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手吧, 年轻人。”
那是犹如金玉相击一般, 清朗中蕴含锐利, 令人心神都为之一肃的声音。
在我们视线的前方, 三日月宗近华贵的狩衣如同夜色一般倾泻流淌,同色的眼眸像是将无垠夜色浓缩在一点,反射着满天细碎如银的月光,同时也映衬着他眼底那一轮摇曳的月亮。
一时之间,我竟无法分辨是哪一轮月亮更为美丽。
“胜负已分。负隅顽抗无法改变局势, 也无法彰显你的英勇, 只是徒然让自己显得狼狈罢了。这也算是老头子的经验之谈啊。”
既没有疾言厉色, 也没有咄咄逼人。
如果忽略他手中那一痕雪亮的刀锋,无论怎么看,三日月的神色都更像是一位慈眉善目、含饴弄孙的老人。
当然,他的人设本来就是这样。
不过我也知道,只要你打开活击刀剑乱舞的最终话看上一眼, 就会发现他的人设不仅如此,还包括三红卡单体宝具虽然这只是玩家戏称,不过实际效果与之相去不远给人带来的视觉冲击堪比五星特效, 简称“二话不说,一套带走”。
如今他站在由罗身边,光是这一事实就令我感到莫大的安心。
“由罗不要留在这里,你快跟他离开”
“aster, 你也先过来吧。”
我还欲再向她说些什么,恩奇都大约是不愿让我继续停留在战场中央, 忽然轻抬手腕,利落收回他方才用于拖住我的锁链。
“哇”
我冷不丁地被他向后扯去,四肢都不受自己控制,莫名有一种触手不对,捆绑对不起,我只是有一种在热带雨林中被藤蔓层层裹缚的错觉,除此之外我什么都没想。
“吓吓吓我一跳,拜托你下次提前三秒打招呼啊。”
“嗯。只要打招呼就行了吧太好了,我自己也觉得有点粗暴,还以为你会更排斥一点呢。”
将锁链悉数收回之后,恩奇都张开双臂接住我的身体。我心有余悸地落地站稳,一边低声苦笑,一边乖觉地隐藏到他身后。
而另一方面,脱离险境的由罗双唇紧抿,最后向脸色惨白的山田深深望了一眼,终究是没有再试图劝说。
“三日月先生,我们走吧。不要给姐姐添麻烦。”
少女沉静地垂下头,一手轻轻拽住三日月宽大的衣袖,额前散落的刘海遮蔽了她的眼帘。
此刻她脸上的表情,由罗大概也不希望我们看见。
而我身为一个懂得察言观色的成熟大人,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缠着她多嘴饶舌。
同样地,身为一名恪尽职守的搜查官,在安抚由罗的心灵创伤之前,我必须先把制造创伤的罪魁祸首按在地上毒打一顿,然后捉拿归案。
好吧,“毒打”似乎属于夹带私货,不过这不重要。
“正如爷三日月阁下所说,山田君,你已经没有胜算了。我诚心建议你放下武器投降,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如此一来,我不必在这里大动干戈,你也可以免受皮肉之苦,我们不用很累很麻烦就可以结案。”
我从恩奇都身后探出头来,象征性地随口劝降,心中明白他不可能听得进去。
“”
而山田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只见他面孔上血色褪尽,比当初的“雪女”还要煞白三分,一对黑漆漆的眼珠却像是两口深井。在那晦暗幽深的井底,淤泥一般厚重的绝望与憎恶之色交替浮现,最终定格为一种两者混合后的浑浊感情。
“不可能。我决不会向你们认罪。”
他一字字斩钉截铁道。
我“”
明明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无赖之言,被他这么铁铮铮地一说,倒仿佛真有几分宁死不屈、英勇就义的气魄,我怀疑他自己都被自己感动了。
“我有什么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过是为了自己陷害他人罢了,这世上几个人没做过”
山田越说越是理直气壮,不像个穷途末路的犯罪者,反而更像是昂首屹立在主席台上慷慨陈词,高声宣言“i have a drea”。
然而他口中吐出的话语,却是与“i have a drea”的宗旨完全相反,不过是将“同流合污”这么一个简单的词语吹出了花。
“我早就说过,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三条院修平有钱有势,即使他是个脑满肠肥的草包,也能够在社会上横行霸道、为所欲为。这世道就是如此,五年前我就看透了,如今我不过是顺应它生存,这怎么能叫犯罪”
“哦”
说实话,我实在没什么兴趣和犯罪分子打嘴炮,说服他们或者骂哭他们又不会让我多拿到一朵小红花。
不过,面对这些唧唧歪歪、强词夺理的屁话,正面反驳他们依然是我身为一般人类的本能
“可以,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强权确实有可能胜过公义,王子犯法,未必与庶民同罪。关于这一点,说实话我也一直深感烦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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