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央央, ”谭绵凑过来, 八卦兮兮地问,“丁总找你什么事啊”
她在北城有佳人剧组跟组时没少吃丁总送的下午茶和夜宵,吃人的嘴软, 拿人的手短,潜移默化成了丁总迷妹一枚,尤其是前两天他以投资人的名义给她家木老师送了丰厚的新年礼物,连她这个小助理也有份,沾光得了一条蒂芙尼的钻石手链。格格党小说
首富一出手, 就知有没有。
见木鹤发呆, 谭绵轻推了推她肩膀“央央”
木鹤心不在焉道“他说要跟我见面。”
谭绵嘴巴张得能塞进鸭蛋,哪怕她对丁吾好感爆棚,该有的危机意识还是有的,富商和女明星向来是八卦头条经久不衰的劲爆话题, 丁总约央央私下见面, 到底有什么目的
“你答应了”
“嗯。”
“央央, 要不你别去了吧。”谭绵尽量说得委婉,“瓜田李下什么的,年底狗仔都在冲业绩呢。”
木鹤知道逃避不掉的,该来的迟早会来, 她牵起唇角笑笑“没事,我有分寸。”
“那我陪你一起去。”
“好。”
视频专访结束, 两人准时来到约定的咖啡馆, 丁吾助理高鑫等候在门口, 面带职业化笑意迎了上来“木小姐,谭小姐。”
高鑫带她们进去,指着窗边的位置对木鹤说“丁总在等您。”
谭绵留意到里面没有别的客人,显然是包场了,内心的疑惑更大,高鑫看向她“请跟我到这边坐。”
他们在剧组那会没少接触,高鑫人挺高冷的,细金边眼镜,西装西裤衬衫,锃亮的皮鞋,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精英范十足,谭绵看不惯他老端着的模样,能躲则躲,眼下是躲不过去了,她问“高助,丁总这是想做什么”
“抱歉,无可奉告。”
谭绵翻了个大白眼,明明白白地传达自己的鄙夷,锋利的爪子亮出来“我告诉你,我们来之前和经纪人打好招呼了,两个小时内没回去,她就会报警”
高鑫笑了“请便。”
麻蛋,谭绵摸摸手臂,他笑起来有点儿好看是怎么回事
她扭过头,全神贯注地盯着木鹤。
木鹤坐在丁吾对面,视线落在桌上,安静无声。
丁吾打破沉默“央央,你想喝什么”
“不用了,丁总,您有什么话,直说吧。”
生病的缘故,苍白脸色盖不住纹路,丁吾看着老了好几岁,腮帮子隐忍而动,紧张得在桌下双手交缠,他目光定在女儿脸上“央央,上周我去了一趟山城,在那住了七天。”
木鹤没料到他会以此作为开场白,眸中渐起微澜。
“飞机在市区降落,三小时的车程到达县城,天黑了略作休整,次日天亮出发,中午进入山城,一路上看到的都是山,道路崎岖不平,尤其是在悬崖峭壁路段,凶险万分,那时我想,原来这就是你曾走过的路。”
“山城的人看到我特别吃惊,他们告诉我,好些年没外人来了。”丁吾回忆着一帮脏兮兮的小孩子开心追在车后跑的画面,喉咙酸涩难忍,他顿了几秒,“我跟人打听到了你家的地址,那是一座老旧的木房子,四周长满了杂草,门窗紧闭,上楼的台阶朽了大半,我差点一脚踩空,央央,你是不是也曾在那儿摔过”
木鹤紧抿着唇不言语。
“我从你家走去学校,翻过了你说的五座山,央央,你比我了不起,我走了差不多两个半小时才到,原先的学校已经拆除了,取而代之的是上个月刚完工的浩然希望小学,留守的工人跟我说,学校是一位叫木鹤的大明星出钱捐助的。”
木鹤不由得想起之前和老戏骨前辈们聊到上学的事,他站在门外,眼泛泪光
“孩子们很开心能在新学校读书,我给他们录了视频,央央,你要看看吗”丁吾从相册里找出视频,将手机递过去,她不接,也不看,他只好收回来。
“七天里,很多人和我聊起你,说你从小就懂事能干,什么家务活都会,周一至周五上课,天没亮出发,放学后顺便摘野菜回来喂鹅,周末到山上放羊,或者坐船跟人去卖花赚零用钱。”
“他们还说你读书特别厉害,每回考试都拿第一,跳级到县城上高中,十六岁考上了清华大学,轰动整个山城,至今仍为人津津乐道,夸赞不已。”
“央央,我非常惭愧,同时为你感到骄傲,我多么想告诉他们,”丁吾语带哽咽,潸然泪下,“木央央,是我的女儿。可是,我没有那个脸面。”
木鹤浑身线条绷紧,心弦震颤起来。
事实上,来之前她已大致猜到他的身份,以逆向思维,假定结果往前推,太多的蛛丝马迹了,从北城有佳人的一亿投资,到他上半年来有意无意的接近和关怀,再到当着侄女丁以茉的面维护她,慷慨赠表,还有平安夜,收到福袋时他的奇怪反应,郗衡的欲言又止,无一不指向某个答案。
难怪高贵的秦夫人会一次次地放下身段求她原谅,不撞南墙不回头。
丁吾悲从心来,背过身去咳嗽了好几声,总算缓过气“去年之前,我从不知道自己有一个女儿。”
“央央,对不起,爸爸来得太晚太晚了”
木鹤心如乱麻,逼退眼底不受控制翻涌而上的温热,故作满不在乎、清清淡淡道“丁总,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了。既然您去过山城,那么就应该知道,我有爸爸。”
