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笺要了冰袋回来,张牧已调整情绪恢复如常,正坐床上百无聊赖地捧着手机玩,眉头却紧紧皱着,满脸暴躁。
当然,这也不怪张牧。任谁刚买手机还没用多久,就卡得进游戏便直接闪退,都会暴躁得想抓狂。
“气死我了!”张牧看到萧笺进来,就将手机扔到了一旁,随口抱怨道:“我刚买的手机,玩什么卡什么,还能不能好了!”
萧笺瞥了眼被张牧扔开的手机,没发表意见,径直走到他面前,抓着张牧的脚将冰袋敷在了伤肿处。
冰袋很冰,贴着脚腕瞬间就有股凉气上涌,张牧本能地想退缩,却被萧笺很有先见之明地用力抓紧了。
“别动。”萧笺提醒。
他力气很大,张牧挣扎的那点力道顷刻被镇压。
张牧偷觑眼萧笺严肃正经的表情,也真有点不敢动了,只小声嘀咕道:“真凉啊……”
“凉才能消肿,忍忍就好。”萧笺道。
他说话总是很平静,没什么情绪起伏,给人感觉冷冰冰的,很有距离感。
张牧突然问:“平常,会不会很多人都怕你?”
萧笺头也没抬,神情镇静,淡道:“怎么这么问?”
张牧道:“因为你很严肃啊,话那么少,总是一本正经地板着脸,还不爱笑。就算不怕,也会不敢亲近吧?”
萧笺顿了顿,才说:“你怕我?”
他边说边握着张牧脚腕,将冰袋紧贴伤肿处,做这些的时候,他低着头,表情不苟言笑,感觉特别的严肃,偏偏动作却认真专注一丝不苟,让张牧感觉特别温柔体贴。
冰袋的确很凉,可抓着他脚腕的手却极烫。
张牧心情极好,闻言露齿笑道:“我当然不怕,我逗你玩呢,你别当真。我知道你就是看着严肃,其实人特别好,你还帮了我这么多。不过你的确可以试着多跟别人表露感情,毕竟很多话你不说出来,别人很难猜到。”
萧笺诧异看了眼张牧,半晌才说:“你可能猜错了,我并不是对谁都这样。”
他这话说得平淡无奇,张牧却偏偏听出了言外之意,笑容顿时更灿烂了,唇角高高扬起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很特别,所以你对我跟对别的人是不一样的?”
萧笺抓着张牧脚腕的手忽然用力了些,认真盯着张牧没说话。
张牧被看得莫名心虚,又有些尴尬,哪有人自己夸自己的,连忙干咳一声转移话题道:“说起来,我们还没好好聊过呢,你是做什么的?既然都要结伴旅行了,总得了解下同伴的职业吧。”
萧笺没回答,反问道:“你呢?”
“我?原画师,我专业学的就是画画,毕业之后也一直从事专业相关的工作。”张牧坦诚道。
萧笺点头,道:“我学的是计算机,从事的也是相关工作。”
“计算机?那就是程序员了?”
萧笺:“算是吧。”
张牧顿时满脸狂热殷勤,转身就抓过手机递给萧笺,满怀期待地问:“那你能帮我修好手机吗?它已经卡死了,我怎么按都没用。”
萧笺接过手机摆弄了几下,又将其还给张牧。
“这就好了?”张牧简直不敢相信,点开应用发现手机非常顺畅,比之前状态好了数倍,于是由衷赞叹道:“哇!你真厉害,我之前拿它真的是没办法。”
萧笺被张牧崇拜地看着,也没好意思打击他,说那不过是小问题,稍微懂点电脑的应该都能轻松处理。
“我听说程序员都很忙的,你怎么能请这么长时间的假?领导肯批吗?”
萧笺道:“我之前没休过假,这次都一起休了。”
“哦,那你真惨,之前连假都没有。”张牧故作轻松道:“还是我好,把老板炒了,现在自由自在的,想玩多久就玩多久,也没人管我。”
萧笺皱了下眉,问:“怎么回事?”
这事牵扯太多,说也说不清楚,张牧就不想提起,随意敷衍道:“也没什么,就是工作不太顺利,你懂的嘛,老板是商人,商人都重利,哪管什么情义,做得再久再拼命,还是说踢就踢,不过也是我运气不好……算了,不提那些晦气事,既然出来玩,就要开开心心地玩个够。”
他不想提,萧笺也没多问。
午饭是让服务员送到房间来的,吃过饭,萧笺接受张牧盛情邀请,回那边酒店搬了行李过来,路过前台的时候顺便换了间豪华大床房。
张牧没有想到,萧笺竟然整整比他大了十岁,毕竟对方看着很年轻,绝不像快近四十的人。
“真的吗?你没骗我吧?”张牧近距离观察萧笺的脸,不可思议道:“你看起来也就比我大四五岁而已。”
萧笺推开张牧近到快撞过来的脸,有些无奈:“我没必要骗你。”
“我就是很难相信啊,你看起来真的不像。”张牧没忍住动手捏了捏萧笺的脸,纳闷道:“你看别的这年龄段的人,都是大腹便便满身油腻,你却连皱纹都没有,身材还那么棒,还有腹肌,你是不是有什么私藏的保养秘诀?”
