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感悟, 唐糖不知花费了多少时间,她只知晓, 等她终于从那种玄之又选的境界中脱离而出之时,眼前的世界已然大变了样。
云舟行驶在万里高空之上,四周白云如絮,碧空如洗, 丝丝轻轻浅浅的微风透过云舟之外的防御结界,温柔地拂过唐糖的脸庞, 给她带来一丝春天的清新朝气。
也是直到此时, 唐糖才惊觉, 春天竟是已然快要到了,而她也即将再长大一岁。
“糖宝又长大了。”抬手摸摸自己的小脑袋,唐糖有心想去量一量身高。
可转念一想, 反正也没人在乎自己又长多高了,知不知道身高似乎也没什么必要, 唐糖就又放弃了这个念头。
她双手撑着地面, 小心翼翼地站起来。
周围很高, 唐糖还站在船头的那柄巨剑剑柄之上, 加上云舟还在行驶当中,以唐糖如今的角度,放眼望去, 不仅能看到无尽的蓝空与白云,还有底下那缩小到宛若蚂蚁一般的景色。
第一次以这种万分危险,又新奇万分的角度, 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底下的世界,唐糖忍不住有点小小地心肝颤,又有些惊叹。
不过天生的大胆还是让她成功地稳住了自己,至少没发生什么腿抖手颤导致站立不稳从高处摔下去的事。
只是
唐糖现在也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巨剑之上吹风了,因为她不会飞,自己下不去
没办法,她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一边吹着风,一边等着哪位路过的好心人能解救自己一下。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唐糖硬生生地从日升等到日落,都不见身后空旷的甲板上出来哪怕一个人。
她舔了舔唇,太久没喝水,还一直被风吹,嘴唇有点干了。
又等了好一会儿,眼见着太阳都要完全落下,天也马上就要黑了,而此方天地间就仿佛只剩下了自己孤身一人,唐糖忍不住有点慌了。
“有有人吗”她怯怯地小声开口呼唤。
因为喉咙干燥,导致她嗓音有点沙哑,出口的声音有声似无声,几乎就只剩下气音了。
微弱的呼唤响彻在这片莫名寂静的空中,许久之后,都无人回应。
没办法,唐糖只能再次提些阴凉,企图呼唤个人来解救自己“有人吗有没有人”
带着惊慌不安的童音回荡在空旷的甲板之上,还是无人应答。
“呜”站久了,腿总是会酸的。
唐糖难受地小心挪了挪脚,企图舒缓那已然站麻痹的双腿,可收效甚微,不仅没让双脚舒缓,反而令那种被蚂蚁密密麻麻啃咬的难受感更清晰了几分,还有些针扎般的刺痛。
“呜”澄澈的杏眼中开始积蓄泪水,唐糖欲哭不哭,娇娇细细的小奶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恐惧与哭腔“娘亲糖宝害怕”
“娘亲糖宝害怕”
日思夜想的女儿在耳边无助地哭泣,幼童稚嫩的嗓音中满是恐惧,听得钱茜茹简直心如刀割。
她仓惶四望,入目所及均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可那随着清风传来的断续哭声却经耳不觉,引得钱茜茹的心一阵阵地抽痛。
她的糖宝在哭,她的糖宝在找娘亲
“糖宝糖宝你在哪儿糖宝娘亲在这里,糖宝不要怕,娘亲很快会找到你的”
钱茜茹神情急切,脚步踉跄地四处奔走,可除却依旧白茫茫一片的白雾,与耳边那断断续续的哭声,她什么都看不到,也什么都听不到。
不还有一种感觉
轻轻柔柔的微风迎面袭来,带着一丝初春的湿润,就像她的糖宝那顺着肉嘟嘟的小脸颊滑落而下的泪珠儿一般,湿湿地,还带着点涩。
不自觉地顺着那清风所吹来的方向前进,钱茜茹不知自己走了多久,就算双腿已然没了知觉,也不曾停下来。
渐渐地,眼前的迷雾缓缓散去,一副朦胧的景象出现在钱茜茹面前。
在一艘庞大如空中巨兽一般的巨船上,一柄将近百丈的凌天巨剑矗立于船头,傲然宏伟。
可这一幕的震撼之景并未能吸引到钱茜茹的注意力,因为她如今所有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那无助地立于巨剑剑柄之上的幼小身影所吸引而去。
“”急迫地张了张嘴,钱茜茹想喊出心底那个思念依旧的名字。
可临到需要出声之时,她才惊觉巨大的喜悦竟是封锁了她的喉咙,是她无法出声。
