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七见过以前的林朝英, 因而才有这么大的反应。正因为有对比,才让人惊讶,也由此可见,林朝英的变化之大。
林朝英的神情倒没有什么异常,甚至还有一点轻描淡写的笑意,她避重就轻道:“近年大病了几场。”
洪七倒没有多想,只是有些嗟叹。
季无忧此来倒不是为了叙旧, 因而很快就表明了来意。如果可以的话, 她还是希望寻一个真正医术精湛的大夫, 或者说神医, 去医治好她。黄药师虽然很是全能,但毕竟不算是正经的大夫,只是她有些病急乱投医的一个选择了。
这种事情,洪七当然不会拒绝,他很爽快的答应了下去, 安排了住处让她们暂且住下,等待消息。
林朝英本身就是大病刚愈,不可过多劳神, 因而很多时候,季无忧都会督促她睡下了才去找洪七说话。
两人坐在屋檐上, 瓦片有些幽凉,衬得人心也带着一点凉意。洪七拿着酒葫芦在畅饮,季无忧却只是看着手里的葫芦,似乎有些出神。
“她病得很严重?”洪七问道。林朝英现下状况看起来还不错, 就也瞧不出底子到底差成了何等模样。但是能逼得季无忧来寻他找神医,就知道这病绝不会简单了。
季无忧当然知道洪七说的是谁,她心中万般滋味涌上心头,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林朝英还能活多久呢?她也不知道。只知道不能让她一个人待着,再把自己抑郁到病倒。
“一贯都见你潇洒自在,倒很少看见你这样。”洪七道。
季无忧摇了摇头:“她是我的朋友,我引为知己的存在。”她看着手里的酒葫芦,酒如果借来消愁,就好像总是会缺一点滋味。她并不想浇愁。她抬起眼,目光落于茫茫夜色之中:“我知道她不会大好了......但是不撞南墙心总是不会死的。”
跟潇洒自在无关,也跟她这个人无关。只是因为朋友遭受了苦难,所以悲她过往,怜她伤痛,怒她所受,愿她以后日子,都能够安乐无忧。
洪七砸吧砸吧了嘴里的酒,似乎也失了几分滋味。他叹了一口气,也不再喝酒,道:“神医的事情,一定给你找到!他们要是找不到,我就亲自给你去找!”
洪七这个人一直都是很义气的。
“那就多谢七兄了。”季无忧唇角有了几分笑意,而后就有了几分想喝酒的**。她不愿意借酒消愁,却很愿意现在去敬洪七一杯:“喝酒吗?”
洪七就又笑了起来:“喝!”
两人饮了一气,一齐躺倒在瓦片上。
“你已完全不问江湖事了?”洪七突然问道。
“不问。”季无忧道。
洪七叹了一口气,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虽然不问,但是我也知道一点‘九指神丐’的鼎鼎威名,”季无忧紧接着道,她突然坐起身来,看向洪七:“当年我们初识之际,你的手指分明还是好好的。你的手指是怎么回事?”
“......你果然不曾过多关注江湖了。”他并没有沉默太久,半坐了起来,感叹了一句。
“?”见惯了洪七笑吟吟,仿佛万事都能过得潇洒的性子,他现下如此沉重,令季无忧觉出了几分不同寻常。
并没有等季无忧问,他就自己说了出来:“...... 这是惩罚,也是警示。让我时时铭记当日的错误。......几年前我因为贪吃误事,误了不少帮中兄弟的性命,我就自己斩断了这根手指,警示自己不要再犯。”
这一桩往事,虽然洪七说得很稀松平常,季无忧却能料想到他当时的悔恨,否则又怎么会选择这样激烈的方式,去铭记自己的错误!
季无忧沉默了下来。
洪七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沉默,也不欲让这样的沉默蔓延下去,他笑了一下:“都已经过去了!......你是要就此退隐江湖了吗?那可真是可惜。”
季无忧当然知道,洪七是在给她台阶下。她心中叹了口气:“也许会回来呢,谁说得准以后的事情。”
洪七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突然问道:“说起来这个,你知道黄裳吗?”
“黄什么?”季无忧微挑了眉,有些诧异的问道:“什么黄裳?”
