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等?等什么?
季无忧停住了,白愁飞却已经出手, 他的去势如惊雷, 难以阻止,然而苏梦枕却轻易地把他拦了下来。
然而不过是一会儿, 眼前的形势果然是有了变化。
世界上大抵是当真有遇难呈祥, 逢凶化吉一说的。在他们以为要大干一场的时候,苏梦枕的下属赶到了。这当然不算完全安全,却代表着,他们已经脱离了那等危险的境地。
季无忧咳嗽起来,她甚至觉得有一点高兴了。这一桩闲事,管到这里也差不多可以结束了。
她当然是自由的, 不可拘束的。她可以与六分半堂为敌,却不代表她会加入金风细雨楼。
苏梦枕当然也是个好人。她很欣赏这样的好人。那些于江湖之中,真正的大侠,她都是喜欢的,欣赏的。然而也只是如此而已。
他们要谈判, 与六分半堂。而这一切, 都是与季无忧无关的了。
季无忧咳嗽着,从袖口掏出了帕子,她的动作出乎意料的娴熟, 捂着唇咳嗽了一会儿,就把帕子收了起来,唯有眼尖的,才可以依稀瞥见些许血色。
“现在应该比先前要安全得多。”季无忧道。
苏梦枕看向季无忧, 已经领会了她的意思:“你要走?”
“该走了。”季无忧道。现在这个时机,是最好的。
苏梦枕定定看着季无忧,半晌才道:“现在?”
“现在。”她不傻,如果她跟着苏梦枕一起参加了金风细雨楼与六分半堂的谈判,即便她之前什么都不知道,之后了解了这些内情的她,就走不了了。
“你应该知道,你一个人现在离开,并不安全。”
“我知道。”季无忧道:“到现在这个地步,我也不觉得我跟六分半堂的关系还有调和的机会。”
话说到这里就已经足够,而挽留,也并没有什么意义。苏梦枕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他点了点头道:“好。你走吧。”
季无忧也不是作戏,想要苏梦枕挽留什么的,因而得了这话后,她并没有多做停留,转身就走。走出没多远,她听见苏梦枕的声音,不高,但却足够人听得清楚:“算我苏梦枕欠你一个人情。”
季无忧勾唇一笑,倒也没有回头,很快的消失在了几人视线之中。
苏梦枕目送着季无忧离开,直到她彻底不见,半晌,他才回过神,而后开始剧烈咳嗽了起来,他用帕子捂了唇,从怀里掏出药瓶仰头服了下去,便听见莫北神道:“雷媚来了。”
*****
季无忧离开的时候并没有遇见什么阻拦,几乎可以说是一路顺风。她掺和进来的时候没有犹豫,离开的时候,也不曾拖泥带水。至于她离开后会如何?季无忧知道,至少,苏梦枕不会死在那里。而旁的,也不关她什么事了。
即便是天子脚下,却也乱得很啊......
而江湖事情,暂且也不与她相关了。
关于怎么对付傅宗书,季无忧一直有想法,然而因为种种原因,计划没办法正式制定。管的这一趟关于苏梦枕的闲事,却刺激了她,如果被背叛,那就以最快的速度反击回去,就这么拖着算怎么回事呢?她必须要加快速度,利用她现在拥有的所有优势了......
季无忧去找了苏梦枕。在她救苏梦枕的时候,她是没有想过,自己会这么快去找他的。虽然隐约有两分沽名钓誉之嫌,然而季无忧还是去了。
有些旁人不知道,或者是秘密的东西,对于金风细雨楼来说,却未必。相比于使傅宗书得到报应,她并不惮于自己的名声如何,也不在意在旁人眼里是何等看法。
当日见到季无忧的人很多,所以她进入金风细雨楼。并没有耗费什么时间。
先出来的是白愁飞和王小石。白愁飞率先问了一句:“你来做什么?”
