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新手

    秦欢回了家, 抱着小灰可劲儿一通□□。

    小时候, 她被妈妈骂, 跟妈妈争吵，无力的自己只能哭, 却也不能对父母怎么样，只能往死里欺负小灰, 发泄自己的难过和无奈。

    高四，明明考上了本省最好的大学南大，却为了读清华选择复读的时候, 在那巨大的压力面前，秦欢也是扯着小灰暴力发泄。

    大学里, 不论自己怎么努力绩点也拼不过同学的时候, 秦欢也是这么往死里揉弄小灰。

    在她成长的过程里, 毛绒玩具小灰，承担着她全部的负面情绪。

    虽然她开心的时候也会拉着小灰说说话，但大部分时候，都是在欺负它。

    比如说此刻, 她选择结束跟苏聿这段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关系, 她没人能诉说，也只能是一拳拳砸在小灰身上, 要不是嫌咬人太难看, 秦欢会觉得自己会抱着小灰咬上几口。

    哭了老半天，日子却照过不误。

    秦欢洗了脸洗了澡，然后去画室, 接着画自己的漫画。

    情场失意，工作总得努力。

    虽然身为漫画界的咸鱼，秦欢画漫画完全是爱的供养，但说好要为了梦想努力试试的，便也只能趁着最近比较清闲多画几话。

    昨天是月底最后一天，二欢更新的日子。

    但因为出去玩了，自是没有更新。

    今天赶了赶，便把漫画传了上去。

    这部漫画连载了十年，秦欢早已经想好了详细大纲，她要做的只是把每一个画面画下來而已，以前是太忙，没时间，如今有时间了，自是要努力。

    传完漫画，秦欢便打算去睡觉。

    躺在床上，突然想到自己唯一加的一个小读者，便上了微信，提醒了一声：“更新了。”

    身为一个高冷的漫画家，会主动去提醒读者更新的，大抵也就她这么一个了。

    但没办法，她读者也就那么几个，碰到一个还在追更新的，那就要好好珍惜。

    发完更新提醒，秦欢后知后觉地觉得不太合适，因为已经是十二点，小读者这会儿应该已经睡了。

    她也是忙得忘记时间了。

    不曾想，小读者Sean回了一句：“嗯。”

    秦欢想到现在已经很迟了，连忙提醒道：“快去睡觉，明天再看，早睡早起才能长高高。”

    身高186且已经二十七岁的苏聿觉得自己不需要长高，也不可能长高了，于是懒洋洋地回了一句：“早睡早起也不见得能长高。”

    说完就开始笑，他想到了秦欢，小秦欢160，看那张没有黑眼圈的脸，便知道她绝对是早睡早起的，但还不是只有160，十年都没长一公分。

    秦欢却是想到了自己，瞬间心塞至死。

    秦欢虽然一直觉得自己不矮，但摸着良心说，对她而言身高真的算是硬伤了，但她是个能接受自己并不完美的人，事实上，要是接受不了，她大学期间，和一票天才竞争，那她绝对压抑到自杀了。

    她觉得既然不完美已经存在了，她唯一能做的不过是努力掩盖好。

    比如说穿搭，160的她，会更多的选择高腰的裙子裤子来拉长腿的比例，让自己看不去腿比较长，但其实还是短的啦。

    苏聿却因为自己不过是跟漫画家二欢简单聊了几句就想到了秦欢，心底无来由的迷茫、压抑跟哀伤。

    你看啊，那个人真是厉害，也不过勾搭了你几次，竟让你时不时地想着念着。

    大抵男人真的是下半身动物，谁让他……想睡她呢！

    他倏然想到了什么，编辑起来：“问你个事。”

    秦欢自然没意见：“问吧！”

    帮小读者解疑答惑也是理所应当。

    苏聿编辑了老半天，却只发了一条很剪短的消息：“如果，你自己不够好，配不上你喜欢的人怎么办？”

    秦欢看着小读者的问题，叹了口气，现在的小读者真是的，年纪轻轻，就开始早恋。

    虽然很多人都说早恋影响学习啊！

    但，对于秦欢而言，她的那场早恋却是让她努力学习的。

    哪怕知道苏聿就是个人渣、浪货、骚包，但秦欢从未曾后悔过这十年暗恋，她从苏聿身上看到的都是闪光点，她十年如一日地追随着他，只为了让自己成为更好的那个站在她身边，哪怕她失败了，但她从不觉得这有什么错。

    当下，秦欢认认真真回复道：“那就变得更好。”

    Sean追问：“无法变好呢！”

