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我是被突然砸到身上的重量给惊醒的。
条件反射地弹坐起来,低头一看,是美咲。
小姑娘扎着两个揪揪,眨巴着眼睛看向我“你今天也要去约会吗”
我“说什么呢, 连对象都没有哪儿来的约会。”
我伸手戳了下她的额头, 后者捂住脑袋有点儿委屈地说道“骗人, 次郎都在炫耀他有女婿了。”
“哈女婿, 女什么婿”我打到一半的哈欠硬生生卡住了,“谁是他女婿”
“就是昨天那个和你约会的男人,好像叫太宰治”
“胡说,我和太宰根本没”
说话间, 次郎的惊呼声在楼梯口响起“我的天你怎么还没起来, 快快快,再不抓紧时间收拾我女婿就该上门了”
我正想说青天白日的你正常点, 结果下一秒他就拽我下床然后连拖带拉地把我摁在了椅子上顺便给安上了美瞳, 还没来得及喘气又赶紧让美咲把他那堆贵到能当传家宝的化妆品搬了出来。
我受到了惊吓“你干嘛”
“帮你的美貌加加分,在太宰面前给我们复仇屋长脸,”次郎迅速扳正我的脑袋,那一瞬间我听到自己的脖子发出了咔吧一声脆响, “小美咲,按住她”
隔离霜粉底液眼影口红应有尽有, 睫毛夹眼线笔眉笔粉饼一应俱全, 我试图挣脱, 岂料美咲助纣为虐, 使出全身力气压住我不让我有造反的机会,次郎在我脸上左右开弓大展身手,恨不得长出八条胳膊。
我实在受不了他这刷墙似的遮瑕手法,猛地挣开手臂抓住他的手腕“到底什么情况,你被恶灵附体了”
“怎么可能,”次郎终于停止了刷墙大业,转而有几分不满地看着我,“我都知道了,你昨天和太宰出去约会了对吧”
“不,就是简单的逛街。”
“四舍五入就是约会了,而且听说今天还要去,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不告诉我”
我懂了,一定是马场那个挨千刀的把昨天的事情告诉了次郎,次郎这才跟磕了兴奋剂似的来折腾我。
“你真误会了,”我义正言辞地说道,“我跟太宰一点关系都没有,昨天陪他出门只是单纯地带他领略一下我们大博多的山清水秀,连手都没碰过。”
这话恍若一盆冰水浇下去,直接让次郎熄了火。
美咲把化妆品收拾了一下放楼下去了,留次郎和我在阁楼里大眼瞪小眼。
“你真不喜欢太宰”他问。
这话可把我吓坏了“你在做梦吗”
“那你上次还夸他。”
“我啥时候夸他了”
闻言,次郎立刻双手握成小拳拳放在胸前,身体扭来扭曲尖着嗓子模仿道“不可能,他除了头脑好长得帅腰细腿长既能押题又会开锁十八般手艺样样精通以外没有任何优点,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梦回离家出走的那天。
“重点是后半句啊后半句”我一拳捶中床褥,咆哮道,“而且就算有那么多优点又怎样,他城府深成无底洞又黑泥又爱给我下套,成天绑着绷带向木乃伊看齐还自杀成瘾,以前一起出任务的时候我走着走着一回头发现他人没了结果花了仨小时才找到他把他从排水沟里捞出来,要是喜欢上这种憨批我就立刻切腹自尽”
喷到正嗨处,忽然有谁的手搭上了我的肩膀,我下意识扭过头去跟他说了句“对吧”然后又把头扭回来继续扳着手指头跟次郎讲道理
讲到一半,我愣住了。
重新回头往上瞧,只见传说中的那个憨批正笑眯眯地俯视着我。
我“”
“刚才那些都是别人的看法,”我看向次郎,“其实太宰先生是个非常正直勇敢善良的男人,我要为他正名。”
身后的太宰悠悠然道“诶原来在一藤心中我有这么优秀”
次郎挑了挑眉,紧抿的嘴唇仿佛随时都会有一串笑声溢出来。
在这之后,我没有任何反抗余地地被太宰提出了babyon,次郎这厮好狠的心,居然还在后面摇着手绢大喊“慢走难得的二人世界要好好珍惜哦”
今天也是明知山有宰偏向宰山行的一天。
“啊,昨天把这条街都逛得差不多了呢,”太宰迈着步子走在大街上,“今天要去哪里才好呢”
我本来想说我咋知道,但转念一想今早的那番言行过于冒犯天威,如今只好低眉顺眼“太宰先生说了算。”
“如果把选择权交给我的话,一藤不会又觉得是我在下套吧”
“那绝对不可能”
正努力狡辩着,忽然迎面遇上了一个人“日向小姐”
我顺着声音望过去,发现是之前的委托人“齐藤”
不,好像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齐藤的眼角原本是特无辜的那种形状,现在却稍微提上去了一些,显出了几分威慑力。
于是我问“你做手术了”
“对啊,”齐藤笑了笑,“佐伯医生帮忙做了微整容,毕竟之前上过新闻,就算误会澄清了不改变一下样子也是很难生活下去的。”
说到佐伯医生,忙了这么久我还没去跟他问安呢。
