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云夺路而逃, 水深火热的同时,紫霄宫中,也有人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昊天瑶池扒在门缝上,头碰头地研究书房里的两个人。
道祖, 没个正形地歪在榻上, 一只手支撑着脑袋,一只手上拿着把玉质戒尺, 身前是摊开的空白玉简,玉简上悬浮着那个据说是化有三千大道的造化玉碟,道祖自己微合眼眸, 保持着有淡淡的灵气在随时进入造化玉碟, 造化玉碟就老老实实,吭哧吭哧地在玉简上留下细细密密的神文小字。
孔宣却是正襟危坐,和道祖保持着一把戒尺能轻松打到的距离,面前还放着一本摊开的玉简, 玉简上是造化玉碟刻出来的同款神文小字, 而孔宣正在低头读书,从头到尾才通读一遍之后, 道祖手上的玉质戒尺深处,挑起了那本孔宣才读完的玉简,将玉简整个儿合上。
然后,对孔宣扬了扬下巴, 是那种挑事儿的微笑。
孔宣被自家师祖笑得有点懵, 对道祖回敬了一个笑之后是那种特别疑惑的表情。
鸿钧也不让孔雀做多余的猜测, 只直接道“来,背背看。”
孔宣“”
我才看了一遍啊师祖
鸿钧“”
看了一遍怎么了,看了一遍就足够你背出来了呀。
孔宣特别无奈的“师祖”
“背不下来还是想再看一遍”鸿钧懒懒笑了笑,意味深长,“你想清楚了,我不教资质驽钝之辈。”
所以我从来懒得搭理门外头那两个偷看的童子,对他们也从来没什么修为上的期待,他们自己在修炼上有问题来问我则罢,没问题或者不敢问的话,我也是放任自流的。
而你要是自认资质不行呢,我也就不逼你了。
骄傲的少年孔小宣头皮一紧,认怂是不可能的,只能小声道“师祖,背是背得下来,但我可能会背错”
“错一个字,打一下手板。”鸿钧悠悠道,“但你要是错二十个字往上,我便懒得打你了。”
毫无疑问,在这五千字里错二十个字,便已经算是道祖观念里的资质驽钝之辈,也就不值得道祖花心思了。
孔宣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没办法和鸿钧讲道理,只能硬着头皮开始背。
背得很慢,但努力不打磕磕绊绊“正教广明,无有限量归奉教法,无有障碍道以一音而为说,彼欲彼众生各俱足,各得其解脱,悉皆赞叹,而于自性未能解”
“两个字。”道祖阖目,幽幽开口,“彼欲彼众生各各俱足,各各得其解脱。”
孔宣心里一跳。
但又不敢不认,弱兮兮地伸出手来,受了两手板。
“接着吧。”道祖打孔宣的时候不曾留情,打完了之后眉目不动,也没有给孔宣扔个药膏让他抹抹伤口的意思,只是木得感情地继续开口。
孔宣头皮发麻地继续“于说法时,先令一切自明本性,然后教人受持”
里头是朗朗背书声,时不时会爆发一两下打手板的清脆之声,孔宣不敢哭更不敢委屈,被打了之后只能揉一揉被打疼了的手心,继续往下背。
外头,扒在门缝上偷看的昊天和瑶池,原本对着孔宣的心情是羡慕嫉妒恨,郁闷于老爷竟然带这只外来的孔雀进书房,甚至用造化玉碟来单独给孔宣写功法,但现在看着孔宣可怜兮兮地挨手板,每一手板打下去宣宣的小爪爪就要颤上三颤的模样,心里头那份鬼火搓都压下了不少。
瑶池甚至对着昊天吐了吐舌头,小声逼逼“小孔雀真可怜。”
昊天赶紧以眼神制止,用更小的声音对瑶池逼逼“小声点,被老爷听到了不是顽的。”
万一老爷兴致来了把我们也拎进去背书那咋整啊
瑶池满脸惊恐,麻溜儿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而里头的道祖自然能感知到外头的动静,先示意孔宣停下来,挥挥袖开了书房的门,对外头的偷听二人组“怎么着,你们也想学”
门开的瞬间,外头的两小只立刻站得比谁都乖巧端庄,然后特别利索地摇头,昊天还神来之笔地掏出一个茶壶“老老爷别误会,我们只是来给您和孔宣小师兄添添茶的。”
昊天瑶池并未被道祖收入门下,小童子在一个门派中往往没地位得很,孔宣却是上清通天的正经徒弟,被昊天叫这么一句小师兄,他倒是也担得起。
道祖露出一个格外和善的微笑“添茶啊,那进来吧。”
昊天便拎着茶壶乖乖进去,给两边都添了茶水,孔宣背了许久本就有些口渴,在道祖的示意下,他也微微欠身谢过昊天,这才低头啜了一口茶,又给了昊天一个“谢谢兄弟打岔这样打岔之后师祖是不是会把这茬放过了吧,我真的背不下去了qaq”的眼神。
昊天童子心性,接到孔宣这个感激中混杂着苦逼的眼神之后心里对这只大孔雀的印象再好三分,然后回应“应该不需要了,安心安心”的友好眼神。
孔宣如释重负。
革命友谊就此达成之前,道祖见孔宣放下了茶杯,便慢悠悠道“行了,接着背吧。”
孔宣什么玩意儿
昊天卧槽秒打脸:3
然后么,就是孔宣在昊天那“对对不起啊我回头请你吃果子”的眼神之中沉重地接受了现实,努力想起来自己刚才打断的地方,这么一被打断,他更特么尴尬了。
瑟瑟发抖对鸿钧开口“师师祖,我我刚才背到哪了呀”
道祖一声不轻不重的冷笑。
孔宣头都要低到小几底下去了。
“我打你十下手板。”道祖也不让孔宣尴尬太久,只幽幽开口,“罚你神思不属三心二意,然后你从头开始背,背过的不许再错。”
