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吴守坤心中不好的预感升起, 不会的,徐州一定能守住的他的声音情不自禁的有点抖,“谁来了”
吴母小声说“叛军要打到汴京了, 街上都传遍了, 说没几个时辰他们就来了”
“不可能”
吴母手上忙个不停, 嘴上念叨道“陛下也真是得, 封了城谁也跑不掉,儿啊, 你说你做那么多,到头来人家可念你半点好”
“不,不会的, 一定是娘你弄错了。”
像丢了魂一样,吴守坤扒开门前的沙袋,就要开门出去。吴母死死的拉住他的袖子, 惊慌失措得喊
“坤儿, 不能出去他们就是要来抓你的啊”
“娘,我要去弄清楚。”
吴母沟壑纵横的脸上瞬间老泪纵横,呜咽的说
“不行, 不行他们就是来杀你的他们说要杀了陛下身边的奸佞, 他们说的是你的名字啊”
吴守坤眼中含泪,跪在地上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哽咽道
“娘, 儿子不孝”
拽脱母亲抓在胳膊上的手,吴守坤忍住泪水头也不回得跑了出去。
今日正是艳阳高照的天气, 往日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的的汴京大街上,却一个人也没有, 街上废弃的布幔、果皮随意丢在街道中央,只有几条野狗在翻刨着垃圾。
家家户户闭门不出,曾经人来人往得酒楼也空无一人,只剩挂在楼上的锦旗独自飘扬。
整条街上,说不出的空寂。
吴守坤是想出来找人问的,这番景象,还有什么好问的被脚下横着的竹竿一绊,吴守坤整个人跪倒在地上,萧瑟的朱雀街上,响起他痛苦的哭嚎。
皇宫,大庆殿内,将离穿着朝会的盛装,底下,却没有一个臣子。龙袍上的日月星辰,衬着将离瘦弱的身子,仿佛在天地间,孑然一身。
满殿的金碧辉煌仍丝毫不减贵气,阳光透进来,反射着暖黄色调的光晕却透着暮色将至的落幕感。
一阵脚步声回响在空旷的大殿里,窦海清一脸急色得跑进来,看着还在不知看着什么出神的女皇,急道
“陛下,守城士兵已经紧急调派完毕,加上愿意出战的一些百姓,人数约有五万之众。”
窦海清说完,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女皇的答复。
“陛下”
女皇缓缓直起身子,声音有些沙哑道“把人都散了吧。”
窦海清张圆了嘴巴,不明白道“什么”
女皇抬起右手,那里拿着一份明黄色丝绸包裹的圣旨。女皇看着圣旨,又走神了片刻,脸上似笑非笑,似嘲非嘲。
“投降吧,朕不想这么多人为了朕再去送命了。”
窦海清震惊得软倒在地,哭道“陛下”
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冲进殿内,现在皇宫里亦是空空荡荡,守卫的锦衣卫和东厂的太监也是跑得跑,散的散。
“陛下呜呜陛下”
吴守坤一脸泪痕,身上不少灰土,头发也乱糟糟的,刚一进来,便哭倒在女皇座前。
“都是臣的错都是臣都怪我,是我思虑不周,都是我的错”吴守坤以头抢地,伏在地上痛哭流涕,满腔的愧疚与懊恼。
女皇长久的叹息,幽幽开口道“你们都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窦海清眼泪一窒,表情微变,吴守坤却是抬起头来,仰视着女皇,斩钉截铁道
“不臣不走,臣拖延他们片刻,陛下跟着麒麟卫离开吧”
窦海清附和道“陛下,只要我们赶去北方,便还有机会东山再起。”
女皇轻轻摇了摇头,苦涩一笑道,“大夏没了,君王又有何意义存于世间。且早上一书飞鸽传信至宫内,将昌写道,若是他们在这宫里找不到朕,便屠城三日。”
“无耻”吴守坤恨极。
“你们走吧,他们不会放过你们两人的,留在这里不过是白白失了性命。”
窦海清自然是想活着,谁不珍惜自己的性命呢他背叛过林羽泽,落在他们手上,下场一定很惨。
窦海清流着泪,三叩九拜后道“陛下活命之恩,海清永世不忘,来世定还为陛下当牛做马”
窦海清走后,吴守坤还一动不动地跪在那。女皇看了她一眼,道“怎的还不走”
吴守坤抹干脸上的眼泪,释然笑道“臣贫寒出身,一直遭同窗讥笑,臣便在毛笔上刻上一刀,每一次被轻侮,臣便再加深一道。臣发过誓,若是在笔断之前,仍未高中进士,便死了读书的心,回家种地养育母亲,待为母亲送终守孝完,便自绝于世。”
“后来臣终是考上了,可京城文人学子才高八斗者浩如烟海,臣不过愚钝之资,是恩师见学生不与他人同流合污,遭人排挤,收留了我。本以为像臣这样没有什么天分和势力的普通翰林,只能在翰林院做一辈子冷板凳,是陛下您”
说着,吴守坤再磕一头,哽咽道
“是陛下您的知遇之恩,守坤此生无以为报,臣为您而生,自当为您而死。”
女皇颤抖着脖颈深吸了一口气,酸涩之感哽在咽喉。
起义军行至汴京城墙,正欲展开阵型,却发现汴京城墙城门大开,守城的士兵把武器都放在了地上,城垣上挂着巨大的白布。
