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您只想得到高家, 这些东西会不会太多了”沈亦枫一目十行看完资产转让协议, 挑了挑眉。
他小时候日子过得不顺遂, 后来又倒霉催的遇上末世, 牛鬼蛇神见多了, 不相信一个遭逢大难的苦命女人会无缘无故给一个陌生人这么多东西,因此,态度谨慎了许多。
“除了合作, 我还有个不情之请。”唐茹珍面上带了几分踌躇,说道这个,她忍不住攥紧拳头, 看着特别紧张。
“您请说。”
“将来要是我不在了,能拜托您帮忙照顾一下我儿子吗”
听到这话, 沈亦枫愣住了。
“俊彦他很乖的, 不会给您添麻烦, 我也给他找好了疗养院, 但还是不放心。”说道儿子,唐茹珍眼中满是痛色, 还带了几分舍不得。
“也不用您经常去看,有空的时候过去看一下他就行了, 我担心将来我不在了,有人看到那孩子被人管就动歪心思, 或者欺负他。”
“要是这些不够, 我可以再加一些”
看着唐茹珍恳求的目光, 沈亦枫怔了一下, 心里酸酸涨涨的。
“不可以吗”见沈亦枫不说话,唐茹珍眼神瞬间暗淡下来。
她也觉得自己这个要求过分了,但是实在没办法。
父母和大哥虽然对她很好,大嫂和侄子对她和儿子却十分不满,只是被家里人压制住才没有表现出来。
他们这些对儿子抱有善心的人将来都会走在儿子前面,唐茹珍实在不放心智商只有三岁的儿子独自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她思来想去,只能将儿子托付给沈亦枫。
换做旁人,被家里逼着嫁给一个兽核破碎的兽人肯定会暴跳如雷,甚至仇视嫁的那个人。
沈亦枫没有,他不但没有嫌弃顾炀循,还将顾炀循和顾星辰照顾得很好。
之前阴差阳错救下赵家的孩子现在也养在顾家,活蹦乱跳的,一点都没有早年的瑟缩。
要是能得到沈亦枫的庇佑,她就算现在死了,也不担心儿子以后过得不好。
明明是那样一个要强的女人,却在遇到跟儿子有关的事情时湿了眼睛。
她脱去身上尖锐的铠甲,露出柔软的内心,以一个母亲的身份恳求着沈亦枫。
沈亦枫动容了,他递过去一张面纸,认真说道,“您放心,要是真有那一天,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您说真的”唐茹珍有些受宠若惊,她接过面纸,感觉像做梦一样。
她都做好沈亦枫狮子大开口的打算了,没想到会这般轻易答应下来。
唐茹珍抿了抿唇,忍不住再次确认。
“嗯。”沈亦枫笑了一下,眼中满是温煦,对着这样一个一心为孩子着想的母亲,他实在是硬气不起来。
“对了,我听说您儿子当年是被注射了神经毒素才变成这样的,您找过孙爷爷吗他在医学方面颇有建树,说不定能清除这些毒素。”
“我找过了,但是没用。”唐茹珍叹了一口气,她怎么可能没试过
这么多年来,为了儿子,她不知道想了多少办法,求了多少人,要是有办法,儿子的病早就好了,怎么可能拖到现在
“孙老爷子最近在研究一项新的治疗仪,您要是愿意,可以带着孩子再去找他做一下检查,就算不能治愈,说不定可以缓解一下。”沈亦枫敲了敲桌子,缓缓开口。
“真的吗”唐茹珍眼睛瞬间亮了。
“但是我不能保证一定有希望,只是跟您说一下这件事。”沈亦枫不确定自己能否治愈唐茹珍儿子的病,因此没有把话说死。
先给人希望,再打碎,这种事太不厚道了。
“我知道。”唐茹珍手动了两下,要不是顾忌着沈亦枫在场,她都想现在就去联系孙老爷子了。
“您这周末要是又空可以联系一下我,我可以带您和您的孩子去找孙老爷子。”沈亦枫摩挲了一下手腕上的月牙印记。
他记得空间里面有不少能够清除神经毒素的药剂原材料,不知道有没有用。
“这、我该怎么谢您才好”唐茹珍开心地话都说不利索了。
“举手之劳罢了,没什么好感谢的。”沈亦枫弯了弯唇,眼神真诚了许多。
一般人家的妈妈,应该都是这个样子的吧。
为了孩子会不惜一切代价,只想让孩子过得好好的。
他的情况不过是个例外。
唐茹珍很忙,跟他聊完后又去开会了。
沈亦枫捧着服务员热了一遍的牛奶轻缀一口,不知道在想什么。
原本澄澈的眸子似乎被蒙上了一丝阴霾,让他看着有些忧郁。
出去的时候,外面下起了蒙蒙细雨。
一阵风吹来,沈亦枫打了个哆嗦。
保镖将衣服递了过来,并且打了伞。
沈亦枫摇摇头拒绝了,抬脚走进雨幕里面,没一会儿,头发衣服就被雨水打湿黏在身上。
保镖相视一眼,掏出光脑发了一条讯息,然后跟了上去。
沈亦枫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对劲,他们要把人看好了才行。
其实,沈亦枫挺讨厌下雨的。
一方面是受到阴雨的影响,心情会变得阴郁。
另一方面是小时候太穷了,没钱买伞,每次只能淋雨走路。
鞋子下面裂了几条缝,晴天还好,没什么影响。
但是到了下雨天,每走一步都会有水透过那些缝隙渗透进来,脚泡在水里的感觉特别难受。
晚上脱下鞋子,脚都被泡白了。
他一共就那几件衣服,下雨服干不了,只能穿着带着一股霉味的湿衣服上学,每到这时候,本来就嫌弃他的同桌更是恨不得将椅子拉得远远的。
沈亦枫走在街上,看着来往的行人手里的雨伞,目光空洞。
每把雨伞下面,都有一个不同的人生。
忙碌的上班族打着暗色调的雨伞步履匆匆。