昊天看着孔宣的小眼神就更愧疚了。
孔宣也没工夫去怪罪昊天,只咬牙伸出手掌心来“是是,多谢师祖。”
一顿毒打之后,孔宣硬着头皮重来“正教广明,无有限量”
昊天,暗搓搓地拎着茶壶出去,顺便带走了还想看热闹的瑶池。
鸿钧,继续保持着那个坐没坐相的姿势,甚至还就这孔宣背书的朗朗之声,手上在慢悠悠打着节拍。
这么一波,硬生生就持续到了孔宣背完。
道祖这才幽幽道“有人去你母亲那里了,刚才天道设下的阵法动了动。”
孔宣霍然瞪大眼睛“怎么会”
道祖笑着拍拍小孔雀那已经被打肿了的手,因为小孔雀记忆力测试的结果让道祖还挺满意,对着孔雀都和颜悦色了许多,也愿意多说两句
“不奇怪,天道设下的阵法本身便是允许第一个人闯入,其余的人都剿为齑粉这本是天道看在你们这次这么听话的份上,给你们兄妹俩留的一个口子,想着今后你们若遇上了什么危险,慌不择路去找你们母亲庇护,阵法便会放你们进去,把你们的追兵都挡在阵法外面,如今不过是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有这个暴民的法子便被别人先用了而已,对你母亲并没有什么影响的,你不用这么紧张。”
孔宣用一张苦瓜脸告诉道祖好端端的一个“救命 见妈”的机会被这么用了,我倒是不紧张,我就是有点生气╭╰╮
道祖看着小孔雀这受了莫大委屈的表情,忍俊不禁“不必如此,一饮一啄都有因果,你怎么知道这次那人用了你的机会,不会给你还点什么呢”
孔宣小声逼逼“我也不缺什么呀。”
“那可不好说。”道祖笑了笑,随后便挥袖,划出一个可以看全天下每一处场景的玄光镜出来,而此时的玄光镜中,刚刚好便是元凤在问红云“你又怎么知道我对你的鸿蒙紫气不感兴趣”
镜头外的孔宣“”卧槽亲妈您原来还有这么皮的一面呢
镜头外的鸿钧“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
孔宣囧得一张脸都红了。
道祖也不去为难这只还没有经过生活的毒打,脸皮还没有那么厚的小孔雀,只扭头继续看玄光镜中的情况。
镜中,红云小可怜委屈巴巴地看着元凤。
元凤大魔王兴致勃勃地看着红云。
半晌,小可怜瑟缩在角落里,被迫向强权低头,可怜地把鸿蒙紫气掏出来“道道友到底算是救我一命,道友要是真的真的对鸿蒙紫气感兴趣的话送道友也”强行咬牙,割肉一般,“也无妨。”
元凤没接,只托腮,继续兴趣满满地看着红云。
红云还以为元凤是嫌弃他把鸿蒙紫气献出来的姿势太过不情愿,可提到这个小红云也委屈呀我特么拿到鸿蒙紫气的过程那么一波三折了,我也是超级想成圣的呀,你现在得了便宜就收下嘛,还这么玩我会不会太过分呀qaq
但小红红并不敢说。
小红红只拿着鸿蒙紫气对着元凤又递了递,咬咬牙道“道友收下罢,我也别无所求,只希望此劫之后,能有一条性命在罢”
说是这么说,可看着鸿蒙紫气的眼神还不舍极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的这货口是心非。
元凤歪歪头,想了想还是不欺负老实人了“算了,逗你呢。”她特别豁达地一拉衣裙,露出一直藏在她裙子底下的一条锁链,“你看我这个样子,拿着鸿蒙紫气又有什么用呢,就我这种一身因果的妖孽,难道还能成圣”
红云不敢接这话。
但元凤也不稀得他接,只问了自己比较关心的内容“你既说起了紫霄宫,我倒有一事问你。”
红云点头。
“三千年前。”元凤终于收了那一副万事万物不盈于心的模样,十分认真地问出来,“鸿钧道祖是否带了一只孔雀一只凤凰去了紫霄宫”
这个时候这么问,用脚趾头都知道孔雀和凤凰与元凤肯定有莫大关联,而于红云自己而言,一来他本就是老实人,做不出谎言欺骗的事,二来他确实如今也需要元凤收留庇护,便不敢撒谎,老老实实把事说了,又强调了道祖其实挺喜欢兄妹俩的事。
元凤听了,心下安定不少,把儿女的事且放下,沉吟片刻,又道“所以你的情况,就是一边拿了鸿蒙紫气,一边没有被鸿钧道祖收入门下”
红云点头。
“我也不白得你的消息。”元凤垂下一双凤目,幽幽道,“外头那些追杀你的人都没走,我不建议你现在就出不死火山,而关于这道鸿蒙紫气我有一个想法,自然,听不听在你。”
“前辈请说。”
元凤声音转沉“听你所言,我倒觉得,天道给你这道鸿蒙紫气是想要你死,不是想让你成圣,唔一点让你成圣的意思都没有。”
一句话出口,一道震耳欲聋的天雷轰然劈下。
但天雷直直砸在了不死火山由天道亲自设下的用来限制元凤的阵法之上,一路火花带闪电,外头的天道愈发恼怒,但在火山口里的元凤却是眉头都没抬一下,也不需要凝起法力去硬抗这道天雷。
她只是继续清浅地微笑,仿佛万事万物皆不萦于心“一般来说,说错了的话天道不会有什么反应,说对了天道才会恼羞成怒降下雷霆,却因为我实际上没做错什么而不能把天雷劈在我身上。小红云,你觉得呢”
小红云面如土色,不发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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