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并没有泊岸, 等季无忧靠近了才知道, 这所谓的“海上销金窟”到底是何等险恶的地方!它的四周布满了礁石, 船只若是接近, 怕是只能触礁沉没。
丁枫同她说着话,大致就是一些注意事项,如进去里边绝不能有明火等等。季无忧偶尔问几句, 丁枫答,气氛还是十分和谐的。
她跟着他们, 看见了吊索上的滑车,它的尽头是深邃的洞穴,如入深渊。
“这里就是入口?”季无忧道。
“这里就是入口。”丁枫道。
似乎见季无忧有几分迟疑,原随云道:“此处只有这一处入口, 无需害怕。跟紧我们即可。”
季无忧轻笑了一声:“原公子这等年纪,都没有害怕,我痴长你数岁, 如何会害怕?”她的语调悠悠的, 听起来果然闲适得很。
原随云唇边弧度如昙花一现:“不怕当然是最好的。”他率先走了进去。
滑车的速度很快, 直直地冲入了洞穴里,里面一丝光都透不出来,没有人说话, 显得无比的安静,只有滑车穿行之中带起的风声。比黑暗更可怕的是黑暗里的静寂,就像天地间只孑然一身,更容易让人滋生恐惧惊慌之情。季无忧心态很稳。一点旁的情绪都没生出来。
这大抵就是原随云的老窝了。她得是傻子, 才会真的会觉得,原随云当真只是这“海上销金窟”的客人。而之前她也从丁枫口中得知,此处名为蝙蝠岛,而这地方的主人,名为“蝙蝠公子”,“海上销金窟”不过是别人给与蝙蝠岛的“美称”。
蝙蝠公子。呵,她很少会去揭开人的短处,不代表她就真的是个瞎子,看不出来原随云眼睛的问题。而他把名字取得这么具有指向性,还指望着她一无所知吗?季无忧微阖了双眸,静静听着风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滑车慢慢停了下来,也就是这时,突然从她身后伸出了两根手指,也就是在瞬时,他几秒之中连点了季无忧几处大穴。
打不晕她,药不倒她,所以,用点穴的吗?可惜,他还是失策了。原随云倒是计划周全,也许他也料到会失手,所以选择在这里动手。这个地方黑漆漆的,于他没有影响,却对正常人有很大的限制,又是他的大本营,占据着绝对的天时地利人和。
季无忧唇边嘲讽一闪而过,声音仍旧是温和的,甚至有了几分困倦,又仿佛有几分不可置信:“为什么?”
“要怪,就怪你自己太天真。”原随云冷冷的声音已经没有半分掩饰,就像恶魔终于撕了披着的那张人皮。
“丁枫。”他或许是深谙反派死于话多的道理,也或者是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只说了这一句,转过头便叫了丁枫,显然是要处置她了。季无忧已经知道,这就是最后的时机了。
“唉......”她幽幽的一声叹息,似乎是难过,又像是惋惜,在这样安静的时刻,透着一种莫名的意味。
她动了,动若脱兔,矫若游龙,不过瞬间便已消失在了原地,身形过处,这不见天日的蝙蝠巢穴里,竟似有了些柔和到近乎圣洁的光芒,如蝶轻扇翅膀,鳞粉掉落,美不胜收。只可惜无人看见。
光芒敛去,原随云捂着自己的额头,神色阴晴不定,语气含着些风雨欲来的愠怒:“你刚刚为何不动?”
