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月玺懒理柳若颜在作什么怪,按照柳若颜的性格,不需要云月玺出手,她自己就能把自己给作死。
今日,云月玺为父亲煲了一份乌鸡汤,带着几个丫鬟一起送过去。春日的天气有些莫测,前几日还凉风乍起,这几日便已经有了些许回暖。
云月玺今日没穿披风,只着了一套大红色的裙子,腰间束得盈盈一握,皮肤好似新雪,仿佛掐一下,都能流出水儿来。
她走到云尚书的书房外,有几个护院正守在那,见了她便行礼道:“小姐,老爷正和贵客小叙……”
云月玺这才注意到,府中还多了好些自己不认识的人,做护卫打扮,看起来个顶个的气宇轩昂。
看来这个贵客,的确很贵。
云月玺收回目光,道:“那我改日再来,我为父亲煲了汤,等待会事毕,麻烦你帮我转交给父亲。”
云月玺的丫鬟将鸡汤交给护院,一行人正要离开,就听到里面传来云尚书的声音:“谁在外面喧嚷?”
云月玺忙低头:“父亲,是我,我来为父亲送汤。”
此刻,云尚书并未坐在书房上首,反而垂手站着,对上面的年轻男子道:“殿下,是小女。”
年轻男子手上拿着一本折子,闻言把折子扔到案桌上,冷哼:“一直那么吵闹。”
云尚书不明所以,更是战战兢兢:“殿下?”
年轻男子道:“罢了,孤并非不通情达理之人,既然是尚书女儿来此尽孝,请进来便是。”
云尚书哪里希望云月玺进来,但这位殿下发了话,他便不能不听从,当下扬声让云月玺进来。
云月玺再端着乌鸡汤进门,屋内光线很足,上首的男子一双桃花眼矜持冷漠,容貌俊得不像话,但任谁见了他,都不会沉溺于他的容色,反而瑟瑟于他身上的威严贵气。
这男子,赫然是当日护国寺内的男子。
云月玺垂眸,对云尚书福身道:“……父亲。”
云尚书对她递眼色:“还不叩见太子殿下。”
果然,这名男子是皇族。
云月玺对燕昭行礼:“臣女拜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
燕昭抬眸,云月玺生得如此美貌,他的视线也没在她身上多停留一刻:“好了,既是见你父亲,就把汤给你父亲。”
“是。”云月玺捧着乌鸡汤给云尚书,嫩白的小手被热腾腾的汤盅烫得通红,她却像半点感受不到痛一样,双手没一丝颤。
云尚书接过汤,又怎敢一人独享:“殿下……”
他这话只是客套,毕竟皇族在外,一般不轻易吃东西。皇族不吃是一回事,臣下邀不邀请又是另外一回事。
燕昭果然道:“孤不用。”
云月玺不是第一次煲汤,之前她是修仙者,漫长的修仙岁月,她也会选择做饭,久而久之练就一身好厨艺。
云尚书刚揭开盖子,一股浓郁的香味就散开来,鸡肉、香菇以及各种香料的香味儿都被糅进汤里,使人一闻,便口舌生津。
燕昭也是如此,可惜,他刚说过不用,现在自然不好再说自己也想吃。
口腹之欲而已,燕昭直接起身,往门口走去。
伴君如伴虎,云尚书立刻放下汤:“殿下要启程回宫了吗?不若吃个便饭……”
云尚书没想过燕昭太子会接受这个提议,毕竟,这位太子出了名的性情冷傲。
燕昭的确打算拒绝,薄唇轻启:“孤不……”
他的冷眸忽而瞥到那碗香浓的乌鸡汤,话到嘴边也改了主意:“尚可,备菜吧,一切家常即可。”
云尚书一句话就请回来一尊大佛,现在骑虎难下,只能通知厨房下苦功夫,务必不要出任何差错。
所谓伴君如伴虎便是如此。
饭点儿还要等会儿,云尚书便先请燕昭赏花,燕昭不发话,云月玺也不敢擅自退下,也走在一旁,低眉顺目,不冲撞这位储君。
花园里地势开阔,加上白天气温暖,这样的情况下,云月玺即便闻了花香也不会怎么样,可近日却不知为什么,她好似被一股羽毛轻挠,忍不住地就想低咳。
“咳咳……”云月玺用手帕捂着口鼻,轻轻咳嗽。
云尚书心疼爱女,同时也怕冲撞了燕昭。
燕昭一睨,冻人的视线从云月玺身上移开:“贵千金的体质不怎么好。”
云尚书叹了口气:“小女素有顽疾,幸得天家垂爱,派了太医来诊治。”
“哦?”燕昭道:“诊治得如何?”