犹如一把钝刀插入丁吾心口,痛得难以呼吸,作为亲生父亲,他对那个叫木浩然的男人既感激又嫉妒“央央,你真的不愿意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吗”
木鹤红着眼眶,浅浅地笑了,嗓音不辨情绪“我是因为您才有机会来到世上,您并没有欠我,何来的弥补之说”
“丁总,如果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她拿起包往门外走,谭绵见状,赶紧抓着吃了一半的蛋糕追上去。
丁吾起身的动作太大,病体未愈,直挺挺地倒到地上,高鑫冲过去“丁总”
他猛地刹住脚步,小心翼翼地把人扶起来后,神色无比复杂,若非亲眼所见,谁会相信,那个哭得满脸是泪的男人会是纵横商界的丁家当家呢
唉,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
木鹤满怀心事回到家,不等霍斯衡问,她张手抱住他“丁总找我了。”
霍斯衡自然清楚丁吾找她的目的“还好吗”
“难受,”木鹤在他胸口处蹭了蹭,“我宁愿他永远别找我。”
难以接受现实,难以接受凭空多出来一个消失了二十多年的亲生父亲,这算什么呢可她又是那么的难过,和心肠冷硬的秦夫人不一样,他的自责愧疚悔恨痛苦,对她的关爱全是真心实意的。
“我不想认他。”真心话。
“好,”霍斯衡宠溺道,“那就不认。”
木鹤陷入长久的沉默,轻揪着他的袖子问“他是真的不知道我吗”
“对,他不知道。”
木鹤一眨眼就眨出了两滴泪,迅速渗入黑色衬衫中,不见踪影。
随着日子一天天地过,除夕夜来临,木鹤受邀参加草莓台的春节晚会,按照惯例,表演完节目后提前离开,在午夜之前赶回金月湾。
司机说,有辆车子一直尾随在后,怀疑是狗仔跟踪,问她要不要绕路甩掉。
“没关系,”木鹤归心似箭,“他们进不了金月湾。”
果然,对方的车被挡在了小区外,木鹤乘电梯上到顶楼,开门进屋,碗碗欢快地跑过来“喵。”
陪着碗碗玩了一会儿,她进浴室卸妆、泡澡,换上柔软舒适的家居服,看看时间,还有十五分钟就十二点了,准备打个电话给他,刚解锁屏幕,霍斯衡便带着一身寒意从外面进来“路上耽误了。”
“还以为你不回了呢。”
霍斯衡轻笑着,脱掉外套,揽住她的腰,带坐到沙发上,耳鬓厮磨后,他敛起深眸“央央,丁先生在小区门口。”
“哦。”
“郗衡,我准备了一支很棒的红酒,我们待会喝好不好”
霍斯衡捏她脸颊“只准喝小半杯。”
“行行行,听你的。”
醒好的红酒倒入杯中,酒香四溢,手机里直播着国家台春晚,熟悉的旋律响起“难忘今宵”
普天同庆,新的一年即将到来“十、九、八一”
“新年快乐唔”
愿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愿我们平安健康,厮守到老。
霍斯衡唇上沾了她滚滚而落的热泪,若有似无地叹息“傻央央。”
他伸手拿过她的外套,帮她穿好,戴上帽子“走吧。”
木鹤没有问他要去哪里。
外面温度极低,他们抄近路来到小区门口,霍斯衡停下来,松开她的手“我在这儿等你。”
木鹤踌躇着慢慢往前走,榕树下灯光昏黄,映着丁吾孤零零的影子,久病初愈的身子在寒风中更显瘦削,他搓着冻得通红的手,长长地吐出一口白气,哪怕不能和女儿一起度过团圆夜,待在离她最近的地方也好。
听到轻微的脚步声,丁吾循声看去,疑心产生了幻觉,他用力瞪大眼睛,心脏剧烈撞击着胸腔,面上难掩狂喜,连忙扫去发间、肩上的雪花,对着她露出温和而克制的笑容“央央。”
他以为扫掉雪花就能抹去在冰天雪地里站了近一个小时的事实如果她不下来,他还要站多久才会走他真以为这样做,她就会感动吗
木鹤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站定,一个不忍心说出伤人的话,一个有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开口,双方相对无言。
雪花一片片无声地落下。
有一片落入木鹤颈间,贴着温暖的肌肤化开了,她没有抬头看他,生怕泄露眸底的情绪“你回去吧。”
说完,她转过身。
“央央”丁吾急切地喊住她,强忍夺眶而出的泪,语气溢满了柔情,“新年快乐。”
木鹤睫毛轻轻一颤,潮湿的目光渐渐恢复清亮“新年,快乐。”
丁吾面带笑意地看着她走回霍斯衡身边,他朝霍斯衡点头表示感谢,等到他们踏着雪在夜色中远去,他才收回视线,坐进车里“走吧。”
黑色宝马低速驶离金月湾。
烟花一簇簇地夜空上炸开。
卧室里,春意无边蔓延。霍斯衡发现今晚女朋友格外热情大胆,主动帮郗小衡穿上小雨衣后,她轻拍着它的头“起立。”
郗小衡听话地抬了起来,,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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