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勤就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偏偏这人位高权重身份显赫, 她都怀疑到底是不是出入社会都要变得像这人一样不要脸才能吃得开。
盛勤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又想怼人又想着要克制自己不能得罪饭碗。
“您真幽默。”她忍了半天, 虚虚一笑。
这表情实在太假, 沐怀朋真笑起来“行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盛勤收也不是笑也不是。
沐怀朋顺着她的目光, 看向她手里的咖啡杯。她似乎自己都没发现,捏住杯子的指节已经用力到发白。
他想起刚才, 因为太烫,她伸舌嘴唇, 粉嫩的舌尖露出小小的一截, 轻轻地贴在唇瓣上。
沐怀朋沉默片刻,退开半步,伸手取过她手里的咖啡杯放在一边台上。
他清了清嗓子“难喝就别喝了,老郑是什么大理石舌头。早点进来开会。”
说完,没再为难她, 自己先出了茶水间。
盛勤目送他出门,深深呼吸,这才发现刚刚她竟然是屏住呼吸。
有那么怕他吗
她不屑地撇了下嘴,觉得自己这心理素质真不行。
修整之后, 会议继续, 这次没开多久, 沐怀朋被一个电话叫走。
临走之前他很客气, 站起来双手合十, 目光逐一扫过在场三家编剧团队, “这次就拜托各位多费心了。”
受者诚惶诚恐。
高高在上的人物偶尔流露谦卑,比普通人更能打动人心,让下属鞠躬尽瘁。
盛勤看在眼里,只觉得跟刚才在茶水间的那个他仿佛判若两人。
那次开完会之后,盛勤跟着宁杰又和制片碰过两次头,双方达成初步意向。
总制片郑智决定送编剧团队去军营体验生活,做前期的筹备工作。
但当时还是冬天,北京冷得够呛,老袁提议要不等天气回暖再去。可时间不等人,后来沐怀朋拍了板,直接送人去南兴军区。
高耀辉听她要去部队出差,这才知道她辞职换了工作。
两个在三里屯吃海底捞,盛勤觉得上次离职实在太过丢人,根本不想提及,一心一意往蕃茄汤底里下虾滑。
见她语焉不详,高耀辉神色反而凝重“因为客户骚扰才走的吗”
盛勤愣了下,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沐怀朋。
“不是的。”她连忙解释,“刚好有个很好的机会,也是以前合作的编剧推荐我去的。”
高耀辉这才放心,又叮嘱一通,现场给她介绍了一个南兴的同学,说要是有事可以联系。
吃完饭,他送盛勤回家,到楼下时,随口一提“你那个室友是干什么的,你知不知道”
“你说付盼盼”盛勤不想在人背后说是非,“怎么想到问他”
“没,上次送你回去挺晚的了,她还是大浓妆。”
盛勤哦了一声,对他这种行为再熟悉不过,抿嘴笑起来,“感兴趣啊”
“没,”高耀辉否认,“我这不是还等着你呢吗”
盛勤压根不信,玩笑两句,下车回家。
回到房间,她想起给徐梦发了个微信汇报近况。徐梦最近在家专心养胎,放话不过问江湖之事,听见盛勤的进展也只是随口嘱咐两句,约她回北京再见面。
两天之后,盛勤跟着宁杰、另一个编剧助理小周、郑智、老袁还有负责的文学策划一起飞去南兴。
沐怀朋早在当地,只是说这两天脱不开身,安排唐风送人直接去驻地。
盛勤跟责编卢薇住在一起。卢薇比她大两岁,今年刚三十,人看上去很精神干练,没等体能训练开始,当晚自己就去夜跑锻炼了。
从万里冰封的北方来到南国,盛勤有些恍惚不知今夕何夕。
手机推送新闻,说是在北京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几个人都说太不巧了,刚好错过。
盛勤心有遗憾,还没见过下雪的首都。她想起读书的时候,还跟冯子博约好要一起去看雪满故宫,一晃都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
