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天灯
“浮力风力”
桓伊听懵了, 脑子半晌转过不来。
王献之点头“嗯。我观察几夕,夜间刮南风。乘风而行, 借风力北上。天亮时, 风力稳定,可降落。”
桓伊目光复杂地打量着王献之,王献之不过七八岁,如何知晓这些事情
王献之也不在意桓伊的目光,他淡定从容地言道“岁暮时,我阿耶所办的学堂会开课。届时, 若是足下有空闲, 可去学堂听课。”
桓伊问道“不知是否会讲这些”
王献之笑着颔首“会。”
桓伊吃惊, 目光深邃地盯着王献之。
王献之拿出望远镜, 望着外面,漫不经心地言道“世间万物, 皆可利用。人力、畜力、水力、风力、火力只要发挥想象, 勇于探索,藏在天地间的宝藏,终会被开拓出来, 为人所利用。”
桓伊面色凝重地点头, 他想作揖, 却发现空间有限,只能说道“伊领教”
“速看, 夜空上那是何物”
“是天灯好大的天灯”
“何人有如此大手笔, 竟然做出了如此巨大的天灯”
沦落在道路旁的流民, 看到夜空中的天灯,被震惊到了。
其他人听到动静,纷纷惊醒,望向夜空。
王献之将望远镜递给桓伊。
桓伊用望远镜观察地面,心里大为震撼。
未曾想有朝一日,他竟然能上天凌霄俯视天下,苍生百态尽收眼底。
阿二与阿陌心中何尝不震惊。
只是阿陌跟随王献之多年,对王献之的智慧从不怀疑。既然王献之说能上天,阿陌相信,王献之一定能做到。故而,阿陌看起来还是比较淡定的。
阿二面无表情,但是那双眼睛却外幽深。心中沉思,该如何向王彪之禀告这件事。
临近破晓,风力渐小。
“大将军天上有好大一盏天灯”
桓温走出营帐,有士卒凑到他面前,伸手指向天空。
桓温抬眼望向天空,是有一盏巨型天灯
看清楚天灯上画的画,桓温面色愕然,不敢置信。
桓温沉声命令道“盯着那盏天灯,看它降落何方”
“遵命”
在汝水江边,缓缓降落。王献之被阿二抱出来。
桓伊出来的时候摔了一跤,被绊倒了。
阿陌小心翼翼地爬出来,倒是没有摔倒。
“不知这是何地”阿陌凑到王献之身旁,观察着四周。
王献之蹙着双眉,目光深深地望着江面。
江水浑浊,恶臭味弥漫,水中还有浮尸。
双手攥成拳头,王献之闭上了眼睛。他呼了口气,轻声言道“在此地等候,桓大将军会派人过来。”
桓伊观察四周,指了个方向,让王献之先去山林躲着。
南方山林野草蔓蔓,北方的山林光秃秃的。林中萦绕着一股恶臭味。
偶尔,能看到一只断手,亦或是断脚。
王献之的心情很沉重。
桓伊亦是心情沉重。
阿陌目光不忍,双眼泛红。
阿二面无表情,一双眼睛冷锐无情。
王献之忽然不想往前走了,他声音沉闷地言道“便在此地候着。”
桓伊颔首。
阿陌跑去搬来几块石头,给王献之坐下。
拿出干粮与皮囊,阿陌递给王献之“委屈七郎。”
在这种环境下,王献之吃不下东西。四周的空气,弥漫着死亡的恶臭味。如此环境,王献之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王献之接过皮囊,喝了几口水。
阿陌转头将食物递给桓伊。
桓伊摇头,他也没有胃口,吃不下东西。
王献之与桓伊都没有用食,阿陌自然也不敢用食,他将东西收好。
王献之拿出手巾,蒙住了自己的口鼻。并说道“汝等也蒙上。”
阿二毫不犹豫,动作利索地拿出黑布,蒙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
蒙住了下半张脸,只露出锋利冷锐无情的眉眼,阿二看起来更像个杀手。
桓伊拿出手巾蒙上口鼻,阿陌也拿出手巾蒙住了自己的口鼻。
不过一刻钟,便有士卒赶来。
“汝等是何人”士卒拿着长矛,指着桓伊。
阿陌出声言道“我家郎君乃王七郎,与征西大将军乃知己好友。”
“王七郎”士卒盯着王献之,命令道“为何不露面取下”
王献之拿出官印,递给士卒看。
士卒歪着头打量半晌,面色不自然地问道“这是何意”
王献之沉默。
桓伊开口解释道“此乃卫将军金印”
看那小印是金子做成的,士卒不敢放肆,立马行礼“小人无礼”
