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政见不同

    “审——当然是问他有没有做过那些事。”康熙道。

    刘彻换只手支起下巴,噙着笑在心里说,“问他会承认吗?”

    “不会。”康熙不假思索道。

    刘彻拿起案几上的玉玺,左右前后看看和他那时的有何不同,漫不经心地说:“那还问什么?问过以后有两种结果,一是收押,二是放他回家,他好找人周旋,或向太子求救。”

    康熙张张嘴,竟发现他说的很对。

    刘彻见没什么不同,放下玉玺,伸个懒腰,又忍不住打个哈欠,“你没打算废太子,也没打算夺太子的权,叫他知道,太子只会左右为难。

    “不求情,赫舍里一族会对他很失望,乃至心寒。求情,你让太子滚回东宫,别掺和这事,他面上挂不住,心里也不痛快。毕竟你说过,索额图对太子特好,太子也不是冷心冷肺的人。”

    康熙设想一下,太子知道他把索额图收押,一定会非常担心,哪怕不求他放过索额图,也会向刑部、大理寺和顺天府施压,“你怎么知道太子仁义?朕好像没说过。”

    “你儿子试图包庇花喇。”刘彻在心里说,“花喇一个奴才,还是膳房人,平时的作用也就逗逗太子开心,他都不希望花喇出事,不可能不管索额图。”

    太子霍然起身,腰一下子撞到案几上,身体一趔趄,慌忙扶着案几,“你说什么?索额图被关起来了?”

    “是的。”小顺子连连点头,“奴才知道主子担心索大人,刚才就吩咐门房盯着南边,看到索大人过来立刻告诉奴才。

    “门房就跟奴才说,索大人去乾清宫了。奴才正想向主子禀告,就看到索大人被押出来。奴才吓一跳,回过神就喊索大人。

    “索大人停下来,想跟奴才说什么,顺天府尹挡在索大人前面,大理寺卿跟着说一句,索相,请吧。奴才听到索大人叹了一口气,就跟他们走了。”

    太子抬起脚,看到地上的纸灰,猛地想到刚刚燃尽的“春宫图册”,想到他汗阿玛带来又带走的那群太监,想到他汗阿玛是如何挤兑他,想到他汗阿玛今日种种反常,不由得停下脚步。

    小顺子见他神情恍惚的甚至有点蠢,很是担心,“殿下,奴才去乾清宫打听打听?”

    “……不用。”太子抬抬手,回身坐下想写奏章帮索额图求情,拿起毛笔,停顿一下,墨汁滴在白如雪的纸上,突兀的刺眼,太子不禁放下笔,起身道,“孤去乾清宫。”

    小顺子下意识问:“去哪儿?”

    “求见汗阿玛。”太子说着大步往外走。

    小顺子连忙跟上去,“不可,殿下。”

    “孤知道,可是孤也得去。”太子道。

    小顺子伸手想抓他,伸到一半记起他是主子,连忙跑到他前面,拦住太子的去路,“皇上此时肯定在气头上,殿下过去无疑火上浇油。奴才去找魏珠打听打听,等皇上气消了,爷再过去探探皇上的口风。”

    太子:“等汗阿玛气消,索额图的事就尘埃落定了。”

    “没那么快。”小顺子道,“索大人是朝廷重臣,皇上要办他,必须找齐证据。索大人那么精明的人,想找他的错,绝非一件易事。”

    太子笑了,笑中夹杂着苦,“树倒猢狲散。”多的是人帮忙搜集证据。

    “赫舍里一族的树不是索大人,是爷啊。”小顺子道,“皇上把索大人关起来,一没支会殿下,二没把殿下宣过去问话,跟爷无关,爷好好的,索大人的死对头纳兰明珠也不敢落井下石。”

    太子一挑眉,“你刚才说什么?”

    “奴才说什么了?”小顺子不禁问。

    太子:“把索额图关起来后面那句。”

    “没支会殿下,也没宣殿下过去?”小顺子问道,“是这句?”

    太子连连点头,“对,对,就是这句。”

    “有什么问题吗?”小顺子不明白。

    太子转身坐下,翻开所有奏章,除了索额图本人的,其他奏章上连个索字都没有。今天早朝他老爹还喊索额图“索爱卿”,如果换他想处置一个人,绝对不会这么喊。思及此,太子靠在椅背上,难道收拾索额图真是临时起意?那又为何连审都不审?没有审的必要,还是不给索额图想对策的机会?或者只是想把索额图一人关起来?

    “爷,怎么了?”小顺子轻声问。

    太子摇摇头。

    小顺子不明白,摇头是啥个意思?琢磨一会儿,琢磨不出来,小顺子试探道,“爷先批奏章,批好给皇上送过去,顺便探探皇上的口风?”

    太子看着摊开的奏章,“你去探探汗阿玛打算怎么处置孙嬷嬷和凌普?”