“你果然不知道。但是我说起一个名字,你一定很耳熟。”洪七道:“近些年来闹得沸沸扬扬的九阴真经。”
季无忧点了点头:“确实耳熟。”那可不是耳熟嘛。
“九阴真经就是出自黄裳之手。”洪七简单介绍了一下黄裳的生平,也算是曾经搅动过一时风雨的男人了。前七十年平平无奇,后七十年一招成名,之后惹来灭门灾祸,卧薪尝胆数十年习得高深武功,当年的敌人却都已经老死了。他最终想通了,把自己一生所学著成武功秘籍,埋藏在了一处,不见天日。
“当时黄裳埋下九阴真经的时候,应该也没有料到,几十年后,江湖会为他再掀起一风浪。”洪七叹了一口气道。
“你会有兴趣吗?”季无忧问道。
洪七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大笑了起来,豪爽之气顿生:“他们要争就让他们争去吧!我乐得个逍遥自在!”
季无忧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来,今夜不醉无归!”
“不醉无归!”
*****
丐帮的消息还是很快的,神医并不是想象之中那么好找,一时半会儿并没什么头绪,但是黄药师却已经寻到了踪迹。他现下正在四处乱跑抓捕作恶多端的人,或者江洋大盗,一时间也是风头无两,只是他对这些人的处理方式,不太符合正常的人三观,因而毁誉参半,颇有些亦正亦邪的味道,随着他的古怪脾气,一同流传于旁人口中。
季无忧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寻黄药师。便向洪七提出了告别。
“如果寻到神医的踪迹,到时候我会让人去通知你。”临走时,洪七笑着道。
季无忧也笑了起来,她点了点头,挥手告别。有些时候,朋友之间本也不必多说什么。很多时候,她都很庆幸自己于这个世界,能够与他们交上朋友。
季无忧说去找朋友,林朝英就像当年一样,一句话没说就陪着她去,但是此时的心境,却又与当年大不一样了。物是人非不过如此。
两人往黄药师那边赶去,季无忧寻了个时机问林朝英:“此去之后,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
林朝英病情目前暂且稳定,这些时日努力养,恢复了几分气色,比先前的形销骨立已经好了许多。
“想做的事情吗?”林朝英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
“那你有什么没有完成的愿望吗?......”季无忧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这句话细想实在......带有太不详的意味。
她的失神只是一刻,紧接着毫无破绽补充道,笑如春风:“我们一起去做吧!江湖之事我腻于掺和,归隐了时日又觉得有些无聊,总要寻一点事情去干。如果能让你开心,那我就更高兴了。”她笑着,光风霁月,足以让人联想到一切美好的事物,如陌上的少年,亦或者风流的侠客。
“想让你高兴,但比起哄人,毕竟我更擅长气人,就只好用这种笨法子来问你了。”她似乎有些苦恼道。
林朝英有些讶异,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来你不擅哄人吗?如果你擅长哄人了,那谁能招架得住。”这种时候,她脸上的光彩,才依稀有了旧时的几分模样。
笑了一会儿,林朝英想了想,还是回答道:“好像没有什么愿望了,现在我已经很高兴了。......”她似乎有些回忆之色:“那时候病得糊涂时,回想起来自己这一生,只觉得最怀念的,竟还是当年跟你一起闯荡江湖的时候。”
听到“病得糊涂”四个字时,季无忧脸上神色微变,但是她还是维持住了表情,只是笑意却敛了一些下去,等着林朝英说完。
“说来,我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看见你喝酒了。”林朝英突然道。
“......有吗?”季无忧不自觉摸了摸自己腰间的葫芦。
“有的。”林朝英回答道,她追问:“为什么?因为我吗?我并不希望你因为我而有什么改变。不......”似乎觉察到了不对,她的话戛然而止。
不什么?不必?不可以?不应该?......还是不值得?
“......并没有。我是喜欢喝酒,”那些情绪一层层被压在心底最深处,季无忧调整好神色,面上仍旧不露分毫:“但是那毕竟只是一种爱好,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她只字不提她嗅不得酒气,只笑着道,仍是一片潇洒,仿佛一切都没有变过:“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待日后,风景秀丽,江山如画,我们都可一一领略过去。”
回不去的,永远回不去。但是只要人还活着,就有希望与未来,那么总能制造新的记忆,人不能永远活在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期末,昨天在拼命复习……
至于昨天的……补是肯定要补的,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
谢谢小可爱们:
珩沫的地雷~
大大加油欧的营养液x2,复联总攻的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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