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公子这句话,季无忧有些发愣。灯上缠绕的鲤鱼那么明显,这句话无疑明知故问。但是礼貌并没有让她把疑惑问出来。
“是鲤鱼灯。”
公子抚掌而笑:“那就对了。”
“???”鲤鱼灯有什么问题吗?难道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习俗?
“前些日子,不知从何处突然流传出了提灯鬼女的故事……”公子顿了顿,道:“而那位活在大家口里的鬼女,正提着这样一盏灯笼。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夜里提灯,尤其是提着鲤鱼灯的女子,十分为人所忌讳。”
“提灯鬼女?”
“嗯,提灯鬼女。”公子点了点头,他端着茶杯似有犹豫,还是说了出来:“传说,提灯鬼女会化成娇弱美貌的女子模样,夜里去投宿,然后杀死主人。如果是客栈,就要血洗了客栈。”
“???”季无忧有些发懵:“所以?我?......”提灯鬼女她是不知道是谁,但是“鬼女”她知道啊……而且针对性也未免太明显了吧?她怎么就杀人不眨眼了??这是哪里传出来的谣言?
“民间传言不足为信,姑娘不必挂于心上。”他有些无奈的笑了,语气带着宽慰:“单是提灯鬼女的故事,我一路走来已经听了不下十个版本,只此地,是这样的一个故事罢了。”
原来还有各种版本啊......季无忧面无表情,神情麻木。
“他们说些什么?”毕竟事关自己,季无忧还是多问了一句。
“传闻许多,不可一一道之。”公子摇了摇头:“我只能同姑娘说些我知道的。”
季无忧点了点头,她这个时候突然意识到,同别人说话的时候,还带着帷帽是一种很不好的行为了,她取下帷帽放于桌面,看了一眼他。
公子似乎有些怔愣茫然,他的眼神并没有聚焦的地方,但是他也没有问什么。
季无忧忍不住解释了一句:“方才我忘记摘掉帷帽,还望公子不要怪我无礼才好。”她心里隐约有些奇怪,结合之前的那一点,脑中似乎有了一点什么头绪,却没能抓住。
公子愣了一下,他摇了摇头:“怎么会。”他笑了笑,那是一种很疏朗的笑容,很容易让人放松了心防,也可以让人一眼看透他的温柔坦荡。他整理了一下语言,开始温声讲诉起那传说中的故事来。
“传说,提灯鬼女被害于夜里,因而提灯行走于世间,寻找替身。”
哦,替死鬼。
“也有传言说,提灯鬼女是个极好心的女鬼,因为她亡于漆黑的夜里,因而在路上遇见了独行的女子,她就会提灯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
哦,保护者。
“还有一种说法是,提灯鬼女有着极美的容颜,她会于夜里借宿,如果遇见心怀不轨的人,就会露出青面獠牙,将他们吞吃入腹,而好人,一夜醒来,却仿佛无事发生。”
季无忧:“......”她现在好想把造谣的人拖出来打一顿。
“还有人说,提灯鬼女是阎王派于行走世间,料理不平事的鞍前小鬼。当她提起她的灯笼之时,恶人生平所做恶事,就会一一显现出来,无一遗漏。而恶人,将会得到他应有的惩罚……”
”......”说不出话。
“所以传言千奇百怪,不可尽信。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他说了这么多,只是为了这最后的一句安慰。这是一个很温柔,很美好的人物。
“谢谢你,我叫季无忧。”她诚心道,这是她如此主动的去向一个人介绍自己的名字。
“花满楼。”对方怔愣了一刻,就微笑道出了自己的名字,那一刻,简直像极了鲜花满楼,清风微熏。
“你这样的人,如果做朋友一定很好。”季无忧忍不住感叹道。
“很少有人跟我说过这种话,”花满楼又笑了起来,他看着她,神情认真:“如果你愿意,那么我们此刻已经是朋友。”
这样一句话,如此坦荡直白,却又暗含温柔。季无忧喉头微梗,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朋友吗?那些情绪复杂不已,似感伤似触动。好半晌,她才道:“花满楼,没有人能够拒绝成为你的朋友,没有人。”她重复道,抬眸看向他的眼睛。
然而那一双眼睛,却没有如神情那样温柔。那双眼睛,黯淡而无神。他的目光仍旧涣散没有聚焦点,即便他明明是看着你,能够看得出的温柔和煦。
季无忧怔愣在了原地。也许......之前他也没有失神怔愣茫然,而是他的眼睛,就是这样的。所以,他也不知道,她提的正是一盏鲤鱼灯。
她心中隐约有些涩然,看了一会儿,到底忍不住移开了目光。就好像不去看,不去证实,那么事实也就不存在了一样。这是一个很美好的人,任何的噩耗坏事都不应当降临在他身上的。
花满楼有一瞬间的愕然,而后却又笑了,他笑起来实在十分好看,就如花朵于春风之中绽放,那是一种让人动容的温柔。他轻声问道:“那么你也是吗?”
季无忧愣了一下,心中隐约的涩然却似乎更明显了。她驱逐那些情绪,坚定地点了点头,一字一句,格外郑重的回答道:“是的,我也是。”她并不会成为那个例外。
任何温柔的,美好的东西,她都无从去拒绝。
“我们已经是朋友了。”花满楼也收敛了笑意,郑重回答道。
她飘零于异世,所拥有的第一个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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