十几岁的小姑娘打着蕾丝边的粉色雨伞蹦蹦跳跳。
两个小情侣依偎在明黄色的双人伞下面打情骂俏。
他就这样,站在雨里看着人来人往,仿佛一个没有归途的过客。
沈亦枫生活的那个小镇很小,初中和小学连在一起,中间用一道围墙隔开。
好几次次放学,他抱着书包弓着腰,淋着雨往破旧的房子里跑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妈妈牵着一个小男孩的手,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
那个笑容是妈妈跟他和爸爸在一起的时候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
没有离婚前,家里是无休止的争吵,还有摔东西的声音。
有次晚上他被吵醒,看到黑暗中一对男女厮打在一起,像两个野兽一般,恨不得将对方送进地狱。
离婚后,爸爸妈妈解脱了,各自拥有了幸福美满的家庭。
至于那个依旧待在地狱里,不被期待的孩子,谁在乎呢
沈亦枫以为他走出来了。
不管是大学毕业后,还是末世后,甚至于现在,他都过得很好。
但是不经意间想到过往种种,却是历历在目,恍若昨天。
他的人或许从那个破旧黑暗的房子里走出来了,心却始终留在那里,或许永远都走不出来了。
真讽刺啊。
明明不是他的错,最后这一切却都要他来承担。
沈亦枫站在雨幕里,自虐般扯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笑着笑着,泪水潸然而下。
只有在下雨的时候他才会哭。
因为他没有伞,雨水直接落在脸上,跟泪水一起滑下来,就不会有人看到。
同情也好,安慰也罢,他不需要。
短暂的善意就像冬天从嘴里呵出来的热气,撞进手心的时候有多温暖,白雾消散之后就有多寒冷。
人要经历多少失望才会绝望,又要经历多少绝望才会无望
他曾经无数次蜷缩在冰冷的床铺上幻想着有一天爸爸或者妈妈会来接他离开,他可以像一个正常的孩子那样生活。
但是这种希望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等待中消磨殆尽,最终只余苍凉。
想到自己考上大学后,夫妻俩热情下面的算计,沈亦枫突然觉得很累。
在雨水的冲刷下,冷却的不只是肌肤,心似乎跟着一起变凉了。
晏楚对他好,是因为他占据了原主的身体。
要是晏楚知道他不是原主,而是一个鸠占鹊巢的家伙,怕是会第一个拔刀相向。
顾家人对他好,但是没了那一纸婚书,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将来,顾炀循会有一个温柔的伴侣,还会有属于他们的孩子。
自己这个外人在顾家没有丝毫立足之地。
沈亦枫看着头顶灰蒙蒙的天空,又哭又笑,仿佛一个疯子。
来往的行人被他这癫狂的模样吓到了,纷纷躲避。
繁华热闹过后,他还是一个人。
“别笑了。”颤抖的声音从耳边响起,紧接着,沈亦枫被拥入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
热度透过衣服传了过来,驱散了雨水带来的寒冷。
沈亦枫呆呆地抬起头,撞进顾炀循那温柔又心疼的眸子里,心颤了一下。
顾炀循刚从军部出来就接到保镖的信息,说沈亦枫不知道怎么回事,状态有些不对,他连忙放下手中的事务及匆匆赶了过来。
天知道在他看到小雌性站在雨里哭的时候心有多疼。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他的心脏用力收缩,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
沈亦枫怔了一下,条件反射想推开顾炀循,似乎在抵触那温暖。
但是顾炀循先一步抱住他的腰,说什么都不松手。
他挣扎了一会儿,自暴自弃将头埋进顾炀循胸膛里面,任凭泪水肆虐。
“枫枫,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衣服被温暖的湿润浸湿了,那一块的皮肤仿佛灼烧了起来。
怀里的人哭得直哆嗦,顾炀循瞬间手足无措。
威风凛凛的顾元帅,杀得了虫族,打得了星盗,从来没怕过什么。
现在,却在心爱的雌性流下的眼泪前面丢盔卸甲,恨不得跪地求饶。
雌性哭了要怎么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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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急的
手足无措的顾元帅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两个保镖。
保镖大哥们默默低头。
他们只会揍人,不会哄人,谢谢。
这题超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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