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生病

    事实证明, 住宿生活并没有想象得那么好。

    所有选手必须严格按照生活作息表,早上六点起床晨跑,晚上十二点准时熄灯。中间十八个小时里,几乎十六个小时都在上课训练不说。

    关键更重要的是

    “我真的好饿好饿”

    晚十点, 女孩儿们为数不多的睡前自由时间。沈音之全身缩在被窝, 对着通话中的手机,一阵哼哼唧唧地抱怨

    “上课那么累, 为什么还要减肥餐厅最好的炒方便面,红烧肉都没有了。只剩下包菜花菜青菜小白菜, 全部都是菜。我不喜欢, 我好难过。”

    “明明下下次比赛要唱自己原创的歌,老师说过原创要动脑子想曲子想歌词”

    小傻子老大不高兴, 但又铿锵有力道“我本来就没有很多脑子嘛,饿着肚子更加不聪明,还怎么写出好听的歌你说是不是这样”

    沈琛无言以对。

    到底有脑子还是没脑子

    说不好。

    总之能如此理直气壮说自己没脑子的人。

    实属世间罕见。

    “好想吃肉。”

    得不到声援, 沈音之这边又开始自顾自的哀叹“我想要肉,想要汉堡薯条,奶茶爆米花,还想要火锅和很多烧烤。”

    “别想了。”

    他语气淡淡“越吃越胖越减肥。”

    “就想想嘛, 我根本没有变很胖。”

    她不服气地嘟囔“老师都说过我超级超级瘦, 瘦得只有一把骨头,风吹过来就会被刮走。”

    初次见面的时候, 形体老师的确说过。

    只不过住宿半个月后, 人家麻溜儿把话吞回肚子里, 开始规劝她远离夜宵,这事姑且不提。

    “被风刮走”

    沈先生对此发出质疑,觉得她胡编乱造。

    “太瘦就是这样。说不定以后风吹过来,我不小心飞到天上去,你在地上拼命跑都追不上。”

    小傻子睁着眼睛说瞎话,竭力强调自己的柔弱纤细与飘渺脆弱。而后停顿两秒,鼻息浅浅地问“我都饿成这样了,现在还没被风吹走。那你有空的时候,想不想来看看我呀”

    “”

    沈琛没有立刻回答。

    但下意识取出抽屉里的行程安排本。

    结果谁知道,她仿佛已经吃定他无法拒绝。当下便按耐不住期待心情,语速飞快地提醒

    “你来看的时候可以给我买零食,雪碧可乐,再偷偷拿两包方便面。还有还有,你要告诉刘阿姨,我在这里好可怜的饿肚子,她肯定超级难过,然后给我炖香菇排骨汤”

    瞧瞧,安排得妥妥当当。

    他翻页的指尖一顿x缓慢发出一声“嗯”

    “那不然还是四包方便面吧。”

    沈音之郑重改口,口气里还带着炫耀“我现在有个好漂亮的朋友,我们感情非常好,所以方便面必须分给她一半”

    说来说去还是离不开泡面。

    原来这通电话的目的是这个。

    不小心自作多情的沈琛想笑。

    “这样。”

    他确实笑了,合上本子,声音低下去、柔下去,“之前让你抄两千遍的哥哥,到现在只检查到两百遍。我去看你,顺便检查剩下一千八百遍”

    “”

    沈音之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你说什么这里完全听不到喂喂我现在要洗澡,再见”

    说完果断挂掉电话。

    然后原地倒回床上做咸鱼。

    什么罚抄不罚抄。

    当天晚上规规矩矩抄两百遍已经算得上感天动地。后来他不提,她当然忘到十万八千里之外,事到如哪儿弄剩下的一千八百遍

    哎。

    有钱的男人果然不好糊弄。

    早知道还不如打电话给周笙。

    他比沈先生笨,又好骗又好欺负来着。

    哎。

    可惜世上没有早知道,到嘴的美味大餐飞了,沈音之垂头丧气瘫着,不想动。

    这时浴室里窸窸窣窣的动静停下,作为室友兼漂亮朋友的林朝雾,裹着短袖短裤走出来,随口关爱“又打电话今晚份的日记式汇报电话有点短啊。”

