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的事, 对于大部分住在盛京的人家来说都足够让他们牢记一辈子了。
尤其是苗氏与段青松。
两人如今的心情,称得上是被天雷打了都不为过。
段青松说不出话来, 苗氏却被刺激的险些没直接猝死, 她这两年本来就被段青恩折腾的脾气不如从前, 又刚刚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许多从前一直保持的人设直接被忘在了脑后。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母亲母亲您怎么了”
段青恩脸上立刻露出了担忧疑惑迷茫等情绪,大步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苗氏, “母亲, 您被吓到了吗”
他十分孝心的对着苗氏又详详细细放慢声调重复了一遍自己之前说的话,“别怕, 儿子如今造反了,我是皇上了,您不用再怕了,这些将士都是我的手下,不会对咱们家做什么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
“母亲”
段青恩满脸担心的看着嘶吼着尖叫满脸绝望的苗氏, 手忙脚乱的扶人, “母亲您别怕啊, 母亲”
“你们都是瞎了吗还不赶紧来扶住夫人”
他这一声训斥,周围被自家大哥儿造反了消息惊呆了的下人下意识的上前扶住了苗氏。
苗氏哭的满脸鼻涕眼泪,狼狈不堪。
而她面前,站着穿着威严, 器宇轩昂的继子。
继子正在对她说, “这么多年来,母亲一直对我视如己出, 儿子不是那等不孝顺只认生恩不认养恩的,您待我的心我始终记着,今日我大事已成,也能让您和父亲过上好日子了。”
“还有二弟。”
段青恩带着一脸哥哥看弟弟,越看越好的神情,转头看向了惨白着脸说不出话来的段青松,“二弟一向孝顺父母,读书也好,待我这个长兄也十分尊敬,又是母亲的亲生子,母亲放心,儿子绝对不会亏待了二弟,至少也是个亲王的位置,再给二弟最好的封地可好”
苗氏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看看正在满脸幸福畅想未来的段青恩,再看看白着脸的亲生子,终于彻底崩溃。
她是打死也没想到,造反的人居然会是一事无成的段青恩。
如果,如果她方才没有伙同儿子打算将段父交出去,一向被她宠着长大,对她满心濡慕的段青恩怎么可能待她不好。
为什么,为什么他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尖叫过后,苗氏一口气没上来,晕厥了过去。
“母亲母亲母亲你怎么了母亲快,快点,去找个大夫来”
段父望着正扶着苗氏满脸焦急的大儿子,终于从夫人和小儿子要杀我,大儿子转脸当了皇帝要迎他去做太上皇的一轮番事件中回过了神。
他阴沉着眼,仿佛不认识一般的盯着地上晕厥过去的苗氏,在有个下人慌里慌张应下转身要跑出去找大夫时,怒喝一声,“不准去”
段青恩一脸不明白的转过脸,眼中还带着满满的担忧,“父亲,可是母亲她”
“她就是个蛇蝎心肠”
段父简直是咆哮着说出这番话来,他一向是个说话温和的文人,如今都被气的破音了,可以想见,夫人与儿子要杀了他这件事,对他的刺激有多大。
怒吼完,见刚刚打下京城的大儿子脸上一脸茫然。
段父为他骄傲的同时,心酸又心疼。
这孩子,背着他们悄悄打下了这么大的江山,可见其多有本事,可他没忘记,这样有本事的恩哥儿,可是一心濡慕苗氏,将她当做亲生母亲一样的尊敬的。
