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过年, 兴许也是觉得孤家寡人的一个人守岁太过孤单,小年夜刚过,皇帝就下了接女眷进宫的旨意。
同时还有一道封赏的旨意。
原靖王妃封皇后,原赵侧妃封贵妃, 三个侍妾都封了嫔,还有个原先的宫女, 封了贵人。
许元姝一边听着宫里传来的消息, 一边心生感慨,靖王爷的后宫还没她们鲁王爷多,可真是
究竟真是什么,许元姝半天也没想出合适的词儿来,便问道“可定下进宫祝贺的日子了”
过了小年夜, 一般是二十六、二十七和二十八这三天,是在京城的外命妇进宫给皇后请安磕头祝贺新年的日子。
不过许元姝记得她在宫里这两年, 太后把这日子都拉得很长, 恨不得从腊八开始就叫人进来磕头。
对外头说是因为年纪大了经不得劳累, 只是许元姝一直觉得她精神好身子也好,所以究竟是因为身体缘故, 还是单纯想显示权威,还不太好说。
只是如今这位皇后进宫的日子有点尴尬。
今天已经是二十五了,坤宁宫还有交泰殿两处宫殿都是归皇后的,偌大的两处宫殿, 布置起来也没那么容易, 况且还在孝期, 一切从简。
张忠海道“说是腊月二十八交泰殿设宴,因为还在孝期的关系,只请几位王妃进宫聚一聚。”
听见王妃二字,许元姝一口气还没松下来呢,张忠海又补充道“也叫侧妃娘娘陪席。”
“我知道了。”许元姝应了一声,道“店铺还有宅子那儿你再去看一次,叫小心火烛,别走水了。庄子上应该是衣食无忧的,也差人去看一眼。”
“另外今年的银锞子可有什么新样子备上一些给管事儿的,再换些新制的铜钱给下头的佃户,也算讨个吉利。”
张忠海一一应了。
许元姝又道“再给我家里送一份贺礼,东西我已经叫甘巧收拾出来了,回头你跟她一起去。”
等屋里没人,许元姝叹了口气宫里的确是不安生。
太后的侄女儿、被好好站看起来的吴贵太妃、时间微妙的封后旨意
靖王妃现在甚至都不是真正的皇后,毕竟皇帝只下了旨意,还未曾举行封后大典,没有金宝金册,她目前还只能算是皇帝嫡妻,还算不得上是皇后。
说实话,她是不希望靖王妃当皇后的,两人算是积怨已深,靖王妃不止一次表现出来对自己的恶意
这就叫许元姝更担心了,靖王妃为什么讨厌自己,明显是当年的靖王爷说了什么
她相信以靖王妃的为人,绝对不会偃旗息鼓把这事儿就过去了,而是会各种找借口给她难堪。
而且靖王爷现在可已经是皇帝了啊他连太妃都敢动心思
许元姝恨不得一下子就到明年开春,好叫皇帝好好的充斥六宫,这样能把皇帝牵住,也能把皇后牵住,她也就不用太过担心了。
腊月二十八日的早上,许元姝和郭玄妙两个等在二门口,看着傅妈妈扶着王妃过来。
四个多月的肚子,在厚重的大衣服的遮盖下什么都看不出来。
王妃看着跟刚进门的时候没什么差别,虽然脸上不能抹胭脂,但是依旧有淡淡的红晕,看着健康极了。
“天气寒冷,您又进不得宫,就别出门了。”傅芳苓劝道。
傅妈妈摇头,“奴婢不放心,奴婢就送娘娘到宫门口,然后就回来,不在外头受冻。”
这话着实没什么反驳的余地,只是傅芳苓依旧不太甘心,又道“您歇在家里多好叫许侧妃伺候我就成了。”
听见这话,许元姝不由自主地把背挺直了,然后就察觉到傅妈妈的眼神落在了她身上。
满满的都是不信任。
傅妈妈看见许侧妃的眼神跟她的对上,缓缓地摇头,道“娘娘,您肚里是王爷的孩子,是这两年里头王爷唯一的孩子。”
许元姝隐晦地看了傅芳苓一眼,带着点“你自求多福”的意思,同郭玄妙上了第二辆马车。
等出了鲁王府,马蹄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许元姝半闭着眼睛,考虑起一会儿进宫的事情来。
“王妃的运气真是好。”马车里响起郭玄妙的叹息。
许元姝没睁开眼睛,郭玄妙竟像是完全没领会她的暗示,继续又道“守孝二十七个月,就算你我二人有了孩子,王妃生的长子也已经三岁了”
这话也不算是全然无用,至少叫许元姝彻底的明白,郭玄妙不管受了什么惩罚,都是这个脾气
