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太阳他爸爸管不管了

    莘烛蹙眉, 仰头望天, 按说古玩城上空的阴霾散去, 不该出现死亡事件。

    但现在显而易见出现了, 情况还比较糟糕。

    古玩城早就有警察, 倒是减少了来回折腾的时间,大队直接带着属下风风火火地前往西口。

    这里又围了一群人, 这群人远远地围观, 还有人拿着手机在拍摄。

    有个年轻人甚至背对着尸体, 对着镜头比了个剪刀手。

    “天哪, 太惨了!”

    “可不是, 刚刚我们还一起聊天呢, 这一眨眼的功夫,人就没了,这可真是……”

    “最近古玩城也死了太多人了吧, 我们要不还是别来了,光今天就死俩。”

    “这也不至于吧,说起来也是他自己不守交通规则啊。”

    “就是, 都红灯了非得闯过去。”

    “死了也活该。”

    嘀嘀咕咕。

    周遭乱哄哄的,围观群众们冷眼旁观, 也就与他相熟的人颇为唏嘘, “好好的一个人, 唉。”

    莘烛跟着大队上前, 死亡者正是先前围观过店铺的好事儿者之一。

    他记得这人说了几句不太妥当的话。

    目光转移, 落在了之前与他相谈甚欢的几个老头身上, 他们不光印堂发黑,还满脸的死气。

    仔细观察了横死的老人家,莘烛指尖轻点,一道几乎要随风飘散的身影出现。

    他迷迷糊糊,浑浑噩噩,压根没有任何执念。

    就像是寿尽死亡的人一般。

    还挺安详。

    莘烛察觉不能从他身上发现什么,随意一点,点燃了召唤阴差的蜡烛,请了阴差过来。

    阴差是当地的官,不认识莘烛,态度很强硬,“这是地府的事情。”

    “你不收吗?”莘烛指了指老人家。

    阴差懒得搭理他。

    还当是个好差事,一出来差点被晒死不说,请他的人没眼力见还不恭敬,也不知上供祭品的吗?

    “好吧。”莘烛眯眼,不废话,燃烧特制的招魂符,一缕青烟徐徐落下,钻入地面。

    阴差打了个哈欠,本是打算离开,忽然双眼瞪得铜铃一样。

    下一秒哈欠也憋回去了,他吓得瑟瑟发抖。

    “白,白白……”

    青色的烟雾散去,一个英俊清雅的白西服男人缓缓踏出雾霭,温和地笑了:“莘总您好啊。”

    “你看,这只鬼,他莫名横死了。”莘烛指了指半透明的车祸老鬼。

    谢大人看了一眼横死鬼,又环视一周,蹙起眉头。

    “这是……”

    阴差望着熟稔且友好对话的两人,冷汗直冒,仿佛预见事业即将离去的噩耗。

    如果再给他一个机会,他肯定好好表现。

    “大,大大,大人!这只小鬼交给我吧,这是我的职责,我带他下去。”他现在后悔,就后悔。

    他想起来了,最近冥界有个很火的传闻:大泉山是阳间的地府分部,专管厉鬼、恶鬼。

    地府最近超好吃的限量版青香来自大泉山,地府和大泉山有多项合作。

    越想越惊恐,阴差挤出个讨饶的笑:“先,先生……”

    他快哭了。

    白无常心里玲珑,一眼便瞧出问题,他似笑非笑地瞥了眼阴差,并未声张:“去吧,好好干。”

    “是是是!”阴差被盯的双股战战,生怕大人反悔撤他职,连忙应声锁了鬼就跑。

    莘烛啧啧称奇:“效率果然高了。”

    白无常无奈,道了个歉,“现在的地府正处于改革状况,还有一些封建作风的老阴差啊……”

    “那就来绩效考试吧!不合格的就下岗,合格的继续考试诶!”貔貅宝宝建议。

    白无常:“…………”

    白无常一脸愕然:“你们也采取考试制度吗?”

    貔貅宝宝的脸有些僵,心有戚戚地嘟嘴:“可不是,我们经常考试。”

    犯了错的惩罚就是做题,时不时狄教授还来一次抽查。

    白无常听的很惊讶。

    “那你们考试不过会怎么样?”

    “那就再多做几天题,”饕餮宝宝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不及格不给吃饭的那种。”

    对于饕餮宝宝来说,做题已经够痛苦了,竟然不及格不许吃饭,简直就是酷刑。

    白无常的嘴巴微微张开:“那是挺可怕的。”

    “是不是!”

    打断他们的对话,莘烛扬了扬下巴:“发现什么了?”

