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早上的事, 今天卢父并没有急着出发, 而是将所有人召集到一起,开了个会。
卢父道“现在疫病横行, 我们在这多待一刻钟,就多一分危险, 可我为什么冒着这份危险, 也要先把话说在前头
我卢有才父女俩不欠你们的
有事就来找我们, 出事就全是我父女俩的责任, 赖到我女儿的头上,我们父女是欠你们的还是怎么着
“一路上我带大家躲瘟疫、抓蝗虫、避饥荒、防疫病, 那是因为我们都是街坊邻里, 在一起可以互惠互助, 但不代表我卢家离开了你们就不行不是我卢有才欠你们该你们的”
“我还是那句话,愿意跟我走的,我自然尽心尽力的带着大家, 不愿跟我走的,我卢有才绝不勉强, 别弄得好像我在逼着你们跟我走,一有点什么事, 就又是骂人又是抓脸,你们发烧照顾不好自己孩子,那是你们自己的事, 我女儿欠你们了, 我欠你们啦”
“今天车队被抢, 为什么被抢因为我们不团结因为他们知道我们就是一团散沙那他们不抢我们抢谁”
“今天我也看出来了,有些人,不抢到自家,就袖手旁观,完全不顾左右邻居死活。”
“你以为抢了我们的,你家就能保得下别忘了,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全车队近百号人,竟然被十几号人给抢了,我们在前面拼杀,你们在后面做什么敢情抢了人家没抢你,就不用出力”
“只知道护着自家的,旁边人被抢了就看着不管。”
“好,那下次别人来抢你,我们也不出力,整个车队散了得了,还在一起干嘛”
“在一起是不是就是为了守望相助在一起是不是为了共同御敌在一起是不是为了你保护我我保护你不然在一起干嘛你们告诉我,为什么凑一起干嘛”
卢父将手上的扳手用力扔在了车上,发出哐地一响。
说的那些私心重的人全都低下头,不敢看卢父。
卢父看在眼里,冷在心里,冷声道
“有些人,如果只是为了享受车队的保护,自己却不出一分力,我为什么要留你我们为什么要留你我们欠你的吗我们不是镖师,我们没收你一文钱的镖钱,我们只是想把大家团结在一起,有劫匪大家一起上,有困难大家一起想办法扛”
“不然我为什么教大家制干脯,为什么给大家做胰子你家孩子发烧了,为什么我女儿告诉你们退烧的方子”
“我家的方子不是我辛辛苦苦挣来的,不是我辛辛苦苦花钱买来的吗
“然后自己不听,还有脸怪我女儿,想厮打我女儿是吧”
“你们哪来的脸我就问你们哪来的脸”说这句话时,卢父的眼睛像带着钢刀一般刮在狗蛋爹娘的身上,说的狗蛋爹娘头埋的恨不能埋到地里去。
卢父越说越恼火“还有些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别的本事没有,嚼舌根没谁比得上劫匪来了怎么不见你这么能”
“今天我就把丑话说在前头,今后若有什么事,不管找谁帮忙,我也好,卢桢也好,你们在坐的任何人都好,建议我们给,听不听在你自己,听了,好坏都得你自己负责,自己掂量,没人给你们负责。”
“我们是人,不是神,不是大夫,也不是神仙”
“就是大夫都有治不了的时候”
“我们只是在尽我们最大可能,尽最大努力,走出灾区,逃出灾区,带着你们大家走出灾区,逃出灾区”
“能逃出去,是你我的幸事,逃不出去,那也是命”卢父说“你们看看周围这些人,你们自己看看这一路上你们看少了吗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死人你能怪谁怪我吗你们自己都带着私心,你们自己都不全力以赴去抗争,你们自己都不团结,怪我吗”
卢父胸口剧烈起伏,俨然是被今天早上的事气的不轻,若不是眼下灾区离不了他们,车队中大多数人和他的伙计们全都沾亲带故,有些只会搅是非拖后腿的人,他实不愿带。
卢父气的实在不想多说,可还是说“今天是我们遭遇到的第一次流民冲击,但绝不会是最后一次,随着饥荒越来越严重,后面很有可能还会再发生同样的事情,这次我们伤亡不重,那是我们的运气,来的人不多,但下次还能凭运气吗”
“别以为为什么死了伤了你们就能活,唇亡齿寒,我们出事,你以为你们能讨得了好吗”卢父怒喝
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胸口的怒气道“如果下次我看到还有谁只顾着自己,只顾着自家,看到身边人被抢不帮忙,看到身边人被打不去帮,那抱歉,车队不欢迎你,别让我多说,自己收拾东西走人”
他说完,疲惫的挥了下手“出发”
这一天出发的比前面哪一天都晚,天都快亮了。
在这次流民冲击的战斗中,袖手旁观只顾自家的人,全都被训得抬不起头,而王耕牛、刘二狗他们,则一个个手里拿着刀,凶悍十足,像是一头头沉寂的狮子全都醒来了一般,浑身散发着十足的煞气。
就连卢桢,在手里见过血杀过人后,气质都有些不一样了,少了现代时特有的娇娇之气,多了一丝坚韧决绝。
保护父母的决绝,保护孩子的决绝。
她一直以来都活在父母的保护下,即使她长大了,挣钱了,也因为上面有个哥哥,而没有太多她已经长大已经独立的意识,甚至潜意识里,一直把自己还当做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小姑娘。
可是兄长不在,卢桓断腿,面对身体渐老的父母,弱小的孩子,柔弱的嫂子,她像是一夜之间突然醒悟过来,自己不能再是被父母保护在羽翼下的小姑娘,她应该站出来成为父母的顶梁柱,她已经到了为父母遮风挡雨的时候了。
车队虽没有人死亡,受伤的人却不少。
卢父怕他们伤口感染,没再心疼手中的药,有瘀伤的,就拿红花油给他们揉,有外伤的,就拿碘酒去给他们伤口都一一消了毒。
张云鹤看着卢父用一个小金属镊子,从一个小瓷瓶里面掏出一个个小棉球,在有伤的人伤口上涂抹,好奇那是什么。
卢父差点把他给忘了,听他问,只道“是药酒,以前我跑商的时候跟西域商人换的,听说他们那边天气炎热,伤口容易腐烂,将这个涂在伤口上,可以杀灭伤口上的病毒,防止伤口腐坏。”
卢父见他望着自己手中的碘酒若有所思,顿了顿,补充道“烈酒也有同样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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