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什么
沈音之始终没想明白。
她只知道截止过年前的生活非常好, 她好,他好, 周遭的朋友们都不错。
前世今生皆是如此, 涉及所谓的爱, 好端端的日子才生出变故, 才有了掐, 有了逃。
她不逃就得永远被锁在笼子里, 逃了被逮回来, 又是没完没了地对峙。
犹如恶性循环, 生生无尽。
傻子的思维简单, 想着既然爱不好,就不要它好了。
她问朋友们有没有办法除掉这古里古怪的爱
苏井里不说话。
林朝雾摇了摇头, 说, 不能。
“那”
爱果然是个烫手山芋, 沈音之正儿八经思索片刻,又问”那有没有办法让他少爱点,别那么爱我”
“我觉得我是喜欢他的。”
这个她想得透彻坦荡“我喜欢他长得好看, 喜欢他给我花钱,喜欢他很多很多地方,可是没有爱他。”
“所以他也不用爱我, 他喜欢我, 愿意给我花钱就够了。”
没必要为她挡车祸;
更不应该禁锢她的所有。
她没打算占便宜, 不喜欢背负上任何负担。
听说喜欢得深了会变成爱, 那么反过来, 爱得浅了是不是可以退回到喜欢
小傻子有些天真地期待着。
然而林朝雾淡淡道“阿音,爱是没有办法控制的。”
“不仅我们没法控制,你没办法,连沈琛都没办法,就是因为世界上没人能控制它,它才是爱,懂吗”
沈音之似懂非懂,小声嘀咕“那就麻烦了,我只想到这个办法。”
她陷入沉思。
对面坐着的苏井里欲言又止。
止了又言,“要不还是走呗”
他别过脸盯着白花花的墙面,语气态度松软许多,吊儿郎当地“就当开年旅游,路上看看风景还能找灵感。真要想到办法,大不了再回来,反正难的是逃出去,自投罗网又没有什么难度。”
“不行的。”
沈音之无精打采“我们根本跑不出去,他马上就能找过来了。”
“这他还能找过来没导航我都找不到。”
“不至于。”
两位队友先后发出狂妄的声音,林朝雾尤其不以为意“这是我外公外婆住过的旧房子,以前他们住在六楼。全家有七八把钥匙,只有清明节扫墓之后才会来坐坐。房子常年空着,还记在我舅舅名下,要不是今晚看到老钥匙,我都想不起这个地方。”
“就算沈琛再怎么神通广大,起码今天晚上他”
她往窗户边上走,似乎要验证自己所说的话,边说边拉开窗帘。
然后戛然而止。
两秒之后一声“啧。”
林朝雾麻溜掩上窗帘,回头,摊手“阿音说的没错,他找过来了。”
这秒打脸。
她不得不服。
不过还心存侥幸,她往旁边让个空位,招呼沈音之“我近视没戴隐形,你来看看是不是他,小心点。”
沈音之悄悄捏住窗帘布,掀开缝隙,光露出半只眼睛。
往下看。
两栋居民楼之间停有熟悉的车辆,车边赫然站着个男人,又高又瘦,犹如深夜里冒出来的幽灵。
好似敏锐察觉到视线,他陡然抬头往这个方向看来。
沈音之始料不及。
明明隔着长长的距离,他眉目遥远,神色模糊。
刹那间她依旧觉得被逮住了,仿佛被庞然大物扼住脖子,凛冽的爪尖差点儿能刺破皮,给她无数鲜血与疼痛。
“是他。”
她缩了缩脖子,强迫自己挪开目光。
“真找过来了操,警犬投胎“
苏井里脸色变化“关灯么”
“别了。”林朝雾反驳“我故意把车停在别的楼下面,他还能找到这栋楼。你现在关灯相当于欲盖弥彰,不如不盖。”
“那你这楼顶有没有天台什么的,能不能从别的楼下去或者有没有认识的邻居,借地方躲躲”
“天台没有,我记得四楼也是我外公的房子,好像租给别人了。”
林朝雾冷静摸手机“打个电话问问我妈。”
苏井里连声催“赶紧的”
