沢田纲吉到的时间不太凑巧, 这会儿羽树已经睡着了。
“小学生就应该九点钟上床睡觉。”这样的话说完, 里包恩就把羽树撵去睡觉了, 根本不给人半点反驳的机会。
羽树也对要和许久不见的纲吉哥哥见面一事有些紧张和忐忑,所以里包恩一提, 他二话不说就洗漱完上床睡觉了,简直不能更听话。
天知道这是为什么。
那可是他的亲大哥,而且是与伊尔迷那种鬼畜控制狂大哥完全不同, 简直天使一样温柔可亲的好大哥啊
年纪轻轻就已经成为意大利黑手党教父的沢田纲吉,平时需要处理的事务繁多,想要来东京一趟还得加班加点把一些重要的事情办完才得以抽身。
虽然飞机上也能补眠,但到底比不上柔软的大床。
沢田纲吉在笹川了平开门的时候, 没忍住揉了下太阳穴。
时刻关注着他动静的狱寺隼人急忙道“没事吧, 十代目”
“没事的狱寺君,只是有些累而已。”棕发的男人温润地笑着回应了自家守护者的关心。
笹川了平适时地提出“房间已经准备好了。”
“小羽呢”
“那孩子已经睡下了。”
沢田纲吉点点头, 并不急着休息, 而是坐在沙发上,向笹川了平问起了最近两天的事情。
“咔”
门把手拧开时发出的声音虽然很轻, 但羽树依然很快地清醒了过来。
不过他没有急着睁眼,想知道来人这个时候到他房间里来干嘛。
这人虽然动作放得很轻, 但也没有刻意掩盖自己动静的意思,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进了他的房间。
羽树向来都没有锁门的习惯,从前是方便自己赖床的时候奈奈妈妈来叫他起床, 后来则是不需要, 因为就算自己锁了门也拦不住任何想进来的家伙比如羽衣, 再比如伊尔迷。
羽树在心里叹了口气,他的卧室门从来没拦住过任何一个哥,包括他刚从意大利飞回来的纲吉哥哥。
刚刚洗完澡的沢田纲吉没有选择在笹川了平安排的房间里休息,而是跑到了自家弟弟的房间里来。
关上门,隔开了走廊上的灯光,屋子里顿时暗了下来。
尽管如此,沢田纲吉也很快地适应了房间里的黑暗,几步就走到了自家弟弟的床边。
接受过揍敌客家各项训练的羽树游刃有余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要是换个人来,根本就不会发现他其实是在装睡。
奈何现在站在这儿的是拥有超直感的他的哥。
沢田纲吉轻轻地笑了一声,在寂静黑暗的房间里格外明显。
其实羽树也对能瞒过他哥没什么把握,鉴于里包恩跟他科普过超直感到底是个什么bug的东西。
不过这孩子依旧维持着原来的睡姿,一副“管你发没发现反正我就是没醒”的赖皮样。
虽然有点尴尬,但眼下他还没做好跟他哥深夜谈心的准备,也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装睡了。
沢田纲吉并没有说什么。
他只是掀开了被子,钻进了弟弟的被窝里。
羽树你不按套路来啊我的哥
沢田纲吉伸出手,将弟弟搂进怀里。
年幼的男孩躬身侧睡着,背脊贴在他的胸腹上,竟是无比契合。
尽管沢田纲吉手长腿长的,不过自家弟弟却是个小孩,团吧团吧塞怀里,一张单人床睡下兄弟两个人也毫无负担。
洗过后又用吹风筒吹干的头发柔软又蓬松,一大一小两个毛茸茸的棕色脑袋凑在一起蹭了蹭,场面一度无比和谐。
弟弟在被他拉进怀里时,沢田纲吉能感受得到这孩子瞬间僵直的背脊,尽管很快又放松下来,但也没到能被忽视掉的程度。
他看着弟弟毛茸茸的小脑袋,心中顿时感慨万千。
那么小小的一团,已经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经历过许多事,也开始背负意料之外的沉重责任了呢。
他哥掖好被角后,干燥温暖的大手就握住了他的,一副今晚就赖在这儿,完全没有回到自己房间睡觉的想法。
耳边是平稳绵长的呼吸,背上传来的是不属于自己的体温,他甚至还能感受到身后那人沉稳的心跳。
羽树觉得不自在极了。
“哥。”
“嗯”
“我已经长大了。”
沢田纲吉又笑了一声。
羽树被他胸腔的震颤弄得有些背脊发麻,撇撇嘴,轻哼了一声。
有什么好笑的几个世界加起来,他可是已经活了七八十年呢。
他哥抬起手摸摸他的脑袋,声音低沉温柔的像是在哄闹脾气的小孩儿,“是,我们小羽长大了。”
“”顿感无力的羽树抽出被他哥握着的手,翻过身,两人面对面地躺着。
沢田纲吉从善如流地再次圈住弟弟,下巴搁在他的头顶,一只手像是撸猫一样,一下又一下地从头往下顺到他的背脊。
“我们小羽呢,长大了啊。”他再一次这么说,只不过这次的语气却是感叹居多。
羽树眯着眼睛,原本绷直的手脚也不自觉的放松了下来,还真像一只被顺毛安抚的大猫。
如果没有麻仓好帮忙整理了记忆,他都想不起来,他很小的时候,自家哥哥也是这么抱着他睡觉的。
