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恶魔的盛宴(八)

    叶言之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这绝不是他的错觉, 寇冬打量他的目光, 就像是自己看他似的,那种毫不遮掩的、看小蛋糕的目光。

    只是他们的顺序掉了个个儿, 原先是血族看他这唯一一个纯人类,如今是寇冬这个纯人类用这种目光看血族。

    讲真,这就有些说不通了。

    尤其寇冬不仅要看,甚至还将脸巴巴地凑过来,在他的颈侧小狗一样抽着鼻子闻了闻。

    这架势

    倘若不是知道初拥要花费七七四十九天,叶言之几乎要以为他这是也转化了, 变为了血族。

    在叶言之沉默的注视下,寇冬的喉结又动了动,勉强将刚才那份蠢蠢欲动的吸血念头压了下去“”

    他很是无辜地和他家崽对视。

    那表情, 就好像刚刚那个张嘴说“好吃”的压根儿不是他一样。

    叶言之一时间也有些无言以对, 半晌后才把手抬起来,像给小狗薅毛似的, 撸了把寇冬的头,一直摸到脑后整整齐齐束起来的头发发梢。

    窗外的天逐渐明亮起来, 隐隐有赤红的一条线于云中挂着。

    太阳即将要从那儿跃出来了。

    “算了,”叶言之最终低声道, “先回去。”

    他们没有在房间里撞见男爵,想来是没逮到人,男爵已经先走了。之后, 两人就在屋里匆匆眯了会儿眼, 头脑昏昏沉沉, 也不知自己究竟是不是当真睡着了。

    直到门外有人将他们唤醒。

    “格伦子爵”

    是古堡中男仆的声音,他笃笃笃敲了三下门。

    “格伦子爵您醒了吗”

    寇冬把眼睛睁开,迷迷糊糊应了句醒了,又伸出一条手臂去探身边。他摸了个空,反而是脸上一片温热,彻底清醒过来时,才发现叶言之已经起了身,正在用一块素色手帕帮他擦脸。

    这会儿的叶言之看起来,当真像是一个忠心耿耿的仆人。他服侍着这位娇贵的小主人洗过脸,又重新整理过衬衫,每一颗珍珠纽扣都好好地扣上,蝴蝶结打的整整齐齐。

    他的手相当修长,指甲修理的干净整洁,搭在那乳白色的衣物上,不紧不慢系上丝绦,竟显得格外赏心悦目。

    寇冬不禁顿了顿,目光在那手指上停留了会儿。

    薄薄的肉色,血族们的皮肤颜色。

    指甲粉白,极其健康。

    他好像还能看见底下蔓延的血管,细细的,里头流淌着他昨夜尝过的香甜味道

    寇冬有些心神不宁坐立不安起来,他看了会儿,终于还是喃喃喊了一声。

    “崽。”

    早已习惯他叫法的叶言之抬眼看他,却瞧见青年低下头,张开嘴,居然一下子

    叼住了他的手指。

    叶言之“”

    寇冬把那根手指彻底卷进嘴里,舔的有滋有味儿,啧啧作响。他的舔法并不是寻常人调情时的若即若离,反倒是像小狗含着根骨头似的含着,巴巴地试图从上头找出点肉味儿。

    这种舔法,让叶言之觉得自己就是块放在桌上的甜蜜蜜的小蛋糕。

    他越发觉得不对劲了。

    他不由得伸手,轻轻拍了拍面前人的脸。

    “怎么回事”

    寇冬终于把他手指吐出来了,因为没有从上头品尝到想要的味道,眼睛里还略含失望。

    “没事,”他说,又舔舔嘴角,“就是想尝尝”

    他说这话时其实还有些心虚,毕竟突然间咬别人手指,这怎么听也不是随便尝尝的事。

    可转念一想,寇冬的胆气又重新壮了起来。

    叶言之,能是平常人吗

    叶言之可是他儿子

    他们之间的父子情分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说起来叶言之也算是他一手带大,辛勤用自己的心血抚育成如今这模样的。这样的叶言之,他就算咬一下又怎么了那些电视剧里,不是经常有父亲咬自己孩子的脸蛋、啃小手小脚