这一点,从他拿下了江山第一时间就是想着给他们尊位就能看的出来。
他要该怎么与他说,他一向尊敬的母亲表里不一,表面温婉,实则是个毒妇呢
天色彻底亮下来的时候,段父正在纠结要怎么跟儿子说他不在的时候苗氏与段青松露出了怎样的真面目。
而其他朝中大臣府上,在外面围着的造反将士们也得到了准确消息,皇帝死了,造反成功。
他们脸上都露出了喜色来,为首者纷纷去敲包围着的府上大人的门。
贺立盛家就被包围了,在得知外面围着许多造反兵丁时,满府的人都慌了,他却一点都不慌。
这也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
造反时先让自己人把朝中大臣的府上围住,一是为了防止造反成功了,朝里的臣子却都跑光了,到时候没大臣,怎么治理国家。
二就是大部分与段青恩玩得好的郎君都参与了这场造反,他们可都是段青恩精挑细选出来的,也大多都是大臣家的孩子,围住他们家府上,也是免得府中亲人不知道情况收拾细软逃命。
外面那么乱,这些大臣亲眷都是养尊处优的,跑出去了出个什么事怎么办。
以及,这也是为了保险,假设造反失败了,虽然根据各种推测,如今这情况造反失败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一,但万一呢。
万一失败了,他们家人被造反官兵围着呢,他们就是妥妥的受害者,也不至于连累家人。
总之,这个方法一出,是全票通过的。
贺立盛一夜没睡,府上的所有人也是,他爷爷,那位早就退下来的国公爷让人搬了椅子放在院子里,自己坐在了上面,周围一群护院手拿长枪,直勾勾的盯着大门。
反正跑是跑不掉了,要是外面的人真的冲进来,他就带着这些护院一起杀上去。
而贺立盛则被安排与母亲祖母还有几个年纪小的小辈躲在了屋里,周围有忠心的仆人护着,一旦外面乱起来了,这些仆人会豁出命去将他们保护着逃出去。
气氛十分凝重,贺母甚至低声啜泣了起来。
贺立盛连忙安慰,“母亲别哭了,外面的叛军包围我们府上这么久都没有动作,他们都是刀山火海出来的,身上又带着武器,我们府上肯定是抵挡不了的,但他们一直没闯进来,可见是不打算对我们做什么,只是想困住我们家罢了。”
贺老太太赞赏的看了孙子一眼,“还是盛哥儿懂事,临危不乱,你说的也没错,叛军若是真的杀进来,我们这些护院算什么,他们既然不打进来,就是没想着要我们的命。”
虽然儿子与婆婆都这么说,贺母却还是忍不住啜泣,“可他们围着我们府上做什么,父亲退下来了,老爷只是个文官,他们没理由这么困着我们家的”
提出我困我自己这个办法的贺立盛心虚摸了摸鼻子。
贺老太太将拐杖往地上一敲,“那你哭就有用了有这个时间,还不如睡一会。”
贺立盛实在心虚,干咳一声,“我出去看看情况。”
说着,他也不等母亲拦着他不要他去,推开门看了看外面大亮的天色。
都打了一晚上了,应该没问题了吧
正想着,他突然听到了一声烟花声响。
贺立盛立刻精神一震,抬起了头,果然,盛京上空,两道烟花闪过,绽放出了漂亮烟火。
以烟火为信,成了
就算是天生少根筋,此刻知晓自己的好友成了大事,也让贺立盛忍不住咧开嘴笑了起来,急促走着向院子里去了。
屋里的贺母一见儿子往院子那样危险的地方去,顿时急了,“盛哥儿快点回来,那是你能去的地方吗”
“母亲,我一会再给您解释。”
贺立盛越走越快,最后简直是小跑着到了院子里,果然,他到的时候,一院子的人正在绷紧着神经死死盯着大门。
那里正传来敲门声,两长一短,没人开门也不着急,继续这么不急不缓的两长一短着敲着。
贺国公身边的护院正在小心问他,“老太爷,我们开门吗”
