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女两说通了以后,虽然孟诗心底还是没有完全放下,但是至少沉默下来,不再提认亲的事了,而是准备离开。
但孟瑶再三挽留她晚上留下吃饭,还对孟诗露出期盼的眼神,孟诗拗不过她,只能留下。
孟瑶将她安置在屋内休息,一出门便被躲在门外偷听来不及藏好的小魏婴扑个正着。小魏婴尴尬的“嘿嘿”,连忙从她怀里退开,孟瑶也迅速把门关上。
“你听到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听到!”
两人同时道,孟瑶轻笑一声,随即看着他认真道,“阿婴,别人怎么想我们,我们控制不了,因为脑子长在别人头上,别人说好话还是难听的话我们也控制不了,因为嘴巴长在别人嘴上,我们能做的,是摒弃别人看口中会让我们受伤的话,摒弃别人不知全貌并妄下的论断,我们只需做好自己,做更好的自己。”
孟瑶其实很难得和小魏婴说什么大道理,但是她实在不想因为于他而言只能算“别人”的话让他难受,尽管这个别人是她娘。
“况且,我们不是银子不是法器宝物,不可能人人都喜欢。人生在世,短短几十载,平时需要我们记住的东西本来就很多,若是再记住那些难听的话,那我们该有多累。”
“因此,无论刚刚你听到什么,都不要放在心上,哪怕说话的那个人是我娘。你只需知道我是怎么看你的,只需记住我把你当做我的亲人(弟弟)。”
小魏婴怔怔的看着她,片刻,伸出双手抱住了她,脑袋埋在她的肩窝轻蹭,闷闷道,“阿瑶,你真的好啰嗦。”
“我这是因为谁啊!”孟瑶轻笑出声,回抱住他。
稍晚,为了让孟诗知道自己能照顾自己,她特意多做了两个菜,有荤有素,色味俱佳。
孟瑶扶着孟诗坐到桌前,一回头就注意到站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来的小魏婴。
“娘,我给介绍一下。”孟瑶这么说着,快步走到小魏婴身前,一把牵起他的手,将他带到孟诗面前,“娘,这是魏婴,他是我的朋友。”
她在“朋友”二字上特意加重了语气,孟诗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孟诗转头看向小魏婴,白嫩的小脸上五官同样精致,穿着孟瑶特意给他买的白衣,看起来乖巧又懂事。
——如果不是最开始这孩子自己告诉她他的来历,她定会误会他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少爷吧。
小魏婴见她盯着他,不安的朝她笑了笑,叫了声,“伯母。”
孟诗见他忐忑无措的样子,在心底叹了口气,她自己都不明白,明明是这么乖巧可爱的一个小孩子,刚刚她怎么会对他抱有那么大的恶意。她果然……
“魏婴,快过来吃饭吧!”孟诗笑着招呼他,小魏婴见她笑了,心中忐忑立马去了一半,也笑了,立刻坐到孟瑶身旁去。
母女俩如今难得坐下一起吃顿饭,孟诗特别意外女儿小小年龄如今竟然已有这么好的厨艺,一边高兴她能照顾好自己一边又心疼她小小年纪就如此懂事。
席间,孟瑶一直为孟诗布菜,余光却并没有从小魏婴身上离开,见他只闷头吃碗中的白饭,便又给他夹了菜,结果到最后,她自己反而没吃多少。
孟诗因为身体不好,其实也没有吃多少饭菜,用过餐后,她戴上帷帽就准备离开。孟瑶要送她,她也不肯,只说有马车会在外面等。孟瑶表面同意,笑着嘱咐她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离开前,看着乖巧懂事的女儿,孟诗最终还是忍不住蹲下身抱住了她。
孟瑶只觉得耳边传来她带着泣音的一句“阿瑶,对不起”,等她反应过来,孟诗已经起身离开了,很快身影便消失在了路口。
小魏婴一直站在她身旁,看着她怔然的视线,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阿……”
“阿婴,你先回去,我去送送我娘,马上就回来!”孟瑶对他交代了一声,小身子很快隐入夜色之中。
小魏婴却并没有立刻进屋,而是呆呆的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这些日子,他已经知道“丽春院”是什么地方,也明白了孟瑶在别人口中那所谓的“不堪的身世”。云萍城就那么大,他白天在城里晃悠,很容易就将三姑六婆的碎言碎语拼凑起来。
在这个注重身份地位的世界,和他这个黑户相比,或许孟瑶“贱籍”的身份更为普通人所不屑。可是他从来没见过她因为这事悲伤、沮丧、自卑或是怨愤什么,她永远脸上都带着笑,她永远是那么温柔细心,那么优秀。
如若没有身份的桎梏,她未来的成就一定不比那些所谓的仙门弟子差。
墨色的瞳孔在夜色中逐渐坚定,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孟瑶暗中跟着孟诗的马车回丽春院,看着她顺利进屋,才又迅速返回,没想到大半天过去了,小魏婴竟然还等在门口,又暖又觉得有些无奈和心疼。
“阿婴,不是叫你先进去的吗……”
孟瑶想拉着他进屋,却听他突然喊道,“阿瑶!”
“嗯?”孟瑶下意识的抬头,便对上他下定决心的眼神。
他说,“阿瑶,我想再去找找我父母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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