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第1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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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入十一月后，天气很快就冷了下来。城堡外的草地上开始凝起层层白霜，黑湖靠着远处群山的那一端，总是被阴影笼罩着的地方，冰面已经结的又硬又厚，而在一天中将近一半的时间里，天空都被铅灰色的厚重云层笼罩着，时不时的往下飘着一些细小零碎的雪花，而还没等它们落在地面上堆积起来，就已经化成了雪水，渗进泥土中，让本就已经冻的硬邦邦的地面越发坚硬的像是岩石一样。

    “这冷的要命的天气——真见鬼！”查理·巴恩斯刚走出城堡就被迎面而来的冷风激的打了个冷战，于是忍不住低声骂了起来。他是赫奇帕奇球队的守门员，今年已经六年级了，是一个热情的、话有些过于多了的，总是很难叫自己安静下来的小伙子。

    “为什么不在新学期刚开始的时候就举行魁地奇比赛呢？”他提着自己的扫帚一边跟着其他队友大步往球场的方向走，一边朝着他们抱怨着，“看看现在——这么大的风、这么冷的气温，我的扫帚都快要结冰了。难道学校的老师们在安排比赛时间的时候都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吗？”

    “那是因为我们需要时间去训练新加入的队员。”身为击球手之一的朱莉安·贝斯特解释到。

    “那也可以等到四五月份的时候再比赛，那时候气温正好，阳光也不错……”

    “好了！”走在最前方的帕西诺突然打断了他的话，“还有不到一个小时比赛就要开始了，如果你还有这个精力和时间去抱怨天气不好的话，不如想想待会儿该怎么拦下斯莱特林的进球。听说他们今年也换了几个新的球员，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肯定会采用全新的战术……我需要你们全都提高警惕，要知道，这可是本学年的第一场比赛！是一个多么重要的时刻……”

    从两周前的某个下午开始，帕西诺就已经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了——暴躁、易怒、紧张兮兮，在任何涉及到魁地奇比赛的话题被讨论时都会敏感的像是一只正在孵蛋的母鸡。很明显即将到来的比赛让他有些过度精神紧绷了。而且他给他们的训练也在两周前强制性的翻了一倍，无论是训练量还是训练时间都是。

    所以现在谁也不敢去招惹他，更不敢对他的话做出任何反驳——当然，只是当着他的面而已。

    于是巴恩斯默默的闭了嘴，难得的保持了将近两分钟的沉默，直到他们走过城堡外的草地，已经能远远的看见魁地奇球场的时候，才没能忍住继续跟人交流倾吐的欲望，特意放慢了脚步，等着一直跟在队伍最后面的那个名叫艾比·布兰特的二年级小姑娘，今年才刚加入队伍的替补找球手走到自己旁边时，突然开口说到，“作为一个已经打了两年比赛的前辈，我得提醒你——”

    他没有注意到对方当时正在往自己的身后张望，并且被他突然的开口吓了一跳，十分好心肠，但同时也显得有些絮絮叨叨的说到，“这种天气对于找球手来说是最糟糕的，雾气和雪花会遮挡你们的视线，急风会妨碍你们控制扫帚的方向，而且高空的空气会更加的寒冷、满是冰凉的水汽，有些时候你们甚至不得不多带上一个防止脸部冻僵的面罩，当然啦，一个‘防水防湿咒’也一样可以完美的解决这个问题，不过你们大概要到三年级才会学习这个魔咒……”

    “嗯……好的……”艾比含糊不清的应着，虽然知道这样有些不该，但在巴恩斯好心提醒自己的时候，她还是控制不住的有些心不在焉，尽管礼貌性的做出了回应，但她其实根本想不起来自己刚刚都从对方那里听了些什么。

    “还有我们这一场的对手，斯莱特林。我已经在赛场上跟他们打了两年的交道，必须得说，或许在平时他们还算得上讲道理，但在比赛的时候，可就完全变了一个样啦……在这两年里，说真的，我还从没见过他们真正遵守比赛规则的时候呢！或许在他们的字典里从来都没有‘公平竞争’这个词……呃！朱莉安？”有些痛苦的喊了一声后，巴恩斯的声音停了下来。