贺国公多少有点见识,他方才瞧见了烟火,已经隐约猜到了几分这是叛军用来传达信号的方式,如今又见着外面的叛军用十分明显的暗号方式敲门,心中立刻有了判断。
“恐怕我们府上已经有人投了叛军。”
这是见事情成了,才来敲门了。
只是,到底是谁呢
能让叛军这样小心对待,肯定不会是下人什么的,那,就只能是府上主子了。
贺国公一双鹰眼敏锐的在自己的儿子们身上划过。
“这暗号是什么意思”
贺家老爷们
“祖父”
贺立盛就在此刻小跑着过来了,一口气从后院跑到这里,也着实让他累的不轻,好不容易跑到贺国公跟前了,累的他呼哧呼哧的直喘气。
“开、开门吧”
“外面是我的人。”
贺国公“”
贺家老爷们“”
担心儿子跟过来的贺母和担心儿媳妇一着急出个什么事的贺老太太“”
贺家的大门最终还是打开了。
一直到看着外面那穿着叛军衣服,对贺立盛抱拳行礼的将士在说“皇帝已死,各边情况也都处置妥当,我等要回去听命了。”
贺家人都没反应过来。
就连贺国公都被自己的孙子震到了。
他猜到了家里有人加入了叛军,但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自己这个一贯只知道玩闹,还特别叛逆的孙子。
“等我一下,我安抚一下家人便来。”
贺立盛接过了他递过来的盔甲,一边点了两个小兵给他穿盔甲,一边转身对着家人道“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如今情况刚刚定下来,我也不好多说,就长话短说了,咱们家肯定没事,如今皇城已经打下来了,盛京已经被我们控制住,没什么危险,你们待在府里就好,我要出去一道做事了,等我回来我们再细说。”
说完,他的衣服也穿好了,骑上一个小兵牵来的马,就这么跟着叛军在家人震惊的视线下一道走了。
贺家院子里出现了长久的沉默。
最终还是贺立盛的父亲率先反应过来,“他、这,盛哥儿这是谋逆造反了”
“胡说什么”
贺国公训斥着儿子,“是盛哥儿跟随新君一道起义。”
“起义父亲,可我们是国公府”
“有盛哥儿在,你怕什么。”
与担心新君牵连到自家府上的儿子们相比,贺国公却是狠狠松了一口气。
新君既然已经成事,那盛哥儿就是从龙之功,他们府上是保住了。
至于之前的那个旧主,反正他早就对那个皇帝失望了,就算没有这场造反,迟早,江山也要被人打下来。
有这样的皇帝,皇位能坐稳才怪。
知道有孙子在,贺家就算得不到什么天大荣耀也绝对不会有什么危险,贺国公直接起了身。
“行了,都忙活一夜了,该歇着就歇着,门先继续关上,盛哥儿来了才能开门。”
如贺家这样,叛军都造反成功了才发现自家子弟居然掺和了进去的不是少数,但谁也没有责怪这些郎君。
如今造反都成功了,他们还说什么
为以前那个皇帝打抱不平,要誓死捍卫江山不落入外姓人手中吗
这样真正一心为了国,为了皇帝的臣子不是被贬出盛京,就是死在了皇帝旨意下,如今还能好好在朝为官的,对他也没什么真感情。
他死了,这些旧臣们别说悼念了,只会开始想自己要怎么做才能保住家人,或者在保住性命之后开始担忧新君会不会继续让他们这些效忠过先帝的人为官。
这场造反是快速的,一夜就落了定局。
而当一切尘埃落定,新君入主皇宫后,盛京的权贵们才知道,他居然是段家大哥儿。
一个从前除了吃喝玩乐,从没有暴露出一点特殊与聪慧的十七岁郎君,却谋划了这样一场造反。
没人敢说毛头小子怎么能当皇帝这种话,段青恩和新君目前看起来最大的区别,就是新君靠着祖祖辈辈留下来的皇位来控制天下,而段青恩,却是靠着手中足以让人胆寒的军权。
真正的忠义之士早就死在了先帝刀下。
