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煜将柳若颜送回云府, 柳若颜鬼鬼祟祟地看了一圈儿院子,确定没人发现后,羞红着脸对慕容煜道“送到这里就好,我进去了。”
慕容煜本还想送她进屋, 柳若颜却怕两人的丑事被发现, 摇摇头道“慕容哥,我又不是月玺姐姐那样弱不禁风的女子, 我自己进去吧。”
慕容煜深情款款道“我知道你好, 由此,我更放不下你。”
柳若颜担忧此事被发现,但对着慕容煜, 不免宽慰一番他,再把人哄走。
慕容煜一走, 柳若颜的神情登时变得痛苦起来。她前几日才被落狱, 狱中阴暗潮湿, 饭菜也只有一点, 柳若颜顶着牢里众人的嘲笑, 不说受了黥刑痛苦难当, 就光是郁闷的心情, 也让她在狱中难以下咽。
柳若颜现在都认为自己冤枉, 心中暗恨燕昭歹毒, 她只是抄袭了而已,被抄袭的人又没什么损失,他们早都死了为什么要为了死去的人来惩罚她这个活人
柳若颜现在势单力薄, 不敢说出这些话,但总有一日,她要为自己讨回公道。
现在柳若颜腹下阴痛极了,她这些日子以来伤了身体,适才破瓜为求慕容煜欢心,她无论多疼都迎合慕容煜。
而别的女子,破瓜之后都有丈夫疼惜,柳若颜却要担忧丑事被发现,让慕容煜带着她赶路。
柳若颜身下酸痛,有意想让丫鬟打来热水擦拭一番,却又想着再把人叫醒,岂不是暴露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她是要当世子妃的,不是要当侍妾的,这事绝不能败露。
柳若颜忍着疼痛睡去,她现在的唯一盼头就是成为世子妃,之后被封诰命,让云月玺见到她就下跪。
天渐渐亮了,且一晃便是四五天。
云月玺对镜梳妆,近来天气都比较好,不冷不热,云月玺母亲留下来的产业,这些日子以来,都打理得非常好。
因而,她现在有很好的心情梳妆。云月玺在额间贴了个花钿,她细肤雪白,花钿往上一贴,更显得美丽非凡,耳坠和头面都用红宝石,虽然个头不大,但颗颗为珍品,更显光华夺目,又不会太贵重张扬。
总之,是非常适合贵女的打扮。
听琴笑着问她“小姐今日要去哪儿打扮得那么美。”
云月玺又涂了涂手上的蔻丹“若再过几日天气闷热了,便戴不住这样的款式,也不想穿这样的颜色。”
“不过,我今日确实要去一个地方。”云月玺笑着看向听琴,“近来京城有些不太平,我想去白鹤山庄请几位武功高强的护院。”
听琴不解“小姐怎么不直接张贴告示请人,就像上次布庄那样。”
云月玺心道,当然是为了不让柳若颜知道。她请护院来,便是为了看住柳若颜的院子,同时也保护父亲和自己。前世,柳若颜在云府窝藏了一个犯人,不只和犯人私通,最后还嫁祸到了云月玺的头上,也就是那次事件,原来的云月玺才被害死。
她道“我们府中人心不齐,有的事,不能大张旗鼓。”
听琴一晃便明白了,这个人指的是落梨居的柳若颜,她不住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听琴似乎想到了什么,转眼又变成苦瓜脸“小姐,定国公府的人还没来消息,这门婚事他们到底在不在乎干脆,您让老爷退婚算了,您这么美,性子这么好,何必受定国公府的气。”
云月玺美目盈盈地看着她“你不必慌,这是定国公府在教子,不说服慕容煜,他们必然不会让慕容煜再登门坏事。不过,我可不主动退婚。”
“他同我有婚约,却同别人有情,若不给我个说法,我难道还主动退婚成全他和别人的美事”
听琴点头,的确,人不能吃哑巴亏。小姐是尚书府唯一的嫡女,为什么要白白受气