沢田纲吉那会儿坐上彭格列boss的位置不久,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都还没完全建立起自己的威信。彭格列又是意大利黑手党的领头羊,需要他处理的事情山一样压在当时还青涩稚嫩的少年身上,让他一度觉得喘气都很艰难。
那段时间沢田纲吉自然是很忙的,回家的次数也肉眼可见地一年比一年少。
以至于羽树记忆最模糊的婴幼儿期,一度将陪伴他长大的里包恩当成自己的哥哥,对自家亲大哥十分陌生,根本亲近不起来,有时候闹得厉害了还会哭得特别惨。
一腔弟控心都快被哭碎的沢田纲吉觉得心酸的同时也没什么好办法。
在奈奈妈妈的建议下,他只好夜里悄悄跑进弟弟房间,钻进被窝里带着他一起睡。至少也要让弟弟慢慢地熟悉自己的气息和存在,让他不那么排斥自己靠近。
这种方法虽然笨了点,却是出乎意料的有效。
沢田纲吉好歹是松了一口气。
那段时间的压力对他来说相当地大。虽然父亲、老师、伙伴们都在身边,但他却不想对任何人倾诉出来。
外界的人对半路加入里世界的他很不看好,但这就不代表他们不会忌惮他的存在了。彭格列内部有门外顾问和守护者们的鼎力支持,自然没出什么大问题,但这同样也成为了他的压力来源。
比起头疼外界的试探和明争暗斗,沢田纲吉其实更加担心自己会做不好,从而辜负伙伴们的期望。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没办法把这些东西说出来,只能默默地埋藏在心里。
在意大利那段日子,忙碌的生活根本没有给他想七想八的时间。可是一旦回到家里,回到能令他身心都觉得放松的地方,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自然也纷涌而来。
可是又是在那些夜晚,当他看到弟弟安然静谧的睡颜时,感受着怀里团子一样软绵绵暖呼呼的触感时,被弟弟睡梦中胡乱挥舞的小拳头握住手指时,一颗心脏就像被泡进了热水里,滚烫得让他几欲落泪。
他想。
正是因为想要守护这样的存在,他才能一步步从那个“废材纲”成长为“彭格列十代目”啊。
他守护的也从来都不是彭格列,而是包括亲人和众多伙伴在内的“faiy”啊。
如今伙伴们的期待和外界的压力已经不再是他的负担,反而成为了他不断前进的动力。
有了自己作为前车之鉴,沢田纲吉千防万防,只盼着弟弟无忧无虑地长大。却没想到,他的弟弟也即将迎来当初自己经历过的一切。
“累吗”
“还好。”
“哥哥会一直陪在小羽身边的。”
“”
怀里的人陷入了沉默。
始终没得到回应的沢田纲吉也不介意,他将弟弟的脑袋按进自己的胸膛,也不顾羽树是不是在听,慢吞吞地自顾自说着话。
“人生的路只能一步一步走,肩上的责任也必须咬牙扛起来。但是这却不代表这条路上你只能孤孤单单一个人啊。”
“爸爸、妈妈、我、里包恩我们一直都在小羽身边。”
“路再长有我们陪着你一起走,责任再重我们也可以帮你一起扛。”
“只要你回头,一眼就能看到我们。”
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寂静。
许久,沢田纲吉感受到自己的睡衣被某个小家伙紧紧地攥着,怀里也传来了闷闷的声音“哥,我困了。”
他叹了口气,哪怕这会儿弟弟根本看不到,他也笑着说“哥哥陪你一起睡。”
“嗯。”羽树蹭了蹭他哥的下巴,没了一开始的拘束和不自在,弦一样绷得紧紧的神经一旦松弛下来,他合上眼很快便睡着了。
感受着弟弟绵长的呼吸,确认这孩子不是装睡而是真的睡着后,沢田纲吉才算是放下心。
比起几乎可以说是秒睡的自家弟弟,他却没有立刻睡着。
思绪万千,脑筋转得飞快。
羽树的状态很不对劲。
尽管这孩子从头到尾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但是沢田纲吉就是能感受到那种自己曾经体会过的压抑感。
一个星期前,羽树还能轻描淡写地跟他说起自己在异世界的奇妙经历,现在却是什么都不肯说了。
装睡,排斥亲近,沉默
不过短短一个星期,他的弟弟怎么又变得陌生了呢
这绝对不只是一个黄金之王就能说得通的事情。
要是其他人没发现羽树的异常,沢田纲吉倒没觉得什么。不过这段时间里包恩都跟着他,若说自己这个从头到尾从里到外都是一身黑的老师没点什么发现,沢田纲吉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既然如此,明天先找里包恩了解一下情况吧。
打定了主意,沢田纲吉低下头,自家弟弟的发旋儿上落下一个轻吻,这才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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