新君登基,别说他才十七岁,就算他今年十岁,只要手里有实权,整个盛京都没人敢说什么。
于是在万众瞩目下,段青恩坐上了皇位。
他是新皇,他所做的任何事,包括吃饭筷子掉在地上这种事都会让所有人小心注意。
因此他登基后,只封了父亲为太上皇,妻子为皇后,却对苗氏段青松一点要封的意思都没有这件事,让不少人忍不住打探起来。
有人说,听说苗氏是新皇继母,这个段青松也是苗氏所出的孩子,是不是新君与继母弟弟关系不好,这才不封。
立刻有人反驳,怎么可能关系不好,之前新君与苗氏可是出了名的感情好,新君之前曾经几次施粥,就是为了苗氏祈福。
这就奇怪了,感情好,却不封赏,这也太能激起人的好奇心了吧。
打探来打探去,最终还是让他们给打探到了。
原来造反当天,新君出去打仗去了,府上被叛军围住,苗氏不知道这是新君的人,还以为有危险,于是在儿子的建议下,决定将太上皇推出去送死。
都被妻子拿去送死了,太上皇能对她有什么感情才怪,新君登基后,想要封赏苗氏与段青松,都被太上皇拦了下来,直言他们都是一群白眼狼,对他们好,只会留下祸患。
新君仁慈,到底没舍得杀了继母弟弟,于是只剥夺了苗氏身上的前朝诰命,将她和段青松贬为平民,又划去了他们在家祠的名字,算是将两人逐出段家。
吃了好大一口瓜的盛京权贵表示十分刺激。
关于造反当天,叛军围府这件事,家里有子弟参与的事后也都解释清楚了,只是围着,别的什么也不干,要是造反成功了,他们自然会走,要是没成功,他们也会走,这样能保证不牵连到家人。
当时全盛京都乱成一团,不少夫人与哥儿姐儿都吓哭了,可也没人像是苗氏那么肛,居然打算趁乱害死段父这个相公,然后自己和儿子独享段府权贵。
她怕是个傻得吧
也不想想,这满府的钱财都是因为谁才得来的,如果不是段父,她一个小官的女儿,能有今天
平时倒是仗着段父在,享了不少富贵,一有危机就要推人去死,那可是她的相公啊
还有段青松,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居然要害死亲父,这还是新君仁慈,顾念着往日的情分,要是他们,不将这母子二人凌迟才怪。
苗氏与段青恩被赶出了段父,他们身上身无分文,饿肚子了也没钱买东西吃,两人养尊处优惯了,哪里吃的了这个苦,苗氏很快就受不住,带着儿子去了苗府,试图寻求帮助。
苗府大门被敲开之后,开门的门房一见到是她立刻就要关门,苗氏连忙眼疾手快的拦住了,另一只手将脸上的头发拨弄到两边,哑着嗓子道“是我,我是大姑娘”
“大姑娘,不是小的为难您,老爷夫人都说了,要是看见大姑娘回来就直接赶出去的。”
苗氏愣了,“不、不可能啊,父亲母亲最疼我了他们怎么可能赶我出去”
门房有些厌恶的看了一眼她,“老爷说了,大姑娘得罪了新君,是新君仁慈才没有连累到我们府上,若是我们再与您接触的话,新君恼了,直接降罪我们府上怎么办”
苗氏还是不信,“不可能的,父亲母亲最疼我了”
见门房还是不放人,她一咬牙,扒着门对着里面大喊
“父亲母亲”
“是我啊我是大姐儿,母亲”
“你这个畜生,还来这里做什么”
从屋里走出来了一个中年男人,望着苗氏的视线里满是厌恶,“你还嫌家里被你害的不够吗”
苗氏一愣,接着连忙摇头,“父亲,我没有,我对家里是个什么心您还不知道吗自从我嫁到段家,明里暗里贴补了家里多少,若不是我,我们家怎么会有今天这样的富贵。”
“父亲,如今我落难了,您也该搭救搭救我啊父亲”
苗父却丝毫没有为女儿的哭求而动容,脸上厌恶反而更重,“呸你居然还有脸让我搭救你,因为你的事,如今整个盛京都在嗤笑我们家,还有你那几个妹妹,你危难之际要杀夫的消息一传出去,她们以后还怎么嫁的出去,都是你害的,你还有脸过来”