没料到沈琛动作如此之快,他们冒出不同程度的忐忑与不详心情。
反是沈音之展露出超乎寻常的镇定,因为她知道自己跑不了。
前世她跑过无数次,沈琛死不肯放过她。
她并非故意折磨他,又不能拖累两个朋友隐姓埋名东躲西藏。
无论怎么看都跑不了,这回出来只不过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反抗之举,结果几乎注定。
她终究会落回到他的手里,时间早晚的差别。
关键在于他的态度是否会变,从而涉及到她之后要怎么打算。
这个事情她讲不清楚,他们好像无法理解。
沈音之只好双手捧着水杯,望着轻轻敲动的窗帘布发呆。
这时敲门声响起。
咚咚,咚咚的两下。
力道不轻不重,速度听着是从容不迫,顿时衬得房里寂静可怕。
苏井里起身要去开门。
沈音之却快他两拍,瞧见门外令人意外的人。
不是沈琛。
而是许久不见的。
周笙。
周笙神色淡漠,身后空荡,似乎是单枪匹马上来的,浑身裹挟着寒气,凛凛的。
而沈音之后头站着苏井里和林朝雾,明晃晃的两脸戒备。
他一看便猜到怎么回事,眼神落到沈音之身上,冷道“沈先生让我来送东西。”
“什么东西”
苏井里想接,他躲开,只递给沈音之。
“您的睡衣,还有。”
他顿了顿,用上颇有些意味深长的语气“刘阿姨做的菜,本来准备今晚庆祝发布会的。”
刘阿姨以为你会回去,但你没有。
沈音之从里头听出点儿隐约的指责,失望,或是别的什么。
为什么沈琛会送这两样东西过来呢
她困惑地问“他不抓我回去吗为什么”
周笙面无表情“我不清楚。”
“那他没有话要跟我说吗”
周笙反问“您有话想对他说么”
沈音之不语,想不到这时候有什么可说。
“好好休息,这就是沈先生要说的。”
周笙转身下楼,沈音之下意识开门走了出去。
“周笙,你也想起来了吗”
她踩住影子,瞧见自个儿的影子扭曲飘忽地铺下台阶,以及周笙停住脚步,影子没入黑暗。
“是,我想起来了。”他没转头,单单叫了声“有什么事要吩咐么,小姐”
没错,是了,就是这股子口吻。
前世的周笙是孤儿,不知经历过什么,九岁起便在沈琛手下做事。
没有亲人,不讲情爱,冷血得近乎完美,视沈先生为信仰,不容任何人侮辱,背叛,何况伤害。
起初他对她的态度冷冷淡淡,直到1937年,她再三出逃惹得沈琛不高兴。
他完完全全站在沈琛那边,自然而然不待见她,转为冷漠。
如今也算殊途同归吧。
之前不错的相处一笔勾销,不过事情总是双面性,有坏自有好。
周笙了解沈琛。
是那种男人对男人的了解,旁观者清醒的看待,加之他把沈琛看得不能再重。
沈音之就开门见山“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也不喜欢沈琛喜欢我,你有没有办法让他不爱我”
“没有。”
可惜得到的答案依旧叫人失望,他字字冷锐“要是世界上存在那种办法,我会不择手段弄到手,你本该死者安息。”
看来是真的很讨厌她哦。
他往前走两步,沈音之追下两个台阶。
楼道灯光随之晃了晃,微弱亮着。
“那他就是乱七八糟的爱我,我没有爱他怎么办”
沈音之双眼澄澈,到处摸口袋。
外套两个口袋,里头毛衣没口袋,垂坠感良好的针织半身裙又两个口袋。
她把身上口袋全部翻出来给他看,十分无辜,茫然。
“你看,我真的没有爱可以给他,真的。”
“这样他不高兴我不高兴,你也不高兴,所有人都不高兴,所有人都对我生气,好像是我做错了。”
不知怎的对他很轻易地说出口“可是我不知道我错在哪里,因为我就是不高兴呀。”