“没有。”萧笺扒开张牧乱摸的手。
张牧紧盯着萧笺,转眼又笑嘻嘻地问:“那采访下萧叔叔,请问你对老牛吃嫩草有没有什么感想呢?”
从萧哥哥升级成萧叔叔的萧笺简直拿张牧没办法,只觉得脑袋疼。
张牧伤了脚,不能剧烈活动,俩人就在酒店待了两天,无聊到极致。
他本有意缠着萧笺做些既开心又能消磨时间的好事,却被萧笺以他脚有伤为由屡次冷漠拒绝,他就像是个没有感情的杀手,半点情面都不留。
张牧失望沮丧,也没放弃希望,因此用尽了所有勾引的手段,奈何萧笺心如铁石,丝毫不为所动。要不是清楚萧笺的本事,张牧都快质疑对方是不是不行了。
毕竟哪有这么能忍的男人,美色当前,还任君采撷,他竟然能镇定自若,堪称教科书般的坐怀不乱。
偏偏萧笺越是这样,张牧就越是喜欢,没事就爱撩拨撩拨萧笺,感觉乐趣无穷,如果萧笺回回都如了他的意,他反而没有那么兴奋了。
这么憋了两天,张牧脚伤好转,总算能痛快出门玩了。
等出了门,他才发现萧笺竟租了辆车,还是辆豪车,说这样就不用费劲去挤地铁了。
租车费肯定不便宜,张牧要给萧笺钱,却被他拒绝了,说让张牧请他吃顿饭就好。
张牧想想也行,便没再多说什么,之后俩人去了巴黎圣母院,去了圣叙尔比斯教堂,去了凡尔赛宫,又站在埃菲尔铁塔前拍照。
刚开始张牧跟萧笺不熟,没好意思让他帮忙拍照,现在却完全没有这种顾虑了。
萧笺带了相机,张牧到一处景点,就总要他帮忙拍几张照作纪念。萧笺也没拒绝,只是他的拍照技术显然一塌糊涂,拍的每张照片都能让张牧丑出不同姿态,还没有重样。
张牧看到照片也很震惊,表情一言难尽,只能手把手教萧笺找角度,这样拍出的照片总算稍微好看点。
之后他又拉着萧笺要给他拍,却被萧笺毅然拒绝,他并不喜欢拍照。
可最终还是没能抵抗住张牧撒娇卖萌兼劝说的激烈攻势,勉强答应了。
萧笺穿着黑色T恤,深色长裤,背脊挺拔地站在埃菲尔铁塔前,满脸严肃毫无表情地盯着镜头。
不像旅游,倒像参加什么严肃的座谈会。
张牧举着相机,只能教他摆姿势:“萧哥,你别那么严肃嘛,笑一笑啊,要表现得很开心。嗯,不是这种假笑……你再稍微侧着站点,试着放松。对,就这样,看我。”
给萧笺拍过单人照,张牧又说要拍合照,拉着萧笺找了位外国友人,请他帮忙拍。
外国友人很热情,直喊俩人靠近点,亲密点。
张牧想勾着萧笺肩膀,可萧笺比他高,给人感觉会很奇怪,他想了想,就直接抓着萧笺的手让他搂着自己肩膀。
萧笺惊讶看张牧,手有点不知道该往哪放。
拍完照,张牧连连跟外国友人道谢。
外国友人满脸是笑,特别和善,夸他们帅,又夸他们很般配,就是太含蓄了。
张牧怕萧笺不高兴,连忙用英文解释道:“你误会了,我们不是情侣。”
外国友人恍然,连跟他们道歉。
这之后,萧笺说什么都不肯再拍照,张牧见他视拍照如洪水猛兽,也就不再强求,只趁他没防备的时候,偷偷拍几张。
事后张牧没忍住好奇,问萧笺:“你不会很久没拍过照了吧?”
萧笺答得简洁:“忘了,除非必要,我都不拍照。”
“那你买相机干嘛?还是这么贵的相机,我还以为你喜欢摄影。”
“风景更值得拍。”
“你这话我可不赞同。”张牧道:“风景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们旅游就是要让自己开心,你只拍风景,不拍人,那跟从网上下载图片有什么区别?”
萧笺沉默,可能是无力反驳。
张牧却觉得萧笺就是玩得不够疯,没能解放天性,才一副对什么都没兴趣的样子。
此时夜幕降临,城市已逐渐被沉沉暮霭笼罩。
张牧半晌没说话,陡然抬起头看着萧笺突发奇想地笑道:“走,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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