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月,我要是结婚,你记得来给我当伴娘。”
刚刚恋爱才几天啊,就想着结婚了。秦时月酸溜溜道:“好啊,反正我到时候肯定还单身呢。”
樊莎动了动眉毛,眼神有些闪烁难言:“如果我也结婚了,当初一起玩的人是不是就剩下你了啊?”
秦时月苦涩地笑笑:“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单身一时爽,一直单身一直爽?我就单着吧,反正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的。”
“你也该抓紧了。”樊莎见鱼上钩般的一句话,让秦时月本来放松着的心提到嗓子眼:她怎么也跟妈妈一样开始唠叨了?这还是好朋友嘛?
“其实我也不瞒你,你这么聪明也瞒不住。我这次相亲本来不抱希望,但我很意外地相中了,对方却有点不满意我。”樊莎流露出一丝失望神色,“但他也没拒绝我,应该是想要相处看看吧,更多的是看中了家世。”
樊莎父母都是有身份的人,家世颇丰,在她家众多亲戚当中算是顶尖家庭。而相亲的男孩子不消说,多半家里是工薪阶层,如果娶一个家世好的,比起往下找,就不用奋斗得那么辛苦。
“小月,可能你也很纳闷为什么咱们俩一向什么都一样,在这件事上我突然转变这么大。你要知道我这个工作环境压力只有越来越大,我不像你,可以有时间保持年轻的容颜、保持健康的身体。二十出头的时候不觉得,那时候我有大把的资本,但现在,我真的有点心虚了。”樊莎想起自己可能面临的未来就不免担忧。
“身边的同事都相亲,都说结婚要趁早。像我们这么忙的必须抓紧一切时间找对象,再不抓紧点就没得选了,更何况……我们学医的心里最有数,虽然现代医学发达了,多大年龄生孩子都不是问题,但像我们这个工作强度,再过五年能不能有条件生育都很难说。我嘛……还是挺喜欢孩子的,想象不了没有孩子的家庭,更想象不了一辈子一个人会是什么样。”
“不至于的,你这么优秀这么可爱,不可能一直单下去。”秦时月不知樊莎是不是中邪了,突然对婚恋如此热衷,竟像是掉入了一个魔窟。
樊莎笑秦时月在感情上太单纯太傻:“不是可爱又优秀就找得到另一半的。不论男女道理都一样,年纪越大,合适的越少,你不着急别人在着急。更何况你看,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对方找你图你什么?样貌、家世、资本……越是年龄大,越是想要爱,可越是想要爱越是跟你谈功利。小月,事业固然很重要,但是等你有了面包,没有人会给你爱情,这就是现实。”
秦时月虽然内心告诉自己绝对不是这样,可是她不得不承认功利是存在的。樊莎说的话就是残酷的现实,对于她们这样挣扎在底层的人来说无可辩驳。
“你说得都对,但我万万接受不了相亲这种方式。两个人的感情两家人搅在一起算什么事?”
既然已经说出来了就不再避讳什么,樊莎语重心长道:“咱们这个年纪要的不应该是燃烧一时的浪漫,要的是天长地久的温暖。通过什么方式找到那个人你也说过不重要了,生活中遇到风浪,还是需要个人一起扛。”
或许是立场不同,秦时月不认樊莎这套。不论朋友还是感情她都不愿意依靠:“我不指望能一起扛什么,能甜甜的,给我爱的滋养就够了。”
樊莎摇头笑道:“你还是那么天真,一天到晚跟幻想谈恋爱吧?长这么漂亮,追你的人一定很多,赶紧挑一个,再拖就没得挑了。”
“跟幻想谈恋爱怎么了?”秦时月不服了,“人不能放弃幻想。幻想也都是基于现实的,坚持下去,指不定哪天能变现。”
“哟,”樊莎可是跟她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知道闺蜜这话里面非同一般,“你有幻想对象,玩暗恋?多大年纪的,干什么工作,有没有禁断成分?”
“干嘛啊,查户口呢?”秦时月一句话说漏了嘴,急得满脸通红。
干脆就破罐破摔了:“没有,我就是觉得人家挺好的。就见过一面,根本就不认识。”
“又来了。”樊莎一点也不惊讶,她这个闺蜜从小就不走寻常路。见过一面就感兴趣,不知道对方是谁就开始妄想,搞不清楚是什么人就交往,最后合理幻灭——这都是她常干的事。
“这我可要说说你了。你前面交往的男朋友,从来只看人、不问家世和过往,等发现不合适的时候你已经付出了感情了。可是对方一开始就知道你们不合适,却一直在玩弄你,为什么不长点心?”
