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夜晚突然出现的绿眸吓了菲利娅一跳,她好奇心和胆子只是普通人的强度,因此没生出跑出去探看的念头。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在天微微亮的时候才因过度劳累而浅眠一阵,最后被风族早上的喧哗吵醒。

    她暂住的房间隔音不太好,菲利娅迷迷糊糊的坐起来,听到锅碗相撞发出的哐哐声,套上昨晚脱下的衣服。

    还是那套宫廷女仆装,简单方便,就是略显脏污。毕竟她穿着它穿越一整个森林,长途跋涉令它带上了浅浅的汗味。

    再嫌弃也没办法,菲利娅没有别的衣服。

    她拍了拍脸颊,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一分钟之后,整理好衣服的褶皱,她打开房门出去,刚好看到半关的厨房内的莎莉。

    风族的听力和视力都比人类强得多,即便是专心致志做早餐的莎莉。她闻声转过头,微笑着和菲利娅打招呼:“早上好,菲利娅。”

    经过一晚的交流,菲利娅成功让莎莉姐姐却掉那个不必要的尊称。她回以笑容:“早上好,莎莉姐姐,艾里还没睡醒吗?”

    “他在后院替我劈柴,”莎莉回答道,“稍等一下,早餐很快做好的……啊,洗漱的话也可以去后院哦。”莎莉想到人类的习惯,放下手下的锅铲,飞快的在一旁拿出一条手绢。

    “里面有我们风族做的刷子和牙粉,可以用来刷牙。”

    这个习惯真的太好了,菲利娅觉得要吹爆!她在穿越之后,压根没有刷牙洗脸的机会。每次处理自己的个人卫生问题,都跑去河流上游。好在她居住的地方偏,上游没有人家,水源还算干净。

    因着环境限制,菲利娅是折了树枝来刷牙的。异世界有一种树种的枝叶有着类似牙膏的功效,效果很好,就是刷牙时戳得牙肉有点疼。

    “谢谢,莎莉姐姐你是好人!”菲利娅认真的道谢,像对待什么宝物。莎莉噗嗤笑出声,无形之中拉近两人的距离。

    “快去吧,吃完早餐让艾里带你去逛逛。”

    早餐过后,艾里十分听话的领菲利娅出门。莎莉姐姐坐在藤椅上,温柔的挥挥手,让他们在午饭前回家。

    风族的白天比晚上热闹十倍不止。不过是一个晚上,风族内部便将“艾里带了个人类回来”的消息传了个遍。一路上,许多风族好奇的盯着菲利娅看,还有大胆热情的风族给菲利娅送小礼物。

    人类小小姐长得实在好看,即便年纪还小,也偏向瘦弱,却依旧可爱得紧。他们纷纷调戏艾里有眼光,带了个未来的绝世美人回来。把艾里调戏得耳朵全红,他本想解释,但是越解释,族人笑得越欢。

    艾里干脆闭嘴不说话。

    另一个当事人显得淡定很多,她压根没在害羞,坦然的态度令风族感到好奇。不少小姐姐仗着性别方便,跑过来和她聊天。聊着聊着,双方都收获了不少的信息。

    风族的圣典将在今天下午开始,现在还在准备状态。艾里仗着菲利娅这个挡箭牌,到处拉了不少仇恨。菲利娅总算知道阳光少年为何会被调戏,一定是他平时太讨打了。

    风族最漂亮的地方莫过于星见池,说是池,其实是个湖泊。星碎一样的湖面上聚集着肉眼看不见的光辉,至少菲利娅没办法看见。从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能看到摇曳的波澜,几只纯色蝴蝶悄悄亲吻湖水,在水面落下层层涟漪。

    在艾里的眼里,星见池上染着浅金色光芒。星星点点的亮光如萤火,聚集的数量多了,便像太阳般明亮却不刺眼。那是传说中光明神落下的圣光,但是艾里觉得它更像是艾西莉亚神使的庇佑,保护风族不受病痛的折磨。

    “这就是风族的星见池。”艾里介绍道,“漂亮吧?”

    是挺漂亮的,虽然没有想象中的惊艳。

    菲利娅自然不会把真实想法说出来,她点点头。艾里兴致勃勃的摘下腰间的水囊,在湖边装了满满一壶,递给菲利娅。

    “喝喝看,它能驱散你的疲劳感。”

    别人的好意不应该被糟蹋和浪费,而且湖水看起来也很干净。菲利娅没有拒绝,她拿过水囊喝了一口,清凉的感觉伴随着温暖在血管里流动,疲劳感一扫而空。

    菲利娅惊奇的睁大眼睛。

    “好厉害……!”

    “当然啦,星见池的水可是我们的圣物!”艾里自豪的说道。

    看过星见池,也见过风族的艾西莉亚雕像之后,艾里带菲利娅回到村落中心。一群年轻人穿着漂亮奇异的衣服,相互在脸上画图案。有人见到艾里回来,连忙招呼他过去帮忙。

    菲利娅好奇的凑过去看,漂亮的风族小姐姐转头盯着她看,笑容灿烂。

    “我帮你也画一个吧!”

    不容菲利娅拒绝,风族小姐姐兴致勃勃的把她拉住。菲利娅顺势坐下,结果一群忙碌的风族停下手上的动作,纷纷过来围观。

    菲·大猩猩·利娅:……

    “她眼睛是紫色的呢,真好看。”

    “用紫色会不会好看一点?”

