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干呕一阵, 幽幽地瞥了眼刑天, 吐出一口浊气。
刑天小心翼翼地摸头, 生怕不小心将头扭下来,他讪讪一笑:“我没想到白泽有点弱。”
小白虎几乎要将眼皮翻上天了:“我哥很厉害, 就是弱点太突出。”
且这晕车晕人晕世界的短板很致命。
在闫幽玖旁的休息椅上躺平,白泽活像是命不久矣。
莘烛招呼牧师诊治,牧师对闫幽玖的伤势无能为力, 好歹能缓解白泽的晕车情况。
重新复活,白泽也懒得起来:“没事。”
莘烛眉梢微挑:“嗯?”
在场的都是大泉山有头有脸的人物,931号不敢抢前排, 只能飘在上空, 跟犼宝宝搭个伴儿。
犼宝宝砸吧着嘴, 满足地眯着眼,他兜里揣着满满当当的大白兔奶糖。
很怕被吃货抢走, 他捂着兜戒备地左顾右盼。
莘烛的嘴角翘起,眼中蕴含着一丝紧张:“你是说谁没事?”
白泽笑眯眯地摊摊手:“闫总。”
他只是在适应坐骑方面速度慢,适配度艰难而已。白泽绝对不承认太菜。
戳了下闫幽玖的脸,莘烛垂下眼帘, 掩住一闪而逝的凝重。
莘烛蹙眉道:“你知道原因。”
血流不止的确难为住大多数神兽,他们一头雾水, 望向白泽的目光充满了求知欲。
休息室内基本是见多识广的大人物, 岁数也都不小了, 却对此一无所知。
耸耸肩, 白泽笑道:“大概是要觉醒吧。”
这世界上有两只圣兽最为独特, 他们的觉醒并非普通神兽意义上的沉睡与清醒,而是蜕变。
瞥了眼毫无感应的莘烛,白泽暗中叹了口气,任重道远,所以说闫总因祸得福。
若是让闫幽玖自然觉醒,可能百八十年才差不多够了。
现在被催化,进度条哧地长满。
莘烛蹙眉,困惑地道:“觉醒什么?”
这男人还需要觉醒?不是一头臭烘烘的龙么?
白泽意味深长地睇了他一眼,问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你还记得自己曾经是什么样子吗?”
什么样子?莘烛被问住,怔愣地眨了眨眼,他是什么,不就是能使用火焰的……
嗯?想到一半被打断,遇见了瓶颈,脑袋中仿佛蒙了层薄雾。
他竟没有自己是什么的概念。
或者说他不知道。
他的记忆是从遇见老龙开始,之后的点点滴滴记忆犹新,仔细翻找也没有在此之前的任何记忆。
为什么呢?莘烛茫然地眨眼,他从未发现异样,直到被反问才霍然察觉过去疏忽的事。
捏捏额心,他的脑袋里宛若被塞了一颗炸|弹,轰隆作响。
闫幽玖担忧地拧眉:“小烛?”
莘烛摆了摆手,直直看白泽:“你知道什么?”
他的眸子漆黑,却时而闪过一道鎏金般的火光,似是在压抑着什么。
白泽无奈地笑道:“这不是我能回答的,得你自己回答。”
他捋了下银色发丝,半阖着眼:“这就好比闫总的流血后遗症,不需要担心,应该快好了。”
反正这个程度是弄不死闫幽玖的,白泽道:“我只能说,不算什么坏事情。”
莘烛迟疑地盯着男人,闫幽玖在专注地凝视他。
就仿佛不管发生什么,闫总都不在意。
他的眼底只有小烛。
心跳骤然乱了半拍,莘烛戳了下他的脸颊,指肚覆盖在他的眼帘上:“闭眼休息。”
低沉的笑声自闫总的喉间溢出,沙哑脆弱却极为撩拨人心。
搅得莘烛的耳朵都跟着痒痒的。
抓住小烛的手,轻轻搁在自己的心口,闫幽玖闭眼道:“我不看你了。”
迫人炽烈的视线消失,莘烛浑身舒坦。
装模作样地掐了下他的脸:“行,你先睡。”
看向另一侧的白躺尸,莘烛道:“血还在流,先告诉我怎么止血?”
白泽意有所指:“你是他天然的克星与互补,所以老板你可以帮他止住血,烧一烧看看吧。”
啊好惨。众人的表情顿时微妙,纷纷露出同情与怜悯来。
这提议无异于迎接天劫了。
莘烛:“…………”
闫幽玖:“…………”
笑了笑,闫总从容不迫地与之十指相缠:“来吧,我没事。”
穷奇倒抽冷气,感觉胃囊又在痉挛了,那场景光想想就可怕,一定超疼的卧槽。
他用看勇士的目光仰望闫总,心中敬佩他是条汉子。
貔貅宝宝眼珠一转,挥舞着心火小旗子,笑嘻嘻地助威:“闫总加油闫总加油闫总加油!”