那时候相约的少年,如今不知是何种模样。
盛勤心里怅然,当晚失眠,好不容易入睡,没一会儿就到了集合时间。
他们一行人接下来的一个月要在军营跟人家同吃同住,原本郑智还打算让人直接参与部队训练,但一看团队里的几人,老的老,弱的弱,再来两个女生,也就作罢了,只在头一天进行野外徒步训练。
徒步的地点是南兴城外的山里,部队派了两个教官开车送他们过去。
前几天南兴刚下完雨,山里的泥土松软,被附近兴建港口的工程车辆突突突压过后,整个地面像是从指缝里挤出来的橡皮泥。
原本成熟的路线比平时更加艰难,为了确保安全,队伍前后各有一名教官。
老郑走在泥地里气喘吁吁,直说他们就是来南兴搞拓展训练的。
老袁很哀怨,说是上一次拓展训练有公司旗下的女明星非跟他玩两人三足,这次这种算什么拓展训练,明明就是正经军训。
一行人淌过小溪水,从山脚开始翻山,要在黄昏之前到山谷的训练营休整。
起初大家还能边走边说笑,拿着手机拍拍风景。后来山势渐高,路上的烂泥巴粘在鞋上裤子上,厚厚地塑封着大家的腿,没走一步都需要额外用力控制平衡防止跌倒,几个人全都闭上了嘴,保存体力闷头爬山。
即便如此,几个人之间也逐步拉开了距离。盛勤渐渐落到最后,又拐过一个弯之后,连队友的背影也看不到了。
她心里着急,努力加快脚步。可鞋子丝毫不防滑,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冰面上,短短两三步已经走得人满头大汗。
此时时间早已过半,天空阴沉欲雨。
要是下雨就惨了,路边没有任何躲避的地方,大水一冲,这山路更加泥泞,说不定比现在还要难走。
盛勤不由地有些害怕,回头问沉默了一路的小教官“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
“还有五六里地吧。”小教官漠然开口。
“那要走多久”
“我的话20分钟,你这个速度可能要一个小时。”
小教官虽然年轻,但已经入伍两三年,之前去南兴大学训练新生,见多了娇滴滴的女生。现在看盛勤深一脚浅一脚的,也不意外。
盛勤过意不去,主动跟人家道歉“不好意思,耽误您了。”
那教官看上去严肃,其实还是小孩子心性,听她道歉反倒先红了脸。
他安慰盛勤说不碍事,又鼓励她再坚持一下,要是实在走不动了,也可以告诉他。
盛勤连忙解释“我走得动,就是鞋子不防滑。”
教官观察她的鞋子,摇头道“你怎么不穿运动鞋”他有些无奈,“我牵着你走吧。”
她穿了一双胶质的豆豆鞋,侧面镂空,可以流水,是那种适合去海边踩水玩的休闲鞋。但明显不适合野外徒步。
盛勤把手交给他,两个人牵手前行。
有了人扶持,盛勤脚下稳健许多,更不用担心摔倒,心情跟着松弛。
她趁机采访人家,问他为什么要当兵,家境如何,在部队适不适应,有什么难忘的事。
小教官说现在挺适应的,就是刚来的时候很想家。
盛勤问起他家里的情况,听说还有一个姐姐便问姐姐多大。
“25,结婚了,我大外甥4岁了,小的刚生。”小教官反过来问她,“你多大了大学毕业吗”
盛勤一窘,说我比你姐姐还大两岁。
小教官却红着脸说“你比我姐姐好看。”
盛勤愣了下,继而抿嘴一笑。
两个人一路边走边说,并不觉得难挨。等过了最泥泞的一段之后更是轻松不少。
又走了大概二十分钟,前方路口忽然出现一个人影,身着灰色运动服,在黄秃秃的小路上格外显眼。
大家一路走得蓬头垢面,盛勤刚才滑了一跤小腿上全是泥巴,那人却干净得仿佛浊世佳公子。
等人慢慢走近,盛勤才认出竟然是沐怀朋。
他的目光落在两人手上。
盛勤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被小教官牵住的手,后知后觉发现似乎有些不妥。
刚才那种情况,两人都很坦荡。
可盛勤不知道为什么,被沐怀朋这么一看,却有些心虚。
她松开手,小声问“你怎么来了”