或者是因为惩罚太轻了。
禁足、学规矩,或许只有撸了她侧妃的位分,她才能真正不,是表面上安分起来,蛰伏着等着下一次机会。
许元姝睁开眼睛,笑出声来,声音也很是轻快,“这话你说得可不对。你我二人你我二人是永远不可能有孩子的。”
郭玄妙一下子愣住了,半晌明白许元姝是什么意思之后,气得脸都红了。
竟然这样不知好歹可她的确是有不知好歹的本钱。
郭玄妙紧紧皱着眉头,看着许元姝闭着眼睛,表情轻松的靠在那里。
王爷喜欢她,宫里还有关系,她自然是不用担心的,三年三年过后她依旧年轻。
可她该从哪里破局呢
她手上的确是捏着许元姝一个大把柄,可这把柄若是抛出去,自己也得跟着陪葬。
横竖要守孝三年,况且皇后看她不顺眼,兴许能利用一二。郭玄妙打定主意,也闭着眼睛等着进宫了。
马车停在北安门里头,几人下了马车,傅妈妈这会儿也不得不跟她看不顺眼的许侧妃说话了。
“仔细娘娘的肚子,也别叫娘娘喝酒。”傅妈妈也知道天冷,尤其是原地站着,嘱咐两句也就打住看着她们进宫了。
今儿领路的小太监还是个熟人,原先送许元姝进宫的太监马义。
他看见许元姝,脸上笑容深了些,行完礼便又提醒一句,“娘娘,靠着万岁山的围墙根低下走,这处风最小。”
许元姝领了他的好意,又看见他腰间的牌子从木头换成了铜,便道“恭喜公公高升。”
马义笑得裂开了嘴,道“托娘娘的福,奴婢已经是班头了。”虽然只能管着这一班上工的几个太监,不过大小也是个官。
许元姝就从腰间荷包里摸出个银锞子给他,道“临近过年的,讨个吉利。”
银子也不轻,能放在腰间荷包里的银锞子都是只有一两的,不过许元姝知道今儿进宫,这银锞子赏的不是太监就是宫女,因此准备的都是步步高升之类的样式,也算是应景儿了。
马义接过银锞子看了一眼,越发地高兴了,他道“多谢娘娘的赏,您几位来得算早的,前头只有兴王妃到了。”
兴王妃
兴王前头被降爵,是因为跟司礼监的太监勾结,而那个太监正是顾忠国他跟许元姝的关系并不难打听。
许元姝下意识就扶住了傅芳苓的胳膊,连脚步都放慢了,“娘娘慢些走。”她小声道“万一累着,傅妈妈该不高兴了。”
傅芳苓看她一眼,放慢了脚步,郭玄妙察觉出来一点什么,眼中闪烁两下,恨不得立即就到了交泰殿,只是现如今依旧要按捺住性子,陪着这两人慢慢晃悠。
马义回头看了一眼,堆着一脸的笑也慢了下来,状似无意的来了一句,“说来也巧了,今儿太后娘娘还宣了公主进宫,兴许能更热闹些。”
大家都是这个时候进宫,她们这脚步一慢,刚转过弯儿就叫人撵上了,是隋王妃带着她府上两个侧妃,两拨人先是打了招呼寒暄两句,只是一起走了没两步,隋王妃就有点不耐烦了。
听说隋王妃当年是钱乐妃亲自挑的,脾气跟她也有三分相似,虽然还没到钱乐妃乖张的程度,不过风风火火的很是爽利,当下撇下一句,“我这先去了”,就这么走了。
许元姝松了口气,她倒是不怕跟兴王妃起什么冲突,她怕的是皇后面前没人说话,叫皇后揪着她不放手。
现在算起来已经去了两家了,倒是不那么突出了。
不过既然说了要慢慢走,自然不好出尔反尔叫人心生疑惑,等她们到了坤宁宫,又被孟王妃赶上了。
虽然换了一个主人,不过坤宁宫的装饰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原本大门后头的挡风的屏风依旧是那一扇,绕过屏风依旧是两个火盆,等把衣服烤过一遍才能进去。
新上任的皇后在东次间等着她们。
几人上前行礼,许元姝抬起头的时候,看见新皇后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眼睛微微一眯,像是个笑容,却又很快消失了。
她就知道,她跟皇后好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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