    他的脖子在刚刚突然被比他矮了将近一头的朱莉安·贝斯特揽住了，来自对方的重量压的他的身体一瞬间不受控制的往一旁歪去。

    “行啦，这些沃克都会提醒布兰特的，还有犯规，那也是担任裁判的教授的问题，用不着你操心……”贝斯特没给巴恩斯继续说话的机会，就半强迫性的拖着他往前走去。“你没看到布兰特想要一个人待一会儿吗？”她继续说到，朝着艾比促狭的挤了挤眼睛，在下一瞬突然扬高了声音，“比赛还有大半个小时才开始呢，我想你晚一会儿到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对吧，帕西诺队长？”

    脑袋里已经塞满了魁地奇比赛的帕西诺当然并没有理她，但在他的身后，其他的队员们却一起闷声笑了起来，甚至还有人偷偷吹了一声轻佻的口哨。

    这几乎让艾比的神色立刻就变得不自然了起来，但她没办法做出任何反击，只能在原地站住了，脸颊上还带着突然染上的红晕，看着其他人嬉笑着走远——她当然知道他们为什么起哄。

    她转身往身后看去，就在大概十多步远的地方，汤姆也已经跟着她停了下来——他看起来是那么的镇定自若，连耳朵尖都没有一点要发红的迹象，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等着她主动靠近，就像他以往陪她去魁地奇球场参加训练时一样。

    就仿佛刚刚的那些哄笑声和轻佻的口哨都没能让他受到哪怕一丝影响。

    他的厚脸皮在这种时候居然也是相当管用的。

    其实就连艾比也不明白为什么球队的人们总是会抓住一切机会拿汤姆打趣她，也难以理解当他们在一起后，为什么她的那些朋友，比如格蕾丝和琳达，甚至没有表现出一丁点惊讶意外，反而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这一定都是汤姆的错。

    她在心里暗暗想到，终于觉得自己的心理很微妙的找回了一点平衡，这才提着扫帚朝他走去，而在他们之间大概还剩下两三步的时候，汤姆走上前，补上了这一点距离。然后他自然而然的牵住了她的手，目光坦然的看了她一眼，领着她往球场走去。

    “今天你会上场吗？”她听到汤姆这样问到，这已经是他第三次问这个问题了。

    “不会。”她语气懒洋洋的回答。

    大概是由于关系的转变，确认她和汤姆之间有了一种更加亲密的联系后，当汤姆再做出一些亲密举动的时候，艾比已经不会再感到羞涩紧张，一种全新的、掺杂着甜蜜和喜悦的满足感取代了它们——或许也并不应该单纯的将它称作满足感，在大多时候她都很难用语言准确的将它形容出来。

    就好比现在，当他们牵着手，步伐散漫的往魁地奇球场走去的时候，他会叫她的注意力难以集中，无论是即将到来的比赛，还是刚刚来自队友们的调笑都被她暂时忘到了脑后。还会叫她觉得这只是一个阳光很好的下午，他们正在沿着黑湖散步，迎面而来的微风里带着春天的温暖气息，而她的心中充满了安定，胸膛里塞满了暖融融的东西，随便笑一笑就会立刻溢出来了一样。

    “直到明年正式入队？”她听到汤姆再一次问到。

    “是的，直到明年正式入队，成为真正的找球手后——我才会上场。”她歪着头去看汤姆脸上的表情，而他只是一脸镇定的任由她打量——但她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许他正巴不得她永远都是个替补队员……

    “如果你对于这个结果实在感到很满意的话，”她轻声说，似笑非笑的样子跟汤姆的简直如出一辙，“其实是可以笑出来的。”

    “怎么会？”汤姆拖长了腔调，语气听起来假惺惺的，“我只是为你的队友们感到遗憾，他们不知道自己在接下来的整个赛季中错过了一个多么好的同伴、一个技艺超群的找球手……”

    艾比对此的回应只是一声轻哼。

    魁地奇球场很快就到了，汤姆一直把她送到了赫奇帕奇的休息室门外，才跟她告别。

    “那么，比赛之后见。”他轻笑着说到，微俯下身给了她一个充满了熟悉的冰雪味道的拥抱，柔软而带着暖意的嘴唇在她的脸颊上轻轻的贴了贴，并且从她那里得到了同样的一个贴面吻后，才转身离开——这也是一个他们之前没有过的亲密举动，但也只是到此为止了。

