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内的人意外地有些多。
除了那位端坐于首位, 长得与好心老爷爷有些相似的威严男子之外,周边还坐着几位年轻公子与一位端庄温婉的贵妇人。
贵妇人就坐在威严男子身侧, 应当是其夫人之类的存在。
而那些年轻公子
原本唐糖还以为他们是宁琅城城主的儿子,在她过往的认知中,大户人家的老爷们总喜欢多生孩子, 特别是可以用来传宗接代的儿子,甚至有些还会为此而娶上多房妾室。
当然,这些男人里面并不包括那个讨厌之人, 毕竟他后院被坏女人给管得死死地, 又碍于其岳家的权势, 根本不敢有什么花花心思。
不过等唐糖再仔细一观察, 便可发觉, 这些年轻公子们虽然年龄各异,且都身着华贵。
可他们的外貌上, 却很明显地与宁琅城主大不相同, 连与其身侧的城主夫人一点相似之处的地儿都没有。
所以这些人很可能不是城主的孩子,是弟子之类的存在吗
脑中的念头刚刚闪过,在唐糖进屋后,也一直用一种极为锐利的目光打量她的宁琅城主终于开口说话了。
“本城主乃宁琅城主, 杨文秦。不知小姑娘如何称呼”杨文秦对唐糖的态度意外地和善, 语气也堪称温和。
不知是否是因家中喜添麟儿,令他对年幼的孩子有了一分莫名的柔软,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不过不论是因为什么,人家既然态度和善, 那唐糖自然也不会一味地不识抬举。
而且,她自小的教育也令她无法做出无故令他人难堪之事。
唐糖先是有礼地冲着杨文秦拱手抱拳,执晚辈礼问候道“凌云剑宗弟子唐糖,见过杨城主、杨夫人,与诸位道友。”
明日就是杨文秦独子的满月宴,届时唐糖也是要来亲自送礼的,所以她没必要为一个明日就会被拆穿的谎言,而特地隐瞒自己的身份。
出于礼貌,她对杨文秦与其夫人都是用得敬称,而那些目前于她而言,身份不明的年轻公子们,她就一律以同辈陌路人论称了。
对于唐糖的称呼问题,杨文秦并未给予评价,因他觉得这是理所当然。
他不过一座小小城池的城主,论身份,是比不上唐糖的。
人家顶级宗门的弟子,看在昔日挚友的份上对自己与夫人恭敬几分,他却无权要求人家也同等对待自己的弟子们。
即便他的弟子们修为普遍比这个骨龄都不超十岁的筑基小修士都要高。
可单单是这句话,就已然很能说明一些问题了。
心底默默地将唐糖在凌云剑宗中的重要程度再往上提一提,狐狸本色尽显的杨文秦面上却不露分毫,还能以一个和善长辈姿态邀请唐糖来到席间入座,座位正好就安排在自己与夫人身侧。
他身为主人家自然也坐首位,左侧是唐糖,再下一位就是杨夫人,而他右侧则是自己的大弟子。
如此安排虽说有些不合礼节,但却是杨文秦与自家夫人一起商议出来的最适当的座次安排。
其实在唐糖尚未抵达宁琅城中之时,凌云剑宗内那位发布任务的长老,早早就得知云寒宗主帮他小徒儿接了自己的任务。
他意外的同时也有些担心,怕好友不知唐糖真实身份,误而怠慢了她,会间接引发宗主对好友的不满。
虽然大家都知晓,这种可能性发生的可能微乎其微。
不提唐糖本身是个好孩子,不是所受委屈太过分,超过了她的承受极限,她一般不会去找大人告状,而云寒也并非什么是非不分之人,轻易不会为了私仇寻别人麻烦。
可就因为是真正的挚友,那位长老这才会为了一点小小的担心,而特地从百忙之中抽出空来,给自己的挚友发了一封提醒的简信。
远距离传信无法附带太多消息,更无法带实物,不然这位长老也就不用特地去发布任务了。
所以他就只是简单地交代了一句,自己请人送了贺礼给杨文秦贺喜,然后就没了。
不过单单是这么一句话,就足够了解挚友的杨文秦看出很多东西。
例如他老友言语间用得是请人,而非派人,且既然已经让人来道贺了,那为何还要特地发这么一条传讯
这明显不合常理,也不像老友的处事作风。
除非
“那位弟子的身份有问题。”且这个问题还是代指非富即贵。
聪慧过人的杨夫人在丈夫的缪缪数语之间,猜出了真相。
“唉,易清之啊易清之,你可是给我出了个难题了”杨文秦连连摇头,又是失笑又是感叹,当真无奈的很。
“看清之特地给我们发传讯的举动,可能他自己也料想不到,自己的任务会被那位接走吧。”
出于宗主不愿让自家小徒弟出门在外太高调的缘故,易清之不敢在传讯中直言唐糖名讳,故而杨夫人也贴心地用那位来代指当时还未抵达宁琅城的唐糖。
