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半梦半醒地眯了一会儿,后来沐怀朋先醒, 两人梳洗用餐, 绝口不提头一晚。
只是她双眼肿成了水泡泡, 眼皮泛白,看上去像是畸形金鱼。
盛勤躲在浴室冰敷片刻, 这才出门换衣服。
沐怀朋像是没瞧见她哭红的眼睛,只催着人赶紧穿外套。
他们准备出外赏景,盛勤一时不察, 拿出那件旧衣服穿上。
沐怀朋见了果然笑起来,伸手将她的大衣的帽子盖在她头顶“你到底多大走出去说是学生也正常。”
盛勤以为他是取笑, 只觉得这男人面前丢尽了脸,扭着身子从他怀里蹭出来“才不是你别拉我帽子”
沐怀朋啧啧称奇“这是什么时候的衣服”听她闷声说高中, 一脸嫌弃, “我外甥女儿都不穿这种童装了,你回去不许再穿,我可没有恋童癖。”
盛勤跳起来就想打他“你不要胡说行不行,人家牛角扣大衣可以穿到80岁。”
“不行, 我不喜欢。”沐怀朋走到一边把围巾拿过来给她缠上,“你平时穿得挺好看的,这种太幼稚了。”
盛勤心想从前怎么不见你夸我, 偏要跟他唱反调,小声嘀咕“我爱穿什么穿什么。”
两个人出门去观景台看雾, 她的外套挡风效果不好, 冻得人够呛。
“要不我们回市里吧”盛勤躲在他怀里, “我想到一个地方,你肯定感兴趣。”
沐怀朋将信将疑。
两个人在山上吃了午饭才返程,下山时天气放晴,一节一节的盘山公路下来,只看见对面山峰照耀着午后艳阳,像是裹上了一层巧克力球的金色糖衣,瞧一眼都觉得甜。
回到城里,仍是一片夏日风情。
盛勤暗自感叹,觉得昨日一游像是天上人间。
她又想起自己哭肿的双眼,默默从车里掏出备用墨镜戴上。
沐怀朋偏头看了一眼,哼笑道“还哭吗”
盛勤不理他,开启导航去目的地,示意沐怀朋跟着提示驾驶。
两个人穿越长江,去了江南区。
过桥时,沐怀朋看着江上碎金点点,淡淡道“江州还挺漂亮的。”
盛勤偏头看向窗外,随口道“是啊,我以前就想着等长大了要买套江景房,一拉开窗帘就看到这城市最漂亮的景色。”
她还挺认真,继续道,“不过我妈说江边太潮,夏天蚊子多冬天又湿冷,根本不同意我买。”
沐怀朋应了一声,不予置评。
车子过了江,很快到达目的地。
两人下了车,沐怀朋抬头一看,却非常意外。
那是一处红色教育基地,当年沐老爷子跟着中央领导做事,有一段时间恰好在江州。
这段历史,沐怀朋自然清楚。
两个人买票进门,租用了一个自动讲解机,在那座不大的小楼里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参观。
纪念馆里几乎没有游人,他们牵着手上了二楼,红木的地板发出沉闷的吱呀声。
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曾是沐老爷子的办公场所。
房间陈设简单,只摆放着一桌一椅一床和门边的高大书柜。墙上挂着一排镜框,里面贴着年轻时候的沐老爷子与革命战友的合影。
有两张抗战胜利后的大合影人数众多,
他们便认认真真地寻找亲人。
两个人挨得很近,脸凑在一起认真分辨那张模糊的黑白照片。
沐怀朋嗅到女人身上的香气,下意识侧过脸看她,从墨镜的缝隙中看见她好奇眼神。
她卧蚕发白,眼睛还带着昨日痛苦之后的肿胀,倒是显得睫毛更加卷翘。
窗外的阳光透进来,有一束光刚好落在两人身边,沐怀朋不自觉往旁边站了一步,让那束光照在她的侧脸上。
女人脸上细小的绒毛在阳光中纤毫毕现。
她回过头,看见他避让开,有些不解“你躲什么”
沐怀朋摇一摇头。
盛勤伸手指向另一边,“这还有一张,你看是不是”
沐怀朋心里也拿不住,但是算一算年龄大概能对上,“应该是吧。”他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沐怀古,打字问哥哥是否能够分辨。
他收起手机,注视着她“你这个年纪,怎么会想到来革命纪念馆”
她诧异地看向他,理所当然道“我这个年龄也是的接班人啊。”
见他态度认真又才收敛两分“之前听到了一些传闻嘛,我就去百度了,百科上刚好提到江州,就有个印象。”
她环顾四周,“其实我也是第一次来,你不喜欢吗”
盛勤转头去,话音未落,却被人忽然吻住。
沐怀朋俯身,极度轻柔地贴住她的唇瓣。
盛勤吓了一跳,连忙偏头后躲,压低声音呵斥“你疯了”
透过墨镜,这男人勾唇一笑,神情温柔。