    这答案，简直扎心啊，老铁。

    秦欢叹气，她就是那个无法变得更好的凡人，和苏聿这种惊才绝艳的天才压根不属于一个次元，她只好以自己的亲身经历劝道：“那就放弃吧！”

    这一次，Sean没有回复。

    苏聿对于放弃秦欢这件事，多多少少有些茫然，他想找人询问一番，但他身边的人，没几个交心的人，而且和秦欢这档子事，他并不打算跟熟人诉说。

    于是，只好在二次元找了个人聊聊。

    二欢这个漫画家，画了十年漫画，又从事金融行业，本身阅历绝对不缺，年纪铁定也不小。

    找一个成熟的抠脚大汉聊聊这事儿，给自己的抉择提供建议，也是理所应当。

    而且二次元和三次元之间隔着一个次元，此生都不见得会碰面，苏聿有恃无恐。

    看到二欢的答案，苏聿叹息。

    其实，这也是自己心中的答案。

    年纪大了，便愈发明白，这世界上，很多事情，你改变不了，更无法强求。

    我们唯一能做的便是过好自己的生活罢了，哪怕生活从来都是过不好的。

    这次的简单交谈不过是一次小插曲。

    不论秦欢还是苏聿都没放在心上。

    家中不知岁月，五一小长假转瞬即逝。

    秦欢在家里宅了几天，又画了十几页漫画更新出去，然后便不得不出门。

    理由无他，秦欢最好的闺蜜胡璃回国了，她要去机场接她。

    高中时期，胡璃就是学神级别的，她一面在网上连载着小说，一面拿顶尖的成绩，高考之后她去了浙大，之后因为一些私事，大二那年去了英国，就读于帝国理工。

    在英国念书期间，胡璃便拖着行李箱把除了南极之外的每块大陆都逛了一遍，她的相机拍下无数经典的照片，她的文字记录过她到过的每一个地方。

    她满世界的流浪，她的足迹遍布万水千山。

    胡璃就是那种，把人生过成诗歌的女人。

    秦欢超羡慕她的。

    有时候她禁不住问，一个女孩子，该有多大的勇气，才敢这样满世界的闯荡。

    如今胡璃回国，且飞的是北京，秦欢自是要去机场接她，然后两人一起到北京玩玩。

    而秦欢，失恋消沉了几天之后，便决定重新振作。

    身为一名货真价实的富二代，秦欢长这么大没飚过车没泡过夜店，简直有些暴殄天物。

    所以，秦欢略一沉吟，就打算飙车，然后带胡璃泡夜店。

    脑海里的画面大抵是这样的，欢总穿着帅得一脸血的机车皮衣，带着墨镜，开着一辆敞篷跑车，最好是法拉利，然后在高速上狂飙，不，要在市区也各种狂飙，反正车贵，谁敢蹭我，蹭了赔得你倾家荡产。

    这画面实在是太帅了。

    秦欢迫不及待把这脑海里的分镜变成现实。

    但，她没车。

    不，其实她是有车的，大学期间买的一辆小电驴，不过那车存在朋友那里，压根称不上自己的。

    开小电驴实在不好上高速。

    得开跑车。

    其实，当年她考到清华这样的名校，父母自是无比开心，就连严厉的母亲都同意了给她买辆跑车，但是怎么说呢，考驾照期间她出了个车祸，在驾校以不到10码的速度开着车，却仍是撞上了墙。

    她妈妈生怕她这样的马路杀手上路会出事，虽然同意给她买车，但有一个要求，给她配个司机，出门都司机开车。

    秦欢怎么可能接受这么屈辱的要求，便拒绝了，大学期间买了个小电驴，想去哪浪就去哪浪，谁也拦不住。

    所以，驾照拿了六年，至今没上过路。

    不过开车很简单，踩油门，然后打方向盘，秦欢一直觉得是她妈妈太紧张她了，才断了她身为顶级飙车党的道路。

    如今失恋了，既然要飙车，秦欢打算先去借台车。

    从哪里借？

    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她永远的后盾，最最最亲爱的表弟向桓。

    提前跟向桓打好了招呼，秦欢当天便穿了建机车皮衣，配了皮裤和马丁靴，还化了个烟熏妆，出现在向桓住的别墅里。

    向桓看着秦欢这打扮，喷笑不已：“这是哪里来的摇滚女歌手。”

    秦·摇滚女歌手·欢瞪了向桓一眼，道：“别耍贫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五音不全，我要的跑车呢，法拉利，除了法拉利我其他都不要，最好是红色或者黄色的，要骚包。”