王献之收起金印,起身言道“劳烦带我等去见桓大将军。”
“遵命卫将军请”
士卒给王献之带路。
“王七郎”
桓温目光复杂莫测地望着王献之。
王献之与桓伊一同向桓温行礼。
“一别三载,足下可好”
喉结蠕动,漆黑的眼眸深深地凝视着王献之,桓温走过来,将王献之扶起来。
“王七郎是乘天灯而来”桓温声音沙哑地询问王献之。
今日清晨,有天灯出现在天上。天灯下面绑了一个木箱子。虽然看不到人,可是桓温能猜到,王献之应该是藏在木箱里,乘天灯过来的。
边境戒严,王献之想不被人发现,安全过来,并非简单之事。难为王献之,竟然想出这个办法过来真乃奇才
王献之颔首,淡笑着言道“是也。”
桓温忽然扫了眼桓伊。
桓伊开口言道“谯国桓伊。”
桓温若有所思,出声问道“北军中候之子”
桓伊点头“正是。”
同处一族,桓温不再怀疑。他点头言道“坐。”
桓伊这才入席坐下。
桓温让人出去守着,眉眼复杂地望着王献之。
倒了一杯酒,桓温递给王献之“谢王七郎救命之恩。”
桓温与大军陷入险地,若非谢道韫率军来救,只怕早已被苻健与赵国旧部前后夹击,全军覆没。
王献之伸手接过酒杯,也不喝,他缓缓言道“我救的是晋国。”
桓温嘴角一顿,面色平静地望着王献之。
低低一笑,桓温抬眼,目光莫测地盯着王献之,出声言道“王七郎还是如此大义。”
王献之直直的望着桓温,开口问道“足下还因昔日那封手书,与献之有隔阂”
桓温摇头,早在王献之派人来救他时,桓温就不再恼王献之。
那时候,桓温镇守边境,负责接遗民过江。收到王献之的手书,王献之让他救胡人,接胡人过江。桓温大为恼怒,第一次觉得自己信错了人。王献之真乃稚子不知世道混乱,竟然让他救敌人,真是仁慈过头了
一怒之下,桓温焚烧了那封手书,并且即刻率兵攻打上洛。
顺利攻下上洛后,桓温雄心大增,后悔自己听从了王献之的话。什么先治内强国,再北伐收复疆土,全是稚子之言若是他早些北伐,或许早已收复中原
然而,在桓温顺利攻下上洛、长安后,再继续往北,却受到了苻氏父子的背叛苻氏父子直接断了他的后路甚至与赵国旧部,联合算计他,想要歼灭他与大军
被困得越久,桓温越发后悔。若是他一直镇守在边境,这几万大军,绝不会陷入此境
这几万大军,若是被歼灭。晋国危矣如此一来,他将是千古罪人
一边后悔没有听从王献之的建议,桓温又一边恨着苻氏父子。若非苻氏父子背叛,他绝不会陷入险境
桓温咽不下这口气,故而被谢道韫救出来后,他率军攻打上洛。
虽然谢道韫传了王献之的话,但是却阻止不了桓温。王献之让他助冉闵抵御赵国,桓温不屑。冉闵自立为帝,建立魏国政权。如此乱臣,桓温才不愿意相助。他要去找苻氏父子算账
见桓温许久不语,王献之轻声言道“足下恼恨苻氏,献之知晓。然而现在局混乱,请足下以晋国为先”
桓温目光深邃地盯着王献之,沉声问道“王七郎不妨直言。”
王献之告诉桓温“赵王去帝号,投靠燕王。如今燕王与冉闵相斗。若晋国不助冉闵,冉闵与其政权魏国一旦被燕王灭掉,燕王的下一个目标必是晋国唇寒齿亡,足下难道不知晓”
桓温自然知晓唇寒齿亡的道理,他沉默不语。
王献之又言道“我多次派死士刺杀苻健,奈何苻健此人警惕,死士无法近身,对他下手。”
桓温眼神微动,露出几分诧异的神色。
“苻健乃晋国敌人,晋国迟早要灭其。然而眼下,冉闵这边更危急。请足下三思以大局为重”王献之说着,起身向桓温作揖。
桓伊亦起身,向桓温作揖。
桓温沉着脸,面色凝重,半晌不语。
桓温抬眼,眼眸幽暗地望向王献之,出声问道“王七郎不是主张治内强国”
王献之告诉桓温“献之是有此意。然而局势危急,若晋国不出手助冉闵。不等晋国发展起来,燕国便会兵临淮水与我晋国为敌”
“冉闵亡,对晋国毫无好处请足下以大局为重”
王献之作揖不动。
桓温缓缓起身,他抬手扶王献之起来。看了眼桓伊,桓温沉声言道“冉闵这厮有野心,自立为帝,建立魏国,难以驯服,王七郎当真想清楚要助其”
王献之思量片刻,低声言道“莫非足下想诛杀冉闵,灭魏国政权,亲自对抗燕国足下可知,如此晋国会很累”