苗氏哭的站都站不住,“我还不是为了家里,谁知道段青恩他造反都不跟家里说,我为了保住松哥儿才会这么做的啊父亲”
“你就算为了什么你也不能杀夫还有你旁边这个小畜生,你杀夫,他杀父,你们都是一丘之貉,若是我收留了你,哪天有危险了,你是不是也要联合这个小畜生杀了我”
“我不会的,我不会的父亲,求求你,我和松哥儿实在是饿的不行了,求求你给些银钱,不,不给些吃的也好啊”
苗父大步上前,直接一脚将女儿的手踢了出去。
“我什么都不会给你的,快滚”
“你要装贤淑你就装一辈子,要么就不装,现在好了,到手的富贵被你自己给推走了,我可是听说陛下是打算封你为太后的,还有你旁边这个孽种,若不是你们要杀太上皇,身为陛下的弟弟,他怎么也能捞个王爷,我们家到时候也能算得上国舅,现在好了,富贵没有,还害的我们全家都遭人嗤笑,你还好意思出现,你我打死你这个逆女”
他是越说越气,索性直接在地上捡起一根棒子就打了上来,棍棍打在了苗氏身上毫不留情。
苗氏疼的在地上滚动惨叫,一边叫一边喊着儿子,“松哥儿救我,救母亲啊松哥儿”
段青松却愣愣的站在一旁不知道在想什么,压根没有上来帮着亲生母亲不挨打的意思。
最后还是苗父自己打够了,这才扔了棍子,愤愤转身。
“关门以后若是他们再来,直接打”
苗府的大门缓缓关上,原本被打的奄奄一息趴在地上的苗氏见了,连忙挣扎着起身爬了过去,“父亲父亲不要啊父亲――”
她求的再怎么厉害,门也还是关上了。
知道父母是不会再帮着自己了,苗氏瘫坐在门前痛哭,“我之前没少帮着你们啊光是金银我就送来不少,你们不能这么对我,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
她正哭着,身后的段青松突然开口,“外公说的对。”
苗氏一愣,怔怔的转过头看向儿子“什么”
“我说外公说的对,都是你的错”
段青松这几天过的太狼狈了,吃不饱,穿不暖,如果在街上碰见认识的人了,还要被嗤笑,就算有之前关系好的,也从来不会想着帮他,反而是躲得远远的,生怕让人家发现他之前与段青松关系好过。
这几天的日子,已经完全要让他崩溃了。
每时每刻他都在后悔,后悔为什么要做出杀了段父的决定,后悔为什么不晚一点说这种话,接着又后悔之前没有跟段青恩打好关系。
懊悔就像是虫子一样啃食着他的心脏,让他无时无刻不在难受痛苦。
而现在,听见苗父指责苗氏,他突然恍然大悟了。
段青松指着苗氏,布满血丝的眼里全是恨意,声音尖锐极了“都是你的错全都是你的错”
“如果不是你从小,从小就对我说段家是我的,段青恩早晚要被赶出去,我又怎么会和大哥作对他那么喜欢我,我小时候他就一直在想办法哄我,每次出去玩都会给我带东西,如果不是你挑唆的话,我们关系一定很好,他当了皇帝,也一定不会忘了我这个弟弟的”
苗氏脸上的眼泪不要钱的往下掉,“松哥儿,你怎么能怪我怎么能怪母亲呢我是为了你啊,我是为了让你能继承段家,能过上好日子,我一心一意都是为了你”
“那我现在过上好日子了吗”
段青松尖锐的打断了她的话,脸上布满恨意“如果不是你,大哥怎么可能会赶走我,父亲也不会不要我,我和你不一样,我是段家的人,我姓段,大哥那么疼我,父亲也喜欢我,如果不是你的话,他们肯定会带我一起去皇宫,给我王位,给我封地的”
苗氏被儿子指责的心痛,她捂着心脏,哀哀的哭着,“松哥儿你清醒一些,是你先说要杀了你爹的。”
“那也是因为你一直在挑唆”
他肯定的说着,“如果不是你一直跟我说父亲偏心大哥,又说大哥不配得到家产,我怎么可能会这么做,是你害得我,害得我丢了王爷的位子,你根本不配当我母亲,你嘴上说是为我好,可从来就没有做过一件对我好的事”
