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央央, 今晚不和我一起睡吗”
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木鹤才不会上当呢, 今早的教训还不够他如今可是身怀“傲物”, 自带凶器的危险分子, 再和他同床共枕的话,不就等于羊入虎口吗
他捏住她手腕时,木鹤真以为他要借她的手帮忙做坏事,好在他还算是有底线, 她重新审视他们的关系并进行了自我反省, 孤男寡女,的, 确实很容易出事。这次侥幸逃过一劫,下次呢
木鹤退到门后, 只探出上半身, 委婉地说“还是不了吧。”
霍斯衡目光清湛地凝视着她,橘黄灯光倾泻下来, 以高挺的鼻梁为界, 半边脸沉入阴影中, 光亮那侧的线条被晕得朦胧,好似春暖时云后的毛边月, 整个人看起来无端孤寂落寞。
木鹤立即就有了负罪感, 缺口一开, 好不容易筑建起来的心防霎时全面溃堤,她几乎要脱口而出要不
被冲得七零八散的理智再次尽职地提醒她不行,不能心软。
木鹤走出来, 重新站在他面前,踮起脚尖,还不够高度,她只好伸手勾住他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晚安吻,行不行”
霍斯衡眸底深处闪过若有似无的笑意,眉宇间却多了一缕邪色,他低沉道“央央,最好不要问,男人行不行这种问题。”
行不行什么的,木鹤精准地意会到了他意思,并不由自主地产生了某些动态的联想,红晕瞬间过耳,她这是又掉坑了貌似还是自己挖的。
“还要再纠正一个错误。”郗老师又说。
木鹤不解地看着他。
郗老师循循善诱“央央,吻字是什么偏旁”
木鹤几乎沉溺在他磁性又迷人的声线中,根本就没有细想“口。”
男人食指轻点刚刚被她亲过的地方“所以”
木鹤明白了,他是在提醒她,晚安吻不该亲脸,而是要亲
得寸进尺。她一阵眼梢风刮过去,恍然不觉眸中堆叠的笑如月下的粼粼清波,没有丝毫威慑力,反而更像是在抛媚眼。
“或许,”见她久久没有动作,霍斯衡微微挑眉,“你希望我为你示范一下正确的操作”
木鹤脑中浮现昨晚喝完酒后,他温柔又耐心地把她亲得气喘吁吁的画面,要是任由他肯定又没完没了的,郗先生深夜过来调`情,想必不会轻易罢休,她只好从善如流地去亲他的唇。
这下总该满意了吧
刚要撤离,木鹤就感觉到脸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捧住,接着,他低下头,一点点地加深了这个吻“还你的。”晚安吻。
和之前都不一样,此时此刻用来描摹她唇形的,是他的舌尖,柔软、灵活而细致。
她的心跳和灵魂都跟着他的节奏而颤抖起来。
这个吻让木鹤失眠了,她就像得到最甜美糖果的小女孩,既想宣告全世界,又害怕被夺走,只能藏在被窝里,小口小口地去尝那美妙的滋味。
从始至终,他不曾深入。
从头到尾,她未曾清醒。
木鹤踢开被子,让自己降温,怔怔望着天花板外的夜空,回忆那一幕幕,她捂住脸,后知后觉中了连环套。其实,所谓的一起睡只是借口,他的最终目的是晚安吻才对吧。
辗转到半夜才睡去,翌日七点多,木鹤睡眼惺忪地从卧室出来,看到桌上放着燕麦粥和热牛奶,她拉开椅子坐下,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热粥送进嘴里。
霍斯衡在对面落座,见她没精打采的“没睡好”
“嗯,”木鹤掩口打了个呵欠,轻声嘟囔道,“都怪你。”
“我也没睡好。”
木鹤忍住不问为什么。
他薄唇微抿,主动告诉她答案“因为你不在旁边。”这是实话。
木鹤红着脸,淡定地“哦”了声,她还没怪他影响睡眠,他倒反过来控诉她这是什么道理
“央央,”霍斯衡语气认真,“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木鹤歪着头,朝他俏皮地笑了“不、考、虑。”
