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元姝还有府上的侍妾们正给王妃请安, 看见从未出现过的王爷大步进来,先是一愣, 立即就都站了起来。
“王爷”
众人屈膝行礼,鲁王爷直接走到了上首坐下, 冲着王妃点了点头,这才把目光落在了许元姝身上,道“都坐吧。”
恩敬心有余悸的叫了声好险, 又觉得王妃的心思实在是太沉了。
打进门起就装出一副不爱搭理的人样子,她跟容娟两个天天都来请安, 四五次也看不见一次王妃,后来更是连傅妈妈都不出来了。
尤其是王妃诊出来身孕之后, 傅妈妈还曾明明白白的说过,“少来, 别打扰了王妃的清净”。
可若是真的听了她的话,今儿就要被坑了, 王爷可是个重规矩的人,若是发现没人给王妃请安,那
不过这些人怎么今天都来了
恩敬给容娟使了个眼色, 两人交换一个眼神,小心坐了下来。
傅妈妈亲自端了茶上来,王爷喝了两口, 目光缓缓绕了一圈, 把屋里这几个人都看在了眼底。
昨儿他睡得不太好。
一开始想的是郭玄妙, 后来就是后院为什么这么乱, 这一想就越发的觉得郭玄妙不好了。
不过郭玄妙说的有一句话,他还是稍微往心里去了去。
“许侧妃就在一边冷眼看着”
鲁王爷想起那会儿他病着,元姝基本上是隔上三天就会来东三所看上一天,那个时候她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东三所几乎所有人的人她都不太客气,甚至连贺太医都被她说过。现在想起来,那会儿她虽然冷冰冰的谁的脸都不给,却叫他觉得安心。
有这么一个人看着,东三所的下人们是肯定不会怠慢的,他也能放心养病,放心叫自己睡过去或者晕过去。
现在王妃有孕府里的确是要有个人好好管一管了。
鲁王爷又想起他刚去户部的时候,虽然是户部观政这等没有品级的职位,但是手下照例是有三个主事跟着的。
一开始鲁王爷倒是没给他们分个上下出来,后来就乱了。
这后院也是一样,可见这世上多数人都是得叫人管着的。
见王爷许久没说话,梅氏心里有点着急,轻轻叫了一声,道“王爷,这茶怕是要凉了,不如叫傅妈妈给您换一杯”
鲁王爷回过神来,直接便是“王妃有孕在身,从今日起后院事宜由许侧妃管着。”
这一句话惊得屋里四个人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摆了。
第一个便是傅妈妈,“王爷”
她正要据理力争,便被傅芳苓死死拉住了手,这么一疼,傅妈妈回过味来了。
她从哪儿都反驳不了,她不过是个奴婢。
“王爷说的是。”傅妈妈略有垂头丧气的给许元姝行了个礼,道“王妃操劳不得,辛苦侧妃娘娘了。”
连语气都比平日里恭敬了许多,侧妃后头还跟着娘娘二字,许元姝余光看见坐在上头的鲁王爷,觉得这一点上傅妈妈一点都不糊涂。
梅氏心中有点后悔还有点庆幸。
庆幸的是她第一个跟许侧妃示好,后悔没把这关系好好的维持下去,许侧妃也不是个傻子,她现在贴上去三年的孝期呢也许王妃生了孩子就看重权势了呢
虽然占着名正言顺四个大字儿,可王爷还能叫王妃管事儿吗要知道最名正言顺的就是太子了,可从古至今,太子继位的一个手就能数清楚。
不过梅氏又看了一眼对面的恩敬容娟,许侧妃总得有个同盟不是
恩敬跟容娟两个对视一眼,两个人总是比一个人好过些的,她们两个行动一致站起身来,冲着许侧妃行了个礼,又叫了一声侧妃娘娘。
梅氏这才回过味来,急忙又拉着朱砂起身行礼。
许元姝受了礼,这才看了王爷一眼,瞧见王爷冲她点头,她回了一个微笑。
看得一边的傅妈妈气得脸都红了。
“我知道了,王爷放心。”许元姝道,昨儿出了那样的事情,王爷叫她管家,还是为了皇宫,这差事并不难,毕竟没了郭侧妃,王妃肚子也大了,能进宫的就她一个。
六斤还曾告诉她不要进宫。
许元姝又冲坐在她对面的恩敬笑了笑你怕了没有
恩敬咬牙咬得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鲁王爷又喝了口茶,状似无意道“对了,昨儿我晚上回来,郭侧妃去院子里迎我,不小心撞了神,怕是要静养一阵子。”
傅芳苓不说话,许元姝也明白这里头都是什么事儿,倒是梅氏又开口了,“要不要请个尼姑来念念经”
鲁王爷看她一眼,眼神里带着警告,“她搬去后头僻静院子,不要去打扰她。”
梅氏倒抽一口冷气,长兴侯家里的嫡孙女儿,说关禁闭就关禁闭了。