见齐藤手里拎着袋东西,我又问“这是要去”
“刚从超市买了点生活用品,打算送给佐伯医生,”齐藤回答完问题后看向一边的太宰,“这位是日向小姐的朋友吗,你好,我是齐藤和树。”
“太宰治。”太宰报上自己的名字回以礼貌。
“他是从横滨来的,我带他来这儿旅旅游逛一逛,”我说,“刚好我也很久没去探望佐伯医生了,一起吧。”
我们打了辆车前往佐伯美容整形门诊,推开门,刚好看见一个戴着眼镜温文尔雅的男子在检查护士交班记录表。
“齐藤”佐伯疑惑了一下,随后发现我的身影,惊喜道,“这不是一藤吗,好久没见了”
齐藤抽了下嘴角“医生你这反差也太大了点吧。”
佐伯为了接待我们特地给门外挂上了今日诊疗已结束的牌子,不过他还要查看一下屋里的仪器设备,于是给我们倒了杯茶让我们稍等片刻。
我和齐藤一边喝茶一边聊天,太宰闲得没事干随意溜达去了。
室内,正顺带着检查美容床洁净程度的佐伯注意到了刚好在门边杂志架上挑选读本的太宰。
“真没想到一藤会有外地的朋友,”佐伯已经知道后者是来自横滨的客人,“太宰先生一定和她很要好吧。”
太宰收回去拿杂志的手,然后转头看向说话的人“没错。”
温雅如佐伯医生,竟一时没察觉出来这是个坑“那太好了,我还担心一藤不能走出过去的阴影呢。”
“阴影”
“你不知道吗”佐伯伸出手指扫了下皮肤检测仪,嗯,很干净,“一藤以前在我这里做过除疤手术,当时看见她后背的伤疤我们都吓了一跳,我干这行有些年头了,从没见过谁身上有这么多伤口。”
他走到门边问太宰“你知道babyon酒吧吗”
这是试探。
“当然,”太宰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道,“那是复仇屋,一藤在里面当杀手,而且她是被次郎先生带回去的。”
都知道这事儿了,那绝对是跟一藤过命的交情,自己人自己人。佐伯点了点头,在表示你说得对的同时给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当年的一藤可没这么活泼开朗,据说次郎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完全就是只刺猬。”
“没有父母,没有朋友,没有安身之所,只凭着一把刀在博多拼杀以此来换取生活的必需资源,次郎把她带回babyon后她也是一直缩在阁楼里不肯出来,那小可怜的样子只要看过一次就绝对不会再忘记。”
“我们尝试过很多方法问她住在哪里,有没有其他亲人,她只闭着嘴狂摇头,什么都不肯说,于是次郎就认为她可能是个流落异乡的孤儿,便留下了她。”
提及那段往事,佐伯感慨良多“可是一个普通孤儿后背上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伤,光看着就让人心惊胆战。”
被欺负,被虐待,被驱赶,这一系列猜测套在一起就是个大写的惨字。
一个人,一把刀,一身伤,一套奇怪的装束和无法企及的实力,这就是日向一藤的全部。
“所以啊,”佐伯颇为欣慰地拍了拍太宰的肩膀,“能交到博多以外的朋友就说明一藤已经走出被虐待的童年阴影了,她还小,要是犯了什么错还请你多担待。”
太宰的神情依然很平静,但隐藏在这平静之下的真实情绪让人无法捉摸。
末了,他浅浅一笑“我会的。”
我和齐藤聊了十几分钟佐伯才从美容室出来,我嘴里那句“医生你也太慢了”在视线触及到太宰的时候顿时换成另一句话“你怎么和医生一起出来的”
说完我又看向佐伯的脸,问“他没跟你讲什么奇怪的话吧”
“怎么会,”也不知道后者到底被灌了多少迷魂汤,竟开始夸起太宰,“太宰先生很友善的。”
“对啊,”太宰帮腔,“我友善极了。”
我“”
这俩人一定背着我偷偷捣鼓了些什么。
之后我们跟佐伯寒暄了一阵,离开诊所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了,齐藤跟我们不顺路,中途离队,只剩我和太宰又回到最开始的双人遛弯模式。
“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我扯住太宰的衣服袖子,迫使他止步,“你和佐伯医生究竟在里面说了什么,你没欺负他吧”
太宰稍稍扭过头来,特别无辜地看着我“就算我想挑事,十分钟的时间也不够吧”
倒也没错。
我松开他的袖子,盯着那张祸国殃民的俊脸瞧了半天,将信将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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