云尚书脸上浮现笑意:“只需静养即可,虽不能痊愈,但也对生活无碍。”
燕昭便懂了,这意思是小病不断,只要将养得好,便不会有要命的大病。
云月玺此时还想咳,尤其是刚才燕昭脚步放缓,她没注意到,和燕昭挨得近了一点点,更止不住地咳嗽,顿时秀美深蹙,娇.喘微微,如西子捧心。
如此美景,燕昭视若罔闻,冷冷道:“孤上次给你的鼻烟壶,拿出来轻嗅。”
云月玺刚才也想起了那个鼻烟壶,只是当着这位太子的面,她不好把东西拿出来。现在得了令。云月玺便从香囊里拿出这个鼻烟壶,放在鼻尖轻嗅。
云尚书惊疑不定:“这……小女曾冒犯过殿下?”
燕昭道:“一面之缘。”
他说得轻描淡写,云尚书可不能等闲视之,当即跪下:“谢殿下为小女赐药——”
云尚书不敢大意,这位太子殿下看着矜贵,实则手段冷酷,朝野皆知。
燕昭直接受了这礼,他和其他兄弟不同,其他兄弟更爱和臣下的儿子交好,用来笼络臣子。但燕昭贵为东宫,地位稳固,加上他本身的性子,他更愿意直接和臣属沟通。
那些和他年纪相仿的人,他反而嫌他们不够稳重。
因此,燕昭道:“既然云小姐身体不适,便下去吧。”
云月玺行礼后立即退下,走得裙摆微扬,竟是半点磨蹭的、攀龙附凤的心都没有。
燕昭继续看花园,这花园倒没什么好看的,毕竟,天下最美的花都在御花园,天下最美的花园也是御花园,燕昭从小看到大,半点不稀奇。
云尚书尽力找些有趣的话,来打发时间。
他谈着谈着就谈到国公府:“老国公有福,长孙一表人才,已为朝廷效力,长孙女也名满京城,才名不斐。”
燕昭本不想理这样家长里短的话题,但老国公功勋卓著,云尚书对朝廷也颇有建树,他便道:“嗯,听闻父皇曾有意指那位小姐给贵公子。”
两个政坛老狐狸,拉家常时一个比一个尴尬。
云尚书道:“是,只是后来作罢。”
“为何?”
云尚书抚须而笑:“小女同老国公的长孙已有婚约。”
云月玺同国公家的长孙已有婚约,那么云时青就不可能再娶国公家的长孙女。否则,会被人笑话。
燕昭的眼眸有一瞬间的冷然,又立即恢复正常。
他贵为太子,到底不愿委屈自己和云尚书拉家常,简单寒暄几句,便让云尚书下去,他自己独处。
云尚书领命下去。
燕昭对这普通的花园美景毫无兴致,顺着青竹幽幽的小道,走到一处鲜花雅致,却没什么香味的地方。
燕昭倒很少见这样的话,负手走过去,便在花丛内见到云月玺。
云月玺一袭红衣,四周的花却是纯白色,一个极艳,一个极纯,生生造成强大的视觉冲击力。
云月玺本是来采些花,好放入自己的屋里,见到高大冷然的燕昭太子,立即行礼:“臣女见过太子殿下千岁。”
话还没落,她就又止不住想咳。
饶是云月玺,这时候也觉得不对劲,为什么她一见这位太子就要咳?
燕昭也冷冷道:“一见孤就咳,是何意?”
他自上而下俯视云月玺,眉眼中不带一丝温度,似乎随时都要降罪于人。
云月玺请罪道:“回殿下,臣女素来有疾……”
“孤粗通医术。”燕昭道,“你若闻花香而咳,此地无花香,为何会咳?你若闻风而咳,方才在花园中无风,你为何而咳?”
云月玺也不知道,她一碰到这位太子殿下就咳,确实会引起误会。
燕昭俯视着她,目光所及之处,不看她赛雪般的肌肤,也不看她乌墨般的头发,只看着那抹朱红:“你既有婚约,便应举止有度。”
燕昭醉心朝政,无心风月,国公家的长孙之后会是他朝中官员,所以,哪怕云月玺对了他的胃口,他也不愿做霸占臣妻的事情。
面对云月玺几次三番的“引诱”,燕昭也选择直接点破,让她死心。
事实上,熟悉燕昭的人就知道,燕昭处置过许多心思不正的宫女,甚至是大臣之女。
曾经有宫女仗着姿容好,在伺候他洗脸时,不知对他做了什么,燕昭直接命人将那宫女拖下去,宫女脱衣勾引他,燕昭便让她维持原状,跪在人来人往的御花园。
自此,再无人敢触燕昭的霉头。
云月玺百口莫辩,想说自己从未有过攀龙附凤的心思,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她没法解释为什么她一碰到燕昭就咳,那么这个罪名就洗不掉。
云月玺只能顺了这个台阶下,伏身行礼:“是,殿下。”
见她答应得如此干脆,燕昭更显冷色:“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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