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黎唱把门打开。
站在门口的男人穿着深蓝色的长风衣, 里面是简单的衬衫和西裤,但腿长腰窄,身材好,样貌出色, 穿着简单的衣服也像是要出去走t台的模特。
但这位先生现在的心情显然并不十分美丽, 唇角抿着,黑眸凉凉的。
元黎唱“柳总大驾光临, 不知道有什么事”
明知故问。
柳汲安瞥了他一眼,视线朝着屋内扫去,看见周容青时, 眸色凝了凝, 最后落在蜷在椅子上的小猫身上。
小猫耳朵动了动,尾巴悄悄摆动了两下,但仍然蜷成个团,背对着门口, 像是没听见元黎唱的话。
男人迈开腿, 几步走到椅子前,蹲下, 戳了戳小猫的背,“冉冉。”
小猫一动也不动。
周容青才想起,刚刚元黎唱说的“跟房东闹矛盾了”,小猫的房东不就是柳汲安吗
可就算是闹矛盾了, 也不允许别人说他坏话吗
周容青抬眸, 看向一改平时冷傲, 低眉温哄的着小猫的男人,神色黯然。
柳汲安没注意到他的打量,就算注意到了他也不在意。
“嗯不想救你白姐姐了”
小猫耳朵微微动了一下,抬起头看他,伸出一只毛茸茸的爪爪放在他的手背上,“喵”
“你不是想救吗”柳汲安把她抱起来,放在手臂上顺毛,“那就试试。”
“可要是试过还不行你知道的,嗯”
可不准再离家出走。
刚刚还对他爱答不理的小猫睁大了眼睛,翘起尾巴,尾巴尖尖勾着他的手指,小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心。
“喵呜”
柳汲安抱着猫,顺势就在椅子上坐下,终于舍得给这房子的主人元黎唱一个眼神了。
“我听说,宋流宗擅卜算”
元黎唱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
您不是听说,您这是确定了吧
他们对像是凭空出现的柳汲安半点了解都没有,人家倒是对他们了如指掌。
不是说对他这个人的存在全然不知,而是根本不知道他原来是他们的同道中人,还是其中佼佼者。
“柳先生需要帮忙”元黎唱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周容青,“这里恰好有个宋流宗的弟子。”
“喵。”小猫在柳汲安怀里打滚,听见这话僵住了。
她刚刚才把人说了一顿呢,一转眼就要他帮忙,是不是不太好
柳汲安却淡淡看了周容青一眼,语气轻飘,“他不行。”
虽然他说这话让周容青心里非常不舒坦,特别是看见小猫在他怀里各种撒娇打滚,亲昵的不行,但他也不能否认,柳汲安说的是实话。
宋流宗擅长卜算,但不是所有弟子都有这方面的天赋,他恰好就是没有的那一个。
砰的一声,小猫变成了少女,正好坐在柳汲安的怀里,裙摆被风吹起,慢慢飘落。
被人抱在怀里,她没有半点不自在,转头看着元黎唱,有些急切的问道,“你认识的人多,你有没有这方面的朋友”
再晚一些,白姐姐可能就没命了。
柳汲安理了理她脸颊旁的碎发,自然的握住她的小手,放在手心把玩,低眸看着她的指尖,任她跟元黎唱交涉。
小姑娘披头散发,简单的穿着一袭鹅黄色毛茸茸长裙,放松的靠在男人的怀里,软若无骨,小手任他揉搓也不反抗。
这画面,别说周容青了,就是元黎唱都觉得有些看不下去。
元黎唱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要找人算什么”
“我有一个朋友,她最近遇到了点麻烦”小猫比手画脚的,就是说不清楚,有些着急的看向柳汲安,求助的扯了扯他的手指。
柳汲安安抚的拍拍她的手背,接过她的话头,掀起眼皮看向元黎唱,把白瓷的情况说了一遍。
元黎唱摸了摸下巴,神情有些严肃,“这是命,轻易改不了要想改,那就是逆天”
周容青突然插话,“冉冉,你想做什么”
他们都看得出来,是斯冉想要帮助她那位朋友,甚至似乎还因为这件事跟柳汲安闹了起来。
但这种情况下,他们都知道,是无能为力的。
如果强行改“命”,会付出惨重的代价,还不一定能成功。
“我”
斯冉刚开口,就被柳汲安打断。
“我看她隐约有一份转机,但不确定,找个术业有专攻的人来算算,放心一些。”
他之前没细看白瓷的情况,在小猫生气跑掉后,他才仔细查看了一番,于是发现了这点小转机,如将要泯灭的星子,几乎没有,但又切实存在。
柳汲安说完,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有一个大概的结果就好。”
卜算这个东西有些玄,在卜算上越有天赋的人,越短寿,而每占卜一次,根据结果的性质,也会对身体有一定的影响。
所以有个大概的,让他家小猫放心就行。
元黎唱的关注点却在别的地方,“柳先生连这都会看还有什么柳先生不会的”
柳汲安淡淡瞥他一眼,“不过皮毛罢了。”
“冉冉想的话,我带你们去见我一位师兄。”
斯冉客气的跟周容青道谢。
背地里,小猫有些不自在的捏着柳汲安的手指。
哎呀,刚刚才气呼呼的说了人家,人家就客客气气的主动要帮忙,有点点不好意思。
她那点不自在,在场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周容青只温柔的笑,摇了摇头,“不用谢。”
周容青的这位师兄,被他们找到的时候,正在天台摆摊。