    虽然那些孩子都还在襁褓里,但寇冬觉得,父爱和孩子的年龄大小是没有关系的。难道长大了,叶言之就不再是他的小可爱了吗

    当然还是

    所以他看着现在的叶言之父爱泛滥,想咬一下是问题吗

    那肯定不是问题

    别说一下了,他就算咬两下,也完全不是问题

    寇冬很快理顺了自己的逻辑,并将这突如其来的冲动定义为“调节父子关系的亲子小游戏”,逐渐理直气壮。

    “爸爸还不能咬你一下了不要小气。”

    “”

    这哪里是小气不小气的事。

    叶言之一时无言以对,也不确定寇冬究竟发没发现自己身上的不对劲。也许是发现了,但因为这行为的发作对象是叶言之,寇冬的心里头又重新扯起了那面“父子亲情”的大旗,把自己这一点疑惑盖了过去。

    他的毛病,叶言之也是知晓的。寇冬没经历过寻常人家间的父子相处模式,因此对父子梗格外念念不忘,什么时候都想拉出来体验一下。

    偏偏没亲身实践过,不多的那点儿经历都是靠影视作品,就显得格外肉麻。

    正常人家会有这么大的孩子还要晚安吻的吗

    这要是换个人,立刻就能发觉出不对,甚至能把叶言之的居心一块儿挖出来。可偏偏寇冬不知道什么是正确的,对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你没法跟他较真这些行为在他这儿,不合理也变成了合理。

    就冲这一点,叶言之也不知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气。

    门外的男仆又催了一遍,这一回声音急促了些“格伦子爵,早餐马上就要开始了。”

    只有成婚后的女性可以在床上用餐,剩余人都要在餐厅里统一用,这是规矩。

    寇冬想起待会儿桌上要端上来的血肉,禁不住又有点儿蔫那些血糊糊的东西,能有什么好吃的。

    不像他家崽,看起来就莫名从头到脚流露出一股好吃的气质

    叶言之为他重新穿好了束袜带,最终穿上鞋。

    “走吧。”年轻的血族道,也站起了身,“不好再迟。”

    寇冬点了点头,率先走出了门。

    门外的男仆还在等候,看见他后微微一弓腰,这一次倒是没对对方身后跟着的叶言之发表任何看法,“请跟我来。”

    寇冬跟在了他的身后。

    饭厅仍旧是昨天的宴会厅,如今长长的桌子两旁已基本坐满,昨日的宾客们又换了新的行头,正坐在桌前品茶。

    说是上好的红茶,实则也是装着血。

    男爵还坐在主位上,瞧见寇冬走进来,对着他微微一笑。

    “格伦子爵昨夜休息的怎样”

    寇冬心知对方昨晚去了自己房间没逮到人心里不爽,却也脸不红心不跳,顺口道“挺好。”

    “是吗,”男爵猩红的唇角上勾,笑意加深了些,“那便再好不过了。怎么我却从伯爵那里听说,格伦子爵昨晚遇到贼了”

    这是秋后算账来了。

    寇冬拿起刀叉,比他更假惺惺“是吗这事儿已经传到了男爵耳朵里”

    男爵挑眉。

    “不过是小事,”寇冬道,顺带将受害者的名头坐实了,“昨晚我想欣赏欣赏走廊的画像,不料却看到个黑影拿钥匙打开了我的房门,兴许是个想来偷点东西的盗贼,好在我安然无恙。”

    他看了眼主位血族的脸色,又补充一句“男爵千万不要觉得招待不周,东方有句古话,叫知人知面不知心。男爵身份尊贵,又不是那不入流的盗贼,何必为盗贼的事惴惴不安”