秦时月淡淡一笑,目光却回避开去:“谈感情终归还是看两个人,既不是两个家庭,也不是两个人的过去。问那么多没有意思。”
樊莎气着了,觉得她根本不开窍。她这么好的条件,却总是和高中女生一样谈着海市蜃楼般的爱情,不知悔改。
“但是现实社会,能跟你一样想法的人有多少?你自己的终身幸福必须靠自己去争取,不能只靠运气。”
“我知道啦……”秦时月自知伶牙俐齿不如她,敷衍道。
樊莎紧追不放:“你刚说你喜欢的人不认识,那你就去认识呀。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工作吗?”
“不知道。”
秦时月的回答让樊莎蒙圈了:“你别告诉我,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秦时月羞涩且尴尬地报以一个甜笑:“你说对了,我不知道……”
“妈啊,网恋?”樊莎觉得不可思议,她身边狂蜂浪蝶这么多,怎么可能谈网恋?
“没有啦。就是我那天喝醉了,他救了我,我没看清脸。”秦时月说着又回想起那天的场景,有点害羞上了。
“哎哟,英雄救美啊,你还需要被救?你没把别人糟蹋了就算不错的了。”樊莎说者无心,秦时月听得冷汗直冒:你是怎么知道我喝醉耍流氓的事的?
“那你发个寻人贴吧,以身相许什么的。对了,他有什么特征?你在遇到他的地方找找,说不定还能再遇到。”
秦时月想起那个特殊的香水味,欲言又止。
樊莎智商高,鬼精灵。她回想起秦时月感兴趣男士香水,嘻嘻淫&笑道:“那个小哥哥是不是会用香水呀?”
见秦时月又脸红了,她知道猜对了,为自己的机智挥舞起了荧光棒:“没找着,失望了?小丫头不懂了吧!解决关键问题还是得依靠科学的力量。每个人的遗传因子不一样,很多香水的香味又是富有层次的,会和人本身的体味融合,不同的人形成不同的味道,所以闻起来和柜台上的不一样了。”
不一样了?
秦时月脑海里轰然巨响,一片空白。香水在每个人身上表现出来的味道不尽相同,那么那个味道,岂不是独一无二的味道,怎么可能出现在两个人的身上呢?
她还记得交回手帕时,任瑛说的那句话。
“这是你的,收着吧。”
他如果不知道手帕是谁的,又怎么断定这是她的?
言下之意分明是:“送给你了。”
他不是纸片人,他认出她来了。但为什么没有说破?
樊莎伸出一只手在她直勾勾的眼前乱晃:“发什么呆呢?经过我的精妙提点,你想起他长什么样了?”
“我我……”秦时月心虚得冷汗直冒,“我认识他。”
“熟人作案易得手,近水楼台先得月!”樊莎来了劲头,用叉子狠狠叉起水果沙拉里一块苹果,张开红唇,恢复了女王一般的凌厉与威风:“听着啊姐妹,谈恋爱不能像小狗一样喜欢什么就扑上去。要像狡猾的猎豹一样,欲擒故纵,让对方注意到你,却得不到你,心痒难挠之际再收网!”
秦时月不想听樊莎的魔性理论。她这套要是管用,还至于约会都被放鸽子?
“什么熟人,我们根本不熟,连电话号码都没有。”
“停停,闭嘴闭嘴。”樊莎把她粗暴打断,“不熟正是个良好的开端,你可以一步一步展现自己的魅力,诱敌深入,让他主动追你而不是你主动追他;我决不允许你像以前处理感情的态度一样,先把什么都给出去再了解情况,这次必须就此打住,先了解情况,再投入感情。”
“行了,你比我妈还烦。”秦时月嘟囔道。
“总之,”樊莎用手指头点着自己好闺蜜的鼻尖,“转变,听到没有,转变!从现在开始一切以择偶为前提出发,争取不做朋友当中最后一个光杆司令。我限你一周时间,你给我把那个男孩子电话骗到手,并用你自称神挡杀神的魅力,让他主动给你打一个电话。要是办不到的话……”
秦时月死猪不怕开水烫:“你能怎么样我?”
樊莎当然知道怎么样治她:“要不到,我就亲自把他人肉出来。只要他喜欢女人并单身,老娘我自有办法叫他主动追你。”
“别!”秦时月吓得汗毛都落了一地。她哪有什么神挡杀神的魅力,那都是跟闺蜜饭桌上吹的牛。她交往男孩子靠的都是樊莎前面否定的那一套犬式飞扑。
樊莎是个狠人,言出行必果,她知道这种事樊莎做得出来。
“你真行,我答应你了,你可别加害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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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茶过后,樊莎去见相亲对象了,临行前再三嘱咐还要比个打电话的手势:终身大事大过天,记得骗电话!