“方才突然脑中一阵剧痛,难以集中注意力。”丁枫答道,立时便跪下请罪。
原随云没有说话,半晌才低哑笑了起来,带着不尽的阴森冷酷:“果然有些本事,有点本事,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才好继续下去。......吩咐下去,全面禁严,直到找出人为止!逃了一只蚊蝇,都唯你们是问!”说到最后,他的语气之中已带了十分的狠辣之意。
季无忧从入口处逃脱之后,便进入了奇怪的巷道,大抵是如地道一样的存在,里间都是没有一点光的。睁开眼跟闭了眼几乎没什么两样,反正都是摸瞎。
这是原随云的地界,她并不占据什么优势,也并不熟悉,如果到处乱跑,指不定就要自投罗网,她专门进了这地方,可不是来送人头的。得找个地方躲一躲。
思及此,季无忧动作更轻了一点,这破地方并没有什么屋梁之类可以藏人的地方,就连走路都是摸黑的。
最开始的时候还好,在后面季无忧已经明显感觉到了戒备突然变得森严,稍有不慎,很容易被人发现逮住,一旦被发现,人都聚集在一块儿了,那她想要再跑,就不太容易了。在这个地方行走并不安全,所以她得想个法子。必须找个地方睡一觉熟悉一下地界。
她贴着墙壁仿佛一只猫一样,很快便发现了一排房间,里边传出些声响,似是男女寻欢作乐的声音。季无忧愣了一下。这破地方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竟然还这么有兴致的吗?她本来已经打算绕路走了,突然意识到什么,停下了脚步。
其他的地方她并不能确定安全,但这个房间可以。只需要解决了房间里的人,她所在的这个房间就会成为相对安全的一个地方。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大概就是这个道理。人在寻欢作乐的时候,防备总是最低的。
季无忧打开了房门,迎面而来一股馥郁的香气,她简单辨识了男人与女人的呼吸声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了那男人的穴道,听见男人闷哼了一声,她索性下了狠手把人彻底弄晕了过去。
这边了了,她正要对女子动手之时,听见女子带着些轻喘的气音道:“不要杀我!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季无忧愣了一下,还是伸手去点了女子的穴道。
她率先将门关好上,这才返回来把男人搬起来扔到了角落,要回到床边的时候,她顿了顿,把男人身上的外衫扒了下来。
她又回到床边,用那件外衫裹住了女子的身体,压低了声音道:“不要试图大喊大叫吸引他们的注意!嗯?”她轻挑了尾音,语气难得带了两分冷峻威胁之感。
当然没有应答。季无忧做了些防备,才解开她的穴道,女子竟当真没有尖叫呼喊,她显然受到了一些惊吓,气息有些不平,这样的静寂中,喘气声就显得很明显了。
女子虽然方才失声,但是似乎并没有特别浓烈的恐惧。季无忧心中猜疑她的身份,但并没有显现出来。
“你不是这里的人。”女子道,一句话就已经道破了真相。
她这句话,实在看不出她有很浓烈的想活下去的**。这样明明落于劣势,开场却要揭穿对方底细的行为,换个心狠手辣的,她已经死了。她分不清是这女子太聪明,还是太愚昧。
“嗯。”季无忧简单应了一句,她本来是打算把两个人一起打晕,然后自己再在房间内躲起来去打探一下形势,但她现在却变了一些主意:“很明显?”
她并没有解开女子全身的穴道,只解了哑穴。她起身,指尖微亮,突然出现了一只晶莹剔透连翅骨纹路都一清二楚的蝴蝶,它就停留在季无忧的指尖上,幽幽的光芒并不强烈,隐约能让人瞧清一点布局。
房间并不大,除了一架床之外,几乎别无它物,男人趴伏在屋子的角落里,身型看起来有些枯瘦,像一滩巨大的垃圾。
季无忧移开目光,落在了床上,女子平躺在床上,唯有上下起伏的胸膛证明她还活着。
女子的声音有一丝沙哑,她道:“这个地方的女人,是不需要穿衣服的。”说着,她吃吃笑了起来:“我们只需要光着身子,在房间里等人来就是。像你这样奇怪的男人,我是第一次见。”
季无忧彻底怔住了。她想,她已经知道了这个女子的身份,她岂非是被禁锢在这蝙蝠岛里,任人发泄的禁脔?一直生活在黑暗里,过着这样的日子,要有怎样坚定的心态才不会崩溃?不会寻死?她已经没有太多想活下去的**了,只是本能让她求救而已。她并不想死,却也并不是那么想活着。
“你叫什么名字?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季无忧问道。她走近,手指仍然停着那只剔透的蝴蝶。
“呵呵......我没有名字,到这里的女人,都没有名字。你只需要知道,我是个女人就已经足够。”她的语气还是那样的,似乎还有一点点笑意,季无忧却觉得有些悲凉。
只需要知道,是个女人就已经足够!因为她只是最低贱的泄欲器穴,甚至连人都算不上!又怎么会有名字?那些是不必要的,也不可存在的。
季无忧想说些什么,却又停住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若是劝慰,显得太风轻云淡,她没有经历过,却也知道那是何等的摧残。刀没有砍在自己身上,所以不会痛,但可以看见对方的鲜血淋漓。
季无忧走到了床边,指尖的蝴蝶仍旧散发着莹莹的光辉,她垂下身去给她解开穴道,蝴蝶的光芒落在女子的脸上,季无忧无意瞥见,突然大吃一惊!
“你...你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可爱们:
鱼戈的营养液x10,谢九非、竹月的营养液x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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