她三两口吃完了粥,热牛奶也喝到见底,抽了两张纸巾擦擦唇“我去公司了,拜拜。”
眨眼间就消失了身影。
霍斯衡摇头失笑,凝眉沉思,表情慢慢地褪了个一干二净,他得到消息,丁吾来a市了,此行不会无缘无故,必定是收到了什么风声。
虽然已经让人做掉了关键信息,但霍斯衡有所预感丁吾会是未知变数,对方不是善类,而他还没个正式名分,做什么都名不正言不顺的。
至于丁吾那边,进展并不怎么顺利,秦夫人深居家中,闭门不出,拒不见面,没办法,他只得多费了些力气让人去把她“请”出来。
秦夫人吓得不轻“丁吾,你到底要干什么”
从南城回来后,她肠子都快悔青了,都怪当时过于震惊丁吾摇身一变成了丁家当家,加上酒意上头,太冲动了,就不该那么早把秘密捅到他面前的。
到时他们父女和乐融融大团圆了,而她一点好处都捞不着。
“尤芬芳,”丁吾也懒得和她兜圈子了,“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真生了我的女儿”
“这还有假的吗”尤芬芳的眼泪攻势说来就来,“你忘了,我曾经说过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也只想为你生孩子。”
她哭得那么投入,也不妨碍在心里打起小算盘,按理说,丁吾身份今时不同往日,要想查出她是不是真生了女儿那不简单得跟探囊取物一样怎么会千里迢迢亲自过来问她
其中必有蹊跷。
丁吾的心冷了一半,说出来的话都是带着冰碴的“你真把她丢了”
“当然没有”秦夫人极力否认,“那是气话你也信”
丁吾重燃希望“那她在哪里”
“我、我把她送人了。”秦夫人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哭诉,“我那也是逼不得已啊,为了生她,我差点就死了,又找不到你,我能怎么办我连自己都养不活”
丁吾咬牙切齿道“送给谁了”
一个谎言要靠另一个谎言来圆,秦夫人借掏出手帕擦泪,掩盖眼底的无措,她很快想出来“医院里的一对外地夫妇,他们刚没了孩子”
她说不下去了,因为丁吾的手突然掐上了她脖子,尽管他没有用力,可她感觉好像离死亡不远了“丁丁丁”
“所以,连你也不知道她在哪儿”
看他的反应不像假,难道真没有查到木鹤就是他女儿秦夫人的泪流得更凶了,一边害怕一边假意试探“你都找不到她,我怎么可能找得到”
“尤芬芳,你该死”丁吾通红着眼,手背脖颈齐齐青筋毕露,一拳头砸到桌上,震得茶杯都倒了,茶水四溢,打湿他的裤脚,活了大半辈子,他总算尝到了心痛如绞的滋味。
秦夫人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心中暗喜,看来连上天都在帮她,新的计划立刻成型,趁着还有时间,必须赶在他们父女相认前和女儿修复好母女关系,丁吾没有孩子,等女儿认祖归宗后,她作为生母,就算不是正牌丁太太,后半生还有什么可发愁的
“丁吾”
“滚”
晚上,木鹤结束元宵晚会的活动,带回来两份七彩汤圆,揭开盖子,热气冒了出来,胖嘟嘟的汤圆光是卖相就让人食指大动“郗衡,出来吃汤圆啦。”
她吃不了那么多,挑来挑去,只留下两个汤圆,紫薯馅和红豆馅的,其他的全到了他碗里。
味道是真不错,不甜不腻,恰到好处,木鹤吃完了还想吃,眼巴巴地看着他“你那是花生馅的”
霍斯衡直接将勺子递过去“要吃吗”
木鹤经过一番挣扎后,比了比几乎贴在一起的拇指和食指“我就吃一小口。”
她就着他的勺子,将汤圆咬破了一个口子,香浓的馅流入唇中,她下意识地吮吸起来,汤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瘪了下去,最后只剩一层皮。
赶在他笑她之前强行辩解“这是意外。”
霍斯衡忍着笑意“还要再试别的口味吗”
木鹤禁受不住诱惑“要。”
接下来的芝麻汤圆,她只尝了点味儿就收住了“你吃吧。”