    沈音之懒懒的嗯声,看她往脸上贴面膜,自个儿翻个身趴在床边,娇里娇气地举手“我也想要面膜。”

    “啧,你个懒鬼。”

    “女人保养不上心,玩手机整个节目组绝逼没人比你上心。天天窝在角落里,逮住机会就打电话发短信,怎么搞得跟女大学生网恋似的”

    林朝雾口上嫌弃,身体诚实地走过来,手法细致地将一片面膜贴得平滑顺溜,复又摇头“不对,就你这大晚上藏被子里叽叽咕咕的劲儿,小学生网恋还差不多。小心翼翼,防着家长抓包摔手机似的,没出息没骨气,成年恋爱活生生谈成偷情样儿。”

    沈音之“什么是网恋”

    “就。”她想了想,笑容甜美地定义“无关的精神依恋,既纯洁又智障。在见光死之前,基本只伤大脑不伤钱包,绝逼想象力丰富的纯情女孩恋爱首选。”

    “那我不是。”

    沈音之明白智障不是好词,只比傻逼好点儿。便为自己开解“大脑钱包都不准伤,我只是打电话问他要不要来看我。说不定能买点好吃的偷偷带过来,还有你的份呢。”

    “啧,姐姐就喜欢你这点分享劲儿”

    林朝雾笑眯眯捏她脸皮,“那他来不来”

    “好像不来。”

    “切,这种狗男人要来干嘛”

    “分手,直接分手,姐给你介绍更好的”

    隐约听过沈音之有金主的小道消息,林朝雾并不当回事。随手打开微信界面,哦嚯,当即跳出一排的炮友备选1234567。

    “哦,这几个狗男人还是算了。年纪轻轻不够自爱,一点都不爱护自己的身体,真肮脏,配不上我漂亮的姐妹。”

    定期做美甲保养的手指摁住界面,轻轻一划

    备胎1234567;

    小鲜肉1234567;

    腹肌不错123;

    小嘴儿挺甜1234;

    另有乱七八糟的浪漫派、直男派、高冷冰山型、闷骚禽兽型、酒吧驻唱歌手、篮球社社长、混血键盘手

    百八十个男人类型各异,百八十条信息不屑多读。

    “傻甜只是人设,女人就该潇洒明白吗”

    所谓宅男女神双马尾萌妹林朝雾,顶着一张娃娃脸撩拨长发,大方打开手机相册“来来来,精品男人应有尽有。你看着挑,好歹比你男朋友帅吧”

    沈音之认真看完照片,摇头。

    毕竟世上没多少人能及得过沈先生美色无敌。

    “你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堪称潇洒女人堕落的最终表现。”

    林朝雾不以为然地砸吧嘴,“病入膏肓无药可救,那就分手之后再来找姐,姐免费给你办个后宫选妃arty。有酒有肉有音乐,三千男人到时候再看眼缘慢慢挑。”

    孩子听到肉便连连点头,室友风情万种地挑眉“话说明天之后手机上交,今晚要不要熬夜看个惊悚片“

    沈音之“可是形体老师说熬夜会变胖。”

    “如果我们今晚熬个夜,过两天九点就睡,你觉得能弥补今晚的胖么我觉得能。”林朝雾循循善诱。

    她沉吟“我觉得得问问形体老师。”

    大半夜的怎么问微信问

    林朝雾翻遍微信都没找到形体老师的好友,只见自家呆傻萌的室友沉吟半晌后点头“形体老师觉得可以。”

    “噗,你精神交流问出来的答案吗”