云月玺带着听琴和三两个人高马大的护卫出门前往白鹤山庄,白鹤山庄就在城外不远处,云月玺做的软轿,很快就一来一回。
这个世界确实灵气太稀薄,但云月玺曾是修真者,眼界还在。
她看那些高手一眼,就知道谁轻功最好,谁藏匿气息的本事最强,谁上身肌肉发达擅长搏斗。
因此,她花钱雇佣这些高手,一点也不用担心是否找到花架子。
云月玺雇佣好适合的人后,才启程回京城。她早上出来得早,如今回京城也不过是中午。
云月玺坐的软轿,忽而,前面有人拦下轿子“云小姐,我家主人请您一叙。”
云月玺掀开轿帘,面前是一个从未见过的男人,虽口称“我家主人”,打扮也是一般护卫打扮,但气宇轩昂,一看便有真功夫在身。
听琴担忧地看着云月玺,小声提醒“小姐,我们不认识他”
若是歹人可怎么办
云月玺倒觉得不会,一来,现在青天白日,她的软轿又极为显眼,上有尚书府的标志,哪有歹人蠢到敢直接对她动手,二来,她身后随侍的就是几个高手,云月玺并不怕。
想必别人主动找她,定是有事,无论好事坏事,找上门来了,云月玺都不会回避不谈。
她道“你家主人在何处”
“湖畔。”
云月玺的软轿前往河畔,今日的湖畔似乎格外热闹,游人如织,就连湖面也满载了些挂满灯笼香花的船。
一艘雕梁画栋的画舫停靠在湖畔,这画舫看着不算大,但无论是做工材质,皆是超一流。
它身上没有绑什么鲜花,只挂了几个灯笼,看起来清幽雅致。
那护卫道“云小姐,我家主人就在船上,小姐请。”
听琴一脸担忧地看着云月玺,小姐可千万别去,湖上边多危险。
云月玺倒不觉得有什么,因为她在这画舫上看见了一只银线绣的鹰。
云月玺对听琴道“你同我罢了,你在岸上等我。”
那护卫道“云小姐不必担心,这位姑娘以及您府上的其他人,都坐旁边那艘画舫,我们会紧跟二位,绝不出半点差错。”
这样安排下,云月玺才上了那艘画舫。
她刚到画舫上,面前的门便从里侧被打开,云月玺愣了愣,在画舫中央看见了燕昭。
燕昭一脸冷色,身着白衣,在不起眼的地方用冷白的银线绣成云纹,头顶则是银冠,乌发垂在身后。他不穿玄色的太子常服及其他深色衣服时,皇家沉重的天威少了许多,如今更像个贵族公子,清贵俊逸,不好接近。
云月玺看见燕昭便要行礼,燕昭淡淡道“不必,今日孤来,并非处理公事。”
这时,画舫上另一个不起眼的船夫样的人把画舫四面的窗子全都打开,仅有白色的纱被湖风吹得飘飘摇摇,这样能将湖上的美景全都收入其中。
云月玺按燕昭的示意在他对面坐下“不知殿下找臣女所为何事”
燕昭薄唇轻启“赏湖。”
云月玺心中慢慢露出疑惑,燕昭太子的乱党抓完了吗居然有时间赏湖。
燕昭倒也并不想解释自己为什么会有时间,只用清冷华贵的声音道“此湖奇特,初夏有不同之景,你应当没见过。”
说完,他锐利的眸瞥向云月玺,眸似深潭,使人一眼沉溺。
云月玺自觉问道“有何奇特”
燕昭坐得笔直,回答她的疑问“每逢初夏,湖中会有青蓝绿三色交织,再往深处走,有红黄二色,交映成趣。”
云月玺下意识地去看湖面,只有很淡的青蓝色,算不上出奇。
燕昭冷冷道“湖西游人众多,破坏了湖中藻类,所以这里的颜色很浅。若你想看更明显的景色,得往湖中央走。”
云月玺沉吟“湖中央难道就没游人去”
燕昭淡淡道“他们不能进去。”
云月玺缓缓问道“那我们”
燕昭看向湖面,他不用回答,云月玺都能感受到他们的船离游人众多处越来越远,蓝汪汪的湖面开始过渡成绿茵茵的翡翠般的颜色。
微风一吹,就像翡翠起了褶皱。
若再往远处去看,红黄二色又如同天上神女的裙子,美不胜收,此处人迹罕至,连游人的喧闹都听不到,宛如天地间只剩了这一神仙画舫。
琴音忽而响起,云月玺品了品这琴音,竟觉得不比修真界的乐修差。