好吧,好吧。
秦时月在脑子里什么都敢表演,但前面谈过的几次失败恋爱,让她对现实中的感情总是望而却步。
每次遇到喜欢的人,她都下意识地不会想要了解多一点,宁愿双方的了解停留在那“惊鸿一瞥”。却又控制不住要接近,要投入。
最后的结果就是投入越来越深,了解得也被迫越来越深,当发现本来就没有可能的结果时,受到的伤害是成千上万倍的。
遇到的人要不就当她是玩玩,于是顺其自然也玩玩,并没打算认真;要么明明知道不合适却哄着她,醉生梦死,光享受刺激却不提以后。
樊莎认为秦时月太单纯。她嘲讽她太天真、太过追求完美,偏要相信世上就存在完美的爱情,自己肯定能够等得到,被骗后还七秒就忘,下次仍旧不长教训。
但秦时月心知没有什么完美爱情,她只是在回避那些不完美。
这世界固然有蓝天乌云,但她不会因为今日的乌云就不看明日的蓝天。但她又是矛盾的,她眼里的阴云从未停留太久,心中却会下雨。如果经历了太多雨天,未免也会有那么一瞬望着满天晴光万里,不相信这是真的。
如果只见一面也就罢了,想想就过去了。但上天偏生安排他们还要见第二面、第三面。
樊莎说的话她多少都听进了心里去,她默默诵经提醒自己:这次不能发展太快,不能太过主动,一定要了解清楚再做决定,细水长流。
秦时月去彩妆专柜找柜姐化了个妆,又找了家美发店,好好打理了一番头发。正巧也快到下班时间了,踩着晚高峰的钟点来到了咏澜学长的辉月馆。
她没在的这段时间,辉月馆的气氛变化了很多。
新人风波已经逐渐过去,大家又恢复到了原先平静懒散的日常状态。只不过乔落枫不再缠着林咏澜指导,跟新来的师兄关系很好,天天缠着新师兄学习。
任瑛虽然第一天来就把乔落枫打哭,但马上就和乔落枫混熟了,每天指导乔师弟在那训练。林咏澜在一边看着自己以前教的打法、动作被一一推翻重来,虽然酸酸的但却无法直说,谁让人家的段位更高呢?
这下他总算空闲多了,有时间策划策划活动、招新,但看着乔落枫跟新师兄打得火热,心里更有些淡淡的失落。
见秦时月春风满面来了,才算喜笑颜开,主动打了个招呼。
“师兄今天没带师弟练习吗,一个人蹲在前台?”
林咏澜努了努嘴,用目光指了指练习场地,人家乔落枫正跟新师兄玩的高兴呢。
“哎哟,师妹今天有什么活动吗,打扮得这么精致?约会去啦?”林咏澜敏锐捕捉到了秦时月的精心打扮。
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今天是干什么来的——她要完成樊莎交给自己的难题,心里叫苦。
“学长就知道打趣我,今天跟我闺蜜逛街去了。”
林咏澜意味深长地笑道:“不是约会就好!你要是有了恋爱对象,有人怕是要失望到心碎了。”
秦时月扭扭捏捏小脸一红,不知道学长说的可是谁?多半是乔师弟。可他们这么大的年龄差,大家都知道不行的呀。
“今天师妹练习吗?练习的话,我把帮你洗好的衣服给你拿出来。”
“好不容易来了,当然要练练。”
秦时月心怀鬼胎从他手里接过衣服。今天正好穿得不好看,不过馆里都是一身道服,换上同样的衣服她可是风姿摇曳一枝花,散发魅力什么的自然不在话下!
洗好的衣服散发着芳香的味道,并叠得整整齐齐。咏澜学长平常除了太爱开玩笑,还是很暖心的。
她远远见到任瑛来了,心里兴奋异常,什么放慢节奏、细水长流统统抛诸脑后,只想马上使出自己的魅力三十六计,赶紧得手。最好今晚就约会、明天确立关系、后天……
往常她一来,乔落枫就会抛下练习高声欢迎并且上来拥抱,但这次乔师弟竟然只看了师姐一眼,连句话也没有说。新师兄正冷冷地盯着他,伺机进攻呢。
秦时月不觉捧着衣服,盯着他们练习的身影看了半天。
林咏澜怀疑地瞪着她,她在看什么?不会在看乔师弟吧?乔师弟不还是原来的老配方老味道吗,有什么可看的?
看那个新来的?那个新来的帅在哪儿了!
“怎么,师妹你觉得他们打得好吗?”
秦时月嘿嘿傻笑,费了好大劲才兜住口水:“好,好,新来的师兄人挺好的。”
“切,”林咏澜一脸不屑,“师妹你太表面了。光凭外表怎么了解一个人,你们才说过几句话?日久见人心!”