冉闵是位枭雄,王献之对冉闵没有杀心。有冉闵在,晋国暂时无恙。若是冉闵不在,晋国承受的压力会很大。晋国忙着对抗外敌,压根没空发展经济,如何能实现强国梦
“为何不可”桓温面色凛然地问王献之。
王献之沉默,少顷,他开口言道“冉闵不能杀。杀了他,只能靠足下抵抗燕国。一旦足下出事,晋国无大将镇守,危矣”
桓温从王献之的话中,感受到了王献之对他的重视。以及此言反应出他对晋国的影响之大,让桓温觉得责任重大。
静默片刻,桓温行礼言道“桓某听从”
王献之倏然一笑,笑容灿烂地望着桓温。“多谢足下,以大局为重”
“喝酒”谈完正事,桓温瞬间觉得心情轻松。与王献之像昔日一样,把酒言欢。
“王七郎如何想到,造如此大的天灯过来”桓温笑着问王献之。
王献之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桓温。
听王献之一会儿说热能,一会儿说浮力、风力。桓温觉得听得发懵,觉得脑子不够用。他转头问桓伊“听明白否”
桓伊摇头,他微笑道“听闻王右军将会开办学堂,届时会授课。伊打算前往会稽听课学习。”
桓温想了想,告诉王献之“家中有二子,不知是否能到王右军所办学堂学习”
王献之笑着点头“自然可以若足下有意,也可到会稽学习。”
桓温惊讶,他低声问道“王七郎何意”
桓温不解。王献之此番冒险跑来见他,让他率军助冉闵,怎么又让他到会稽学习
王献之告诉桓温“学堂岁暮正式开学。距离岁暮还有几月,足下何必着急”
桓温颔首,笑着与王献之喝酒,请王献之弹琴。
王献之这次出门,没有把王徽之送他的梧桐琴带来。桓温只好让人寻了一把普通的琴,让王献之操琴。
桓伊倒是随身携带长笛。王献之操琴时,他吹笛伴奏。
桓温心情愉悦,忽而兴起,拔出长剑,在营帐前舞剑。
其他士卒凑过来围观,笑着吹捧。
翌日晌午才起来,王献之寻桓温谈其他事。
“请足下下令,打捞江水中的死尸。以及里边残尸,皆要处理。”
桓温不解“为何如此”
王献之解释道“死尸污染环境,乃时疫之源。若人直接饮用泡过死尸的江水,必会染病。一传十,十传百,人人感染时疫,乃人间地狱。”
“地狱”桓温思索。
王献之改口言道“如此惨状,宛若阴间。”
桓温了然,即刻下令。让士卒打捞江水中的死士,并且将遍地残尸收集起来。听从王献之所言,用火焚毁。
夜色黑暗,静谧的山林间传来响声。
谢道韫惊醒。
王肃之也醒来了。
她开口言道“何人深夜赶路速去查探”
“遵命”士卒快速离开。
谢道韫与王肃之下车,她趴在地上,仔细倾听。
“是马”谢道韫惊讶。
这个乱世,唯有军中才有马。来者身份,必定是将领。
“将军,有人”士卒发现了一样,立马拉住缰绳。
郗超面色平静地望向四周。
士卒将那个被谢道韫派来探查的人抓住了。
郗超打量着对方,语气温和地问道“你家主人是何人”
被抓住的士卒沉默不语,面色冷然。
郗超也不再逼问,他打马快速前行。
王肃之与谢道韫站在道路旁,看到一人骑着马从夜色中现身。
“嘉宾”借着月色,王肃之看清了来人的脸,心里惊讶。
郗超也认出了王肃之与谢道韫,看到这两人一共出现在这里,他挑了挑眉,神色玩味。
“二位为何出现在此。”郗超翻身下马,笑容浅浅地看着王肃之与谢道韫。
谢道韫行礼,没有说话。
王肃之开口答道“令姜奉命归京,我陪她一道。归至淮南时,听长史所言,嘉宾受五郎之邀,前往义阳。心生好奇,故而前来一探究竟。”
郗超颔首,笑着言道“原来如此。四郎不知五郎为何出现在义阳”
王肃之点头,出声问道“五郎为何会出现在义阳他请你前往义阳,所为何事”
郗超似笑非笑地言道“五郎心悦巾帼将军之女,托我为他说媒。”
闻言,王肃之面色一顿,以为自己听错了。
“五郎心悦周女郎”
郗超颔首“是也。如今,五郎怕是已经归京。二位不如先归京。”
谢道韫敏感地问道“征北将军这是要赶往淮南”
郗超点头,意味深长地言道“超离开义阳时,官奴已经离开,他要前往北上,亲自劝说征西大将军。”
王肃之与谢道韫具是一愣,没想到王献之也去了义阳甚至还要北上,要亲自与桓温见面
王献之亲临边境,出境面见桓温,必定是发生了大事