    艾比掀开帘子，走进了休息室。这个时候其他人都已经换好了球衣，戴好了护具，只等着身为裁判的霍琦夫人吹响登场的口哨了。

    “好了，小伙子们，还有姑娘们，”帕西诺清了清嗓子，示意大家安静下来，“这一刻终于到来了——”他大声说到，“将近两个月的准备和练习，一天也没落下过，为的就是这个时刻、这场比赛！是的，我们的对手实力很强，也很野蛮，今天的天气实在糟糕透顶，乌云密布、冷风瑟瑟，但这都不重要！因为我们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拿出自己最好的实力——为了胜利！为了赫奇帕奇！”

    “为了赫奇帕奇！”其他人跟着一同喊到，气势汹汹的，仿佛宣誓一般。

    “那么，走吧！”帕西诺沉声说到，率先往外面走去，赛场上霍琦夫人的哨子已经吹响了。

    休息室很快就变得空荡了起来，但最后离开的人——也是球队目前的找球手埃尔维斯·沃克在掀开帘子之后，突然停了下来，然后扭头看向了艾比，这个时候她也已经换好了球服，正一个人坐在休息室的长凳上，看起来有些孤零零的。

    “等到明年这个时候，你就可以上场了……或者再早一些，你可能不知道，其实我的父母并不是那么喜欢我打魁地奇……”或许是因为并不擅长安慰人，或者说他和艾比的关系暂时还没熟络到那个份上，沃克的语气听起来稍微有点别扭，“呃，总之，别难过，很快的。”

    艾比愣了一下，随后就忍不住笑了出来，其实她并没有感到失落，对她来说，唯一遗憾的大概就是在比赛的时候她得待在休息室里，没办法像看台上的观众们一样全程观看比赛。但不管怎样，对方的安慰还是叫她觉得很感动，更别提从她加入这个队伍之后，对方还教了她那么东西。

    “谢谢你。”她很认真的说到。

    “这没什么……”沃克有些尴尬的摆了摆手，很快离开了。

    ——

    比赛在几分钟后就正式开始了，休息室外观众们的欢呼声像是潮水一样一波一波的涌了进来，艾比试图掀开帘子去看场上的赛况，但在一名斯莱特林的追球手骑着扫帚，抱着‘鬼飞球’，从离她只有五六米远的地方擦着地面飞了过去，并且卷起了一大片沙子后，她就放弃了这个念头，重新坐了回去。

    她还想通过解说员的解说来猜测球场上的变化，但这太难了，只是坚持了一小会儿，她就忍不住用手撑着脸发起了呆。

    在不加控制的情况下，她的思绪就像是横冲直撞的野马，从弗立维教授新教的一条魔咒想到最近一节变形课上邓布利多教授变出来的那只可爱的、栩栩如生的、只有两个巴掌那么大的玩具狮子，再想到几天前的万圣节晚宴，那些摆在桌上的用南瓜做的看起来很难吃的小糕点……

    最后，她脑海中的画面停留在了一个多月前的那个傍晚，尽管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但她的记忆还是那么的深刻——逐渐西沉的落日，铺满了半边天空的晚霞，还有天文塔上带着几分凉意的夜风，汤姆那张在夕阳下显得格外英俊动人的脸……以及，那个差一点就发生了的吻。

    她得承认她是喜欢，甚至是有些享受现在和汤姆相处的这种模式的——充满了心照不宣的暧昧，但又带着若即若离的克制，一些在以往看来很寻常的举动多了几分额外的亲昵味道，目光对视的时候也有了一些过去没能察觉出来的悸动和甜蜜。

    但他们之间好像还是始终隔了什么东西，虽然看不见也摸不着，却是确实存在着的。就像她一直都不理解，这么久了，为什么汤姆没有把那个被打断了的吻继续下去——是因为羞涩吗？但这个形容词似乎并不应该用在他的身上。那就是因为别的一些原因，而她并不理解。

    其他从朋友、从青梅竹马转变成情侣的人们也是像他们这样的吗？

    其实她还不是特别明白感情这种东西的吧？

    她苦恼的想着，直到——惊呼、尖叫、怒骂，各种嘈杂的声音传进了休息室里，才从思绪中回过了神，猛地站起了身——外面好像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