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总体上来说还是个勤奋的皇帝, 加上撤藩一事已经开始了,因此中午吃过午饭稍稍歇过一会儿, 他就离开乾清宫往前朝去了。
许元姝起来梳洗过后, 虽然甘巧带了新衣裳来, 可若是真的换了新衣裳, 那这皇宫里人人都知道他们中午做了什么。
虽然甘巧送衣裳来, 明眼人都知道她同皇帝做了什么, 可总归还是能稍稍遮掩一下的。
这跟上次假扮宫女过来还不太一样。
虽然许元姝想想就觉得换一身衣裳从乾清宫出去挺过瘾的,也更加不会因为伺候皇帝羞愧, 她甚至有点理解吴贵妃前头的心态了, 可是真要这么着出去就太招摇了。
尤其是怕是皇后那边要被刺激的太过了。
再加上傅妈妈说点什么她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太后解决了,别的以后再说。
想到这儿, 许元姝便又穿了早上那身大妆出去了。不过走出乾清宫她不由得一笑,决定穿着这身衣裳到晚上皇帝回来。
不换衣裳也是惊喜不是
“娘娘这是挑衅她就是故意的”
坤宁宫里, 傅妈妈打听好了消息, 急匆匆的进来。
傅芳苓靠在软塌上,她现如今觉得当皇后挺好的, 单说这面阔九间, 进深三间的坤宁宫, 这天底下也就只有乾清宫比这儿好了。
公主养在西边,一点声音她都听不见,就好像从来没生这个女儿一样。
只是位置不太稳, 叫这份喜欢大打折扣。
听见傅妈妈进来, 她放下西苑内教场送来的马匹名册, 眉头微微一皱,道“又怎么了”
傅妈妈想起来皇后吩咐过在这殿里要安安静静的,便放缓了脚步,道“今儿早上许贵妃要去检查太后的慈宁宫,叫人灰溜溜地赶了出来。”
“她面子上过不去,还在慈宁宫门口大放厥词,说明天还要继续。”
傅芳苓眉头一皱。
傅妈妈一想到许元姝吃瘪,心中便是一阵快意,“不过是个贵妃,连正室都不是呢,怎么就敢顶撞太后依奴婢看,她的好日子也没两天了。”
还有去乾清宫伺候皇帝的事儿说了怕皇后不高兴,可是不说傅妈妈自己心里也难受。
她便折中道“她这些日子是太过招摇了,皇宫里现在的确就她这么一个出众的,可是还有以后呢。等新嫔妃进来她没两个月就十七了。”
傅芳苓便又想起这事儿来,马上就到日子了,该找个机会说一说选秀的,只是看皇帝半点不提,而且新宫女不日就要入宫,跟后宫上来的增添人手的名单一比,基本就没多几个人。
皇帝完全是不打算选秀了宫里剩下人也都装聋作哑全等着她这个皇后出头。
傅芳苓心中一阵气闷,看着傅妈妈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凌厉,“你小心点,在我这儿说顺口了,出去一秃噜嘴,小心她打你板子”
傅妈妈忙低下头,应了声“娘娘说的是,奴婢一定牢记在心”,又道“只是奴婢听她们的意思,许贵妃这次搜宫背后怕是得了皇帝的允许,听说要把内廷十二宫都搜个遍,连太妃的宫殿也要搜一搜。”
傅芳苓猛地坐直了身子,反问道“连坤宁宫她也敢”
傅妈妈迟疑了片刻,只是不等她回答,皇后便烦躁的挥了挥手,“她连慈宁宫都敢去,这坤宁宫又算得了什么”
“娘娘,既然太后都赶她出去了,不如咱们”
“那就是找死了”傅芳苓越发的心烦意乱。
“你想想宫里发生的这一堆事儿,皇帝会怎么想皇帝登基,肃清内闺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儿,该在后宫女眷还没进宫的时候就办了的,拖到现在八成还是因为皇帝原先没想到,手下也没多少人,他连当个王爷都过得扣扣索索的,就更别说当皇帝了。”
“他现在才理出头绪来我能挡着吗”
“我若是拦了,这脏水该往我身上泼了,皇帝不能废太后,皇帝可是能废皇后的”
傅芳苓咬牙切齿起来。
傅妈妈一脸的心酸,“那明儿”
“你请她到内室,我跟她说”
傅妈妈应了声是,叫人收拾东西去了。
慈宁宫里,太后连午饭都没吃,看着面前的两碗药发呆。