秦时月丝毫察觉不到林咏澜的不快,她在心中已经预演了一万遍怎么上去搭讪:“小哥哥,你电话号码给我下呗?”
不妥,这样太明显了。秦时月自诩聪明并心生一计。
“学长,我能不能跟乔师弟一起学啊?”
这话刚说完,身后就一左一右凑上来两个人:一个是傅勇,一个是朱泰明。
“今天神仙下凡了呀!走,咱们一起玩去!”
秦时月被他们两个人架起来就走。她嘴里还嚷嚷着:“我不玩,我要跟乔师弟一起练剑!”
傅勇和朱泰明把她拖到一边,把竹剑塞进她手里:“跟师兄们一起练不也一样嘛。乔师弟要打比赛,咱们不要打扰他。”
秦时月感觉有些别扭。师弟要打比赛可以理解,但自己跟着在一边假装学一学,不打扰总行吧?为什么要把他们隔离开来?
朱泰明怕秦时月误会,一边偷看乔师弟,一边小声道:“师妹呀,你最近没来,是不知道师兄最近的状态。你没看他那个脸色一直都很难看吗?要不是为了乔师弟比赛能赢,咱能让他这么指导吗?把师兄教的都给否定了,整个一个回炉重造。”
傅勇冷冷一笑:“人家说了,咱师兄‘不是教得不好,就是不适合比赛’。”
朱泰明道:“切……这样师弟就能上比赛吗?连基本的发力方式都改了,最近师弟跟我们切磋,水平直线下降。看到时候比赛拿不到名次他怎么办,我敢打包票,肯定灰溜溜退出道馆,不敢再来了。”
傅勇苦笑道:“可惜小乔那么单纯,看人家打剑厉害就信他的胡言乱语,跟信了邪似的。还有岳秋那几个人,表面上还跟咱们玩,眼巴巴老看着,我看跟咱们都不是一条心了。”
“唉……这世道,都是谁强谁有话语权。”
秦时月讪讪一笑,心想男孩子之间也有这些小心思啊,比强比帅嫉妒,还以为只有女生才有呢。
正说话间,乔落枫结束练习,跑过来跟大家打招呼。当然第一个搭理的就是师姐。
“师姐是来看我的吗?”乔落枫一身的汗,却拽着秦时月撒娇,不撒手。
秦时月却往刚才他们练习的方向一看,空空如也。
“师兄呢?”她一上来问的却是师兄。
“师兄不是在前台吗?”乔落枫习惯了“师兄”两个字是指林咏澜,但却忘了秦时月从来都不管林咏澜叫“师兄”,而是叫“学长”。
“我说的不是咏澜学长,是新师兄。”
“哦,”乔落枫毫无心机,全然不知道秦时月是起了歹心的,“他去更衣室换衣服了。”
“小乔,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看着跟贫血似的。是不是最近训练密度太大太累了?”朱泰明细心,发现乔落枫气色不大好。
“我最近是有两次小感冒,不过身强体壮,马上就好……”乔落枫话没说完,突然松开了抓着秦时月的手,蹲在了地上。
“乔师弟怎么了?”秦时月吓了一跳,师兄弟几个围了上去,只见地板上滴滴答答都是血点。
“怎么又流鼻血了?”傅勇扶着乔落枫仰躺下来,叫他别动,马上去帮他拿面巾纸。
“又?最近乔师弟总是流鼻血吗?”秦时月担心道,“别是什么病,不行去医院看看吧。”
乔落枫不以为然道:“我身体一向很好的,就是吃辣有点多,上火了。”
任瑛突然从更衣室开门出来,拿来两根小小的棉条,叫乔落枫塞上:“上面有药,止血的。”
秦时月发现任瑛跑到自己身边来了,距离只有5cm……尽管一手托着乔落枫,但身体不忘立即坐了个端正,表情也跟上来了,娇羞万状,风情万种。
我,风华绝代一美人。师兄你感受到了吗?就在你旁边隔着五厘米的空气啊……
可惜的是任瑛只管给乔落枫止鼻血,完全没看她。
乔落枫听话塞好,果然鼻血就不流了。
“我看你这两天身体很虚,精神也不好,还是听你师姐的话去医院吧。”
秦时月一听任瑛说话提到了自己,心里有点喜:肯定是看到我了。
“真没事!不信我现在站起来,咱们再来两个回合看看。”乔落枫说着一骨碌就要起来,谁知道还没等他坐直,就一阵晕眩。
“小乔?小乔!”
乔落枫突然不省人事了,不管怎么呼喊都叫不醒他。众人七手八脚把他抬上了车,立即往医院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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