她回眸去看,燕昭正在抚琴,他极静,像是同天地颜色合在了一起,但高洁美妙的琴音流畅地从他指尖泻出。云月玺曾经见过的乐修都没他出色,她暗想,如果燕昭生在灵气充裕的世界,必定也是一方大能修者。
不知过了多久,燕昭的琴音才停下来,声音冷淡“抱歉,手生。”
他许久没谈过这么岁月静好的琴曲,燕昭的琴曲,向来弥漫着金戈铁马的肃杀之音。
云月玺忙夸赞了他一番。
说是泛舟湖上,实际也没多久,也不知是燕昭忙还是他注意云月玺的名声,他们的画舫很快便返程。
燕昭起身,也没大张旗鼓地叫来船夫仆役,亲自撩了帘子,对云月玺道“今日有事,不留贵客。”
云月玺正要行礼,燕昭看她一眼,声音华贵冷淡“不必。”
云月玺自然不会违拗,她和燕昭擦肩而过的瞬间,云月玺本都做好准备,千万别咳得太大声,但是,这次她居然并没有咳,反而从燕昭身上闻到了极淡的龙涎香。
云月玺的表情有些诧异,燕昭平缓道“之前中了毒,孤要多谢你提醒孤。”
什么人敢下毒给当朝王储云月玺自知这是皇室秘辛,并不表现出一丝好奇的样子,只作关切之状“如今殿下身子可大好”
燕昭道“痊愈。”
他粗通医理,当初云月玺见他就咳,他便有所怀疑,之后还问过展煜他身上是否有什么味道。
展煜闻不出来,燕昭想到云月玺一在冷天闻花香就咳,便将此范围缩小到花身上。
他命人从东宫书房外的花树下挖出一包奇怪的药,结合这药请太医诊治,果然,此物会使他早衰,活不过四十岁。
燕昭当时只是冷笑,他要杀他们,何需等到四十岁那么漫长。
最多再过月余,他便让他们的脑袋齐齐滚到东宫俯首称臣。
燕昭同云月玺一道下了画舫,他似乎真的有事,命人暗中保护云月玺后,便带着展煜他们离开。
整个赏湖,还不超过一个半时辰。
回了云家后,听琴一脸好奇“小姐,太子他没对您做什么事吧”
听琴挠头,那个太子也不像什么醉心美色的人。
云月玺心中也奇怪,仔细思索一番后“他弹了会儿琴曲,讲解了湖水为何会变色,其余就再也没有了。”
这个太子矜贵冷淡,还非常忙碌,实在很难捉摸。
云月玺和燕昭泛湖时,慕容煜也在家对抗自己的长辈。
慕容夫人的病还没好,手里拿着信纸,恨铁不成钢地对慕容煜道“你究竟要做什么就那么喜欢那个没有教养的女子吗你还知不知道你和云小姐有婚约,云尚书都已经写信了来问我们,这婚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心里到底装了几个女人”
慕容煜面无表情“母亲,我心里一直只爱若颜一个。”
慕容夫人气得满面发红“那个女子给你灌了什么汤你忘了在定国公府时,她是如何说再不嫁你,如何说我是腆着脸要求娶她做国公府的孙媳妇慕容煜,你不要脸,国公府还要脸,天底下就没女人了吗”
“你口口声声爱她,你可知道她自幼吃住在云家,她仗着和云家熟识来勾引你,为的就是攀高枝,她可曾想过对她有恩的云府,抢姐妹的婚事,这样的事情她也做得出来”
慕容煜和柳若颜暗通曲款后,更一颗心落在了柳若颜身上“如果云府真拿她当亲女儿,她会做这种事吗”
慕容夫人忍无可忍,满眼流泪,扬起一巴掌怎么也落不到慕容煜脸上去。
慕容均便没妻子这么好的脾气,火气上来,对着慕容煜就狂扇几耳光“孽畜你想把你母亲气死”
“你不去云府道歉也行,左右爵位还没落到你身上,你还有其他弟弟,再不然,我和你母亲再生一个”他指着国公府的大门,“给我滚”
定国公府三代武将,脾气暴烈得多。
慕容煜如何肯走,在父母的逼迫,以及祖父母放任父母对他的态度下,慕容煜知道,这趟去云府,是不去不行了。
慕容夫人携着慕容煜,备上厚礼亲自登门谢罪。