谢道韫蹙着秀眉,往前走近两步,低声询问郗超“不知前方发生何事”
郗超看了眼王肃之,轻声言道“燕国兵临襄国,击败冉闵。”
谢道韫与王肃之面色严肃,认真思索。
想清楚利害关系后,谢道韫面色忽变,紧张地问道“卫将军打算劝征西大将军助冉闵对抗燕国。”
郗超笑着颔首,眉眼温柔若水。
王肃之担忧地言道“官奴出境,危险重重”
王肃之立马想追过去,把王献之追回来。
郗超告诉王肃之“官奴早有应对之法,四郎莫非信不过他言尽于此,超急着赶路,不与二位闲聊。失礼。”
言罢,郗超翻身上马。
郗超的随从也跟上来了,随从将谢道韫的人放下。跟随郗超离开。
“嘉宾,你为何不拦着官奴”王肃之出声问郗超。
郗超打马快速离开,头也不回,宛若未闻。
王肃之双眉紧蹙,一脸担忧,他低声言道“我要去义阳,将官奴带回来。”
谢道韫眉眼复杂地望着王肃之,轻声言道“王七郎不单是你的幼弟,他更是晋国的卫将军。这是王七郎的选择,王四郎不该阻拦他。”
“可”王肃之叹了口气,心里烦乱不安。
谢道韫又言道“我想去拜访巾帼将军,不知王四郎意下如何”
王肃之心不在焉地点头。被打扰了,两人也睡不着了,王肃之与谢道韫干脆连夜赶路,继续前往义阳。
赶了一天的路,入夜后,王肃之与谢道韫准备歇息。没想到,听到了车轮滚动的响声。
谢道韫派人前去打探。
很快,前去打探的人回来禀告“来者乘车有琅琊王氏徽章”
闻言,王肃之惊讶。“可是五郎”
谢道韫若有所思,轻声言道“片刻便知。”
“五郎,前方道旁有车。”赶车的仆人提醒王徽之。
王徽之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问道“车上可有徽章”
“有琅琊王氏的徽章”仆人惊讶地告诉王徽之。
王徽之神色诧异,他掀开帘子望向前往。
“四郎”
王徽之让人停车,从车上下来。
阿良跟上王徽之。
看清楚王徽之的脸,王肃之迈开脚步朝王徽之走去。
谢道韫没有跟上。
“五郎嘉宾说你已经离开义阳归京,为何出现在此”王肃之皱着眉头,一脸不悦地盯着王徽之。
王徽之打量着王肃之,目光瞟了眼不远处的谢道韫,挑眉似笑非笑地言道“恭喜四郎。”
王肃之神色有些不自然,他往前走近几步,凑到王徽之面前,低声问道“我听嘉宾说你请他为你说媒,如何”
王徽之轻哼道“自然顺利。”
王肃之问道“耶娘知晓此事否”
王徽之不答反问“你二位为何出现在此”
王肃之解释道“令姜奉命归京,我陪她返京。途经淮南,听闻嘉宾受你之邀前往义阳,故而前来看看。”
“真多事。”王徽之轻哼一声,出声言道“既然奉命归京,为何出现在此地四郎莫非要让谢长史抗命”
王肃之无语地说道“并未限制归期。”
想起王献之,王肃之拉着王徽之的手问道“你可知官奴出境”
王徽之颔首,一脸坦然地言道“知晓。”
“那你为何不阻拦”王肃之有些恼。
王徽之不以为意地言道“我为何要阻拦他”
王献之不单是他们的幼弟,还是琅琊王氏未来的族长,更是晋国的卫将军。阻拦他做事,便是阻拦琅琊王氏发展,阻拦晋国发展。除非王献之开口求助,否则王徽之不会随意插手王献之的事情。
王肃之一噎,低声叹气。“罢了。”
转而,王肃之狐疑地问道“你为何出现在此此地前往淮南,你要去淮南”
王徽之颔首“是也,我要过江。”
王肃之警惕地问道“你过江做什么”
王徽之理直气壮地言道“官奴身在外面,我不放心,自然要过去照顾他。”
王肃之觉得不对劲,他问道“既然知晓官奴出境不安全,为何你不阻拦哪怕不阻拦,也该伴随官奴身侧为何独自前往淮南”
王徽之懒得回答,他开口叫道“谢长史过来将四郎带走,他话太多。”
王肃之低声言道“我是你四兄”能不能在你四嫂面前给个面子
在家中,王徽之如何说话,王肃之懒得管。但是现在当着谢道韫的面,王徽之如此说话,王肃之觉得王徽之这副模样有些欠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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