重要的事情还得说三遍。
闫幽玖有些忍俊不禁,这画面和小烛在赛场比赛的时候高度重合。
他微微点头,笑着抓住莘烛的手扬起晃了晃:“加油。”
莘烛勾唇,露出一口小白牙:“忍着。”
闫幽玖展开怀抱:“嗯。”
这画面怎么看怎么不和谐,众人面面相觑,青龙一个手势鱼贯而出,都自动避嫌去了。
白泽歪着头,笑的清淡却又幽怨:“战神,你应该扶着我。”
刑天哈哈笑:“成啊,抗不行,背着不?”
白泽幽幽地咧嘴,吐出一句近乎让他三观破碎的话:“我认为小猪琦琦比小猪噜噜好……”
刑天连惊恐地捂嘴:“停停停,来吧白泽兄弟,你说怎么扶,我就怎么扶成不?”
嘴角的笑意加深,白泽道:“嗯,我们可以回头再研究。”
研究你妹!
刑天全身萦绕着战神的煞气:“快打住。”
莘烛灼灼的目光落在刑天身上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带着感慨与惊奇,活像第一次认识战神。
他没想到刑天看着糙,竟是个喜欢童趣动画片、内里住着小公举的汉子。
啧,人不可貌相。
刑天身子大的脸彻底黑下来,催促道:“走!”
等人全部离开,莘烛才望向闫幽玖,眉头渐渐锁紧,不知何时闫总已经睡过去。
闫总眼下是疲惫的色彩,哪怕睡着了,他的眉心也叠着两个疙瘩。
似乎睡的很不安稳。
指尖在他眉心点了下,一丝力量钻入。
算不上立竿见影,但半个小时下来卓有成效,伤口还很渗人,刺眼的红色却在逐渐消失。
莘烛盘算了一下,估计再有一个小时就能彻底止住了。
整个过程闫幽玖都没醒。
可想见他很累。
眸底溢出一抹煞气,莘烛咬着后槽牙,眼底酝酿着滔天的火海。
他的龙,只有他能欺负。呵。
他保持此姿势一动不动足足一个半小时,确认男人不流血了才吐出一丛金灿灿的火焰。
一双结实的手臂拢过来,将人拥入怀中:“谢谢。”
莘烛落入个温暖的怀抱,听着强健有力的心跳,有一丝恍惚:“嗯。”
白泽的话还是影响不小,他想不通。
怎么就没有记忆。
“公司的问题解决了吗?”莘烛暂时封印惹人厌烦的疑惑,追问道:“还有其他无辜伤患么?”
闫幽玖笑了笑,亲吻他的发旋:“就我一个,已经解决了。”
他侧过身,从后抱紧,找寻安全的港湾。
莘烛回过头定定看他,一个不算温柔的吻落下,两人呼吸的频率渐渐合二为一。
鼻尖飘来一股铁锈味儿,莘烛猛地一个激灵,拉过闫总的手臂一瞧。
刚止住的血又崩裂冒出,汩汩外涌。
莘烛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用同样的办法消毒止血。
这次不给他作乱的机会,他直接起身召唤了牧师,并残忍地让到一边:“给他包扎一下。”
牧师应下,再看闫幽玖的手臂,震惊地发现血止住不说伤口还小了点。
连忙收敛心神,熟练地上药包扎,落下个治愈术。
治愈术的用途等同于镇痛剂。无法治愈伤口,起码缓解了一抽一抽的疼痛,让闫幽玖舒服很多。
闫幽玖握了握拳头,给莘烛展示:“我好了。”
莘烛颔首,掐他脸。
可以的,情况稳定,可以秋后算账。
似笑非笑地捏了一把,莘烛扬下巴环胸道:“说说,为什么不给我发消息?”
或者说,为什么没变成龙族飞走,这都很说不通。
要知道龙族飞行速度极快。
闫幽玖摸了摸鼻子:“我可能喝了点奇怪的东西,当时变不了身。”
当然他也没让对方好过,追杀的八人被他砍了七个。
还有一个重伤逃走,是那公爵。
莘烛勉强接受,高高挑起左边的眉毛:“说过程吧。”
还要说过程?闫幽玖轻咳一声:“我有些累,小烛你陪我待一会儿吧,我好困啊。”
过程没什么好说,无非就是一场黑夜下的杀戮,是用性命做赌注的战役。
蝙蝠,蜘蛛,蛇等有毒之物铺天盖地,无所遁形。
不是什么好话题。
莘烛:“…………”
幽幽地捏他脸颊,莘大佬见他的脸色的确难看,勉为其难地放过了闫总:“嗯。”
闫幽玖是谁,有杆就要爬,得寸进尺地道:“我想抱抱你,可以吗?”