“我又没有傻到分不清高不高兴,是不是”
“不高兴就是不高兴,你们光在那边生气,没有人告诉我为什么生气,你们在气什么。我真的搞不懂你们,当然有的时候我也搞不懂我自己的脑子里在想什么。我知道沈琛聪明,他有钱,他能做的事情比我多,我没有他厉害,但是我不想死呀。”
“我想高高兴兴的,我高兴了就愿意哄他高兴,大家高兴,我错了吗”
“我不应该想办法高兴吗”
“难道他的高兴重要,我的高兴不重要”
“而且他的爱是他的,我的爱是我的,你们说了没有办法控制。为什么他非要爱我,他是对的;我控制不住爱,我不爱他,我就是错的呢”
讲累了,小傻子拍拍屁股坐在台阶上,盘手埋脑袋,表情万分严肃。
“我要是做错了,错的地方肯定是,我想让所有人高兴。”
如果她只想让自己高兴,不管别人死活自个儿逃之夭夭就是了;
如果她只想让沈琛高兴,违背内心哄哄他骗骗他,以此换取名利富贵便是;
如果她只想让朋友高兴,应当抛弃所有想法按照朋友们安排好的路线走。
她错在贪心不足。
错在自以为能够让身边所有人开心,到头来徒惹满身臊。
“你说我应该怎么办呢”
她的声音轻轻的,糯糯的,回荡在楼梯之间“周笙,你要是我,会怎么办”
啪嗒,灯灭了。
周笙转身往回走,灯又亮了,照得她发顶有个小小的亮圈。
她仰起脸,双眼澄澈,没有眼泪。
手指头掰扯着卡通袜子,稚气又通透。
周笙依稀明白这个傻子特殊在哪里了,薄唇动了动,吐出一句话“如果你能不爱所有人,就没必要爱他。”
算是出了个主意。
然而远在理解范围之外,沈音之满脸疑惑,“可是”
“愿意被他爱就够了。”
他声音清冷“沈先生很好哄,他想要的不多,只是无法接受什么都没有。”
最后说“他只剩你了,沈小姐。”
他不作停留的离开。
沈音之脑袋靠在膝盖上,独自闷声不响坐良久。
送来的饭菜是热的,三人解决掉晚饭,潦草打扫下房间,准备睡觉。
沈音之和林朝雾一个房间。
床铺靠墙,坐起来便是窗户,能瞧见无边夜空里没有星星没有月光,寒风吹得树木枝桠摇曳不止。
沈琛依然立在原地。
一身周正的漆黑呢大衣,指尖凝着零丁的火光,唇角溢出一团飘渺朦胧的白雾。
他在抽烟。
这是沈音之生平头回见他抽烟,不禁眼神驻留,又瞧见雪。
稀稀拉拉的雪点儿,漫天如纸屑般洒落在他的肩头。
有人走近说了什么,应当是周笙,撑起黑色的雨伞。
沈音之拉开窗户,手掌伸出去接住几片雪。
口袋里手机立刻嗡嗡振动,收到言简意赅的短信关窗户。
我想玩玩雪呢。她回。
再玩就回家玩。
他凶凶的,不容反抗。
沈音之低头,模模糊糊感觉对上沈琛的视线,他正在伞下往这边看,手机发出柔柔的光。
她关上窗户,长时间凝望窗外,直到玻璃蒙上一层雾,糊了眼睛。
她伸手在上头涂涂画画,喊“蔻丹。”
“嗯”林朝雾似睡非睡地应“怎么了”
“为什么”
小傻子歪头,脸枕在冰冰凉的大理石窗台上,迷糊发问“为什么他在我旁边的时候,我能看得到他,但不觉得他在爱我。现在他离我有点儿远,为什么我又突然,好像,稍微感觉到他在爱我了爱本来就是这样的东西吗要离得远远的才能好”
“还是说。他做我不喜欢的事情,我就觉得他不爱我,他做我喜欢的事情,我又觉得他爱我。”
“爱不是从头到尾的,是会因为他做的事情变来变去吗就像玫瑰本来爱那个男的,后来因为他娶了别的女人,就不爱他”
“不是,阿音。”林朝雾睡意朦胧“所有人的爱都是不同的。”