慕容夫人一脸歉意“煜儿是个粗人,平日里也不懂得疼人,想来才让云小姐误会了,至于所谓心系别人,煜儿是没有的,还请大人放心。”
云尚书摇头“我了解月玺,若不是她察觉到了什么,绝不会乱说,更何况,小世子曾找过月玺,让月玺主动退婚。”
说到这里,云尚书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了,重重将茶杯搁在桌上“若世子看不起这门婚约,直接来找老夫退婚便是,如何要去折辱老夫的女儿”
慕容煜不说话,慕容夫人面带愧色,哪怕慕容煜是她儿子,她都觉得着实过分。
慕容夫人又流了泪“都是我们没教好他,大人,让月玺出来,我替他赔罪。”
云尚书叹了口气“夫人,你德行高致,不必做到这个地步,但是小世子进门伊始一言不发,足可见他的态度。我云家虽不如你家门第,但也不愿女儿受委屈,这门亲事,便算了吧。”
慕容夫人怎么能算了
云家家风严明,云小姐不但人美,而且素有机变,连平南侯夫人都对她夸赞有加。她母亲虽故去的早,但是自从柳若颜上次闹了妖道符咒的事情后,云府的家事就被云月玺揽了过去,至今没出过错,连她母亲留下的产业,也被打理得井井有条。
这样的人,放眼整个京城都难找。
慕容夫人免不得放下老脸,再从中说和。这样的事,她不做谁做,难道让她的婆婆,享受二等诰命的老封君来做吗
说来说去,都是怪那个柳若颜,说句难听的话,慕容夫人甚至恨不得柳若颜当初死在狱里边。
云尚书在云月玺的事情上,素来有原则,道“此事,小女不便出面。夫人爱子心切,我能理解,但婚事一说,尚且算了。”
这时,云月玺早听到人说定国公府的人来府邸了,她微微敛眸,赶去前厅。
云月玺穿过花园,巧的是,柳若颜也在花园里。
柳若颜嗅着一朵花,身上透出成熟女子的风韵,云月玺都不禁看她一眼。
柳若颜挑眼,轻佻一笑“月玺姐姐,你猜,定国公府的人是来做什么的慕容哥不喜欢你,想必是来退婚的,姐姐,今后这世子妃的位置,也不知花落谁家。”
云月玺身为修真者,能一眼看出比她修为低的人是否元阴尚在。
她见到柳若颜,道“你脸色蜡黄,想必这几日你过得不好,还是省些力气养好身子,之后充军路途艰险,你也好有准备。”
云月玺说话温柔,眉眼间没一丝柳若颜般的戾气。
但柳若颜愣生生觉得心窝子都被戳爆了,云月玺凭什么戳她的痛处柳若颜完全不会想到,是她先挑衅的云月玺。而且,柳若颜看见云月玺的雪肤花貌都觉得老天不公,云月玺这样的贵女不事生产游手好闲,把那皮肤养得越来越好,眉眼越来越动人。
而柳若颜自己,因为连日来的劳损心焦,皮肤有些蜡黄,上了妆都掩不住疲态。两相比较之下,倒像她比云月玺大上五六岁。
柳若颜眼带冷戾“我比姐姐过得好多了,至于充军,姐姐放心,姐姐的未婚夫慕容世子绝不会舍得我充军。”
柳若颜眼里心里尽是快意,连身体上的疼痛都被她忽略了。这些日子她受到的打击太大,人人都说她不好,人人都夸云月玺美丽高雅,只有踩着云月玺,才让她觉得她成了人上人。
云月玺定定看着她,目露疑惑“若颜,你为什么说慕容世子不允许你去充军”
柳若颜脸上浮现得意“还不是姐姐自己没本事,慕容世子心悦谁,姐姐真不知道”
“我还当是什么事。”云月玺朝她淡淡一笑,那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瞬间刺痛了柳若颜的眼睛,云月玺道,“我是尚书嫡女,和定国公府门当户对,即使我和他退婚了,也自有别的青年才俊。”
柳若颜倔强地在风中站着,她心有不甘,她知道云月玺说的是实话,云月玺可以挑选很多公子,而她因为名声问题,只能牢牢扒住慕容煜。