反正有郗衡帮忙善后,她干脆每种馅料都尝了一遍,并由此发掘出了吃美食而不怕浪费和发胖的门道,吃不完的塞给他不就得了
完美。
碗碗懒洋洋地趴在他们脚边,一会儿低头吃猫粮,一会儿抬头吃狗粮,撑得不行。
两人分工合作解决了汤圆,木鹤看看时间,不算太晚,她眸光微黯“郗衡,陪我去个地方。”
霍斯衡大致猜到她要去哪里“好。”
他们去的是市中心医院。
今晚几乎全城的人都在热热闹闹地庆贺元宵佳节,唯有这里稍显冷清,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说不上难闻,但也不好闻,木鹤以探病的名义跟护士打听到了病房号,来到四楼,站在一扇门前,透过小玻璃方格看进去,虽然素未谋面,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尤芬芳。
刚做过手术的缘故,尤阿姨还很虚弱,面无血色,枯瘦如柴,眼眶和双颊都深深地陷落下去,山里的妇人,风吹日晒,日夜操劳,生活本就苦,还要受病痛折磨,使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至少老了十岁。
朦胧的视野中,木鹤看到有个年轻男人在病床旁的椅子上落座,猜测那应该就是尤阿姨的儿子,同样的瘦削,面色黧黑,他手里拿着一个橘子,边剥皮边和母亲说话。
尤阿姨露出了一丝苍白的笑容。
母子俩初次出深山,明显和这座陌生的大城市格格不入,可在对方面前,他们都掩藏了内心的无措和不安,小心翼翼地装出自在模样。
木鹤忽然萌生了某种冲动,想冲进去,告诉尤阿姨当年她的大学名额被顶替的真相,她伸出手,却久久没有去敲门,真相是那样的残忍,除了刺激尤阿姨、给她带来无尽的痛楚,或许余生都在恨意中度过,又能改变些什么呢
对于那永远逝去的二十四年时光,谁都束手无策。
霍斯衡握住了她微微发颤的手,裹入手心,无言地安慰她。
病房里,尤芬芳捧着杯子喝了两口热水,小声问儿子“医生说什么时候能出院”在这里多住一天就要花好多钱,再说她也放心不下家里,老头子和刚出生的孙子,还有养的那些鸡鸭鹅,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总觉得一颗心老悬着,没有着落。
“阿妈,您安心养病,别担心钱的问题。”
尤芬芳感慨道“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她的手术费用都是好心人凑出来的,其中有个捐了50万,连名字都没留,想亲自感谢救命恩人都没办法,她总觉得过意不去,叮嘱儿子,“钱不能乱花,剩下的得还给人家。”
“晓得嘞,阿妈。”
木鹤看着母子两人有说有笑,一派温情,心里更难受了,她红着眼眶,深深地弯下腰,对着门鞠了一躬“对不起,尤阿姨。”
她失去了出现在尤阿姨面前的勇气,带来的水果篮和营养品只能托护士帮忙转交。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雪,如同鹅毛般片片飘落,被风吹,被柔和的灯光映照,如梦似幻,然而寒冷是真实的,木鹤慢慢地走着,心不在焉的,连雪地上的脚印都踩得深浅不一。
走到没人的角落,风刀雪剑刮面,眼睛生疼,她再也忍不住,转身扑进男人怀中,将脸藏进他外套里,汲取暖意。
不远处的树后,蹲守已久的狗仔见他们抱在一起,两眼放光,激动地按下了快门。
作者有话要说 木央央行不行
霍先生笑得意味深长行不行得试过才知道
未来岳父让霍先生有了危机感,狗仔小哥哥助力,在曝光的边缘疯狂试探
这几天身体出了点毛病,医生说不能太劳累,尽量不断更吧,想拿满这个月的小红花哎
掉落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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