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98章

    第二天一大早，汤姆就到了楼梯口处。

    其实这个时候距离七点半还早的很，墙壁上的火把正在燃烧着，而空气里也还带着一股清晨特有的潮湿水汽和清新味道。当汤姆离开宿舍时，他的舍友肖恩.菲尔斯其实还在打着呼噜，睡得像头死猪一样，当然，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里也是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不过汤姆觉得艾比肯定也会起的很早，好赶着过来见他，就像是昨天早上一样。

    这样想着，他便把背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半闭着眼睛，开始利用等待艾比的这段时间来思考一些问题——一些因为这两天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里的见闻而产生的疑问。

    他发觉艾比之前的猜测似乎是对的，大部分的斯莱特林学生的确要格外看重血统一些，在他们的眼中，纯血便该受到追捧，混血则需要根据对方的能力决定是否结交，而麻瓜种，则该被鄙薄。

    其实他是觉得这种观点有点蠢的。

    而原因很简单，他自己就是一个混血，但论能力、论天赋、论心智，却都远远的超过了斯莱特林新生中那几个颇受其他人追捧的纯血小巫师——要知道，卡特.埃弗里只是在第一堂魔咒课上用‘漂浮咒’让一叠书飞起来，便受到了弗立维教授的表扬和其它学生的吹捧，而他早在几年前就已经能在不念魔咒不用魔杖的情况下，叫两个小孩子同时飘起来了。

    是的，没错，他觉得自己不太可能是个纯血巫师——一个有魔力的女巫怎么可能会叫自己死在寒冷的冬夜里呢？他的母亲想必只是个懦弱而贫穷的普通麻瓜罢了。

    这一点是叫他有些痛恨的，他拥有出众的天赋、强大的魔力，难道不该也拥有个配得上他的显赫出身吗？

    不过他当然不会蠢到把这件事到处乱说。甚至他还会把这一点刻意隐瞒下来……从之前邓布利多的反应可以看出来，里德尔在魔法界大约并不是一个很常见的姓氏，他已经预备利用这一点，来假装自己也是一个来自某个已经落魄了的纯血家族的小巫师了。

    毕竟，分院帽给他分院时的速度快极了，几乎还没挨着他的头发就已经报出了斯莱特林的名字，而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初在开学晚宴上，才会有两个高年级的斯莱特林学长找他搭话……毫无疑问，这是他的优势。

    既然斯莱特林看重血统，那么他就也伪装成纯血小巫师，这会叫他在斯莱特林的日子更加好过，也更快的吸引过来想要结交他的人。而等到他踩着其他人的肩膀，一步一步变得强大起来之后，是不是纯血，对那些敬畏于他的力量的跟随者们来说，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不过他也得试着去打探一下里德尔这个姓氏了——他还是不大相信他的父亲只会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巫师。当然，还有他的蛇语能力，也得想办法打探一下相关的消息，或许这种能力在魔法界是难得一见的也说不定。

    汤姆飞快的思考着，在心里一一列举着自己的优势，然后安排着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表情冷静而又漠然，就像是一条正潜伏在阴暗处算计着什么的冰冷毒蛇。

    而就在这个时候，逐渐清晰的脚步声突然从地道的另一端传了过来。

    汤姆脸上的冷漠表情骤然消失了，他抬起了头，往地道那边望了过去，嘴角隐约开始上扬，等待着艾比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但是很可惜，来人不是她，而是一名赫奇帕奇的高年级学长。

    汤姆觉得自己有点失望，如果是在昨天，艾比早就已经过来了——她应当不会睡过头的吧？

    不过他并没有把这种失望表现出来，而是朝着那名赫奇帕奇的学长点了点头，当做是打招呼，便又重新沉浸在了刚刚的思考中。

    然而对方却已经很热情的凑了过来，笑着同他说到，“早啊！……你也是来等自己的女朋友的吗？”

    汤姆觉得对方可能是把自己也当成了斯莱特林的高年级学生，毕竟他的个子和长相都挺具有欺骗性的，而对方问他的问题——是不是来等自己的女朋友的……

    ——算是吧，反正也不过是早晚的事了。

    于是他便点了点头，与此同时，心中突然生起了一种隐晦而古怪的欣喜……就好像，他在刚刚，在艾比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跟别人宣布了她的归属是他一样。

    而那名赫奇帕奇的学长则紧跟着问到，“那你的女朋友一定是我们赫奇帕奇的了？”

    “是的。”来不及搞清楚那股欣喜到底从何而来，汤姆就发觉自己已经下意识的再次点了点头，语气矜持的说到。

    “那真是巧了啊！”赫奇帕奇的学长一拍手掌，开心的说，“我的女朋友是你们斯莱特林的，这么看来，我们两个学院的学生还是挺适合在一起的，哈哈……”说着，他便自顾自的傻笑了起来。