她甚至觉得这样的日子太没意思了,可是等到日上中天再等到夕阳西下,最后到了夜幕低垂,这两碗是温了又温,她依旧没喝。
一直在内室陪着她的湘君跟宋妈妈都是一脸的担心,道“娘娘”可是顿了顿,也就只有一句,“您用些饭菜吧。”
太后重重叹了口气,道“时至今日哀家不得不承认,时候不一样了,现如今的哀家连她也斗不过了。”
湘君跟宋妈妈听见这死气沉沉的言语,不由得都跪了下来,眼中垂泪,“娘娘,您千万不能这样想。”
不过太后深吸了一口气,端起面前两碗汤药,一口气全都干了下去,惊得湘君跟宋妈妈两个顿了顿,才奉上漱口的温水跟蜜饯。
只是太后挡了,“良药苦口良药苦口啊”她长长一声叹,眼中忽现几点精光,道“她这一手的确是把哀家绕进去了。”
“她气得哀家赶她出去,明日再把后宫一搜,这脏水就全泼到哀家头上了,甚至以后就算有别人做点什么,也是哀家的错儿。”
听见这种话,湘君跟宋妈妈两个不由得对视一眼,“娘娘”
“可是哀家不怕。”太后冷笑一声,“哀家看了太多贵妃的好下场了哀家要好好养着身子,哀家现在身体康健,哀家一定要等到她倒台被皇帝嫌弃的那一天”
湘君眼中迸发一丝希望,宋妈妈又是一声情之切切的“娘娘”
“去拿哀家的百衲衣来,明儿去请佛纸来,哀家要代发修行,在慈宁宫里做个居士,从明儿起,慈宁宫上下都跟着一起吃素,哀家要许个大宏远,愿佛祖保佑我大魏朝风调雨顺。”
太后冷笑了几声,“慈宁宫封宫,哀家就是躺在床上不动了,也熬到她死”
太后说完,目光又落到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两人身上,“你们也不过担心,哀家缩了,前头还有皇后挡着呢。”
“跟哀家相比,想必皇后的位置对她更有吸引力。”太后笑了笑,道“你们去歇着吧,守了一天也累了,哀家想明白了,你们也不用担心了。”
两人起身,行了礼一前一后的出去,太后长长地叹了口气,幽幽地道“哀家的确是活不过几年了,可是哀家觉得皇帝的喜欢怕是连哀家剩下的寿命都比不上”
“哀家等着你死”
“哀家要叫你比祺贵妃死得更惨”
日落时分,皇帝回到了长乐宫,只是看见他的许贵妃还穿着早上那一身大妆,不由得抬了抬眉头,又把手一抬。
宫女太监们也不用吩咐,早就知道这是要跟贵妃娘娘独处的意思,便都悄无声息的出去。
皇帝看她正正经经的起来,正正经经却又小心翼翼的行礼,等行完礼还扶了扶头上的冠,又扯了扯身上的衣服。
“怎么还是这一身”皇帝问道。
许元姝嗔道“好容易有机会穿一次大礼服,总是要穿够一天的。”
她又把头一偏,明显是埋怨的意思,“上次就没穿够一天。”
想起上一次,再品品中午那一次,皇帝意犹未尽的笑了笑,道“这衣裳穿得怪累的,你不嫌沉吗”
皇帝看着她正襟危坐的样子,连头都不偏不倚的,方才瞥他那一眼,头冠又有点歪了。
“这衣裳穿着得两个宫女左右扶着才行,你这也太”
皇帝不由得伸手想去把她这冠摘下来,许元姝一躲,道“快别闹了,一会儿就脱了。”
皇帝又把手缩了回来,换了个法子,“你一向最是喜欢干净的,今儿中午怎么还穿呢”
许元姝瞪他,把领口微微拉开一点,露出里头雪白的里衣来,“里头衣裳换过了,还沐浴过了呢。”
皇帝不由得笑了起来,“你这就是故意的。”
许元姝脸上有被说破心事的懊恼,她站起身来就要走,道“罢罢罢,还想叫皇帝夸我两句来着,看来是等不到了。”
他伸手抓住许贵妃佩戴的霞帔,道“织金云霞纹霞帔,我帮你脱了吧,这么沉,回头脖子该疼了。”
这一拽就叫许元姝摔了,只不过是摔在皇帝怀里。
许元姝还半真半假的推他,“这大礼服冬天穿太冷,夏天穿太热,也就春天秋天能叫人过过瘾。”
皇帝便又笑了,“我看看你里头衣裳换得哪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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