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元姝跟在王爷身后, 两人上了一辆马车,一路相顾无言却拉着手, 一直到了城门。
马车停了下来,许元姝听见施忠福从前头的车上下来去交割路牌文书等等。
“你回去吧。”鲁王爷道, “路上小心,别吹了风。”
“王爷也一路小心。”
施忠福很快又跑了回来,在车边焦急地说“王爷, 陛下来送您了”
鲁王爷先下了马车,又回头来拉许元姝, 等许元姝站定,就看见前方不远处的皇帝, 身后跟着礼部的官员,还有
身上补子是仙鹤的不是尚书就是内阁大学士。
许元姝远远的福了福身子, 就跟女眷们站在一处。
这场面比送安王走的时候隆重多了,不知道皇帝是出于什么心理, 是高兴所有的兄弟都被他送出京城,还是享受玩弄人于鼓掌之上的快感
不管是哪一条,不管她猜没猜对, 总之这都是在给鲁王爷造势。
皇帝大步走来,视线往鲁王身后的女眷身上一扫,一眼就看见了许侧妃, 纵然是大长公主府出身的正妃相比毫不逊色他若是鲁王, 他也喜欢侧妃。
皇帝高深莫测的笑了笑, 他又想起方才他的这个弟弟是跟许侧妃一辆马车上下来的, 心中越发的火热了。
这样一个精雕细琢的小美人,终究还是落到了他手里。
不枉费他费了这般功夫。
“一路走好”皇帝重重在鲁王爷肩膀上拍了拍,又伸手拉住他,“天寒地冻的,行什么礼朕带着他们来送你”
皇帝又叹气,脸上带着点怜悯,“你是朕最看重的兄弟,朕理应来送一送你。”
虽然语气有点伤感,又唉声叹气的,可是他脸上的笑意还是出卖了他的心事。
鲁王爷只当没有看见,视线稍稍一斜,道“皇兄如此这般,倒叫臣弟愧不敢当。”
皇帝又跟他客客气气的寒暄两声,目光就又落在了他身后女眷上。
“你放心,早上出来的时候我去看了孩子,吃了奶正睡着,很好。小脸红扑扑的,一看就叫人喜欢。”隔着鲁王爷,皇帝冲着傅芳苓点了点头,又道“这是朕考虑得不周到,朕给你赔个不是,叫你们母女二人分离。”
这话说的越发的叫人听着刺耳了。
傅芳苓回了一声,“多谢陛下。”
六斤轻轻一咳,上前半步,附在皇帝耳边道“陛下,时辰差不多了,若是误了时辰,鲁王爷怕是要走夜路了。”
皇帝大笑两声,道“拿酒来,朕敬鲁王爷一杯”
不只是皇帝,他身后的礼部尚书,还有几位大学士都上来跟鲁王爷喝了一杯酒,还有三杯是祭奠土地。
“走吧。”皇帝在他背上一推,道“朕看着你走。”
鲁王爷脸上就有点不太情愿的表情出来,他扫了一眼许元姝,做了个“我等你”的口型,就被皇帝推搡着上了马车。
“唉”皇帝心中欢喜,面上却重重叹了口气,看着鲁王妃还有鲁王的几个侍妾都上了马车,这才像是恍然大悟一般,瞧了许元姝一眼,问的却是身边的六斤,“怎么许侧妃不跟着一起走”
六斤小声道“许侧妃的父亲不太好了,前些日子进宫去求了贵太妃,说是晚两日再走。”
皇帝点头,稍稍压低了声音,却叫周围礼部的官员都听见了,道“既然是侧妃,勉强也不算是坏了规矩。”
皇帝又是一声叹气,稍稍提高了声音,道“人有旦夕祸福回头你差两个太医去她家里看看,大冬天的生病可不太好。”
许元姝心里冷笑,面上却恭恭敬敬的冲着皇帝行了礼,道“多谢陛下。”
皇帝嗯了一声,道“行了,回宫吧,诸位爱卿也散了吧,今儿”
话没说完,皇帝就这么一晃,直接晕了过去,不仅如此,还有鲜红的血从他鼻子里流了出来,落在明黄色的龙袍上,显得分外的突出。
“陛下”
周围一群人围了上去,许元姝有点想走,只是就算是女眷,这个时候走就太突出了,她不远不近的跟在后头,看着他们把皇帝抬进了龙辇里。
“回宫先去宣太医”六斤一脸的紧张,甚至头上还出了一圈细汗,只是行事却不见慌张,有条不紊的吩咐道。
说着他又冲许元姝跑过来,道“娘娘,烦劳您把鲁王府的车驾靠边挪一挪”
两人擦肩而过,六斤又立即压低声音,道“第二次。”
许元姝点点头,“我这就回府了。”也压低声音道“最多三天。”