云月玺美目宁静,继续道“而若颜你,在我和慕容世子订婚期间,同他私下有情,这属于私相授受,常言道聘者为妻,奔者为妾,若颜最多成为定国公府的妾室,怎么能逃脱去充军的惩罚呢”
柳若颜咬碎一口银牙,她才知道,云月玺看起来温和平静,这张嘴比谁都毒
她凭什么说她一定是妾了她一个现代的灵魂,怎么甘愿做妾。
柳若颜道“你凭什么说我和慕容煜私下有情不过是他恋慕我罢了,我可什么都没做。”
她咬牙“别用你那套妻妾理论来侮辱我,云月玺,我便是再差,也不会做妾,更不会像你一样忍受丈夫三妻四妾,何况,我行事规规矩矩,你凭什么乱说我。”
云月玺看看天色,傍晚的天已经快要阴了,她道“如果你想知道凭什么,你就在此等我,等我出来时,你便知道原因了。”
柳若颜咽了口唾沫,她也想跟着云月玺去前厅,但她不敢。她怕触了慕容夫人的霉头。
那个老妖婆,等她嫁进了慕容家再收拾她。柳若颜心想,婆婆和媳妇天生就是死对头,等她进了门,必定要掌握先手,斗死那个老妖婆。
云月玺去了前厅。
云尚书看到她,皱眉“月玺,你怎么来了快回去。”
这些事情,都由他来处理。
慕容夫人看到云月玺,眼睛一亮,她是当真欣赏这个女子,美丽温婉,有大方之态,她道“月玺,伯母是带着煜儿来向你赔礼的。”
云月玺朝她一笑“夫人有心了,但是月玺不敢担夫人之礼,何况赔礼之事,同夫人无关。”
慕容夫人道“毕竟是我的儿,哪能不是我的错,月玺,你便原谅他一回吧,他当真没同人有染。”
“可他找我退婚是什么缘由”云月玺道
慕容煜忽而沉声“月玺,我找你退婚,全然不是因为我同别人有私情,我拿若颜只当妹妹,之所以想和你退婚,是你太不善良。”
这话一出,不说气怒三丈的云尚书,就连慕容夫人都惊了,不知道慕容煜怎么能说出这话。
云月玺安抚云尚书,好声好气道“嗯不知我哪里不善良”
慕容煜质问道“你若善良,你和若颜一同长大,在她受流言戕害之时,你在哪里你为何不帮她”
慕容煜这些日子都同柳若颜缠绵,柳若颜总在他耳边哀哀哭泣,因此,慕容煜早对云月玺憋了一腔火。
他心想,母亲不允许他退婚,他就让云月玺羞惭得自己退婚。
云月玺奇怪地望着他“若颜所做所为,都是自己咎由自取,我能怎么帮她我下令让府中之人不许谈论此事,难道还不够,若不然,你让我去顶罪何况,慕容公子,若颜当初说我懦弱迂腐,使得我被众人品评,若颜不只没帮我,倒害了我,这该如何说我不善良”
慕容煜沉声道“那是若颜年纪尚小。”
云月玺道“我只比若颜早出生一月。”
慕容煜眉头一皱,忽然说不出话来,他看向云月玺,确实,云月玺一向娇娇弱弱,说让她照拂柳若颜,好像有点不对。但是,慕容煜当时就是觉得柳若颜说得没错,是云月玺对她太苛刻。
云月玺敛眸“如果今日贵府来,便是为了指责月玺恶毒,那么还请回吧。”
云月玺清澈的美眸微抬,从慕容煜脸上划过,再落到慕容老夫人身上“月玺自认平生谨言慎行,从未做错什么,只因与贵府有婚约,便胡乱被人猜测指责,月玺实在不堪忍受。”
这声声话说的,别说本就惭愧的慕容夫人,便连厚脸皮的慕容煜都老脸一红。但他没办法,为了若颜的名声,他必须这么做。
随着云月玺的话,云尚书是再也忍不下去了,慕容煜实在是偏心得没边,这样的德行,他怎么能把月玺嫁给他。
云尚书沉声问道“你当真没同若颜有关系”
慕容煜坚定道“没有,只是我不喜欢月玺的性格,她太强硬。”
若是和顺的女子,会和他争执吗像是若颜,性子软得像一滩水。
云尚书见他说得这么坚定,一时也不好判断,婚是肯定要退的,但柳若颜的错处还不能妄定。
趁云尚书沉思之际,慕容煜道“既然云伯父适才说要退婚,那便退婚吧,晚辈没意见。”
慕容煜当着云尚书的面,就是为了不让定国公府的人捣乱。