    向桓便领着秦欢去看车，秦欢看着向桓车库里好几辆各式各样的车，每辆都价值不菲，每辆都超级拉风，秦欢也不知道哪一台是她要的骚包法拉利，便问道：“法拉利是哪个？”

    向桓鄙视道：“你面前那个。”

    他表姐只是听说过法拉利这个牌子，但是她是根本认不出法拉利的。

    也就嘴上说说。

    虽然她真的是货真价实富二代，但是家教严谨，又忙于学业和事业，和他这种浪荡贵公子是完全不一样的路子，秦欢别说法拉利了，奇瑞QQ都没摸过。

    秦欢叫嚣着要开法拉利，但法拉利摆在自己面前她也没认出来，她一阵尴尬和赧然。

    如今看到面前这辆黄色的跑车，还是很满意的，她同意道：“就开这个了。”

    向桓当然也知道秦欢当年考驾照期间在驾校出的小车祸，10码的速度撞出去的车，秦欢自然没出事，但是他阿姨和姨夫却是吓坏了，哪怕秦欢顺利考上驾照，却不敢让秦欢摸车了。

    向桓多多少少有些担忧，便说：“法拉利自然是要开的，我来开，你坐旁边。”

    秦欢翻了个白眼，从包里特意抽出驾照拍到他面前：“驾照拿了六年，老司机妥妥的。”

    向桓回敬了一个白眼，但他见秦欢要开车，也不拦着，但他有一个条件：“欢欢，你开车我不拦着你，我坐副驾驶上盯着。”

    开车并不是什么难事，他一直觉得是自己的阿姨和姨夫太紧张秦欢才导致秦欢至今没怎么摸过车。

    车技这种东西，练着练着也就出来了，向桓打算在副驾驶上盯着，再让她慢点开，这样又能锻炼她的车技，而他也放心。

    秦欢也知道这是唯一的可行方式，毕竟她是真的没开过车，骤然要飙车，多少有些紧张。

    她同意了下来。

    向桓见她上了车，便趁着秦欢没注意，把之前早就买好的标语，贴到了骚包小跑的后边。

    而他这才登上副驾。

    安全带系好，秦欢发动车，第一件事，就是开敞篷。

    确定这车足够骚气，秦欢这才慢悠悠把车开出了车库。

    向桓其实已经做好了秦欢各种乱来的准备，毕竟她说要飙车，但他显然是多想了。

    上路之后，他看着一旁超过去的小电驴，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不仅如此，一辆本该在后边的山地车，也超过去了。

    他的敞篷小跑，速度连自行车都不如。

    于是，宽阔到足以供三辆车并行的马路上，一辆黄色的敞篷跑车，以二十五码左右的车速龟速往前挪着。

    跟在这辆跑车后边的司机看着车屁股后边的实习标以及那句亮眼的“别蹭我，赔死你”，无语半晌，琢磨着是超车呢，还是这样跟着。

    有些时候，人比人，真的会气死，货比货，得扔。

    前边女司机新手上路练手的是一辆法拉利，吾等可以飙车的老司机却只能开个大众。

    秦欢正襟危坐，跟着导航，把车往机场开去。

    一面开着，一面道：“我都跟你说了，我是老司机，开车很稳的，你不用担心我。”

    向桓给噎了一下，回道：“确实很稳。”

    25码的速度，不论开什么车都是稳稳的好嘛！

    至此，向桓哪里不明白，所谓的飙车，也不过是表姐惯例吹牛逼，真让她飙车，她那么胆小，哪里敢。

    向桓不再担忧，便找了个路边让秦欢把自己放下来。

    秦欢非常轻松地把车开到机场，停好车，去接胡璃。

    胡璃下午四点到，秦欢提前了许久出发，但架不住她开车慢，生生跑了两个小时才到机场，这样一来，倒也刚刚好，她刚到不久，胡璃便打电话给她表明她拿到行李出来了。

    秦欢在出口处略等了一会儿，便看到了多年未见的胡璃，她连忙叫道：“老婆，我在这里。”

    人来人往的机场，就见到一个160的化着烟熏妆穿着皮衣的哥特美少女冲了出去，一把抱住一个高冷若仙女的小姐姐。

    这两人颜值俱都高到离谱，侧目者自是不少。

    只是可惜，两人俨然有奸…情。

    侧目者无不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年头蕾丝边竟如此明目张胆。

    胡璃见到最好的朋友素来冰冷的脸上也挂上了笑容，只是她很快便皱起了好看的眉头：“老婆？”

    秦欢秒怂：“老公。”

    胡璃这才欣慰地摸了摸秦欢的头：“真乖。”