许元姝刚上了马车,就听见那边人群里一阵惊呼。
“陛下醒了”
许元姝只得又下来,像周围的大臣一样关心着陛下的身体,更像个合的翊坤宫旧人一样,担心着他的安危。
皇帝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晃了晃脑袋,脸上又有了笑容,“无事无事,想是这两日太过干燥,又吃了羊肉锅子的缘故,都散了吧。”
虽然这么说,不过皇帝不走,倒是没人敢先动。许元姝的视线跟皇帝对上,她大大方方的福了福身子,道“陛下保重龙体。”又道“待我父亲好些了,我再进宫给贵太妃娘娘请安。”
皇帝点了点头,客气道“你是女眷,身子骨娇弱,赶紧上车吧,免得吹了风,若是生了病误了团聚的日子,朕怕是要对不住朕的十三弟了。”
话虽这么说,不等皇帝走,没人敢上马车,许元姝也只是后退一步,站在自家马车身边,等着皇帝的马车先行。
皇帝心中多了点怜香惜玉的情怀,摇头晃脑的上了马车,回味起方才跟许侧妃的对话来,只觉得每一句都有深意,越发的心痒难耐,恨不得立即就把她抓进宫里去。
“过两日就送她父亲上路吧。趁着两日还不太冷,赶紧办了丧事免得冻着她。”皇帝嘴角翘起,像是毫无意识的低语,“朕还记得父皇死的时候她穿白衣的样子红着眼睛很是勾人。朕要叫她穿着孝服进宫”
“朕这次绝对不轻绕了她”
上了马车,许元姝解下腰间的荷包,把里头黄褐色的粉末全都倒在车厢里的小暖炉里烧了个干净,又把荷包往火上一燎,边角上的线立即就黑了。
回到鲁王府,绝大多数院落都已经上了锁,院子里更是冷冷清清的,不过鲁王爷还是心疼她,给留了差不多小一半的下人。
许元姝坐在那儿发了会儿呆,直到甘巧进来,“娘娘,该吃午饭了。”
许元姝长舒了一口气,把荷包扔给甘巧,“方才在车上不小心燎了,拿去烧了吧。”
“午饭有什么便捡着什么做就是了,王爷不在,我也没什么胃口,你们若是有想吃的,只管吩咐去做了如今我手里也就剩下你们两个大丫鬟”
“娘娘。”甘巧见她情绪不高,急忙安慰道“是萝芝跟月香两个没福气。”
许元姝挥了挥手,道“不提她们了,下午备了车,我回娘家一趟。”
许义靖依旧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不过他虽然没清醒过来,但是喝水喝汤倒是没什么大碍,又有丫鬟小厮伺候着,面色看着倒是跟好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不多时皇帝派的御医来了,也跟前头两个大夫是一样的答复,他还用针刺了刺许义靖的指尖和脚心,摇了摇头道“希望不大了”
屋里安静片刻,立即响起震耳欲聋的哭声来。
那御医都被吓了一跳,许元姝眉头一皱,张忠海立即把人赶了出去。
御医知道许侧妃是魏贵太妃面前的红人,也没多说什么,而是取出来一粒蜡丸来,道“若是还有什么未尽之事,用针在他人中刺出三滴血来,再把这药丸涂了血给他吃下去,他还能醒来一两个时辰只是之后就药石无医了。”
许元姝收了蜡丸,道“多谢御医。”又叫张忠海送他出去。
御医走了两步又回头,稍有犹豫劝道“还望娘娘早做决断拖得越久,他醒来的时间越短。”
转眼又是两天过去,许义靖依旧是半死不活的拖着,许元姝看了看墙上挂着的堪舆图,道“头一天被皇帝揪着耽误了好些功夫,他又说要等我今儿晚上该是歇在安次县吧。”
不到两百里地车队走的缓慢,可追他去的人一晚上就能赶上他
而皇帝那边已经三天了,到现在还没消息传来他是必定要死在今天晚上了。
想到这儿,许元姝站起身来,道“叫张忠海,带上一队侍卫跟我去许家,不能再这么拖下去了,御医给的药是时候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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