自打鲁王爷说了要许侧妃管家,容娟的目光一直在她脸上落着,见着消息出来她脸色连变都不变一下,心中不由得生出一丝恐惧来。
她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如此波澜不惊
容娟决定要更加谨慎的度过这一段日子。
孝期她们不能侍寝,唯一跟王爷有接触的路都断了,王妃有孕更加不会掺和,许侧妃又有王爷的话撑腰,怎么折腾她们王爷都不会管的。
屋里稍稍安静了片刻,众人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趁着没人看她,许元姝又跟王妃交换了一个眼神,叫她放心。
这时候施忠福从外头进来了,道“王爷,宫里来了人,说今年的大宴取消了。”
他很是小心地先看了王妃一眼,放低了声音,说“说是赵贵妃昨儿夜里产下一位皇子来,只是生下来就不太好,又因为孩子太小,太医也没办法,虽然熬了药给奶娘喝了,可孩子连嘴都张不开。”
因为昨儿许元姝已经跟她说过的关系,傅芳苓倒是没多少紧张,只是依旧不由自主去摸了摸肚子。
这事儿跟王府的侍妾没什么太大关系,剩下几人波澜不惊的表示了惊讶还有关切。
施忠福见气氛还好,便又道“皇帝的意思,是今年原本就是先帝的孝期,再加上这事儿,宫里初一到初三的宴会取消了,十五的花灯也取消。”
他一边说,鲁王爷一边点头说知道了。
花灯取消没什么奇怪的,十五还没过了先帝百天,自然是什么庆祝活动都不能有的,可是正月头三天的宫宴那是犒劳大臣用的,皇帝为什么要取消这个
他才刚登基,根基不稳许元姝觉得有点奇怪,皇帝不像是会因私废公的人,更加不像是能为赵贵妃又或者才出生的皇子忧心的人。
施忠福又道“陛下给新得的四皇子取了名字叫恭寿,又封了安康王,还去庙里送了寄名符,点了长明灯等物。”
鲁王爷点了点头,施忠福弓着身子正要往外走,许元姝把他叫住了。
“王爷。”许元姝道“咱们是不是也得随一份帮安康王祈福。”
施忠福脸上略有懊恼之色,他可真是忙晕了,连这个都给忘了,他急忙道“侧妃娘娘说的是,奴婢这就去办。”
许元姝一边感叹着不过是王爷叫她管家,她就又从许侧妃变成了侧妃娘娘,一边不往又叮嘱了一句,“寄名符得要八字,咱们是没法送的,长明灯”
她故意一顿,道“也不好跟宫里重了,不如借着安康王的名义给给庙里的大师们一人置办一件冬衣。”
施忠福立即便明白了她的意思,长明灯这种东西,寻常人家一点至少都是三个月,像宫里王府这等人家,都是一年年的点。
可安康王没到六个月就生了下来,别说三个月了,怕是活过三天都难,这么一来,长明灯就尴尬了。
人死了,灯还点不点还是在皇庙里,他们还是随礼的人家。
施忠福一边感叹许侧妃心思缜密,一边急匆匆出去吩咐人开了库房,准备棉布棉花等物。
许元姝心里有点难受皇帝这么大张旗鼓的折腾,尤其是正月头上三天的大宴一取消,那赵贵妃跟皇后起了冲突,又被皇后所出嫡子推得小产的消息就彻彻底底放到了明面上。
他这样造势又是为了什么除了想要名正言顺的废掉皇后,而且自己身上一点黑泥都不沾,难道还能有别的理由
那四皇子就是足月了也必定活不成。不然一个紧紧是早产而且身子有点弱的皇子是绝对扳不倒皇后的。
甚至有可能连赵贵妃也要赔上去。
这么一想,许元姝觉得皇帝封赵贵妃当了贵妃怕是也有给她提分量的意思,虽然妻妾是天壤之别,可是在宫里,贵妃跟皇后也就只差了一级了。
而且贵妃也不是轻易能封的位分更别说是跟皇后一起封了。
许元姝忽然想起当日在坤宁宫皇后的话,她质问赵贵妃,“你知道皇帝为什么没有定下举行册封贵妃典礼的日子”。
当日她以为是赵贵妃要生子,两个月出不来的关系,现如今看,怕是皇帝根本就没打算叫她成了贵妃
许元姝忽然生出点庆幸来,看着鲁王爷的目光就更加的柔和了,鲁王爷虽然有点不明就里,可是觉得女人家听见孩子又或者猫呀狗呀的总是要心软的,便道“后天咱们一起守岁。”
许元姝点了点头,笑容显得有点虚弱。
两人这判若无人的样子,叫旁边几位侍妾看了,恨不得连一嘴的牙都要咬碎,傅芳苓也不由得叹了一声。
亏得傅妈妈年纪大了眼神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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