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场位于威豪酒店。
威豪酒店位于S市的江畔,市中心的黄金地段。
里面1到4楼是赌场,5到10楼是商场,11到30楼是酒店,规模宏大,视野极佳,日营业额超过8位数。
是S市第一家也是规模最大的一家合法经营的赌场。
威豪酒店四楼赌场区域的办公室里,全套真皮的家具和各种镀金的装饰摆件极尽奢华。
荀浅斜斜靠在轮椅上,裹在一身柔软华贵的黑色皮毛大衣里,围巾也是黑色的,蓬松柔软,一下把他半张脸遮没了,衬得露出来的部分乌发雪肤,像温室里一株颤颤巍巍的玫瑰花,煞是美艳。
但没人敢看他。
程管家站在他身后。
四五个黑衣保镖在房间里一字排开。
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西装笔挺的中年男人。
男人叫徐志辉,四十岁上下,右手金链子,左手劳力士,双手架在膝盖上,身体朝荀浅的方向前倾,缩着啤酒肚,脸上满是讨好怯懦的神色,
“小浅,怎么说我也是你小舅舅…….”
荀浅兀自抚摸着衣服上的一片油光发亮的皮毛,不声不响。
程管家轻轻咳嗽了一下把徐志辉的话打断了。
徐志辉擦了擦头上的汗,马上改口,“三爷,您看在我这么多年经营威豪酒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给我点时间行不行?我一定把挪用的钱给补上。”
“你拿什么补,户头里还有钱?”荀浅的声音冷冷清清,自带着三分讥诮,七分凉薄,
“我看不如去坐牢,省得筹钱辛苦。”
“小浅……不,三爷,您看成成还小,小杰明年又要结婚了,我要是这个时候被关进牢里去,谁还肯嫁给他。成成以后又要怎么办?”
荀浅眼睛都不抬一下,语气里甚至带着点不耐烦的意味,“舅舅你说这些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徐志辉一惊,“怎么能没有关系呢?他们都是你的弟弟妹妹呀。”
荀浅嘲讽的笑了一下,这次连话都懒得回了。
徐志辉嘴皮子打架,“三爷您看,小墨和小染都去世得早,成成和小杰就是你最亲的兄妹了。而且……而且我拿钱去投资的这些事你妈妈也都知道的。她都没说什么,您也放我一马好不好?”
程管家又咳嗽了一下,不过这次声音比上一次大多了,“徐董事,您看您越说越离谱了。我们谈眼前的事,您怎么还扯那么远呢…..我看你还是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回去处理好家事准备上法庭吧。”
徐志辉眼睛圆睁,看了眼程伯,又转向荀浅,“三爷,这次我知道错了,要不等你妈妈回来我们再说?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能弄到钱。你要是因为这么点事把我告上法庭,我这一辈就完了呀。”
荀浅用手撑着头,靠在轮椅上,眼睛里都是懒洋洋的,像看一出兴致乏味的戏,“程伯,我累了,徐董事不肯走的话,就把人请走吧。”
徐志辉听到这里,知道荀浅已经铁了心,脸色一变、狗急跳墙般骂道,“荀浅,你妈妈就这么教你对待长辈的吗?荀家家业这么大,光这家酒店一天的进账就不止这么点,我挪用几千万怎么了?这是我姐姐的钱,我姐姐愿意给我,你凭什么有意见?”