    不过无论如何,可以就是可以。

    身材高挑的潇洒女人关掉白炽灯,手怼墙角摄像头警告“刚才那段删掉,不然人设崩塌找你们算帐。”而后迅速钻进被窝打开播放器,两人津津有味地看起惊悚片。

    昏暗中光线淡淡,林朝雾侧脸线条好看。

    沈音之定定看着她,恍惚看到过去毅然投河的蔻丹。

    那时她夜夜梦到美利坚。

    如今的她已经活得洒脱热烈如火。真好。

    视线似乎被察觉,林朝雾偏头抛来一个媚眼“你看你,又被姐得天独厚的美貌迷晕了吧”

    “天生丽质倾国倾城还男女通吃,说实话我也常常为我自己的完美而感到颤抖呢。这大概就是天底下最完美的女人吧,人人羡慕,压力真大。”

    蔻丹还变得好臭美。

    沈音之认真反驳“我不羡慕你,因为我更好看。”

    “你个看不清事实的家伙是什么蒙蔽了你的良心和审美”林朝雾双手摁住她的脑袋一顿乱揉“再给你次活命的机会,摸着良心再说,谁最好看

    “我。”沈音之毫不犹豫“我全世界最好看”

    林朝雾一脸匪夷所思“清醒点好吗姐妹我才是世界顶级美女好吗”

    “我才是。”

    “我是”

    “我是”

    “你闭嘴愚蠢的人类”

    一段幼稚的小学生吵架。

    剪辑师动动手指,将它剪入训练花絮凑时长。结果没料到,姐妹争美片段出人意料的圈粉,反应热烈。

    “绝美姐妹花我宣布你们锁死”

    粉丝们都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看惊悚片有个不好之处容易上头。

    上头之后自然而然的失眠,失眠之后自然而然的头疼,所以第二天沈音之状态很差。脑瓜儿昏昏沉沉,眼神散散倦倦,梦游似的熬过大半个早上,走进餐厅。

    清汤寡水本来就非她所爱,眼下更没兴趣。

    默默戳十多下,朴素无味的水煮花椰菜。沈音之实在提不起胃口,终于放下筷子。

    “我不想吃这个。”

    “要不回去睡觉算了”

    姐妹花异口同声,林朝雾其实没吃几口。没花时间另外打包,提起包直接扶着沈音之往寝室走。

    “最近降温病倒好几个,你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让小傻子脱鞋躺着,林朝雾以手背试温度。非常的半吊子,感受不出到底温度正不正常,不由得皱起眉头喃喃“好像有点发烧,又好像没有”

    “算了,我先找工作人员拿两包板蓝根再说,下午请假在寝室里陪你。要是晚上还不舒服,直接上医院。”

    她替她盖好被角,关门大步出去。

    半个多小时之后再大步回来,烧热水,端碗热腾腾的青菜香菇粥,又将泡好的万能板蓝根递过来。

    同时忍不住懊恼“早知道昨晚不怂恿你熬夜。”

    “是我自己要看的,不要你怂恿。”

    沈音之小口小口喝着药,声音软绵无力“你去上课嘛。我想自己睡觉,不要别人看着,不然睡不着的。”

    “你确定”

    她再三确定,使劲儿推她。

    林朝雾只好再三叮嘱,拿起课本忧心忡忡的离开。

    房间里没了人,忽然连呼吸声都变得沉重。小傻子似睡非睡好久,黑暗,鼻塞,窒息感与心悸纷至沓来。

    眼前恍惚冒出摇摆不定的货舱,一阵阵浓郁令人作呕的酸臭味。那几乎是人生记忆的,她生平初次发起高烧,身旁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孩子,都是女孩。

    “娘”

    “我好想您,我还能回家么”

    蓬头垢面的姑娘埋头在臂弯里,脊背纤细而脆弱。

    沈音之依稀记得她,小名阿香,本是船上最好看最活泼的十六岁姐姐,也是人贩子手里最昂贵的货物。

    她曾把硬邦邦的烙饼分给她;

    还把单薄的衣服被子分给她;