戴着一副黑漆漆的圆圆眼镜,脚边放着一根木头拐杖,面前摊开了几张用毛笔写着“看相算命”的纸,旁边还坐着不少跟他一样摆着摊的人,卖饰品的,卖小吃的或是跟他一样算命的。
元黎唱嘴角抽了抽。
现在宋流宗的弟子已经混得这么惨了吗
这真的不是常见的骗子吗周容青没有认错人
小奶猫蹲在柳汲安的肩膀上,有些好奇的打量着这位周容青的师兄,尾巴在柳汲安的脖子上扫来扫去。
柳汲安把小猫的尾巴拨开,伸手抱她下来,放在手臂上,揉了揉她头顶的毛毛。
摆摊的“算命先生”鼻尖动了动,叹了口气。
今天生意做不成了。
他快速的把旁边和地上的东西都收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没看向自家师弟,第一句话是对着柳汲安怀里的小猫说的。
“被算人的媒介,拿给我。”
他一直没取下眼镜,手上还拄着导盲棍,似乎在视觉上真的有些障碍,可他刚刚收东西的速度,一点也不像是盲人。
小猫有些好奇的歪歪头。
单纯的小猫不知道,他们这种摆摊的,有一类天敌,名为,城管。
在城管来的时候,他们要跑的比任何人都快,收东西的速度嘛大约是这时候练出来的。
“喵。”
小猫看向柳汲安。
媒介是什么,猫咪不知道,但她家人类肯定知道的。
对上小猫绿盈盈的猫瞳,柳汲安不知为何,笑了一声,似乎有些无奈。
从口袋里拿出一根头发,递给盲眼男人。
“在下宋汨,跟我来。”
宋汨接过那根头发,带着几个人走下天桥,拐了几个弯,到了一个高档小区,行动敏捷,一点也不像是视力有障碍的人。
元黎唱看着这间比他家不知道豪华多少倍的公寓,咂咂嘴,“宋师兄,你都买得起这样的房子了,怎么还在天桥摆摊”
宋汨“一点个人爱好。”
“各位请坐。”宋汨把那根头发放在桌上,“看”向小猫,“作为报酬,宋某要这位猫小姐的一根毛。”
“喵。”
可以的,她好多毛毛呢。
“既然如此,那便成交了。”
一人一猫毫无障碍的交流,听的元黎唱和周容青满头雾水。
元黎唱“宋师兄听得懂小猫的话”
那根本不是话,就是喵喵叫啊。
“不是很好懂吗”宋汨面露不解,仿佛这就是一道一加一等于二的数学题。
元黎唱理智的闭上了嘴。
过程没有小猫想的那么复杂,宋汨点燃那根头发,头发悬在空中一点点燃烧,同时他拿出一枚古铜板,在桌上丢了几下。
他摸着那枚铜板,“大凶。”
“这位小姐及她的家人,在未来半年,恐诸事不顺,甚者,危及生命。”
宋汨摩挲着铜板,神色迟疑,“但似有一线生机,端看她怎么取舍了。”
小猫的爪爪按在桌上,“喵呜”
宋汨摇摇头,“更具体的,我也看不见。”
“小猫小姐无需沮丧,宋某窥见,这位小姐是大富大贵之人,定能逢凶化吉。”
小猫点点头,抖了抖耳朵,一根毛毛落在了桌上,她跳到柳汲安怀里,在他胸膛上蹭了蹭。
宋汨准确无误的捻起桌上那根柔软的鹅黄色毛毛,小心的收了起来,嘴角上扬,“多谢惠顾。”
几人告别宋汨,走出小区。
“既然此间事毕,我还有一件事要问柳先生。”
小猫从柳汲安的手臂上一跃,落到他的肩头,眯着眼睛蹭蹭他的侧脸,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柳汲安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才不急不忙的看向周容青,神情淡淡的,“什么”
周容青把早些时候跟斯冉他们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不知道这件事,与柳先生有没有关联”
柳汲安扬了扬眉,“是我做的。”
男人垂眸,神色漠然,“至于那人到底做了什么,周队长这般神通广大,应该能自己查出来。”
他忽的笑了一声,“也许回家问问周老夫人,她会告诉你怎么做也不一定。”
元黎唱没听懂这话,周容青却是一下子就明白他在说什么。
这是就他当初听他母亲的话,把小猫丢了这件事,在算账呢。
周容青从小由母亲带大,一直到十六岁才被宋流宗的人发现带走,所以他没有立刻斩断尘缘,而是选择隐瞒母亲,给她养老送终,因为顾念着母亲的不容易,他在许多事情上都选择妥协。
周容青的脸色很难看,语气生硬,“邪气一事还希望柳先生能解释。”
让裴罗至今都昏迷不醒的罪魁祸首,是后来找上门的晦气,而那缕晦气的来源整件事只有柳汲安有疑点。
养邪气是要被御卫处抓去喝茶的。
柳汲安脸上带着几分讥笑,毫不畏惧的对上他的视线。
两人剑拔弩张,似乎下一秒就会动起手来,元黎唱在一旁暗暗担心,瞥向唯一能救场的小猫,却见她已经趴在柳汲安肩膀上睡着了,顿时有些无言。
柳汲安偏头看了一眼睡的酣然的小猫,眉眼间柔和了几分,声音放轻了许多,“周队长,凡事要讲证据。”
的确,周容青没有切实的证据,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放在身侧的手渐渐握成拳,手臂上青筋冒起。
“她不是你的附属品,总有一天她会离开你。”
手指轻轻勾着小猫的尾巴尖尖,闻言,男人嗤笑一声。
“时候不早了,二位请便。”
他懒得跟恼羞成怒的人交谈。
说完他便大步离开,留下身后一个吃瓜看戏,另一个羞恼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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