荀浅弯起嘴角笑了下,全是讥讽。
三四个保镖上前,把徐志辉架了起来往外拖。
但是挡不住叫骂声源源不断的涌进来,
“荀浅,你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要离开你,为什么你落得现在这样一个下场吗?就是因为你这么冷血无情。对自己家里人都这么毫无人性,竟然要把自己的亲舅舅送去坐牢,活该一辈子都要坐在轮椅上。”
程管家跟过去把门关上,回转身来低声道,“这个徐志辉太过分了,您已经给过他好几次机会让他把钱补上,他自己贪得无厌挪用的钱越来越多,现在却反过来怪您。”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荀浅的脸色,但荀浅垂着头,只看到碎发覆盖下白皙的额头和高高挺起的一点鼻尖,“刚才他说的话,您别往心里去。”
“你交代下去,没找到合适的人之前,这里的工作就直接汇报给我。”荀浅拿着桌子一个镀金的骰子在手上玩,就像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推我出去走走。”
“是。”
*****
四楼另一间办公室,一个荷官正一溜小跑去找负责管理赌场的张经理,
“赌场今天来了一位客人,连赢二十几场,现在整个赌场都乱了。”
赢了二十几场的戚小虞面前堆满了小山一样高的筹码。
他身上穿了一件棕色圆领的复古毛衣,下面是同色系灯芯绒的裤子,脚下一双雕花的棕色皮鞋,手边搭着一件驼色的外套,都是从荀浅那里顺来的。
这样复古的打扮配上他精致的眉眼,活脱脱从画报里走出来的小王子。
小王子现在翘着二郎腿靠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两个筹码上上下下丢着玩。
坐在他对面带大金链的光头男明显输红了眼,在第四轮戚小虞选择加注以后,他双手猛地往前一推,跟着把所有的筹码都推了进去。
他们在玩的是□□。
现在桌面上5张公共底牌是5、7、10、A、K。
最后一轮只有戚小虞和光头男加注,其他人都弃了牌。
光头男先开自己的底牌。
他狠狠盯着戚小虞,然后掀起底牌的一角看了一眼。
接着大笑一声,抓起底牌,猛地掀开,摔在台面上。
台面上2张K,加上公共底牌,一共3个K。
底牌开出来以后,周围都是“哇”的惊叹声。
3个k是很难得的牌面,基本上是稳赢的局。
公共底牌里还剩下5.7.10.A,想要赢他,除非戚小虞能拿到两个A。
光头男挥舞了两下拳头,朝戚小虞裂开嘴,露出一个得意的微笑。
“底牌不错。”
戚小虞非常真诚的赞美了一下,然后不急不缓揭开自己的一张底牌。
他翻拍的姿势把牌背朝自己,面向大家翻开,牌翻开之后举起在他的脸侧,和他的脸差不多大。
人群里有人叫了句,“我艹,他有一张红桃A了。”
公共底牌里有一张黑桃A,戚小虞手里掀开一张红桃A,要是剩下的一张牌还是A,那么3个A胜出,但拿到这样一副牌的概率太小。
众人屏息,都盯着戚小虞手里剩下的一张牌。
在大家迫切的注视里,戚小虞的目光却懒散的落在对面光头男的身上,手指轻轻点着没掀开的牌,“其实我也不知道这张是什么?”
接着他身体往前一倾,就像在逗人玩,“我还没看过牌,你说会是方块A吗?”
光头脑双手压在台子上,明显不耐烦,叫道,“少啰嗦,是男人就快点。”
戚小虞换了姿势,左手撑着下巴,笑盈盈的看着他,然后像掀开新娘的盖头一样缓缓掀开另一张牌。
牌的角落露出一点红色,剩下的都是空白。
可能是方块A,也可能是其他方块或者红桃的牌。
心急的人已经半个身体蹲了下去,恨不得把头贴到台面上。
戚小虞轻轻浅浅一笑,像揭开甜品的盖子一样轻松的把牌揭过去。
真的是方块A!
3个A!
完胜!
光头男狠狠锤了下桌子,叫道,“不可能,他手手牌那么好,他抽老千!他一定抽老千了!”
围观的人也都窃窃私语,要拿到3个A太难了,逢赌必赢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戚小虞把所有的筹码都揽到自己跟前,一双微微下垂的小狗眼带着不知世事的天真和稚气。
他歪头看着一圈的人笑道,“没人玩了吗?”
荷官站在二楼的楼梯上,指着楼下的戚小虞说道,“张经理,您看,就是他,已经连赢了快三十场。现在来玩的客人都说他是我们找来的老千,闹着要报警。”
张经理黑色宽边框架眼镜后面的小眼睛紧紧盯着戚小虞,“你认识这人吗?”
荷官摇头,“不认识,第一次见。”
“那怎么能是我们请来的老千?他们不是胡闹吗?”
荷官挠挠头,“对,没错,但他确实赢了太多场。怎么办?”
张经理眉头紧皱,“把人请到我办公室里来,今天大老板在,别把事情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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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楼,荀浅透过落地玻璃窗,一言不发的看着楼下发生的事情。
铺着厚地毯的走廊里,程管家拿着一个文件夹快步走回来,从里面抽出一张A4纸教给荀浅,“这是戚先生刚才的战绩,二十七场全部赌赢了。”
荀浅摩挲着手里的骰子,“一把赌赢是运气,二十七把,就不是运气了。”
“确实很厉害,不是新手……一般的老手也很难做到。”
荀浅想起戚小虞低眉顺眼给他点烟,给他捶腿的样子,又想起他翘着腿扔骰子、一脸浅浅笑意的模样,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 ,“在我面前倒是挺能装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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