越是急,钱茜茹救越是无法发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的孩子,独自一人站在那么危险的地方害怕地哭泣而她却连呼唤她一声都无法做到。
周围的白雾则越来越浓,钱茜茹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与女儿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出声啊钱茜茹
你的糖宝就要不见了
快点出声
出声
“糖糖宝”几乎是拼了命的嘶吼,撕心裂肺的吼声因太过激烈,而失去了声音原本主人的音色。
但那被呼唤的孩童依旧明显地愣住了一瞬,紧接着飞速转头望去,“娘啊”
唐糖一个不小心动作太大,导致脚下一个不稳,整个人失去平衡,竟是一头便往云舟之前的万里高空栽倒下去
云舟还在飞快行驶,她若这么掉下去,要么掉入万里高空粉身碎骨而死,要么便是直接被飞速行驶的云舟撞死,几乎没有第三种可能。
显然,唐糖根本就没能反应过来,她脸上的表情还定格在惊喜之上,但幼小的身子却控制不住地向下栽倒
“糖宝”凄厉的尖叫响彻云霄,透着绝望的悲恸。
钱茜茹猛地坐起身,剧烈地大口喘气,她脸色惨白如纸,眼中还含着一抹挥之不散的惊惧,身上大汗淋漓,被汗水湿透的衣裳粘腻在身上,勾画出她玲珑的身段。
“吱呀”紧闭的屋门被打开。
听到屋内的动静,今日守夜的蓝秀与绿秀连忙跑进屋内,查看起自家小姐的状况“小姐,您没事吧”
绿秀快步跑到一旁倒来一杯温水给钱茜茹服下,“小姐请喝点水,平平心。”
蓝秀则担心地拿起一条绣帕,细细地为钱茜茹擦拭额际汗水,“小姐怎地出了那么多的汗可是惊着了”
“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钱茜茹抿了口水,那颗激烈跳动的心脏总算平静了一点。
她疲惫地软下背脊,微微闭上双目,靠在床柱上,任由两位丫鬟忙东忙西地给她清洁身子,收拾床铺。
脑中糖宝掉入万里高空的那可怕一幕总是不自觉地在回荡,钱茜茹有些分不清那究竟是现实还是幻境。
可她能清晰感受到自己如今的心情,疼
密密麻麻的疼痛笼罩她心房,几乎疼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忍不住捂住胸口,抿紧了唇,不愿让痛呼声从口中溢出。
自从她的糖宝不见了之后,她几乎每时每刻都处于这种疼痛之中,只是痛感时强时弱,今日又比之以往格外地痛罢了。
可无论多痛,钱茜茹都想自己受着。
因为,这是她弄丢糖宝的惩罚。
蓝秀与绿秀还在忙碌着重新铺好干净的被褥,突然就听到了自家小姐透着疲惫的询问声“还有多久才到祖宅”
“回禀小姐,我们已然抵达杭州城,明日一早再赶些路,大概在晚上之前可抵达祖宅。”蓝秀较为熟悉路况,稍作回忆一番,她便估算出了他们这一行的大概抵达时间。
“嗯。”钱茜茹闭目轻应一声,过了一会儿,又突然问“你们跟了我多久了”
“回禀小姐,奴婢自八岁起入府,今年已然二十五,跟了小姐十七年了。”绿秀恭敬地回道。
蓝秀等人也是与绿秀同一日被卖入钱府的,故而时间上大家都一致。
“十七年,都这么久了。”钱茜茹缓缓睁开双眼,目光复杂地看向蓝秀与绿秀。
她们是自己自小的玩伴,陪着她从懵懂幼儿到为人妻为人母,又随着她一起离开钱家,归回娘家。
彼此间的情谊虽非姐妹,却胜似姐妹。
如今,她自己都不知前路如何,便不要再连累这几位忠心耿耿地跟了自己许多年的姐妹们了。
“我梳妆盒最底层有几个锦囊,待到祖宅之后,你们便将其拿去各自分了吧。”
“是。”蓝秀绿秀闻言,均双双跪倒在钱茜茹身前,透露深深地磕在地面上,久久不肯起身,妄图以此掩饰自己那抑制不住的泪水。
作为钱茜茹的心腹,她们自然知晓小姐如此急忙赶回祖宅,做得是什么打算,更深知其中的危险。
小姐她很可能会有去无回。
可她们却无法阻拦,只能强忍悲痛,最后再送小姐一程,至于今后还能否有再见的机会,就真的只能随缘而定了。
钱家祖宅非钱家人不准入内。
最终,蓝秀等人也只能送钱茜茹到祖宅门口,目送着她独自踏入那座古朴庄严的大宅之内,直到其坚决的纤细背影渐渐消失于眼前,她们才突然崩溃了,一个个痛哭着软倒在地。
“小姐”
绿秀颤抖地拿出钱茜茹临走前交给她们的锦囊,缓缓将其躲开,入目的是三张薄薄的纸张。
卖身契、地契、银票千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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