多久就怀孕了。
医生算了她的临产期,是在年底。
回家之后,徐修其突然想到了什么,把超市送的倒计时牌给挂在了墙上。
谢听雨疑惑“你要倒计时什么”
徐修其拿着记号笔在倒计时牌上写下数字,随即转过头,对谢听雨说“距离我们孩子高考倒计时,还有6734天。”
谢听雨“”
她嘴角抽了抽,“你这样是不是有点儿过分”
“夫人,你这就不懂了,”徐修其看了下倒计时牌挂的是否端正,他调整着白色纸板的位置,漫不经心地答,“孩子要赢在起跑线上。”
谢听雨深吸了一口气,她摸摸自己还没有显怀的肚子,无比同情道,“你可真可怜。”
徐修其不赞同了“它这是幸运,有我这么个未雨绸缪的父亲。”
谢听雨“”
她问道“你是不是要给他罗列一下学习计划了”
“差不多了,”徐修其正色道,“新华字典那么薄,应该是勉强可以了。”
谢听雨“”
新华字典那么薄
还,应该勉强可以
谢听雨心想,她上辈子遇到了徐修其这辈子才和他相爱,她肚子里的这个估计是上辈子绿了徐修其,这辈子被徐修其这么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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