    白无常眯眼打量片刻,凝重地摇了摇头:“没有,我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所以这就是最诡异的地方。

    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话,白无常的突然出现好像并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只除了文部长一群人。

    文部长的表情僵硬,笑容渐渐凝固,就算是遇见了好几次,他还是有些心尖发颤。

    作为一个活人,亲眼见证了白无常的存在……

    有点心情复杂。

    不说他害怕,研究员和一组组长同样全身紧绷,而天盲者的侍鬼张方已经瑟瑟发抖了。

    长须者真的激动了,一哆嗦就揪下一大把的胡须,痛的呲牙咧嘴。

    哎呦,出现阴差就够可怕了。

    竟还有白无常……

    长须者颤巍巍地望着莘烛,想看出什么,最终他只确定了一件事情,这人背景雄厚。

    他暗暗告诫自己一定不能得罪莘烛,否则死后没准都不得安生。

    研究员对莘烛盲目自信,拍拍他的肩膀。

    “习惯就好!”

    长须者一个激灵,差点又揪下几根胡须,“嗯,好的。”

    莘烛两人简单地沟通几句,确认没什么线索了,只能按照普通的车祸交给大队的警察封锁消息。

    环视一周,莘烛指了指几个老人家,让他们前来一下,单独谈一谈。

    大队应了一声,请老人家过来。

    老人家很戒备:“干嘛啊,我们可什么事儿都没有,这人死了不是我们干的,是他自己……”

    “对,我们说好一起去公园逛一逛,他忽然就冲出去了。”

    几个老头喋喋不休,有些忐忑,生怕被误会。

    莘烛眯了眯眼。

    一个大爷道:“是你这高中生啊,咱们可说好了,我们是配合调查,但我们不是犯人啊!”

    老人家不太高兴,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原本他们还要去遛弯呢。

    现在别说遛弯了,正常时间回家吃饭都玄乎。

    莘烛沉默几秒:“你们之前说了什么,将在张方店前的事情再重复一遍吧。”

    大爷不满,他有些不耐烦:“啥?小孩儿,你是什么人啊。你这孩子不好好学习在这干嘛。”

    莘烛掏出了一张证件:“如果不配合,就带你们去警局说。”

    大队:“…………”

    面对几个大爷的怒视,大队硬着头皮点头。

    “诶你这小同志怎么能这样,你这不是滥用职权吗?我们犯什么法了?”

    莘烛偏了偏头:“赵国庆,十二岁辍学,家有一子三女,子女孝顺,唯一不满的是儿媳妇。”

    其中一个大爷猛地瞪大了双眼,手指头有些哆嗦:“你调查我?”

    “孙本志,六十三岁,你很想念你的妻子。”

    “钱鹏,三十年前的某个夜晚,想必你一直在愧疚让你的儿子吃你捡回来的白菜叶。”

    “钱大坤,一个姓林的女性正在等你,她从未忘记与你的誓言。”

    他的语气轻缓,扔出了重锤:“死者六十八岁。”

    “他本该还有二十年寿数。”

    但死了。

    莘烛幽幽地道:“你们的脸上有横祸的痕迹,不想死的话,配合警方,也许会有一线生机。”

    几个老人家已经被震慑住了,莘烛说出了他们心中最深的执念,顿时傻眼。

    “信我吗?”

    “信信信!大师,你是大师是不是!你一定是!”

    钱大坤彻底折服,他也一直惦记着下乡时山盟海誓的女孩,但四十年前她结婚了。

    那时他正为女孩的户口奔波,得知女孩被她爸用头牛换给了隔壁村的老王,他心痛地绝了念头。

    如今得知真相,他岂有不激动的道理。

    莘烛挑眉:“那说说看。”

    钱大坤第一个响应:“好好好!你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大师我真的要死了吗?”

    “大师,那有没有解决办法?我不会,不会也这样吧……”

    几个老大爷吓坏了,立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莘烛很满意。

    一组组长有些怔忪,他们一组向来是暴力办公,还是首次见到这种情况。

    研究员叹服地摇了摇头:“爱豆他的魅力又一次展现。”

    不过这次迷住的是几个上了年龄的老大爷,爱豆还真是个适应各个年龄段粉的一位神奇大人物。

    一组组长:“…………”

    大爷也记不太清了,你一言我一语,互相补充,最后囫囵重复了一遍。

    钱大坤担忧地道:“就,就是这些,应该没了。”

    莘烛“嗯”了一声。

    他瞥了眼几人:“不要多言,多说多错,话语形成力量害死了人,你们要下地狱受惩罚的。”

    “我的天,这样吗?”几个大爷又一次吓着了,他们慌忙地捂嘴:“不说,不说。”

    他们是喜欢八卦家长里短,有时候比女人还凑热闹看闲事儿。

    但当生命受到威胁,他们也不敢了。

    莘烛颔首。

    他偏头示意,貔貅宝宝立即掏出了几个平安符:“你们先拿着吧,一个月后还活着就捐一万。”

    “捐,捐一万?”钱大坤懵了:“往哪里捐啊?你们是骗我的吗?”