“你已经超过约定时间四十分钟了。身为领导,我要对整个团队负责,务必保证每位工作人员平安返营。”沐怀朋顿了下,语气不耐,“你到底会不会说话”
盛勤心想我怎么又不会说话了,可迟到却是事实,她无从辩解。
小教官冲沐怀朋敬礼,叫了声报告。
他应了一声,上前打量二人“怎么回事超过规定时间那么久。”
盛勤被说得气短,主动认错“是我走得太慢了。”
沐怀朋侧头打量她,见她脸上神情如常,又去看她的腿,问“脚受伤了”
盛勤摇摇头。
他再看,终于发现她走不快的问题是因为鞋。
“你怎么回事”沐怀朋顿时发起脾气,“通知没看吗着装要求不知道吗你是拿自己开玩笑还是不把训练当回事”
她早就领教过这人的坏脾气,可没有被他当面如此斥责过,这会儿身上又累又乏,还要被人劈头盖脸的一顿骂,盛勤只觉得颜面扫地。
她低着脸闷头不语,心想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
沐怀朋极为自然地伸出手给她,开口催促“行了,快点走。”
盛勤哪里敢牵他,自己小心往前挪步“不、不用了”
没了人借力,她的速度再次慢下来。
盛勤怕这人又发脾气,主动建议“没关系,您不用考虑我,要是您走得快,就先回营区休息吧。”
沐怀朋看她一眼,阴阳怪气“盛小姐,有这点力气,你不去想想怎么赶快走回去。”
盛勤心想我现在这付尊容,我能有什么办法。
三个人一路沉默地向营地进发。跟刚才不同的是,这次的沉默让盛勤觉得格外尴尬。
他们一起走过刚才沐怀朋出现的大弯,前面有水声作响,盛勤以为又要下雨,绕过小路出去才发现是一缕细细的山泉。
小教官说“先在这里洗洗鞋子,一会回营地了会浪费营区的水。”
他穿着胶鞋,在水边踩了两三下很快就干净。
两个人跟着走过去。
沐怀朋脚下蹬着一双专业登山鞋,他不在意,随意过了过水就算作数。
盛勤的脚已经被黄泥封在了鞋里,她弯腰拔掉鞋,金鸡独立似的对着山泉冲脚。
天然泉水很凉,刺激得她猛然收回“这么凉啊”
泉水冲刷而过,原本累到没有知觉的脚恢复过来,她捏着鞋子努力保持平衡,但很快站不稳。确
身后传来一声嗤笑。
盛勤不想回头。
那人仿佛毫无所知,走过来扶住她的胳膊,讥讽道“耍什么杂技呢,一会儿摔了还不知道为什么。”
沐怀朋从她手里拿过鞋放在地上,让她手扶山壁。
他半蹲下身,握住她悬在半空间的脚,拉到山泉下替她揉洗泥土。
“不用了不用了”盛勤大为窘迫,一个劲儿地抽回自己的脚,可敌不过他的力气,左脚被他牢牢地握在手里。
“别动。”沐怀朋沉声警告她,“非要摔跤你才老实是不是”
“你你放开呀,我自己可以洗”
她声音绵软,含怨带嗔,娇滴滴的尾音勾得人心神一荡。
沐怀朋忍了忍,手上力道加大,嗓音沙哑“叫什么呢”
他回头看了一眼小教官,压低声音“当着人家的面你能不能注意点儿”
盛勤被骂得冤枉,声音跟着低了下去“我自己可以的。”
“扶稳。”他只说。
沐怀朋握着她的脚细细把弄,腿上的污迹已经干涸,呈灰白色贴在她的小腿肚子上,被泉水一冲便恢复成深褐色。
男人的大掌在她的小腿和脚上揉搓,抹去泥土,露出原本白白的肌肤,像是从泥潭里挖出来一截莲藕。
他很仔细在她脚掌心揉摸,把上面附着的黄泥一一洗去。
“野外徒步穿这种鞋,你是怎么想的”他抬头凝了她一眼,语气颇为无奈,“走到天黑都走不完。”
山泉冰凉浸骨,他的掌心却十分温热。
她跟着一阵热一阵冷。
藏在头发里的耳朵像是被烫过,热得快要烧起来。
盛勤盯着他头顶的发旋儿,忽然想起某个夜晚,男人的双手游走过她每一寸肌肤,那晚上大雨倾盆,她冷得发颤,亦是如此被他用双手点燃。
而此刻他的手抚摸过她的小腿。
那感觉像是快要被煮熟似的,是难挨更是欢愉。
盛勤头晕目眩,用力咬住下唇,才没让自己叫出声来。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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