“不过能够确定的是爱需要磨合,嘴巴上该怎么说,手脚该怎么做,没有真正的答案,她们得自个儿摸索。无论你所听过的玫瑰百合,红姨,还是别的什么人的故事。爱本身没有错,只是她们后面的路走错了,只能说女人好像有天赋,女人有找路的天赋,执着到底的毅力。男人没有,他们很容易走错,走丢,把我们丢在迷宫里自生自灭。”
“所以百香门里忌讳讲爱,是打从开始就杜绝掉风险。你是你,真要到了那个地步,没必要被别人的故事吓住。”
“”
沈琛。
在窗户上慢慢写出这个名字,好似能穿透时光,回望他曾经握住她的手,一笔一画地练字。
“他真的爱我吗”
沈音之眨眨眼,转头,眼眸熠熠生辉“我只听到他这样说,你觉得他真的爱我吗他会不会搞错了”
“他爱你。”林朝雾没有多作犹豫“这种事情很难弄错,人爱不爱另外的人,他自己清楚。”
“那我爱他吗”
沈音之像个被难题绊住,解不开,索性想抄答案省事的差生,可劲儿盯着林朝雾瞧。
这回对方无奈地弯起嘴巴。
“这不能问我,阿音,你不能靠别人去判断你到底爱不爱那个人。”
“那我怎么知道呀,又看不到它,摸不到它。”沈音之嘟囔“太难了。”
“到时候你会发现的。”
林朝雾最后道“只要到了那个时候,你会听到有声音说我爱他,我好爱他,那就是爱了。”
“谁的声音呢我的声音”
“那个时候是什么时候”
丈二摸不着头脑。
爱真是个麻烦的玩意儿啊。
接连两天。
沈音之没有离开南江,沈琛没有出手逮人。
俩人仿佛达成微妙而默契的约定,彼此相安无事,安分得过分要命。
奈何外界没有这份定力。
发布会之后,章慧慧自杀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曾经的真爱粉悲痛欲绝,黑粉秒删恶评,改称愿你来生平平安安。
不明所以的路人纷纷转发官博消息,点赞照片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小姐姐真的漂亮,键盘侠收手吧
短时间全网呼吁停止网络暴力,微博犹如大型和平爱好者聚集地,满屏善意谅解,温柔祝福死者安息。
不过转眼扯出沈音之,提及往日旧事,竞相评论
难道只有我不喜欢沈音之吗
那什么沈音之到底唱过什么歌啊,为什么我光记得她那张脸,还有她的经纪人是苏井里狗头。jg
同不了解沈音之,好像某段时间经常在热搜看到,能不买热搜吗
我还以为沈音之潜规则是众所周知,照片也出来了,没想到评论里还看到粉丝在洗。拜托,你家正主不是朴实大山妹么,凭什么选秀之前签约公司,还直接给签了苏井里
楼上姐妹nsdd。之前沈音之和章慧慧同节目撕逼,营销号突然反水,还有什么东北大哥粉,技术粉。两个大粉头有组织有纪律带头搞事,加上八卦论坛被黑,苏井里、节目组导师组团下场搅浑水。已经很明显证明沈音之有后台好么粉丝别傻白甜了,编身世博取同情,或者金主超牛逼,自己挑个认。
别的过去都不说了,我就想问问沈音之,你挑同期选手的头七日开专辑发布会图什么是想在死人面前炫耀吗不怕半夜做梦吗啧啧,简直身体力行诠释什么叫用心险恶,恶心死了这女的。我反对网络暴力,但像你这种人品还想当明星恕我脾气暴,祝福你早日被暴力出忧郁症,支持的点赞。
五花八门的评论看得人眼花缭乱,关键时候章慧慧的大粉下场,发表评论心碎了,慧宝,我至今无法接受事实。昨晚做梦还在想,要是你没有参加什么综艺选秀节目,没有碍着某人的路,是不是现在还高高兴兴在学校里做个普通学生呢