    “随便往哪里捐,孤儿院,敬老院都可以。”

    “捐不捐随你们。”莘烛道。

    苦日子过惯了,孙本志还是有些心疼钱的,“哦,那是可以不捐的对吧,那什么我这个……”

    他自己省吃省喝,为了几毛钱跑大老远的早市买菜,可不是为了慈善。

    莘烛意味深长地看他:“随便。”

    除了孙本志还在惦记着什么,其他大爷都发现了细节,连忙谨记在心。

    能玩古玩的家境都不错。虽然能省则省,但他们也不敢含糊,就一万块,还是能拿得出来的。

    莘烛挥手。

    几位老人家颤巍巍地离开,钱大坤却犹犹豫豫不想走。

    钱大坤搓了搓手:“大师,你给我一张名片吧,我还想算算别的,就是,就是……”

    “有缘。”莘烛淡淡地道。

    “啊!”

    钱大坤特别信服,他什么都没问呢,大师就给出了答案,这可真是!

    “大师您在哪儿摆摊啊?还是您开工作室了?”

    莘烛:“有事找他们。”

    他指了指天盲者和长须者,“卜卦相面问他,驱邪看风水问他,业余的时间多锻炼身体。”

    可以的,莘烛直接帮两位算命者安排的明明白白。

    天盲者:“…………”

    长须者:“…………”

    这一趟并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且又死了个人,大家的心情都不算明朗,文部长心事重重。

    午餐是文部长请客,定的酒店,气氛高|潮也不热络,一个个因死亡多了几分沉重。

    也只有莘烛和闫幽玖,一直在秀恩爱。

    文部长无话可说。

    他深吸一口气:“这件事情,你们怎么看?”

    莘烛瞥了他一眼:“找到能悄无声息出现在总部的那个人,应该可以迎刃而解。”

    “嗯。”这也算是个方向。文部长勉强点了下头,“我知道了。”

    他其实更想问老天怎么看。

    但话说不出口。

    下午他们探访了相关人员,没查出什么来,线索依旧是断断续续的。

    卫大少约定的地点定在了他开的清吧。

    见两人出现,卫大少热情洋溢,一张脸上满满“我新婚我好快乐”的雀跃,“你们可来了!”

    “快,快来坐下来!哈哈哈,给你们看看这是什么!”卫大少得意洋洋。

    倘若他有一条尾巴,非得嘚瑟地翘上天不可了。

    那是一个红彤彤的小本本。

    林陌南的双颊微红,眼中还有点释然的无奈与甜蜜:“你别总是见人就炫耀,真是的。”

    卫大少:“可是不炫耀怎么能宣誓主权呢!我俩现在是合法夫夫啊。”

    “我同学都笑话我了。”林陌南红着脸颊道。

    卫大少哈哈笑:“他们嫉妒!”

    两人出来迎接,可做的一点也不地道,迎接到一半反而撇下客人,自己去秀恩爱了。

    闫幽玖牵着莘烛的手,眼中满是笑意:“这可能是一场鸿门宴。”

    弯了弯眉眼,莘烛瞥了他一眼。

    “来来来!”

    卫大少家有喜事,激情澎湃地招呼,“快过来坐,今晚上我们不醉不归啊!”

    闫幽玖一脸“果然如此”,递给莘烛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莘烛乐了:“那我替你喝?”

    闫总:“…………”

    闫幽玖连忙拦住想要迎战的老婆,“让他自己喝,我们吃我们的,空腹喝太多酒伤胃对不对?”

    他家小烛的酒量很一般,喝醉了之后耍酒疯会喷火,普通火焰也就罢了。

    小烛的火焰……

    搓了搓额头,闫总想起什么,低声笑出来。

    “你笑什么?”

    “没什么。”

    明明卫大少今天是来秀恩爱的,但看隔壁一对儿孟不离焦耳鬓厮磨,忽然觉得自己输了。

    他舔了舔嘴巴,把心一横,拉着林陌南亲了一下,秀恩爱谁不会啊。

    现在他可是有老婆的男人了!