    几句话里,把盗贼这个身份重复了无数遍。

    说的血族笑容微微一顿,险些没能控制自己面上的表情。

    血族都是重视身份的,将家族名誉视同生命,即使是挑人结约,他们大多也是寻找拥有贵族血统的人;平日里饮用的血液,更要是干净的、身世清白的。

    什么时候与卑贱的盗贼联系在一起过。

    偏偏又无法反驳,若是开口反驳了,岂不是承认了昨夜的事。

    他心情不畅,在看了一圈后,就更不畅了。

    “管家呢”

    一旁的男仆诚惶诚恐,低声回答“管家病了。”

    男爵眉头愈发蹙紧,“怎么病了”

    男仆神情稍有些不自然,没说话,只抬头悄悄看了对面的贵族少年一眼。贵族少年啜饮着杯中殷红的血,神情也不高兴,嘴唇微微抿着,显然是不乐意接这话。

    还能怎么病的,昨晚听从这位侯爵之子的吩咐,试图去找这位东方来的美人说一说互相享用的问题。

    结果人没见到,反而被对方的仆人揍了。

    直到现在还没下床。

    这原因说出来着实站不住脚,男仆只好含糊道“发生了些意外。”

    真是意外。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位格伦子爵的结约者居然相当能打。要是夜里他们能把格伦子爵带来,咬就咬了,对方只能当是哑巴亏;可没把人带来自己反倒挨揍了,这还能上哪儿说理去。

    男爵点了点头,兴许也是从仆人的态度里看出了什么,没再说话。

    宾客们开始用早餐。

    比起丰盛的晚宴,早餐要简单许多,只是也没有寇冬能够入口的。他从头观望到尾,听着这群血族披着人皮装模作样地讨论天气、牲畜与衣着,差不多用完饭时,贵族少年终于开了口。

    “今天什么安排”

    来了。

    寇冬的心神猛地绷紧,知道第二天的考验即将来临。

    男爵始终不曾用餐,脊背挺得笔直。他转动着手上的扳指,不答反问。

    “弗朗西斯,你有许久都不曾活动了吧”

    贵族少年挑起眉。

    “今天天气不错,”男爵似笑非笑,“我已安排人在林中放了猎物。马上,我们去狩猎。”

    狩猎。

    寇冬的心跳停了一瞬,意识到这两个字的不同寻常。

    欧洲的贵族的确喜爱狩猎,这几乎是他们的日常,甚至有专门的猎装与其搭配,狩猎技术的好坏也是评价贵族的重要标准。尤其是在一年中的秋季,猎物们的皮毛最为丰厚华美的时候,这也是狩猎最适宜的时候。

    然而,血族的狩猎却显然不会如此简单。

    他们狩猎的,难道只是寻常的普通动物

    “请子爵务必要前来,”男爵微侧过脸,唇角的笑愈发显眼,寇冬甚至能看到对方露出来的、两颗尖尖的獠牙,“我很想了解您的狩猎水平。”

    “”

    寇冬咽了口唾沫,心说你这表情一点儿也不像想了解我的狩猎水平,更像是想深入了解下我啊

    血族们没有用猎犬。古堡前只有数十匹马,贵族高高骑坐于上面,彼此用不高不低的声音寒暄。

    马蹄在地上踩着,一动也不敢动,寇冬对上它们黑漆漆的眼,发觉它们是为这高等的狩猎者的气息而感到不安。

    对于强者的敬畏,早已写在了自然界的法条里。纵使是再烈性的马,也只能收敛起性子、低垂着脑袋,做这些嗜血的血族们的坐骑。

    男爵骑在一匹枣红的马上,手中还紧紧握着马鞭。他一眼瞧见了寇冬,愉悦道“格伦子爵,您的马在这里。”