还有初舞台的前天晚上,你在直播间元气满满地笑,反复说这次绝对要克服舞台恐惧症,不让我们失望。结果到最后你没能上台,没露脸,只有微博上冷冰冰的文字解释。我真的好后悔,没去了解你背后的苦衷,没能想办法捍卫你的清白。对不起,作为粉丝,作为彗星我太不合格了,我愿意受到惩罚。
这番话得到许多粉丝的赞同,安慰,以及劝阻她千万别做傻事。
与此同时,沈音之被推上风口浪尖,桩桩件件铁证如山的坏事终于触怒了人们的底线,他们开始自发涌向她的微博。 尽管她注册微博以来只发布两条微博,一是大家好,我是沈音之,谢谢大家喜欢我。;二是专辑deo要不要听附件。
迅速被大批恶评刷屏。
沈音之的粉丝群体 樱桃气得跺脚。
所幸签约公司靠谱,公关团队铁腕。
现场扣留所谓的良心爆料记者,花24小时调查清楚,他是章慧慧的真爱粉,沈音之的职业黑,曾在多个论坛上发布非事实言论抹黑沈音之。
秘密采访章慧慧的主治医生,得知她是轻微抑郁倾向,截止去世当日并未构成真正意义上,得到医院确认的抑郁症。
当然,不排除短期猛烈恶化的极小可能性。
公司原话是相关团队皆有文字、视频相关证据,足以证明艺人沈音之的专辑发表会,早在半个月前开始筹备并且确定开展场合。此处仅放上现场租凭合同证明,我们所约定的使用日期,即发布会日期早过章慧慧去世的日期,不存在恶意冒犯逝者的说法。我们非常谅解章慧慧的亲属及其粉丝此刻的悲痛心情,但希望大家理智对待谣言,切勿披着正义的名义使用网络暴力,或是被所谓的虚假正义驱使,成为真正用心险恶的暴力者的帮凶。
另外迫于无奈的宣言如有恶意者依旧执意抹黑,言论过激,我们别无法他,只能通过法律捍卫个人的权利。
网络并非法外之地,望大家心存温柔,未经了解不作评判。
说白了就是起诉。
人人键盘上敲两个没问题,真要闹到法庭去,何必
路人黑粉默默消音,剩下挑刺的真爱粉、坚定黑粉到处鉴定合同的真假,试图反击。
偏偏苏井里近来火气大,管你死不死的,反手甩出当初歌唱新生代初选视频。
视频难以作假。
没有什么能比视频来得更直截了当。
章慧慧出场时候风光,瞥见沈音之瞬间的脸色微妙。
后头还有沈音之进门评测星级,她朝bobo头的眼神暗示,无数细节被放大镜女孩扒出。
视频到了末端,只见所有人离沈音之远远的,瞎子才看不出这赤裸裸的排挤。
樱桃粉心疼死了,怒而发言忍不住了,这他妈到底谁欺负谁,别以为忧郁就能为所欲为 。
粉黑不得不止歇。
表面上的止歇,私底下不甘心,自是使劲儿找其他漏洞,目光转移到那张照片上。
看不清面貌五官,不过异性 ,深夜,拉扯,上车,这几点没得洗。
尽管苏井里找到附近店铺的监控视频,力证车震之类的肮脏说法不存在,两人上车不到两分钟就开走了。
尽管公司官博皆声明艺人沈音之出道至今始终专注个人事业,个人情感无关他人,不作干涉。
粉丝也努力保持冷静,相关事件报道下不牵扯他人,光是粘贴复制网络并非法外之地,希望大家心存温柔。私生活无关事业,新专辑破晓已在各大平台上线,欢迎试听、购买、评论以及点评。
照样止不住心有怨念的人们。
俗话说坏人是挡不住的,真正想做坏事的人拉不回。
沈音之的行程本来就不多,因徘徊在公司附近的黑粉,彻底停了所有活动,白天没事就去林朝雾的片场玩儿。
观望拍戏,初次上手笔记本电脑。
沉迷4399老半天,打开微博,登陆账号,便瞧见999 的评论与私信。
坏的掺多。
什么你还有脸发自拍哦 ,差点忘了,你除了脸什么都没有,不就是靠这个潜规则的么。
有本事恶心人,有本事出来道歉啊,唱得什么狗屎玩意儿,白送我不要。
多少钱能睡
在吗,卖吗