“皇姐投降了”拓跋将昌兴奋又得意的大笑。
林羽泽拉住缰绳落后他半步,厌恶得悄悄扯了扯嘴角,无知而又狂妄的皇子。
“林卿,我们快快进去,待抓住皇姐,天下便是我的了”不过十二岁的少年,眼里的贪婪藏匿不住的显现出来。
“自然。”林羽泽淡淡道。
带着一万轻骑,林羽泽跟着拓跋将昌骑着马跑在汴京大街上,直奔皇宫。
“嘭”
宫门被一扇扇的撞开,两人各带一半兵马,分头寻找女皇。拓跋将昌认为人躲在后廷寝宫内,林羽泽熟知将离性情,带着人马去了主殿。
林羽泽跨过高高的门槛,踩在主殿的汉白玉砖上,右手一抬,让身后的士兵都等在殿外。空旷的大殿内,任何轻微的声响都有回音,她身上铠甲配剑相互碰撞的金属声一直回荡在大殿里。
盛装打扮的将离很美,脸上涂着朱红的口脂,眉毛细细的画过,摄人心魄的丹凤眼依旧光彩夺目,只是望着她时,眼中的无波无澜,刺得林羽泽心中一痛。
待林羽泽走的近了,跪在地上的吴守坤起身转过身来,挡在林羽泽的步伐。同样平静得望着林羽泽。两人已存死志。他们之间的默契,让林羽泽心中极为不舒服。
吴守坤直视着林羽泽的双眼,沉声道
“林羽泽,还记得当初的卦象吗”
遥远的记忆被唤醒,有一名神神叨叨的道士说她是
“卦辞上九,亢龙有悔。是为极阳,阳极生阴,盛极而衰。”吴守坤沉声复述,又道“吴某人曾特意去看过易经六十四卦,九五至尊,至六而衰,我曾以为你登上首辅的位置后被软禁,正是应了此卦,却没曾想未到巅峰。”
吴守坤意味深长一笑,说道“林大人,吴某人在地下等着您衰落那一天。”
林羽泽淡淡道“咱两不是什么深情怨偶,吴大人就不必特意在奈何桥上等我了。”这话威胁不到林羽泽。左右不过是违心完成任务,或是失败遭到抹杀。若是不小心身死赴了那黄泉,也不失为一种解脱。
林羽泽拔出配剑,出鞘声一响,吴守坤身子一颤,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女皇,那眼里有眷恋,也有决绝。
待他回过头来时,眼中恐惧渐渐消失,看了一眼林羽泽身后的天空,闭上双眼。龙椅上,女皇始终看着林羽泽。
“放了他吧,我们之间的事,何必牵连他人。”
“陛下”吴守坤猛然回过头去。
林羽泽手一顿,踌躇在原地。她虽讨厌吴守坤,倒也不是非取他性命不可,但起义军打的是清君侧的名号,必须有个人去承担后果。
“吴守坤不死,难以平息民愤。”林羽泽道。
女皇惨淡一笑,“民愤朕之性命,足以熄民愤了。”
林羽泽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幕前世的记忆,她被捆在处刑台上,满世界,皆是骂她叛国贼的百姓,冲着她扔白菜臭鸡蛋,一双双发红的眼睛充满了愤怒,恨不得将她吞噬。
殿外响起整齐的步伐声,是拓跋将昌带兵找到大殿了,林羽泽眼中光芒一闪,落剑归鞘,转身面向拓跋将昌道“殿下。”
拓跋将昌的注意力都在女皇身上,脸上是恶意的笑容,狠狠道“当初父皇本意就是传位于孤的,要不是朝臣反对,这个位置又怎么会落到你手上,皇姐,该把龙椅还给孤了。”
拓跋将昌稚嫩的声线森冷,命令道“林将军,替孤杀了他们”
林羽泽沉默了一会儿,才拱手道“是。”
泰阿剑再次出鞘,她眼神一凝,一剑刺在吴守坤胸口,鲜血霎时喷溅而出,染红了她的铠甲,很快就失去力气的吴守坤倒在地上,眼睛始终盯着女皇,眼里皆是不舍。
拓跋将昌看林羽泽磨磨蹭蹭的,催促道“快,把皇姐杀了”他喘着粗气,女皇不死,皇位始终还不在他手上,他已经急不可耐了。
林羽泽提着滴着血的长剑,缓步踏上高台,眼神深邃无波,叫人看不透她在想什么,女皇眼神同样的平静,两人安静对视着,像是脱离了这生死之间。
“阿泽,你真的爱过我吗”将离想起以前的快乐时光,忽然觉得就只是她自己做的一场大梦,而现实是,林羽泽只是利用她罢了。
林羽泽未答,只是持剑站在女皇身前,一动未动。
拓跋将昌不懂女皇在说什么,只是心中的不安愈胜,忍不住出声道
“林将军”
将离见林羽泽始终不曾回答,惨然一笑,她明白了。
她闭上眼睛,泪水被挤落。侧过脸去,将脖颈露出来,引颈待戮。
获得女皇心碎值40点,目前进度100。获得积分40
林羽泽心中剧痛,险些拿不住手中的长剑。
主线任务未完成,宿主无法离开本世界。
拓跋将昌见林羽泽不动,彻底失去了耐心,拔出身上短剑,爬上高台想要自己动手。
突然,殿外短促却整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数量庞大的士兵在往大殿刚来,凌子耀标志性的红缨头盔出现视线里。
林羽泽长呼一口气,忍不住发抖的右手反转手腕,将泰阿剑送进了拓跋将昌的胸膛。,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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