    卫大少今天的情绪很高涨,也带动了莘烛两人,四人之间气氛很是和谐,“我这成家立业啊!”

    几人聊着,说起了最近燕京的大事小情,卫大少说的都是工作上的事情。

    他和闫总颇有话聊。

    两个在校生提起学校,林陌南叹道,“说起来我一个挺照顾我的学姐,她家出了挺大的事儿。”

    “她前一阵还去卖祖传的古董,我本想找你帮忙看看,不过没来得及她人就没了。”

    古董?

    莘烛的敏锐神经一抖,搁下了酒杯:“说说看。”

    “学姐的家人重病。”

    林陌南知道的不算多,他和学姐是一个社团的,平时只在社团接触。

    学姐是个好人,时常帮助他,她原本已经接到offer,研究生毕业就工作,想不到忽然遭了难。

    “听说她是要拿去古玩城卖掉,可却出了车祸。”

    人就那么没了。

    而她的家人听说这事儿后,本就雪上加霜的家庭遭到了灭顶的打击,重病的母亲当夜跳楼。

    隔天,他家的老父亲自杀,死在家里的水缸中。而学姐的弟弟……

    唉,他疯了,家破人亡就疯了。

    莘烛缓缓眯起双眼。

    “她原来去过古玩城?什么时候去的?”他是不是不小心发现了什么有用的线索。

    林陌南蹙眉,回忆了片刻:“就是一月份吧。”

    生死就那么一瞬间。

    “死在哪里了?”莘烛摩挲下巴,漆黑的眸闪烁着莹莹星光。

    林陌南叹息一声:“在古玩城的南口。”

    那么凄惨,希望她能安息吧。

    “她未必安息,或者已经变成了厉鬼。”莘烛拧着眉,回忆今日发生的一切。

    两人聊的比较投入,等卫大少和闫幽玖简单达成了公司合作的共识,发现了不妥当的地方。

    他们瞬间紧张起来,自认绿油油的闫幽玖和卫大少迅速对视一眼。

    一人拉着一个,分开了两人。

    莘烛并未反抗,倚着闫总低声耳语:“好像有线索了。”

    “是嘛?”闫幽玖垂眸。

    勾起唇瓣,莘烛似笑非笑地打量另外一边已经热情亲上的伴侣,挑高精致的眉梢,“谈完了?”

    闫幽玖:“嗯,初步成功,只等之后拟合同让专业人士联系他们了。”

    点了点头,莘烛又瞥了那边一眼。

    “为什么总看他们?”

    莘烛掐了掐闫幽玖的俊脸:“他们现在不适合打扰。”

    “哦,小烛吃饱了吗?吃饱了我们就先走吧,我看那姓卫的已经上头了,没时间搭理我们。”

    抬了抬眸,莘烛应了一声,然后,两人便留下一张字条正大光明地离开。

    林陌南眼睁睁地看着人离开,伸出的手被卫大少握住。

    “不专心!”

    林陌南:“…………”

    好气哦。

    回了酒店,莘烛便联系了文部长,提了提先前得知的消息。

    近期死亡事件都集中在这周,倒是两个月前的事情没及时汇总,大队得到通知立即去查资料了。

    一个小时后,文部长获得反馈,仔细阅读着两月前的事故,脸色逐渐地凝重起来。

    “起码有三种死亡方式类似,这相当于重复了当初的死亡事件。”

    “那么问题来了。”

    研究员道:“是谁在报复?总不能小姐姐隔了两个月忽然觉得自己好惨。”

    研究员说的很有道理,文部长也陷入了沉思。

    他的指尖落在疯了的少年身上。

    “去查查他。”

    研究员噼里啪啦折腾一通,摊手道:“查不到,他去了哪里了啊?”

    文部长搓了搓阵痛的额头:“问一下天盲者。”

    天盲者接到照片,在照片上摸了摸,干燥的指尖一点点掠过,眉目愈发地紧蹙。

    半晌,他搁下了照片,摇了摇头:“让老刘来吧,他来请灵。”

    文部长愕然:“什么意思?”

    天盲者低低地道:“我感觉不到这个人,除非他的隐藏能力比我强,或者就是他已经死亡了。”

    “抱歉,我也不行。”长须者被叫来,做法后得出了同样的结论。

    文部长:“…………”

    研究员的眸子发光:“找我爱豆吗?也许他会知道啊?实在不行找爱豆爸爸啊!”

    文部长的目光幽幽:“问天也可以,拿你祭天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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