莘烛:“…………”
去去去。
心中嫌弃了两句,他到底还是拢了拢衣服靠近。
运动场上响着欢快而愉悦的音乐,学生们载歌载舞,拼搏争先,以热切的氛围进入午休阶段。
一辆辆餐车从运动场门口进入,饭菜的香味儿渐渐飘散开来:“哇,好香啊!”
分明一上午都没停住嘴,学生们还是对着餐车上的盒饭流口水。
盒饭是按班级领取,不会多一份,也不会少一份。
这点计算量对貔貅宝宝来说太简单。
倘若真有同学没吃上,要问自己班级谁偷偷多拿了一盒。
而假如有人没吃饱,当然没问题,他们的餐车里还有更美味的便当可以售卖。
许多学生都是大胃口,一盒根本不够,而盒饭又太好吃吃不够,又颠颠跑去买了一盒或者几盒。
有些同学财大气粗,直接将一整个餐车上的便当买下来分发给同学。
校长同样被心火餐厅的美食征服了。
他微眯着眼,大快朵颐,实在享受这份美味:“好吃!”
平日最讨厌的胡萝卜都在他纠结几秒后,扔进嘴里嚼吧嚼吧吞了:“我有空一定要去泉山!”
不说玩不玩游戏,光爽口又甜美的食物就够吸引吃货们义无反顾前往了。
很多没去过泉山的同学吃了这样一份天降美食嗷嗷叫。
“哇,我要去泉山!!!”
“组起来,这种美食我能吃一辈子,一辈子啊!流泪了啊啊啊!”
“为什么这个小香菜都这么好吃?它不该味道怪怪的吗?”
“所以这算是送盒饭做个广告?”
三青鸟将特殊的小推车推到休息室门口,姐妹三个没听见里边有响动,不知所措,面面相觑。
粉衣眨了眨灵动的美目:“姐,我们敲不敲门?”
绿衣:“嗯,敲吧,中午了。”
黄衣迟疑几秒,“不如交给貔貅大人吧,他能解决这个问题。”
她们并不敢打扰老板和老板老公的恩爱,但已经到了中午,送饭的任务怎么办呢。
貔貅宝宝刚吃过午餐,迈着小短腿吧嗒吧嗒走过来。
见三胞胎呆在门口。
貔貅宝宝的两只眼睛弯成月牙:“这个交给我,你们也去休息吧。”
三青鸟松了口气,真情实意地道谢,并送给他一小盒蛋糕:“啂,这原本是我自己要吃的。”
粉衣调皮地眨了眨眼,压低声音道:“唯一一个哦。”
貔貅宝宝甜甜一笑:“谢谢你了。”
等三青鸟离开,貔貅宝宝敲了门,听见召唤后,推着比他都高的推车进入。
莘烛搓了搓额头,没想到自己方才也睡了过去。
也不知为何,这一觉睡的很踏实。
闫幽玖在他身后坐起来,亲昵的亲了亲他的脸颊:“貔貅?”
貔貅宝宝嘿嘿一笑:“这是三青鸟送来的午餐哦,就算再累也得吃饱,吃饱了才有力气。”
莘烛“噗”地笑了,在他头上呼噜一把:“成,外边什么样了?”
亲友团一些人悄无声息地离开部署逮捕事宜。
而留在坐席的俊男美女戴上了小鲛人出品的屏息锦囊后存在感消失,骚动也渐渐散了。
唯有秦荣拿的慢,差点被人群淹没。
貔貅宝宝忽然想起什么,捂着嘴笑了:“老板,您破世界纪录了。”
想起这事儿,大泉山的众位就觉得好笑与无奈。
老板不小心超常发挥了。
要知道在青龙做教练时,青龙帮他摆正的不是怎么考出好成绩,而是怎么做像个人。
多日训练成绩斐然,功劳是在无数次铅球爆炸、铅球升天等情况下练出来的。
莘烛的成绩可圈可点,就是太耀眼了。
一不小心突破记录。
莘烛搓额头:“多少米?”