    那是一匹通身雪白的马,皮毛光滑,一丝杂色也无。它也垂着眼,寇冬将手放在它身上,从这温热的牲畜的身上感受到了意外的颤动。

    它是在发抖。

    面对这样一群血族,它情不自禁地颤抖着,满是不安。直到青年抚摸着它的额头,不同的气息灌过来,它才抬起头,黑黝黝的马眼又湿又亮,用力看了一眼身旁的人。

    “不怕,”寇冬低声道,顺着它的毛,“没事。”

    白马的颤动没有停止,却将头向寇冬的方向靠了靠,似乎是想缩进他的怀里。

    临近出发,寇冬才想起来另一个问题他不会上马。

    这在现代可不是什么人人都会的普通技能,他没那么多钱,更不会有这种贵族爱好。

    可格伦子爵不会上马,这还像话吗

    寇冬有点儿迟疑,在“形象尽失地狼狈爬上去”和“找个板凳踩着上去”之间踌躇,还没个决断,身后有人伸出手,虚虚扶住了他的腰,低低道“主人,您的马鞭忘在了起居室。”

    是他崽的声音。

    白马听了这一声,像是意识到什么,缓缓屈起前腿,做了个类似人类弯腰的动作。

    它极有灵性地跪在了地上,仍旧用那双大的出奇的马眼凝视着寇冬,巴巴地望着。那模样,倒像是个好学生考了满分想要老师奖励。

    寇冬没小气,手在对方脑门儿上抚摸了下,夸奖它“做的好。”

    秉承着养孩子要夸奖的教育观念,顺带也在身后叶言之的头上秃噜了一把,“你也做的好。”

    和马一个等级的叶言之“”

    身形骤矮后,寇冬上马也就格外顺遂。叶言之扶了他一把,旋即递上了马鞭。

    “小心。”

    白马将寇冬托的很稳,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不会让他掉下来。寇冬骑在马上,又低头看了眼。

    叶言之没有换骑装,贴身的制服将他的身形衬得格外修长,两条长腿被包裹着,看起来极其使人眼热。

    以他的身份,是无法参加这样的狩猎的,只能在古堡中等待这群贵族回来。寇冬轻轻咽了口唾沫,忽的有点舍不得。

    他难道真要扔下他崽自己去

    “不急,”叶言之也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淡淡道,“万事小心。”

    血族们都离开古堡,只剩下一个甚少出面的伯爵,对于他们而言,也是一个方便探寻支线剧情的契机。

    这是两人换衣物时便商量过的事。

    寇冬点了点头,将骑装的帽子扣上,握住了缰绳。因着东方血脉,他的体型远比这些纯粹的白种人要纤细,裸在外面的皮肤细腻洁白,像是一捏就能留一个印子。

    风从他的前方灌来,寇冬整了整衣领,反倒在不经意间露出了更多。

    他天鹅似的颈子扬起的弧度,帽檐下半遮半掩的黑发垂下来几缕,挂在脖颈上。

    还有香气。

    甜腻的、动人的香气,只闻一下便令他们喉头干渴,身体先于理智意识到这是一场珍馐盛宴。

    血族们的目光都变得深沉,驱动着马蹄,离这甜蜜的小点心更近。

    寇冬忽然有些后悔,他就像掉进了狼群的小绵羊,一人一马都被这些血族包围,简直弱小可怜又无助。他处在这目光下,毫不怀疑这群人的狩猎对象根本就不是什么猎物,压根儿就是他才对。

    要是狩猎过程中不小心受了伤,流了血,只怕马上就能被这群血族从马背上抱下来,按在草地上,一口口将他啃个干干净净,连骨髓都不剩。

    可他能怎么办呢,寇冬心说,他这要命的魅力

    他在这环饲中后背都发麻,不得不率先颤巍巍出声问男爵“出发”

    男爵也用探寻的目光注视他,直到他问了,才猛地一扬马鞭。

    “出发。”