    秦欢小脑袋在胡璃蹭了蹭，笑得开心且痴汉。

    学生时代，女孩子之间还是比较流行“老公”“老婆”的叫法的。

    秦欢某一天，突如其来，觉得身为总攻，得找个老婆了。

    她看上了她同桌，一个特别高冷的小姐姐。

    为了勾搭她，秦欢特霸气地宣布：“以后你就是我老婆了，以后金中我罩你。”

    小姐姐连眼神都懒得打赏一个。

    秦欢却不以为意，继续雷打不动地勾搭，她的画风基本是这样的：“老婆，这道数学题好难啊，我不会，老婆你这么厉害，给我讲讲。”

    “老婆，今天我值日，但我们班的值日区是生物实验室，里边泡着个死掉的婴儿，还有一副骷髅架，我……我有点怕，老婆跟我一起去吧！”

    “老婆，地理里边的时区的究竟怎么算，马上小高考了，老婆帮帮忙。”

    她的勾搭，小姐姐全都置之不理。

    直到有一天，她因为物理考得很差，一时口误，道：“老公，这个加速度到底怎么算的呀？”

    往日里高冷的小姐姐听到这话，破天荒朝着她展露了笑颜，然后非常耐心地给她讲了物理题。

    秦欢受宠若惊。

    胡璃轻笑着提醒道：“知道了吗，以后问我题或者找我帮忙叫‘老公’才有用。”

    秦欢郁卒，但是身为实验班吊车尾，找学神问题的时候真的就跟狗一样求着人给自己解答的，学神们忙着谈恋爱没工夫搭理她，也就胡璃，属于你只要叫“老公”，她什么忙都会帮的那种，辅导你答题，也超级耐心，会帮你把所有的解题思路都写清楚。

    于是，秦欢认命了，从此以后乖乖喊胡璃“老公”。

    总之，她跟胡璃，大概是个想攻人家却反被攻的血泪史，光想想就无比心酸。

    隔了好几年，按理说这种学生时代的称呼早该换了，但秦欢仍有点不死心想找回自己总攻的气场，今天特意化烟熏妆开跑车除了失恋想去飙车的心思，还有点小心思就是为了让自己看上去牛逼闪闪攻气十足，但见到胡璃一分钟，直接破功，贱兮兮地喊人老公。

    胡璃看着秦欢今天的穿着打扮，怔愣片刻，问道：“你今天怎么穿得这么哥特？”

    秦欢昂着小脸反问：“不酷吗？”

    胡璃点头：“挺酷的。”

    秦欢五官精致，脸部轮廓颇为立体，画粗眼线，打重眼影，确实很好看。

    但是她这样突然作妖，胡璃一针见血地道：“你没睡到你男神啊？”

    秦欢跟胡璃是死党，这些年都有联系的那种，秦欢特意从上海搬到北京只为了睡苏聿，这事儿，自然跟胡璃提过。

    不过这种送给人睡人都不睡这事儿，怪丢人的，秦欢是真的没脸跟人说。

    所以她没跟任何人说她已经放弃苏聿了。

    但胡璃何等敏锐，一眼就看出来了。

    秦欢叹气，道：“没有。”

    想了一下，又吐出一口气，道：“我们出去吧，这几天你就住我那儿，我带你在北京浪，我特意借了辆跑车，带你感受一下富二代纸醉金迷的生活。”

    胡璃当然知道秦欢很有钱，但是她比自己还要乖巧，纸醉金迷这四个大字，大抵如天书，信不得真的。

    但胡璃还是很期待秦欢这种乖巧软萌的小可爱开跑车的场景。

    嗯，反差萌。

    两人出了机场，去取车，胡璃自然看到了那辆黄色的法拉利，确实很拉风，她绕着车转了一圈：“实习。别蹭我，赔死你。”

    秦欢怔愣片刻，立马跑到车屁股边去看。

    大大的个标语，秦欢……崩溃了。

    明明之前欣赏法拉利的时候都没贴这标语的，怎么轮到她开的时候就有了。

    她估摸着是向桓给她贴的，立马道：“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车主竟然贴这么幼稚的标语，这可是法拉利啊！”

    说着就打算把那俩标语撕下来。

    胡璃轻笑：“留着吧，不是车主贴的，是车主看到即将开车的是你，特意贴的，这样别人超你车也会注意一点。”

    秦欢有点委屈，但也知道自己车技不过关。

    胡璃愈发觉得好笑：“‘别蹭我，赔死你’，这标语超级适合你，一看就是特别凶的样子。”

    秦欢昂着小下巴，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道：“我本来就很凶。”

    作者有话要说：赶榜，回头精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