    但是上船第三天,阿香因为试图逃跑,被逮住当众鞭打。那是条,毒蛇一样光滑艳丽的红色鞭子,打下来有嗖嗖的凌厉声响。

    三大五粗地男人起初又凶又狠,骂骂咧咧地轮胳膊。半个时辰才感到累乏,他们突然发现阿香已是衣衫褴褛,遍体鳞伤,只有进的气儿而难以再吐出热气。

    “头,我看这贱货死定了,治病买药膏还要花钱呢,还不如”

    为首的大汉拧起两道粗眉毛,毛糙五指掐住姑娘家柔嫩的脸庞。瞧见她不住上翻的白眼球,不禁呸道“晦气还没走出家门就死了一个,赶紧弄完扔江里。”

    “好咧”

    头头走出去,剩下五六个色眯眯的男人,以及半死不活的大姑娘。

    那群惊慌失措的女孩儿是被迫的旁观者;

    沈音之是里头年岁最小的,正面着阿香。

    这世间的女子有多么容易折损,这世间最绝望凄厉又肮脏的美是什么样子

    她看到了。

    她看得太清楚。

    一场暴力恶行之后,残破的阿香沉进江底填泥沙。而前往上海的水路慢慢,后来又陆续死去三个女孩。

    尸体在角落里逐渐腐烂、生虫,被啃咬消解。

    人贩子特意留着它们时刻威慑她们,狂妄宣告“你们这群只会哭哭啼啼的小娘们儿,除了陪男人有个屁用。记住,落到老子手里就别想逃跑,否则通通这个下场。”

    那天剩下的女孩都哭,嚎啕大哭。

    独独沈音之咯咯地笑,眉目晶莹。

    没有干净的食物和水,没有药,高烧奇迹般退却。

    从此以后她不再是闷声不吭光会哭的老幺,而是出落得水灵又娇憨,傻乎乎能讨人喜欢的新宝贝儿。

    连人贩子都从未见过如此上道的丫头片子,不由得新奇。大手伸过来扯扯她头发,捏捏她脸蛋。

    后来头头更是发话,“卖这丫头保准能回本,得待她精细点。货舱里那个发烂的破玩意儿,赶紧弄出去丢掉,免得咱们的小摇钱树再生病。”

    “知道了头”

    人贩子们欣然答应,因此不再苛待她。

    货舱也就这样打扫干净。

    罪恶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只有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始终萦绕不散。几乎跨越时间空间,来到寝室大肆扩散,加倍腐朽。

    沈音之猛然睁眼坐起,已是大汗淋漓。

    茫然发呆两分钟有余,她掀开被子,沿着梯子往下爬,再踩着拖鞋磨磨蹭蹭地往外走。

    每个动作都做得很难、很晃晃,仿佛风烛残年的老人。终于半路遇到保洁阿姨手握拖把,边哼着甜蜜蜜,边活力四射地旋转跳跃拖走廊。

    沈音之停下脚步。

    “阿姨,我想借手机。”

    沙哑的嗓音从背后冒出,女孩脸白得像鬼。

    阿姨回头被吓好大一跳“哇你个娃儿,同学选手脸色咋子这么难看的啦”

    “我想借下手机。”

    她看着她,两只眼睛水雾朦胧。

    “手机”

    多少知道些节目组的规定,今天开始所有选手强制性断网,手机平板笔记本通通上交,就跟高考似的严格。

    区区保洁阿姨生怕违规被开除,为难地搓搓手,信口撒谎“我,我今天没带手机,你找别人借去吧啊。”

    沈音之垂下眉眼,有点儿失落的抿了抿唇。但不经意看到对方的口袋,大半手机露在外头。

    她固执“我想打电话,很快的。”

    “哎呀,你这个同学怎么回事。”阿姨急忙转身遮挡 ,驱赶阿猫阿狗般摆摆手“说了没有带手机的没有没有找别人去吧。”

    “我真的只用一下下,两分钟都不到。”

    小傻子到处摸口袋,软声软气地呢喃“我有钱的,身上有带钱。你借我打电话,付很多钱好不好”