粉转黑了,不要b脸,别以为有公司洗白这事就过去了。
脱粉,不管怎么样你间接害死章慧慧,晚上睡得着觉吗
今天没事来问问,嗨 ,死了吗忧郁了吗
诸如此类私信翻都翻不完。
甚至还有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骂你,不过我最近心情挺不好的,所以也来骂骂你吧,你这个
这个骂人的词。
看起来比傻逼厉害很多啊
沈音之正看得起劲儿,笔记本电脑屏幕被外力合上。
“别看了,没意思。”
林朝雾撩开头发,以过来人的口吻道“什么脱粉,粉转黑,爱信不信吧,很多都是黑粉披着皮发的私信,存心膈应你。”
“你演好了吗”沈音之抬头。
“没,还没轮到我。”说起这个林朝雾就不得劲儿“在拍那个有金主的小白花,说好三点能结束,这都拖到九点,不等了,回家睡觉,明天再来。”
“喔。”
沈音之乖乖收起电脑,坐大姐大的跑车回家。
她现在差不多就是个不干活光享受的小跟班,成天无所事事,苏井里林朝雾,谁有空谁的行程好玩她就跟着谁。
就这样误打误撞,还有杂志品牌之类的负责人,喜欢她近来热度高,曝光率少又有争议,热情邀请她有机会合作。
“我们弄点好吃的去,想吃什么”
林朝雾一手把着方向盘,许是这话沈琛说过的关系,沈音之眨眼间几乎看错人。
真是。
这都能看错
她拍拍自个儿的脑门,林朝雾挑眉,正要说话,手机铃声大作。
“喂,高叔”
“哦,我看今晚应该排不到我,准备出去弄点吃的,怎么了要给你补充伙食不”
对面不知说了什么,她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手指敲敲喇叭键,“知道了,我这就回去。”
挂断电话犯头疼“烦死了,哪门子的小白花,哭哭啼啼还带脱水晕倒,以为拍偶像剧呢”
“你要回去拍戏了”沈音之问。
“没办法,这要不去,明天该传我耍大牌了。”
林朝雾撇了撇嘴,“今晚不知道要拍到几点,我送你回去,待会儿叫个外卖给你。”
这几天她们索性住在那个居民楼,离片场近,进出方便。
这里离居民楼就几百米,沈音之巴眨巴眨眼睛,说“不用送我回去,你停车吧,我自己回去,买点草莓。”
“你自己回去”
林朝雾别有用意地掰扯一下后视镜“你确定”
“嗯。”
“行。”
要是苏井里估计说什么都不放人,林朝雾还好,她从来不多作干涉她的想法,打开车门让她下去,还翻出钱包。
“没几百现金 ,买水果零食应该还是够的,你别走太远啊。”
“知道了。”
钱包塞进口袋里,沈音之抱着手提包往前走。
雪还在下。
像白纸沾染色彩,它们被街边路灯照得昏黄,无声落在周遭,将城市裹成一块漂亮的奶油蛋糕。
地面积层薄雪,她走过去,留下一串小小的脚印。
身后好像有脚步声。
沈音之回头看去,沈琛大约在十米外的地方停住脚步,他的车又在旁边两三米,沿着马路乌龟般慢吞吞的前进。
他踩在她的脚印上。
她看着他,他看着她。
两人之间隔着小段距离,隔着纯净的雪,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千言万语堵在嗓子眼,有个瞬间沈音之想朝他走去,下秒钟又打消念头。
因为她还没想清楚。
也许他也没有想清楚,所以这两天像甩不掉的尾巴,不声不响追在后头,不走上前。
得再想想。
沈音之垂下眼,拐进水果店,买了盒切好的草莓,红艳艳,尝起来很甜。
老板娘说这是奶油草莓。
“我还想买。”
突发兴起又买一盒草莓,买芒果买红釉,她走进小区,进居民楼,没想到沈琛还会跟上来。