他铁了心,退亲后光明正大地求娶柳若颜。
慕容夫人浑身哆嗦,没料到慕容煜来这一招“孽障,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这婚不能退。”
云尚书见此也彻底寒心“罢了,退婚吧,我这就去写封退婚书。”
他们云家的女儿,还受不了这种屈辱。
云月玺却忽然道“父亲,女儿也不同意退婚。”
云尚书惊讶地望着她“这怎么可以,月玺,你别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开玩笑。”
云月玺敛眸“父亲,慕容公子所言,他想退婚是女儿不善良,是女儿恶毒,只怕这次退婚之后,别人问起他,他也会这么说,女儿不想被人污蔑。”
她对慕容夫人道“夫人,你是女子,当知道名节对女儿家多么重要,所以,慕容公子这么说,我不愿意退婚。”
“若要我答应退婚,那便请慕容公子说出退婚的真实原由。”
当然是因为若颜,慕容煜几乎脱口而出,可是,他又不能说出来,若私相授受,若颜只能为妾。
慕容煜忽而反应过来,云月玺这样的态度,就是为了逼柳若颜为妾。如果他不说,他就没法退婚求娶若颜,若颜明年便要去充军,等充军之后,云月玺可以再同他退婚,她年纪不大,一年完全能等,但是可以害若颜一辈子。
可若他说了此事,那若颜只能当妾,若颜这么美好,怎么能甘居妾位。
云尚书拗不过云月玺,慕容夫人巴不得不退婚,因此,这婚竟然当真没退成。
但着急的人并不是云月玺,而是要靠着婚事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柳若颜。云月玺无论是否退婚,她家风良好,貌美机变,永远都处于一女百家求的地位,而柳若颜没了婚事,就是只乌鸦。
柳若颜此时仍站在花园中,她期盼着听到慕容煜和云月玺成功退婚的消息。
这些日子,为了绑住慕容煜,她不顾身体,经常同慕容煜在别庄缠绵,之后又回来。
慕容煜每天都告诉她,他会帮他给家里说,会风光迎娶她过门。可是柳若颜等了一天又一天,慕容煜总不能给她带来好消息。
柳若颜几乎觉得活成了最卑贱的外室,她怕极了,一直在等待慕容煜的好消息。
见到云月玺出来,一旁跟着的听琴似乎还很不忿的样子,柳若颜眼睛一亮,迎上前去,捂嘴笑道“姐姐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怎么,是慕容世子同姐姐退婚了吗姐姐可千万别哭,京城里的人虽说会谈论姐姐是被人抛弃的弃妇,但流言嘛,姐姐不往心里去便是。”
听琴闻言,恨得要咬死柳若颜。
云月玺美目露出疑惑“谁说我同慕容煜退婚了”
柳若颜的笑僵在嘴角,没退婚如果云月玺没退婚的话,慕容煜怎么光明正大的娶她
云月玺道“虽说他有许多不得体的地方,但尚书府同国公府向来交好,我想,拿出一年时间来看看慕容世子会否有所改变,这期间,如果他不犯与人私通的事情,我是不会退婚的。而且,慕容夫人也不愿意退婚。”
柳若颜呼吸一窒,要一年云月玺才肯退婚一年的时间,她早被押去充军去了。
如果在这一年内,她想嫁给慕容煜,就必须承认私通,只能当妾室,当最廉价的,可以供人买卖的妾侍这怎么能行
柳若颜气得发抖,云月玺一定是故意的,她想害她
“你怎么那么不要脸”柳若颜尖叫起来,“你居然不答应退婚你明知道他不爱你,你当真没教养,没了男人就不能活吗”
古代的女人怎么这么恶心明明知道男人不喜欢她,也要扒着男人不放。
云月玺认真地看着她“第一,你我平辈,你无法指责我的素养问题。第二,你这么激动,倒像是你离了慕容煜不能活。”