    “嗻!”小顺子见他不过去,不会惹怒康熙,松了一口气,就往外跑。

    刘彻听到脚步声,下意识抬头,然而没看到人,反倒看见守在门外的魏珠走了,“你儿子使人来打探消息了。”

    “什么儿子?”康熙说出来,停顿一下,“太子?”刘彻点一下头。康熙往四周看看,“你怎么知道?”

    刘彻冲门外努一下嘴,“魏珠的影子没了。”

    太阳照在魏珠身上,影子投到门口,康熙听到“影子”二字,就猜到是阴影。出去一看,魏珠和小顺子在不远处嘀嘀咕咕,回来就说,“肯定是问索额图的事。”

    “兴许是那个孙氏。”刘彻承诺饶花喇一命,就把花喇被赶出宫,永不录用。孙氏和凌普,刘彻打算证据确凿,就处死抄家,警示东宫诸人,再敢教太子一些歪的邪的,下场就和孙嬷嬷一样。刘彻没跟康熙说,而康熙最关心的也是索额图,刘彻就问,“你说索额图干的那些事好查,回头大理寺搜齐证据,你打算如何处置?”

    康熙:“把他关起来。”

    “就这样?”刘彻问道。

    康熙:“还要怎样?”

    “不抄家?”刘彻道。

    康熙连忙说:“不能!”赫舍里一族是太子母族,赫舍里一族抄了,太子就他一个长辈,他的保成太可怜了。可又担心刘彻听到这话,说太子有他就行了,“假如大将军犯了错,你会把整个卫家抄了吗?”

    “卫青?那个索额图干的事,朕的卫青一样都不会做。没有假如。”刘彻道,“你这个说法也不对,卫青是据儿的舅舅,索额图是太子的什么人?是你的长辈,拿我类比,你应该说田蚡搞出这么多事,朕会不会抄了田家。朕会!”

    康熙张了张口,“可是——”

    “别可是了。不抄也行,怎么处置索额图,我说了算。”刘彻道。

    康熙看他一副“你只能同意”的样子,苦笑道:“我说了也不算啊。”

    刘彻看到他的表情,有些心虚,“我去睡觉,养精蓄锐。”

    “一天也养不回来。”康熙道。

    刘彻:“那就慢慢养。”抬起头,看到一群小阿哥往外走,“下课了?”

    康熙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你看看几点了。”

    “哪儿看?”刘彻说着就往四周看,“没那个自鸣钟。”

    康熙指着不远处的多宝阁,“那上面有个怀表。”

    “怀表。”刘彻走过去,看到一个婴儿拳头大,金光闪闪,圆乎乎的东西,“这东西怎么看?”

    康熙指着开启的地方。刘彻打开,惊讶道,“记录时间的?”

    “对!西洋进贡的。”康熙道。

    刘彻关上又打开,打开又关上,见上面还镶着宝石,“这个,还有你寝宫的那个都是西洋的,意思是你们自己没有?”

    “我们不会做。”康熙道。

    刘彻皱眉,“不会?”

    康熙点点头,“朕让内务府的工匠做过,没做出来。”

    “真够笨的!”刘彻说着,顿了顿,“所以就不让他们做了?”

    康熙笑道:“做不出来还做什么?”

    “内务府有多少工匠?”说出来,刘彻想到皇家工匠多,他肯定不知道,“做这个怀表的有多少人?”

    康熙回想一下,“三四十人吧。具体的朕忘了。”

    三四十人能干什么?刘彻又忍不住皱眉,“大清多少人?”

    康熙:“一亿六千万。”

    “多少!?”刘彻睁大眼,在心里问。

    康熙重复一遍。

    刘彻不可置信,“这么多?”

    康熙点点头,“不完全统计。”

    刘彻咽口口水,深吸一口气,“明儿就出宫,我得好好看看一千八百年后的皇城。”

    “这几天不行。”康熙道。

    刘彻:“为何?”

    “年龄大的宫女这几日陆续出宫,你这个时候出去,被认出的可能性很大。”康熙提醒他。

    刘彻以前三天两头出去,“认出就认出来呗。”

    “京城有一股反朝廷的力量。”康熙就知道劝不住他,干脆实话实说。

    刘彻想到了,康熙吃饭都先验毒,再真人试毒,非常惜命的人不自在地轻咳一声,“那就过几天再说。”话音落下,自鸣钟响了,刘彻跟着数一下“十一点?”

    康熙点头:“御膳房该准备膳食了。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我什么都想吃。”刘彻在心里回一句就往外看。

    康熙想问,你怎么了?回头一看,惊讶道,“小十四?有事?”

    “他听不见。”刘彻在心里补一句,康熙脸色黯然。刘彻见状,心有不忍,“别总这个样子,大不了朕从今天开始,早睡晚起,尽快把身体还给你。”

    康熙:“谢谢!等一下,早睡晚起?你是不是又不想上早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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