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月也不明白为何林咏澜的眸子忽然暗淡下来,她担心的只是学长对任瑛误会太深,想法越来越偏执,她相信彼此都没有恶意。
“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解除你们之间的误会。如果我能从中做些什么,学长请尽管和我说……”
林咏澜叹了口气,松开秦时月:“你知道我最在意的是什么:小乔是我的得意门生,我在他身上下了苦工,指着他打比赛,这样道馆才有出路。道馆是我为了梦想和自由所做的事业,到了明年这个时候贷款要是再还不上我就必须把它关掉,永远跟它告别了。而他呢,那么高的段位不打比赛,还污蔑我的教学,把我培养的学生推翻重来,你们还都向着他说话,你认为我会怎么想?”
秦时月一时语塞。林咏澜则越说越是激动:“不就是他打剑厉害又有钱吗?你们就这么向着他,都和他做朋友,那我呢,我们这么多年的友情就这么虚伪?我问你,如果我跟他你只能站一边,你选谁,现在就给我答案!”
“学长你误会了,你们两个……不一样的。”秦时月小脸一红,不敢说向着任瑛是因为喜欢他,但林咏澜这个朋友她一向是在乎的。友情和爱情虽然同等重要,但当然不能一样。
林咏澜的目光彻底暗淡下来,神色骤然冰冷:“我怎么误会了?你选不出来,还是当着我的面说不出你的答案,因为你向着他?……你刚才说要怎么做才能化解矛盾,那好,既然你们关系这么亲密,你就劝他来打比赛好了。如果他能同意,那之前的所谓矛盾也好误会也好,一笔购销。”
“这……”秦时月被林咏澜态度的突然转变惊得退了几步,他这是怎么了?
她没注意脚下,不知不觉已经退到了路边。一个台阶没看见,秦时月被脚下的高跟鞋绊倒,不光一屁股坐在地上十分狼狈,还扭了脚。
一辆大卡车呼啸着飞驰而来,而秦时月此时正倒在路上,处境危险。林咏澜见出了意外,连忙跑过去想拉她起来,不料早有一个身影突然出现,一把将秦时月抱起。
“你怎么带她来这种地方?大马路上多危险,出了事谁负责?”
任瑛不来还好,他来了,林咏澜反而不急了,更加生气:“我和她的事不用你管!”
任瑛没理林咏澜,只问秦时月:“你怎么样,哪里受伤了?”
秦时月疼得呲牙咧嘴,指了指自己的脚。其实她从台阶上摔下头先着地,现在脑子也疼、背也疼、屁股也疼,但是最疼的还是扭伤的那只脚。
“我带你去医院。”任瑛二话不说,把秦时月送上了自己的车。
“小秦师妹!”林咏澜一方面担心秦时月,一方面不甘心任瑛突然出现,没让他解释就把秦时月带走。但秦时月晕头转向,任瑛根本没有搭理他,关上车门一踩油门就从他面前呼啸而过了。
“你怎么来了?”秦时月在副驾驶上躺了半晌,才捂着脑壳悠悠醒转。
“我下班比你早。”言下之意是自从樊莎给他打了电话,他就一直等在停车场,亲眼看见她跟着林咏澜上了车。
这么说他等了自己至少两小时,还因为担心而跟踪了林咏澜。
秦时月顾不得头疼心中狂喜,如果说这都不算用心,那什么才算?秦时月你可真是天上的神仙,看上的人终于主动守着你了!
“你们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他是不是在追你?”
没想到任瑛竟然会问这种问题,可把秦时月吓了一跳。
“怎么会,我们是铁哥们,好朋友。”秦时月脸一红,连忙前言不搭后语地辩解,“从大学时代起就无话不谈,我的前两任男朋友他都认识。他怎么可能追我啊,不可能!”
“是吗?”任瑛虽然明显没别的意思,但喜欢观察他入微的秦时月从中读出半分怀疑。他不会是有点酸吧,他会不会吃醋呢?
“怎么,你不信?”秦时月试探着撒个娇,偷偷侧目观察他的反应。从他的举动来看,分明就是喜欢她;可他一丝风声也不流露,又让她心痒难耐坐不住。
“我信,你说的我怎么可能不信。”任瑛没再刨根问底,这反应就像一盆冷水浇在秦时月头上,让她瞬间打蔫了。
她不甘心,非要强行试探:“你就不想知道具体原因吗?”
任瑛看了她一眼:“如果你想告诉我的话。”
他可真冷淡。明明昨天还有热情的一面的,尽管转瞬即逝……秦时月偷偷噘了噘嘴:“就因为昨天跟你一起吃饭,学长生气了。他觉得你抢走了他的好朋友。”
任瑛噗嗤笑了,可能是笑林咏澜小孩子心性,或者笑秦时月欲盖弥彰:“是吗?那我真不是故意的。要怎样才能让你这位幼稚园的好朋友不生气呢?”