貔貅宝宝真诚地夸赞:“26哦,我认为老板的成绩很好了呢。”
这总比唬人的二百米或者两千米要正常多了。
莘烛欣慰地点头。
貔貅宝宝晃悠着小短腿,吸着果汁敷衍了三遍:“唔,下午老板加油,老板加油,加油。”
午休后没多久就是三千米了,等傍晚才是毽子,然后是颁奖。
莘烛“嗯”了一声,盒饭上就被放了一块鸡翅。
他迟疑地歪头:“你自己吃。”
闫幽玖微笑道:“你多吃点,我会一直看着你冲破终点,跑过终点线的。”
“唔,那还你一块鱼肉。”莘烛不为所动,以物换物。
闫幽玖哭笑不得:“行行行,我吃。”
他埋头吃饭,但一只手实在不太方便,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莘烛眉头微蹙,夺过他的勺子,挖了一大块饭菜,扬了扬下巴:“我来,你张嘴。”
这一口能噎死个人。闫幽玖看了几秒,险些以为小烛要谋杀亲夫。
莘烛扬眉催促:“快点。”
貔貅宝宝目瞪口呆,努力维持着面部的笑容。
闫幽玖也是个厉害的,他变成了一头两米的银色小龙,张着嘴轻松吞下肚:“好吃!”
小烛主动投喂,就算是投喂的方式非常有问题,闫总还是很雀跃。
四舍五入,他们已经相濡以沫了。
莘烛:“…………”
他的视线上移,盯着闫幽玖劈成三叉龙角的眸亮了。
扒开龙嘴,三两下将一盒饭强塞进去。
闫幽玖哭笑不得。
等吞下去,闫总恢复成人形,发现不仅是饱了,他还有些涨肚:“吃的快了些,让我缓一缓。”
“喝点水吧,”莘烛递给他一杯水,回忆刑天的话,“可以溜溜缝。”
闫幽玖:“…………”
闫幽玖好笑地接下来:“好,一会儿喝。”
莘烛点头,上下打量他,眼神里有着一抹令人不妙的色彩。
闫幽玖无奈地笑道:“小烛?”
总觉得不打断,小烛会说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大概不是他想听到或能承受的。
他在伴侣的小卷毛上呼噜一把:“闲下来一起玩毽子。”
莘烛果然被转移话题:“你赢不了。”
轻松的时光过得极快,莘烛隐约听见了三千米运动员检录:“比赛。”
来到运动场,莘烛环顾一圈,惊讶地发现不少心火标志的东西,大到吹气球,小到钥匙扣。
貔貅宝宝自豪地嘿嘿笑:“怎么样老板,一顿饭就换来了这么多营业额呢。”
“大学生的钱真好赚啊,瞧,一中午就卖出一百万了。”
莘烛赞许地摸头:“做的很好。”
貔貅宝宝眉眼飞扬:“最重要是我们强势做了一波广告,抽样统计一半的人想去泉山。”
一盒饭顶天二十块,但青云大学只要有十分之一的人来玩就足够回本。
莘烛“嗯”了一声,夸了两句前去检录。
没想到又是体育老师。
体育老师被阴影遮盖,抬起头来,见到的便是莘烛那张漂亮的脸儿。
不论第几次,依旧会被这样精致的样貌惊艳到。
但此次他在意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莘烛弯着眼:“我来检录。”
体育老师应了一声,检录完毕,他低声道:“谢谢同学提醒。”
上午有个裁判架倒了,好巧不巧地倒向了他的方向,就在一分钟前他系好鞋带,险险地躲开了。
事后回想他才觉得侥幸,若他当时不在意松散的鞋带,肯定会被绊倒。
而后果……
那位裁判老师已经被送去医院了。
莘烛挑眉,露出意有所指的笑:“老师,注意交通安全,最好别在过马路时玩手机或接电话。”
这位老师身上的晦气已经不浓了,大概再折腾一次就会消散。
体育老师又一次被告知了注意事项,心肝发颤。
还没完啊?
和上次单纯的警惕不同,经过裁判架事件,他的心跳都停滞了一拍,僵硬着脸道:“谢谢。”
他扬起的笑容很勉强,想问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表情犹犹豫豫的。
莘烛勾唇:“老师回到家好好休息,明天是新开始。”
体育老师瞳孔骤缩,呼吸一促:“好的!”
笑眯眯地前往赛场,一个闫总靠了过来,内容淡定,语气酸唧唧:“你刚刚笑的太帅了。”
这么灿烂,还不是送给他的,柠檬精就很酸。
“噗”地笑出来,莘烛侧头,颇惊奇地斜睨他:“你,这是……”
系统叮咚上线:“吃醋啊宿主!”
莘烛“啧”了一声。
闫幽玖一本正经地夸,努力地将彩虹屁洒满天:“我就是觉得小烛太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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