“大哥没造反的时候,你对大哥那么好,对我却那么差,大哥造反了,你又害的父亲与我反目,你生我下来干什么你生我就是为了害我吗”
段青松说完了,踉踉跄跄的转身就要走,苗氏浑身都在疼,哭着朝他爬过去,“松哥儿,松哥儿你要去哪,你别丢下我”
“别跟着我”
段青松转身指着母亲大骂,“你害我害的还不够吗以后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丢下这句话,段青松果然就此消失在了盛京。
不得不说,苗氏对儿子还是很疼爱的,即使他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又明摆了记恨自己这个母亲,她也依旧不放弃的去寻找他。
她找遍了整个盛京,渴了就吃地上雪,饿了就沿街乞讨,不到三天,就和盛京里的乞丐没有什么两样了。
盛京走遍了都没找到段青松,苗氏这才想到他可能出了盛京,于是又拖着冻伤的腿,出了盛京,一路寻找。
皇宫中的段青恩也收到了这母子二人出了盛京的消息,他没有放在心上,只对着奉命监视他们的手下人道“继续看着他们。”
他没空去管这对母子,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国家早就被死掉的前朝皇帝给折腾的差不多了,外忧内患,百姓日子不好过,还有空空如也的国库。
这就是段青恩打下来的江山。
他倒是也不觉得难受,国库没钱,他有钱啊。
会赚钱的名声可不止传了一天两天了。
登上皇位之后,除了封自己的父亲为太上皇,席玉真为皇后,段青恩下的第一道旨意就是减免赋税。
无论怎么样,他这道旨意让盛京不少人家都松了口气。
新君还知道为百姓着想,就算是个昏君也昏不到哪里去,总比前头那个强。
而之后,段青恩就投入到了轰轰烈烈的国家建设当中。
席玉真作为他的皇后,则负责帮他管理内政,后宫是没有的,段青恩对外的说法是他忙得没空选秀,何况皇后相貌好,人品也好,也没什么必要再去填充后宫。
段青恩如今一心建设国家,席玉真管不了后宫,就要帮他打理那些生意,首先是皇家邮政局,以皇家的名义办起来,基本上是两公里建立一个驿站,驿站内的工作人员都是打仗时因为残疾退伍的老兵,他们收费便宜,送信快,还有皇家做靠山,生意很快就做了起来。
一开始,一些百姓还是不大接受这种送信模式的,但等到发现周围人用这样便宜又快捷的方法不光送出了信还收到了回信,便也开始写信,花少许的钱寄出去。
驿站不光送信,也会护送东西,不过如果是寄东西的话收钱就要贵了,一般都是按照东西的重量大小和路程来算价,也有人会选择护送东西。
刚开始赚钱还不多,但不出三个月,皇家邮政局就已经能为国库创造源源不绝的收益了。
而最让朝中大臣,尤其是武将称赞的,还是皇家邮政局用的人都是残疾老兵,算是一种另类养老,既能让一些兵将心中对国家有感激,又免去了招收人不杂会不会出事的担忧。
毕竟他们都是残疾老兵,若不是国家给了他们这个工作,就凭着他们如今这情况是绝对找不到活计的,工作来之不易,也就知道珍惜。
皇家邮政局赚的第一桶金到了之后,席玉真又开始按照段青恩的意思,建造起了第一座百货商场。
有了皇家邮政局,这也就不难了。
接着,是各种香水,脂粉,衣裳。
整个盛京都知道,如今皇后掌管着整个国家的经济,即使席家没有得到封赏,反而被不咸不淡的晾在了那里,也没有人怀疑皇后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要不是有着百分百的信重,陛下会将全国的经济命脉都交给皇后吗