    “太鲜艳啦,我觉得金色不错。”

    “金色也很鲜艳……”

    她们讨论来讨论去,最后决定用圣光色(浅淡的金色)来勾勒图案。负责画图案的小姐姐是熟手,她仔细的在菲利娅脸上勾勒,特意在眼角的位置加重痕迹。

    “菲利娅果然很适合啊,”画完之后,有小姐姐调侃道,“不如嫁给艾里吧,那小子虽然很调皮,不过是个好孩子哦。”

    日常调戏艾里,眼看艾里脸红得快要烧起来,八卦的小姐姐们才放过他。时间过得差不多,风族们纷纷回家吃午饭,等待圣典时间的到来。

    风族信仰光明神,虽然他们种族已经很久没出现过神使了,希望这次圣典,会有神迹降临吧。

    菲利娅第一次参加圣典,还以为会是什么神圣的仪式。结果,不拘小节的风族圣典,实际上就是一场狂欢的宴会。火焰和笑容,果酒和盛宴。他们注重的并不是仪式,而是心中的虔诚。

    而在最开始的时候,有一段特殊的表演,那便是圣歌。

    风族的圣歌简单易懂,就是菲利娅听不太懂意思。她看见莎莉姐姐穿着飘逸的白色服饰,领口处绣着金色的丝线。风族少女的腰间缠绕着用藤蔓织成的腰带,淡色小花坠在上面,一路蜿蜒,落在白色裙摆上。

    “【请聆听我最真挚的呼唤】

    【请宽恕那些渴望得到原谅的人们】

    【为他们降下穣穣福祉】……”

    菲利娅听不懂,但是她似乎能感觉到歌声里蕴含的力量。圣洁纯粹的歌声迎着风落入阳光中,它乘着风散落在每个人的身上,轻柔的语调如同张开的羽翼,将它的信徒揽入怀中。

    似乎在无声的诉说——神爱世人。

    唯一的异邦人安静的听着,一遍圣歌之后,她已经记住了那轻柔的音调和美妙的发音。莎莉开始唱第二遍的时候,她不自觉的跟着一起唱了起来。

    “【请聆听我最真挚的呼唤】

    【请宽恕那些渴望得到原谅的人们】

    【为他们降下穣穣福祉】……”

    如海妖在呢喃,如神使在祈求。美妙的歌声带着强大的祈求一同飞跃,穿越过时间与界线,落在神的耳边。

    神座之上,闭着眼仿若沉睡的神明睁开眼睛。他浅金色的眼眸是皎洁的新月,星辰点缀,仿若黎明初照下的白色花朵。清冷的神明是雪山之巅遥不可及的一抹光芒,是月光下难以触摸的一朵银花。他身着白色的镶边华美长袍,衣物暗纹是繁复的法阵,流动着浅淡的微光。

    神明不自觉的动动手指,丝滑的云织衣物从神座上落下。他全身裹着一层朦胧的光芒,像是由光辉聚成的淡色灯火,非人的精致容貌难以用言语形容。他便是光明的化身,即为整个世界的主宰者。

    世界的主宰者伸出手指,在虚空之中划开浅淡的波澜,它晃动着如打开的画卷。画卷中的黑发小小少女紧闭着双眼,湿润的粉唇轻轻唱出风族的圣歌。美丽的小小少女有着悦耳动听的歌声,好似在耳边悄然低吟。她的声音像欢乐的小鸟,调皮的落在神明的指尖之上。

    缥缈的歌声变成一点点细碎的光辉,悄悄的亲吻神明白玉晶莹的皮肤,慢慢的融入体内。

    他许久没听见过这么美丽的歌声了。

    慈悲的神明脸色更显柔和了,他注视着画面里的女孩,取出上千年没使用过的光辉权杖,挥洒出一道亮眼的圣光。

    “神赐予你祈愿与聆听的权利。”

    柔和的圣光穿透厚厚的云层,快速的落在菲利娅身上,占据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轻柔的将她包裹起来。

    闭着眼睛专心唱歌的少女当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专注的哼着歌,唱到最后一段时,周围只剩下她的歌声了。

    菲利娅缓缓的睁开眼眸,紫宝石流动着浅淡的光辉,面对上百双震惊的眼眸,她下意识的低头伸手。

    手上有着一层夺目却不耀眼的光芒,浅淡透明,像是鸡蛋壳里的蛋膜。光芒遍布菲利娅全身,连头发丝都染上淡淡的金色。

    片刻后,有吃惊的风族终于发出惊呼声。

    “光明神在上,这是神迹!”

    “风、风族终于又被光明神青睐了吗?!”

    “可是她不是人类么……和我们风族有什么关系?”

    “她可是在参加我们圣典的时候被选中的啊!当然是我们的神使!”

    风族人的眼眸都是绿色的,一双双发亮的眼睛如狼般渗人。被所有人热烈的注视着,像煎锅上的肉片。菲利娅被盯到头皮发麻,她赶紧往后退一步,脸上冷汗落下。

    在菲利娅不知道的时候,她已经被盖上风族的印章,成功落户风族一员。大长老满意的摸摸长长的胡子,乐呵呵的笑弯眼睛。

    “没想到老头子一把年纪了,还能看到神使被选中的一幕。”

    被围住的菲利娅半天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她漂亮的脸上布满疑惑和茫然。最后还是莎莉姐姐把她救了出来。

    漂亮的风族少女脸上带着没散去的兴奋余韵,她拉起菲利娅的手,翡翠眼眸亮如宝石。

    “恭喜你,菲利娅,你被光明神选中成神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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