前两天不进来的。
该不会要找她算帐了吧
月黑风高杀人夜,空的房子好办事
小傻子被自己吓得一个激灵,这两天看太多恐怖悬疑片了哦。
三楼。
爬楼梯好累,她喘口气,余光瞥见沈琛停在三楼 ,漫不经心扫过来的眼珠黑沉无底,犹如寸草不生的深渊。
嘶,别想了别想了。
沈音之继续往上爬,五楼的灯好像坏了,她原地蹦来蹦去好几下,半点儿反应不肯给。
只好摸黑靠扶梯。
谁晓得祸不单行,六楼的楼梯也坏,上头还被熊孩子丢了香蕉皮。
好不容易抵达楼层,气儿来不急喘,脚踩香蕉往后一滑
她什么都看不着,抓不准,脚下稀里糊涂乱踩两个台阶。
没踩稳,人往下摔。
沈音之下意识捂住脑袋,冷不丁后背撞上东西,硬邦邦的活像墙。
只不过墙不穿衣服,只有人才穿衣服。
“眼睛长着不看路,有什么用”
沈琛淡淡的声音落在头顶,她不自觉地抬起脑袋,额头便抵上他的下巴。
“又不是故意不看。”沈音之不服气“明明太黑了,我看不到嘛。”
而且你还像不会说话的鬼追在后面,谁有心情看路
“手机不在身上”
“在啊。”她摸摸口袋。
“手电筒不用”
对哦,沈音之恍然大悟“我忘掉了”
傻样儿。
似乎能听到他心底的声音,实际上听到的是心跳,沉缓有力,鲜活的。
“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她哼哼“我听到了。”
“没有,你听错了。”
他否认,单手握住她的腰,光指尖的力道都惹人颤栗。
“摔倒没有”
“没有吧。”
真奇怪,无论闹成什么样,为什么他们说话永远这么自然
沈音之甩甩胳膊,动动腿,本以为出不了什么大事。
没想到脚腕猛然传来一阵刻骨铭心的剧痛,她咬咬牙忍住了,口上硬撑“没有摔到。”
沈琛嗯了一声。
好半天没人说话,没人动,黑暗里他的气息浓郁。
想说些什么。
突然不晓得该说什么,沈音之想来想去,小声说“我还没有想好,想好了我就回去。”
“还要多久”
他问“三天够了没有”
沈音之本能地“五天吧”
“四天。”
“四天半”
他寸步不让,咬字清晰“四天。”
“好吧。”
又是沉默,很有含义的,无声胜有声的沉默。
外头来往的寒暄声,男人侃侃而谈,妇女哈哈笑,小孩呜哇呜哇玩游戏,跑来跑去。
他们没有声音,他忽然握住她的手。
掌心干燥,微凉,捏了捏她的指尖,又松开。
“早点睡。”
他半命令半叮嘱“晚上别开窗户。”
“哦。”
沈音之哦完觉得不对,要公平,便转头提条件“那你也不能抽烟。”
说这动动鼻子,小狗似的东嗅嗅西闻闻,嫌弃道“很臭,臭死了。”
“好。”
沈琛应了声,没由来的温顺,温柔。
他弯腰去捡掉落在地的草莓,唇角轻柔擦过发顶,留下若有似无的触感,沈音之完全没有察觉。
“有盒给你,甜的。”
她反挂回去一袋,嘴里叽里咕噜“因为我都没有看到你在吃饭,但是这个不是故意卖给你的。你不过来我就自己吃,你过来才分给你的。”
“上去吧。”
沈琛自己光说不动,好像打算看着她进门。
“”
脚疼来着。
黑漆漆的应该看不到吧
沈音之小心翼翼捂住嘴巴,才往上迈个台阶,妈妈呀疼得她想原地打滚。
同时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脚怎么回事”,,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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