当然了,他们这么想还有个原因,虽然陛下没有封赏皇后的父亲和嫡母,却赏了皇后弟弟一个爵位,又批准了皇后弟弟带着姨娘分家的恳求。
这简直就是明着在告诉整个盛京,陛下只承认皇后的亲生母亲和弟弟,至于侯府里的侯爷侯夫人,他不认。
哦,不对,他们已经不是侯爷侯夫人了,毕竟这个侯府也是前朝封的,新君当然不承认了。
至于为什么新君承认了贺国公这个国公之位,也承认了许多大臣的职位,那就不管他们的事了。
反正席家被厌弃这回事,大家还是一清二楚的。
没人会在这个时候招惹掌握了军权的新君,他刚刚登基,正是需要立威的时候,这个时候万一有人跳出来,那简直就是上门的杀鸡给猴看的大公鸡。
于是,席玉真的嫡母被父亲责怪苛待庶女,闹着要休妻这件事传出来时,一众权贵都保持了吃瓜的态度。
闹吧。
反正看陛下和皇后娘娘这个态度,就算席家闹出天去,也不会再将席家的侯位还回去了。
之后听说席家突然起了一场大火,烧死了席父,一个姨娘报案,说是主母放的火,官府一查,居然真的是她,只是那时候她已经疯了,一直念叨着她当初就不该将皇后娘娘嫁给陛下。
她是皇后嫡母,又疯了,官府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能上报,段青恩看了,直接交给了席玉真。
席玉真也没多犹豫,下旨让公事公办。
公事公办,一个烧死相公的女人是该处死的,但官府到底不该真的处死皇后嫡母,于是最后索性按照处理疯子的方式处理,将人关在了牢里。
死不了,又逃不脱,万一哪天皇后娘娘想起来了问他们要人,也不至于交不出。
至于特殊待遇什么的就算了,万一皇后还记恨着她呢,听说皇后未出阁的时候,可是没少被这个嫡母给虐待,这件事连陛下都知晓。
陛下小不小心眼他们不知道,但太上皇既然能那么记仇,恐怕陛下也差不到哪里去,还是将这个疯妇好好关起来,不刻意好好对待,也不专门针对。
席玉真没将嫡母的事放在心上,她如今跟段青恩一样,都忙得脚不沾地,但心里却很快活。
能够为她的相公,为这个江山做出贡献,她很高兴。
帝后一心,一起忙了三年。
第三年,国库终于再不需要他们赚钱倒贴,国家风调雨顺,百姓能吃饱喝足,盛京又再次回到了曾经的热闹情景。
当那年的赋税交上来时,段青恩带着席玉真上了观星台,与她一起站在满天繁星下,温柔摸着她微微凸起的腹部。
“待太子出生,你我二人便可清闲些了。”
“这天下,也算是稳当了。”
席玉真含着笑,依赖的靠在了他的肩头,两人一起望着满天繁星,心中俱是平静。
天元三年,皇后诞下嫡子,尚在襁褓之中便被封做太子,陛下在朝堂公开表示一生只有皇后一人。
天元五年,周边小国感念本国恩重,主动来投,并入本国。
天元七年,本国四处列有书院,不收束,吃食自理,陛下下令,无论男女,满七岁,三十以下,皆可入学。
天元十年,年仅七岁的太子被陛下抱坐在了龙椅,一同上朝。
天元十五年,陛下下令建造海船,鼓励出海,一时之间,出海问金者比比皆是。
天元二十年,本国识字者至少过半。
天元二十三年,陛下传位于太子
保元四十三年,太上皇,太后于睡梦中过世,举国哀丧。
叮任务完成,请选择1,继续任务,2,度假。
段青恩看着正跪在自己床前哭的皇帝皇孙,“继续任务。”
“国家已是危急存亡之际我等生在这里,长在这里,若是只眼睁睁看着它被毁却无动于衷,岂堪为人”
段青恩一睁开眼就听到了这句话,一边接收着脑海记忆,一边确定了时间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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