沐怀朋向她靠近,盛勤抬手挡在两人之间“不行,会有人进来。”
“那就躲起来。”
他揽住她的后腰,闪身躲到旁边的书柜后,伸手扶住她的后脑,再度歪头吻下来
盛勤还想推开他,但被他浅尝辄止的温柔迷惑。
后来盛勤回想起那个夏日午后,人迹罕至的纪念馆里格外幽静,只听得见隔壁值班室空调嗡嗡作声,而他与她躲在书柜后偷偷接吻,青涩得像是再也不回来的十七岁。
两个人经历无数缠绵共振,她却对那个单纯的亲吻念念不忘。
盛勤想,无论如何,至少那一刻,他是真心待她。
从展览馆出来,盛勤赶着时间去机场。
她事先早已订好了机票,不便修改行程,沐怀朋要送她她也怕麻烦。
两个人一同去机场,盛勤叫了个代驾把车开回家。沐怀朋的飞机停在商务航站楼,他先陪盛勤去民航楼办手续,将她送到安检口。
机场里路人来去匆匆。
临别之际,盛勤主动开口问他行程“你过两天有事吗”
“今天回北京,明天上午开个会,下午去魁北克。”停顿片刻,他忽然提议,“要不剧组那边你先不要管了,跟我一起去加拿大出差。”
盛勤摇摇头,“想起一出是一出。”
理智让她拒绝,但其实她心里更是舍不得。
踟蹰一会儿,她小小地拉住他的衣服角,整个人贴上去,仰头望着他主动说“你回来跟我说好不好,我请假回来看你”
沐怀朋笑一笑,惯常使用的那套话术脱口而出“到时候再说。”
但他隔着墨镜都看见她流露失望,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改口道“我尽量。”
盛勤这才笑起来。
她倾身上前吻了吻他的嘴角,说“那你快过去吧,我差不多也该进去了。”
沐怀朋应了一声,她这才拎着一只小小的登机箱转身进入闸口。
盛勤排队进安检,快到门口,她回头看去,那男人仍在原地。
这样的举动对于一般来人来说不稀奇,可由他来做,更多了两分感动。
盛勤笑起来,不顾旁人目光,冲他用力挥挥手,这才转身进门。
两个小时后,她回到剧组。
当盛勤走进酒店小小的标间时,心里仍然觉得轻飘飘的不够真实。
她甚至怀疑是自己梦游,所以他们才会在盛夏时节跑去雪山上泡温泉。
可镜子里,她的眼睛仍然浮肿。
盛勤静静地望着自己,第一次觉得哭过之后的感觉如此轻松。
第二天,她心无旁骛地投入到工作中。
这段时间,在影视基地的拍摄接近尾声,整个剧组即将分成三批陆续回北京。
盛勤一直盯着各方面进展,提前做出两套应急预案。
原本她只是随手留条后路,谁知暑假期间机票和高铁票都十分紧张,剧组体量太大,无法全体按期返回北京。
郑智召开制片小组开会商讨。
盛勤想到沐怀朋的私人飞机,于是提议联系私人包机业务,另一个制片陈曦当场反对“整个剧组包机这得多少钱”
郑智问“有没有预算”
盛勤把之前联系时做的报价表拿出来,又现场叫会计核算推迟开工的成本。
“钱是次要的。”她据理力争,“演员档期不好协调,我们把成本花在路上划不来。”
这句话倒是说在郑智的心坎上,晚一天就得多给一天的片酬,这可不是小数目。于是他当场拍板,让盛勤联系包机。
盛勤立刻操办,最终一行人顺利抵京,她才松了一口气。
回到北京之后,策划部和制片组碰头开了个会,协商调整第二阶段的剧本。
卢薇和盛勤加完班一起去走路去吃饭,一面聊工作一面聊生活。
她早就听说了这次回来的事情,跟盛勤咬耳朵“制片的这些事情你也知道,你是断了人家财路,但是陈曦那人也翻不出个浪花来。”
他们在剧组呆惯了自然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生活制片订酒店会拿回扣,陈曦订机票同样跟票务公司有合作。这都是摆在明面上的潜规则。
盛勤有些无奈“我知道得罪人,但是没办法,我只能对我的领导负责。”
“你是对的。老郑那个人比较耿直,不会因为你和四爷的关系就一直高看你。这下你也算是熬出来了。”卢薇感叹,“再说了,男人终归是靠不住的。”
她不知道盛勤和沐怀朋进展到了哪一步,盛勤也不便在这个时候多说,只能就事论事地赞同。
两个人说着话没注意身边情况,走到十字路口时,盛勤被人从背后猛然推下马路。
她直直地扑倒在地,差点被右转的轿车撞上。
两个人都吓懵了,卢薇赶紧扶起盛勤,再一回头,那人早就没了踪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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