他还嘲讽林咏澜幼稚,看来对林咏澜的印象确实不大好。
“学长让我问你能不能替小乔打比赛。”秦时月不知自己脑子短了哪根路,就这么直来直去说出来了。
任瑛沉默半晌,秦时月生怕让他为了难,忙说:“不愿意也没关系……就当我没说。”
没想到任瑛回答:“是你请求我的话,我答应。”
“呃?”秦时月猛然转头看他,他眼神没变,一直在看路。
是她的请求他就答应,会不会因为她是特别的呢?
秦时月轻轻叹息。她每次试探,他都不是毫无反应。然而每次却只传递一点点讯息就戛然而止,如此的若即若离,让她心悬一线。
“你还是多关照你自己吧。脚怎么样了?能走路吗?赶紧把鞋脱了,不然一会肿得更厉害。”任瑛似乎不想在上一个话题里面陷太久,很快转移了话题。
她这才注意到自己的那只脚。脚腕传来一阵灼热肿胀的感觉,稍微一动,就刺痛难忍。
“……脱鞋,不合适吧。弄脏了师兄的车怎么办?”秦时月脸皮发热,毕竟这是别人的车,多不雅啊。
任瑛斜眼瞥了一眼秦时月的脚脖子,又开嘲:“你的脚有剧毒吗,还能污染我的车?再说车已经够脏了,也不差你的脚。”
她刚才摔倒时沾了一身的砂土,现在全蹭在了人家的浅色坐垫上。
“对不起,我……我帮你洗。”秦时月忍着剧痛,做出求原谅的嬉皮笑脸。
心里却想:这男人有点腹黑,平时看不出来,其实嘴这么毒。
她本来认为任瑛会客套客套,说“怎么能要你洗”这种暖心的话,谁知道他竟然笑了:“你可说好了要给我洗,一言为定。”
秦时月心下又是一动。虽然她可不想拖着一条瘸腿洗坐垫,但他问她要东西,隐隐传达了一样信息:他们之间还是要有些瓜葛。这难道也算是一种……打情骂俏?
“你明天工作不要紧吗?脚伤成这样,先去医院吧。”车开了半天才进城区,任瑛一句问话终于让秦时月想起正事。她马上摸索出手机,给店里打了个电话:“小柯,我在外面扭了脚,现在在去医院的路上呢……你替我顶班,我拿值班换,多放你半天假。请假?不用了,我可扣不起钱。”
挂断电话,扭扭捏捏道:“医院就别去了,能不能直接送我回家?这点小伤养一个星期就好了,我身体皮实。”
任瑛瞥了她一眼——别的女孩都娇气,这姑娘与众不同的刚啊。
其实自从偶然加班见客户,深夜想在便利店买瓶水,意外被喝醉的秦时月给上下其手还吐了一身,任瑛就有种危机感:千万别在哪里再碰见她。
因为她太特别了。师父常指着各式各样的奇葩小声说:咱们这个专门和全世界的各种顶尖奇葩打交道的职业,遇到这种人的概率大大高于普通人。
想和正常人多交往吗?干了这行你就发现,你的生活中正常人凤毛麟角,你会在奇葩当中游泳。当然溺水的可能性更大,想完全避免溺水是不可能的,因为吃惯了重口味的你们看到正常人大多感到寡然无味,而奇葩可爱起来其魔性往往超越正常人数倍。
但一定概率避免溺水的可能性是有的,那就是千万不要跟奇葩发生任何关系。最直观的就是金钱上的关系,不要因为同情给奇葩花钱,让他们有机会以感谢为名再祸害你;不要借给奇葩任何东西,借了就做好施舍的准备,千万别让他们还以防再次产生关联;也不要跟奇葩谈感情,一旦谈上,很难甩掉……
所以任瑛第一次撞上秦时月这种帮她打完流氓用非礼强摸、用语言强%奸、用吐你一身来感谢救命之恩的大奇葩,选择深藏功与名,把她送进了派出所。
那个下过雨的晚上偶然间的相遇,她喝得烂醉。对素不相识的路人把自己的过往、苦闷和烦恼倾倒而出,她的期待、她的失败、她全部的努力,都化为泡影,当然还有她天真的想象。大颗大颗的眼泪不停从她黑白分明但醉得朦胧的眼睛里涌出来,忍不住替她去擦。
他想着最好别再相见了。再遇见恐怕会喜欢上她,出于某些原因……他还不想谈恋爱。
事与愿违,没过多久他们竟然又见面了。第二次见面认出她时,任瑛其实是紧张的。但他强自淡定,企图完全装作不认识,在她面前屏蔽情商,装作不会交流——不小心落下的那条手帕也没敢要,果断选择了经典选项“送人”。
不过她是不是误会了?当成了什么信物。
事态急转直下,尽管他想步步退却,但在她的强烈攻势和她那奇葩闺蜜的裹挟下,最终他们还是约会了。
如果喜欢的人不在跟前,那可以默默喜欢,最终当成遗憾也没关系。但要是对方总在你面前晃,想不去靠近也难。
“去医院吧,我请你看病。挺漂亮一个女孩子,万一瘸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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