    汤姆觉得他说的都是废话，只有斯莱特林和赫奇帕奇两个学院的公共休息室是在地下一层，如果他们要等的人是本学院或另外两个学院的，又怎么会选择等在这个楼梯口这里。

    他有点懒得搭理对方了，嘴角扯出一个应付性的假笑，当做是回应，便继续去想自己的事情了。

    不过，或许是因为这个时候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这里，那名赫奇帕奇的学长很快就又忍不住来找他搭话了。

    而这一次，对方说出口的话，却叫汤姆不得不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了他的身上，“嘿朋友，其实我想跟你打听一个人……你们学院今年的新生里，是不是有一个叫汤姆.里德尔的男生？”

    ——打听他？

    汤姆的心中已经警惕起来了，他用审视的目光将对方暗暗打量了好几遍，才露出了伪装的和善笑容，点了点头，说，“是有这么一个人……不过，你打听他是想做什么呢？”

    “哦，恐怕你是不知道的——”这名赫奇帕奇的学长却立刻露出了八卦的表情，凑过来小声说，“我们学院里已经传遍了，几乎所有人都在谈论，说今年的新生里有一个名叫汤姆.里德尔的男生，是个各方面都完美极了的人——天赋很高、脾气很好，外貌也很出色……不过当然啦，我是不太相信的，世上哪有这么完美的人呢？就是像邓布利多教授那样各方面都非常出色的人，还长了一个歪鼻子呢！……唔，这话你可别说是我说的。”

    赫奇帕奇的学长就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絮絮叨叨的说着，一副要跑题千里的架势，不过汤姆已经没有心思去管这些了，他已经快要维持不住脸上的伪装了……他觉得头疼，并且哭笑不得，同时还莫名有种感觉——这个传言，一定跟艾比有关。

    而对方接下来说的话也证明了这一点，“据说是我们学院今年入学的女生中，最漂亮的那一个最先开始说这些的，而且她还承认了自己很喜欢那个汤姆.里德尔。所以我觉得她对对方的形容里一定有故意夸张追捧的成分……不过当然啦，我还是得提起警惕，毕竟你知道的，我的女朋友可是也在斯莱特林。虽然对方只是个一年级的小鬼，但我觉得还是不能放松警惕，提前了解一下情况比较好……唔，现在你能告诉我了吗？那个汤姆.里德尔，是不是真像传言里说的那么好？”

    说完，那名赫奇帕奇的学长便望向了汤姆，一脸期待的等着他的答案。但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个长的十分英俊，并且看起来似乎也是高年级的斯莱特林，却慢慢的露出了一个微笑，用慢吞吞的语调说，“真抱歉，我也不知道。”

    “不过，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你完全不必要有这种担心，因为他不可能会对你的女朋友有任何兴趣。”

    “为什么？”赫奇帕奇的学长有些不满的问到，他觉得对方的话显得他的女朋友好像很没有魅力一样，顿时有点不服气。要知道，他可是花了快两年的时间才打败了众多追求者，然后追到自己的女朋友的！如果对方不能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他可要生气了！

    “因为我就是汤姆.里德尔。”结果对方却这般回答到，然后脸上露出了一个完美的假笑。

    ……

    最后，赫奇帕奇的学长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对方道别的，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蠢货，所以才会在正主面前说了那么一大通蠢话。他心虚尴尬到了极点，而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站在了休息室门外——当然，是斯莱特林的休息室，总算他还记得，自己是要等女朋友的。

    而另一边的汤姆，在赫奇帕奇的学长离开之后，却是终于忍不住用手撑着额头，发出了几声愉悦的低笑。

    他形容不出自己的感觉，只觉得心底暖融融的，似乎被什么非常柔软的东西填满了一样……

    其实传言发展到这样夸张的地步，他是该觉得头疼的。他无意在一开始便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保持低调、观察情况，然后再开始行动，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如果赫奇帕奇的学生都像刚刚那个学长一样喜欢到处八卦，对他来说无疑会是场灾难。毕竟，现在的他在斯莱特林的大多数人看来，都只是一个没什么值得结交的地方的穷鬼，如果这个传言流传到斯莱特林，他的日子大约会很不好过。

    但他怎么舍得去怪艾比呢？

    她只是无意的，而且天底下，大约不会有谁比她更关心他了。

    这时候，匆忙的脚步声再一次从地道那头传了过来，只是，这一次的更加轻快，就像是林间的小鸟一样。

    汤姆抬起了头，望了过去，这一次，那个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只是，她的模样同昨天分别时比，分明有了一些变化……