全然不知自己的身份背景已经被差不多爆了个干净的唐糖在杨文秦夫妇的邀请下,欣然入座。
她此时周身气息乖巧稳定,仿佛一只安顺的小猫崽子。
刚刚在判断杨文秦一家对自己没有恶意之后,唐糖就已经不着痕迹地将木剑再次收回丹田内。
假装自己的戒备从未存在过。
“不知唐小友可知本城主请你前来,所谓何事”饭过一半,估量着唐糖差不多吃了个七成饱的杨文秦终于提及今日正题。
“关于我被人诬陷一事。”唐糖随口答了一句,然后自顾自地夹起一块精致的菊花糕,放入口中,秀气地咬了一口,细嚼慢咽地吞下。
她说得平静,可此话入了周围那些年轻公子们的耳中,却不亚于一场波涛巨浪。
凌云剑宗的亲传弟子进入宁琅城内,不仅被人诬陷杀人,还被一群不入流的小混混堵在屋内欺负羞辱。
此事若传出去,不知该有多少人会给倒霉的宁琅城准备纸钱
或者点根蜡烛
杨文秦夫妇倒还没觉得有什么,毕竟是两个一起见识过大风大浪的存在,不至于为这一点点小事而失态。
虽然唐糖确实是被人诬陷欺辱了,但那些恶人们也没诬陷成功啊。
只要人没事,很多事都是一切好商量的。
可他们的徒儿们显然没那么好的心理素质,已经有两个忍不住在脸上露出些许痕迹,只是唐糖还在专心啃糕点,没有注意到罢了。
真的没注意到吗
沉默地悬浮于唐糖面前,正以上帝视角显示出周围诸人的神态模样的金色光屏,依旧在战战兢兢地为自家宿主工作中。
“富富,这两个哥哥为什么要怕我”不懂就问一直是唐糖的良好习惯。
答他们并非惧怕宿主,而是惧怕宿主背后的实力。
言下之意便是你还没有达到能令大部分都敬畏的存在,所以别再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脸还是挺有价值的,别随随便便就不要了。
“”莫名觉得心口有点刺痛的唐糖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唐小友可要看看,那位告状者呈上来的证据”不知何时,杨文秦掌心中便已经躺了一枚晶莹剔透的留影石。
留影石都是不规则形状的,只是早晨插花男子所拿出的留影石却略有些偏向葫芦形。
没什么阅历的唐糖所见过的留影石十分稀少,所以不过一两眼就记住了这颗形状颇为新奇的留影石的模样。
其实并非云寒不肯给唐糖几颗留影石玩玩,而是他们师徒两个都觉得这石头没啥大用,自然对其关注度就少了许多。
但对于留影石的作用,唐糖还是知晓的。
在好奇心的催促下,唐糖最终还是选择了接过杨文秦手中的留影石,自己当场探进一半神识查看。
入眼的是一片漆黑的夜色。
昨夜太晚了,唐糖竟是都没发觉,昨夜的天色居然坏到连月亮都隐藏进厚厚的乌云中去,繁星更是一颗都没有。
如此,街上的一切只能依靠零星几户人家留在外头的灯笼勉强照亮了。
里头最重要的影像当然不是这异常的恐怖背景,而是在这一片背景之下,那隐藏于小巷阴影中的画面。
这颗留影石当初似乎是被人匆忙塞进哪个角落里的,其所留住的影像的角度有些令人难以看清里头的重点画面。
可若是仔细辨认,唐糖依旧还是能看得出那影像中所隐现的恐怖
地面有很多血,鲜艳的血色在黑夜里也是那么地显眼,它们从小巷内不断地流出,逐渐汇聚在外头的路边,形成一片小小的血泊。
见此一幕,唐糖已经可以猜到,里头的人,早已凶多吉少。
为了更好地看清小巷内的画面,唐糖灵活地用神识将周围干扰视线的其他画面抹去,独独留下那关键的小巷,再将其放大放大
依稀能逐渐看清,那漆黑一片的小巷之内,此时正有三道身影。
其中两道高大些的身影交叠着倒在地上,姿势扭曲,一动不动,一瞧便知他们已然没了生息。
而那第三道身影,则格外地娇小。
她此时正跪坐在地上,双手不断地从那两具尸体上抓出些什么,粗鲁地塞进嘴里,贪婪地大口吞吃。
意识到那人在吃什么的唐糖猛地捂住了嘴,瞳孔瞬间惊骇地放大紧缩,一股强烈的恶心感伴随着熟悉的恐惧笼罩她全身,宛若钉子般将她钉死在原地。
唐糖下意识地想逃,逃离这副可怕的画面,可就在这是,那位食人魔突然冲着唐糖留影石的方向,猛地抬起来头。
倒吸一口凉气
那张脸是
唐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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