顶着柳若颜怨恨的目光,云月玺没有半点惧怕,反而展颜一笑“适才若颜不是问我,将来世子妃的位置会花落谁家现在我便告诉你,只要我不让出这个位置,便谁也得不到。若不然,我等若颜去充军后再让出这个位置,这样,无论花落谁家,都不会落到若颜家。”
柳若颜气得浑身哆嗦“你是故意恶心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毒了”
记忆中的云月玺不是这样的人,哪怕之前她讥讽云月玺,云月玺除了反驳她,让她下不来台外,都不会再做更过分的事。
现在云月玺的行为就是活脱脱的害她,害她去充军,害她当妾她真不要脸。
云月玺听见柳若颜的话,忽而端正了脸色,美丽的脸上浮现清正文雅“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恶毒,若颜不知道吗”
“若颜,你自小和我一起长大,你扪心自问,有哪一点我对你不起小时候,你闯了祸,夫子骂你,有多少次是我站出来为你揽了责。可你好似上了瘾,一犯错就找我出来背责任,你还对别人说我懦弱愚蠢没主见,若颜,我替你担责,并非我愚蠢,而是担忧你性子高傲,承受不住夫子的怒火。”
“可是之后,你教下人说我迂腐,败坏我的名声,名满京城时指责我和我父亲,到现在和我未婚夫眉来眼去。你真觉得,我该逆来顺受,任何事都由着你种善因,得善果,种恶因,得恶果,如今的我,便是你的恶果。”
对柳若颜抱善的云月玺已经被她害死。
现在的云月玺,就是那个恶果。
“你曾对我做过千百倍更恶毒的事,如今我只是还给你一点。”云月玺替原来的云月玺将心中的郁气和不平全都说出来,她甚至能感受到身体深处属于原身的灵魂在低泣。曾经的云月玺对柳若颜的好,最后全化成了柳若颜对付她的刀。
这便是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柳若颜被云月玺气得身心发冷,一方面,云月玺字字句句都戳在她的心坎子上,似乎,她曾经确实有过云月玺这样一个好姐妹。但她从来都瞧不上她,一个古人罢了,对她好也只是想抱她大腿。
另一方面,柳若颜真有些后悔,如果当初她稍微不那么表现自己,稍微给别人留条活路,是否今天她的路会好走许多
柳若颜绝不承认自己错了,她红着眼“呸”了一声“你那不过是施舍我。云月玺,无论你怎么掩饰,都掩盖不了你是被慕容煜抛弃的女人这一点,你是个失败的女人。”
慕容煜爱的是她,云月玺什么都没有。
云月玺摇头“曾经若颜大肆宣告男女平等,如今说女子没了男子的爱便是失败,恕我不能理解。既然若颜这么在意男子的爱,那就看看,你能不能成为世子妃。”
云月玺翩然离去,柳若颜在后面恨得头发晕,她恨老天不公,恨云月玺这样的女人出身优渥。
柳若颜恶狠狠地站在原地,她还有办法的,云月玺高兴太早了。她要成为世子妃,到那一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云月玺是下堂妇。
等云月玺回去时,已经有小厮在那守着“小姐,这是外面有人送来的东西,说是请你亲自过目。”
云月玺打开盒子,里面是数颗硕大的红宝石,品相个头无一不绝,能打一副完整的头面,说句价值连城毫不为过。
云月玺拿起一颗宝石端详,这样的手笔,连一般的皇室都没法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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