    林中的晨雾还不曾完全散去,绸带似的萦绕在尖尖的树顶。马蹄声将原本栖息的鸟儿吓得四处惊飞,野兔与鹿一同向森林深处奔去,转眼间散了个干干净净。

    克斯特伯爵的领地并不小,抛却他的血族亲王身份,他在人世间也是极有声势的贵族。他的贵族血统起码传承了数百年,如今的国王似乎格外信任他,免去了他庄园的所有税收,还为他划分了一大片的森林,允许他每年不来朝拜。

    他的特殊待遇,多少让“克斯特伯爵”这个名头蒙上了更多的神秘色彩。

    寇冬是第一次骑马,好在这匹白马极通人性,察觉到上面的人并不娴熟,便只是一路小跑,尽量收敛步子。除却有些颠簸外,他也没感觉到其它不适。

    只是一路骑来,他们并没能见到任何猎物,连条兔腿都没看见过。

    男爵也并不焦急,松松握着缰绳,不紧不慢跟在寇冬身侧。

    身后的宾客显然是极常参与这样的活动,道“这一回的猎物倒聪明了些。”

    他们往常见到的,倒有被吓得当场失了心智,自己冲出来求他们给一个痛快的。

    男爵也微微笑了,回答“聪明的猎物,才有捕猎的乐趣。”

    说话间,他们渐渐行至了森林深处。身后的马群散开了些,贵族们都在四处寻找,试图找到猎物的踪迹。

    忽然,寇冬的目光瞥到了一抹不同于灌木的颜色。

    金灿灿的,像是一缕阳光融化了,流淌在了树叶上。

    那一道不同寻常的颜色微微一闪,立刻便消失不见了。若不是方才真真切切瞧见了,寇冬几乎要以为自己眼花。

    “”

    他猛然意识到那是什么,侧过头去,尽量不露出痕迹。

    男爵的吐息却已经靠过来,枣红的马紧贴着寇冬的这匹小白马,饶有兴致地望着他。

    “怎么”

    他低低道。

    “格伦子爵可是发现了什么”

    寇冬无法避开,只得顺口说“鸟。”

    “是吗,”男爵若有所思道,“是只什么样的鸟”

    “”

    他的声音愈发压得低了。轻轻的,像是恶魔满含蛊惑的谗言,在寇冬的耳畔徘徊。

    “是不是一只,有着金色羽毛的漂亮小鸟”

    寇冬悚然一惊。再看时,男爵却已经拉开了手中的十字弓,毫不留情地、准准地,朝着他方才看的方向射去

    树林里猛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那显然不是兔子的,更不是鸟的。

    身后的血族们都笑起来,道“男爵好手法。”

    早有跟着的人跃下马去,将那方才被射中的猎物拖出来

    寇冬的瞳孔情不自禁收缩了下。

    那是个满头金色长发的女孩儿。

    她穿着素白的长裙子,裙摆极大,并不利于她在树林中奔跑。如今那裙子已被划出道道裂痕,露出底下那苍白的皮肤。

    而刚刚男爵所射出的那一支箭,就准准贯穿了她的血肉,钉在了她的肩头。

    她像是只受了伤的母鹿,被猎手的大手拖出了丛林。血族们笑着,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手里的十字弓发着微微的寒光

    这一幕,多少让寇冬有些心理不适。

    他侧过脸去。

    “子爵不觉得有趣吗”

    是男爵的声音。

    寇冬蹙起眉,重新瞧向他。男爵的神情也并不像是兴奋,他只垂着眼,漫不经心看着底下的人瓜分这美丽的猎物。

    “我也不觉得有趣。”

    “”

    那你还办个鬼

    “原本是有趣的,”男爵从殷红的唇里缓缓吐出一口气,“只是,这样平凡的奖励,实在无法令人动心。”

    他碧蓝的眼眸转过来了,转为定定看着寇冬。

    “若是将子爵大人作为猎物”

    寇冬被这言语中的恶意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汗毛倒竖。

    “我想,”男爵低缓道,“这便会是最有趣的事了。”

    寇冬“”

    他有一句,必须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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