“为一个承诺。”
白愁飞愣了一下,已经明白了季无忧的意思,他一声不吭地往里面走了。
无论如何,他们几个还是有一些出生入死的交情的,即便当时季无忧走得突然,然而并不妨碍这种情谊的存在。尤其是对于王小石这种人来说。
在白愁飞进去之后,王小石便开始跟她聊了起来。
苏梦枕的身体一直不好,是整个江湖所公认的。而这次事情后,他的病情又有些恶化,现在已经病倒在了床上。这也是他听闻季无忧到来的消息后,没有出来的缘故。
上次白愁飞和王小石跟着苏梦枕一同去与狄飞惊谈判,而之后,三人便已结拜为兄弟了。所以如今,两人已经算是金风细雨楼里面有头有脸的人物了,如果来的人不是季无忧,想必以他们的身份,也不必出来见人。
三言两语,季无忧已经对当前的情形有了了解。
“你现在身体怎么样?之前看你似乎身体不太好。”王小石问道。
季无忧摇了摇头,正欲说些什么,白愁飞回来了。
他带着季无忧进了苏梦枕的房间里。
苏梦枕确实是病了,他看起来更加消瘦了一些,病容依旧。也许是白愁飞先前通知了他,他现在已经半坐了起来。只有那双眼睛,一如初见般,显得有些耀目。
“你来了。”
“我本没有想过会这么早来。”季无忧就站在不远处道。
“无论什么时候来都可以,它永远有效。”苏梦枕笑了一下。就像一块将要燃灭的木头,突然爆出了火星,那双眼似轰然燃烧的火苗一般,曳出半室生光,惊艳绝伦,竟似将满面病容都遮掩了去。
苏梦枕,意志坚韧,也从不曾向命运低过头。这个人一直都是流言中,近乎传奇一样的存在。
“你说。”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平白生了两份傲然。
季无忧立于门前,苏梦枕便也懂了。白王二人便退了出去,走时还顺带关上了门。
“我想要一个人的资料。”季无忧淡淡道,想了想,她又添了一句:“所有。”
苏梦枕看着她,出声问道:“谁?”
“当朝丞相,傅宗书。”
两人对视。季无忧没有移开目光,苏梦枕也是。
空气之中一时寂静无语:“你想做什么?”他淡淡道:“我不会做危及大宋的事情。”
这一点季无忧再清楚不过:“我也不会。”她承诺道:“只是他做了亏心事,总不能不让仇家找上门,给他一点教训吧?”她微微挑了眉道。
苏梦枕似在思索,又或许在斟酌,半晌没有说话,好一会儿才道:“我会给他找一些麻烦。”
这样的回答让季无忧微微有些意外。又隐约有些失望。因为她并不是仅仅想给傅宗书添点麻烦而已。然而她话已经说出口了,苏梦枕也绝不是一个会因为恳求就会改变主意的人。能给傅宗书添点麻烦,也算聊胜于无吧。
此路不通,她另想办法也好。
她点了点头,还没说什么,便听见苏梦枕继续道:“等会离开的时候,去找杨无邪。”
季无忧愣在了原地。她再不知道当下事情,也知道杨无邪是苏梦枕的左膀右臂,更是军师级人物,掌握着金风细雨楼的资料收集。苏梦枕这话的意思是......他同意了。
“多谢。”
苏梦枕仍旧看着她,显得有些安静的孱弱,甚至很友好:“自上次一别,并不曾知道你的名姓。”
大约因着苏梦枕这欲扬先抑,得了他的答应竟意外有点高兴,因而季无忧的态度也软和亲近了很多。更何况他们本就不是纯粹的陌生人。
季无忧思索了一会儿道:“名字么……早已记不得了。”她顿了顿道:“若要称呼的话......铠。以绝望挥剑,铸逝者为铠。”
“以绝望挥剑,铸逝者为铠......”苏梦枕重复着,道:“起名的寓意似乎并不太好。”
“因为过去大概也不甚美好吧。”季无忧试图分析铠名字的寓意,最后来了个低级的中译中:“在绝望中提起的剑刃,因逝去的人,铸就无畏的铠甲。”
苏梦枕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开始咳嗽。
季无忧三步并作两步到了他的身前,微微皱起了眉头,拍了拍他的背:“你还好吗?”话刚出口,她又想起之前王小石的话,叹了一口气。
他咳嗽了好一会儿,帕子掩了唇角,就见血色。他摇了摇头,看着季无忧,突然道:“你真是个让人感到很意外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名字?记不清了,似乎饱含罪孽的意味。
以绝望挥剑,着逝者为铠。——语音台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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