    “我来晚了。”汤姆看着艾比一路小跑到了自己面前，红着脸说，但她所表露出来的害羞，却似乎并不只是因为迟到。

    “emmm……”她轻咳了一声，目光四下乱转，就是不敢看他，然后突然垂着头问到，“你……有没有看出我身上有什么变化啊？”

    其实不需要艾比来问，汤姆就已经看出来了——她那头色泽灿烂的金发被一根浅蓝色的发带束了起来，缠绕着在脑后盘成了一个精巧可爱的小花苞，而发带再从正中间抽出来，打成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艾比可从没有打理自己头发的习惯，而且她也根本不懂得如何打理，所以不必问也知道，这一定是她那两名舍友的杰作。而没有了头发的遮挡，他才突然发现，其实艾比原本有些婴儿肥的下巴，已经渐渐有了小巧尖细的弧度……还有她的耳朵，也是莹白可爱的，被火光一映，便透出薄薄的粉色，叫他有些想伸手去捏一捏。

    还有，她身上的味道也变了，从暖暖的阳光一般的清爽味道，变成了一种闻起来很可口的甜香……

    其实这样的变化并不算大，但落在与艾比朝夕相处的他眼中，却显得格外的明显。

    汤姆突然就觉得有点不适应了，明明站在他面前的艾比，对他来说该是熟悉无比的，但不知怎么的，只是换了一个发型，换了一种味道，他就突然对她有了一种别扭的陌生感——就好像，她已经不再是他印象里的那个带着几分稚气的小女孩了，她长大了。

    汤姆下意识的抬起了手，想要揉一揉艾比的头发，但在下一瞬，他的手却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落在了她的唇上。

    “你的嘴唇上涂了什么？”他忍不住问到，声音居然有些低沉发哑，而指尖已经抹上了艾比的下嘴唇，蹭下了一点亮晶晶的东西。

    “我的舍友买的魔法界的口红。”艾比乖巧的答到，然后忍不住用舌尖在嘴唇上舔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它尝起来甜丝丝的，就跟蜂蜜一样，所以我总忍不住去舔它，不过格蕾丝说，就算是舔了也没关系，它是不会褪色的……”

    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一派天真，就像是一个孩子正在跟别人说着自己喜爱的糖果一样。

    但汤姆却突然觉得心慌意乱极了，他的心狂跳了起来，耳朵尖似乎也在发烫，目光则不受控制的落在了艾比的唇上……其实她的唇形一直都很好看，有点嘟嘟的，唇角则微微翘起，所以哪怕是不笑的时候，看起来也像是带着几分笑意。不过，他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她的唇色也很好看，粉嫩，而又带着一点绯色，好像柔软的花瓣一样……

    ——或许这都是那个魔法口红带来的效果。

    汤姆在心里想着，却没发现自己捏着艾比下巴的手正在逐渐的收紧用力，脸同她的越凑越近，呼吸也渐渐的乱了……直到，艾比忍不住委屈的发出了一声痛呼，“你捏疼我了。”

    他立刻像是被惊醒了一样，猛地松了手，然后往后退了一大步，目光惊疑不定。

    “你怎么了嘛？”艾比委屈的问，伸手揉着自己的下巴，那里已经被汤姆捏的留下了两个红色的指印了。

    “是我突然涂了口红，你不喜欢吗？”

    “不是……”汤姆艰难的说。

    “既然喜欢，你为什么是这个反应？”艾比紧跟着问到，语气更加委屈了。

    汤姆从没有觉得艾比的问题有如此难以回答过，他沉默了很久，才在艾比越发委屈可怜的目光中，有些狼狈的说，“我只是，有些不适应……”

    是的，很不适应。

    就在刚刚，他甚至还有一种亲吻艾比的冲动，就像是被诱惑了一样，如果不是她的痛呼及时把他惊醒了的话……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叫他觉得无从适应极了。

    但这个答案似乎并没有叫艾比感到满意，她的表情还是有些失落的，轻轻的哦了一声，说，“那要不然，我去把它擦掉吧？其实我也觉得挺别扭的……你知道的，我从来都没有用过这些东西。”

    “用不着。”汤姆突然说到，打断了艾比的话。

    然后他又伸手拉住了艾比，微俯了身，这一次，他终于压下了心里的慌乱和悸动，认真的望着她，用保证一般的语气说到，“我会适应的，只是需要一点时间而已。”

    是的，他当然会适应——她可是他的艾比，早晚有一天，他们会在一起……以恋人的身份。

    所以，他对她的感觉开始渐渐发生改变，并且不自觉的感受到来自于她的诱惑，难道不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吗？

    汤姆又伸手帮艾比挽了挽她耳边垂落下来的碎发，心中也随着同她的这种亲密温情的接触而逐渐变得平静下来了……

    其实，他得承认，他是喜欢她的这种改变的，脱离了几分稚气的她，看起来更加惹人喜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