    阿姨态度坚决“不行不行,别说了,真不行。”

    “那我还有卡。”

    咽喉堵着石头似的难以喘息,尖锐的边角划过脆嫩的喉肉,吐出来的字字低微,鲜血淋漓。

    她犹犹豫豫地,抽出自个儿好不容易到手的宝贝家当,递出去“卡里有好多钱的,我只想打个电话。”

    “别别别,你别乱来”

    清洁阿姨望着走廊四处的监控,表情如遇上越狱逃跑的精神吧患者,“你、你是不是人不舒服我喊那个工作人员来瞅瞅,让他们给你弄点药,到时候还你手机。你回去躺着,躺着啊,别乱走了我马上带他们来”

    说完就撒腿跑,跑出百米冲刺的利索感。

    沈音之在原地呆呆站半天,像块石头。

    好久之后慢慢将卡塞回口袋,原路返回寝室。

    独自裹紧被子想睡觉。

    偏偏窒息感如影随形,她呼吸困难。

    不知过了多久,工作人员匆匆赶来。额外带来最近驻扎节目组的医生,量体温、拉眼皮、看舌头,开药泡水一堆乱七八糟的流程,小傻子无精打采全部乖乖配合。

    直到有人主动递出手机,她却不接。

    “刚才保洁阿姨说你想打电话是不是想往家里打工作人员态度亲切“虽然规定训练期间不能用手机,不过生病算意外情况,没关系的,你尽管打吧。”

    还是摇头,还是不接。

    她垂下眼皮凝望着被角发呆。

    又没有家人。

    能往哪里打呢

    工作人员不放心,再度提议“不想告诉家人的话,不如打个电话给你的经纪人让他来看看你”

    沈音之一口回绝“不要。”

    前头确实有个刹那,她疯了似的想要见到熟悉的人。沈先生,二狗子,周笙都好,很想他们突然现身陪她。

    因为他们都能够证明,沈音之这个人根本不在货舱。

    她压根没有目睹过那些凋零的女子,而是天天珍珠钻石小裙子,精细养在华丽奢侈的西洋房子里,无忧无虑。

    尽管那是个笼子。

    至少那是个精美安全的笼子。

    “真的不要吗”工作人员再次问。

    “不要。”

    小傻子拉高被子,将脑袋瓜子藏了进去。

    现在不要了。

    冷静下来就不要。

    不要依赖,不要迷恋;

    不要期待,不要想念;

    除了自己和钱什么都不要,身为风尘女子必须活成这样方能百毒不侵、刀枪不入。

    沈音之向来争强好胜,非赢不可。

    至于那个所谓的刹那

    大约因为生病而已,睡一下就好了。

    是这样的。

    肯定是这样。

    “我要睡觉啦,你们不要看着我。”

    她蜷缩得更紧,如同蜗牛躲进壳子,闷声闷气地嘀咕“睡醒就好了,什么都好。以后说我生过病,他们肯定买好多零食,说不定都给我新的卡,那可太好了。”

    “那我很有钱,而且我很漂亮。”

    “我非常开心,所以天天都很开心。”

    近似自欺欺人,自我催眠。

    沈音之的声音越来越小。

    闭上眼睛,一切喧嚣嘈杂远去。可是仍然无法阻止那股遥远而诡谲的味道,藤蔓般缠着脚尖往上攀爬。

    它沿着血液经脉延伸,无限的延伸,神不知鬼不觉缠绕上心脏。狠狠地收紧,收紧,再收紧。

    正在那即将被绞死的关键时刻

    “让开让开,沈音之在哪儿”

    “你们别挡路,沈先生来了。”

    总策划人的声音嘹亮粗犷,最后那五个字清晰掠过耳稍,如石落水激起圈圈涟漪。

    所有糟糕的,阴暗的,血腥的记忆碎片瞬间化为虚无,烟消云散后再也找不到任何存在过的证明。

    就好像。

    真的从未存在过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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