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艳和大哥刘军把自家和外婆家以及小姨的恩怨说了一遍, 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对二哥刘华解释清楚, 刘华由一开始的困惑, 到后面吃惊、不敢相信,及至最后的愤怒, “她这么坏,我们刚才都打轻了,应该打烂她的嘴巴,看她还好不好吃。”
手握成拳,扬了扬手里的拳头。
这是他奶骂人的话, 刘华几乎脱口就说出来。
刘艳握住二哥的拳头, 怕二哥冲出去再把人揍一顿, 出言劝慰, “今天这一顿打,已经够她受的, 你听听, 她一直在外面喊痛, 估计身上都青了。”自从上次见识到大哥和二哥揍梨花, 刘艳对他们揍人的手法, 有了深刻认识, 揪着肉打,不动筋骨。
梨花身上酸痛了半个月, 好了之后,啥事都没有。
搞得那段时间,胡老太大骂她骨头贱, 整天作妖矫情。
要是真打断了筋骨,有个万一,还得懒上她们,并且,之前说不认识,把她当成拐子,还可以推脱,刚才已经挑明了,再上去揍人,就有点说不过去,他们不怕惹麻烦,却也不想给她妈添麻烦,陈家这位小姨,一看也不是省油的灯。
就冲她今天能若无其事来他们家,怕是那张脸皮比城墙还要厚。
“行了,随她在外面乱叫,我们别理会她,一切等妈中午回来再说,”刘军也赞同妹妹的想法,不再动手揍人了,忽然想起一事,伸手拍了下额头,“我得趁奶回来前,把油布还回去。”说完,两手撑在长凳上,身体跃下了长凳,往外面走去。
因为没人理会,外面的叫嚣声,渐渐停了下来,陈春芳没再让他们去松绑,因痛得厉害,只剩下哼哼叽叽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进来。
刘艳看了下时间,已经接近十一点了,经过刚才一番折腾,耽误了不少时间,他们再去山上,时间就有点赶,但如果二哥单独去,凭二哥的脚力,一个来回,完全没问题,“二哥,你要是不耐烦听,就出门去山上打柴,别待在家里。”
“不行,万一她挣脱了怎么办,只你和大哥,我不放心。”
刘艳见二哥刘华不动,于是建议道“那我们去把墙檐下的柴垛,重新收拾一下。”刚进来前,挨墙堆着有成人高的柴垛,已经让陈春芳翻得乱七八糟,也不知她这是什么坏毛病,到别人家来,随便乱翻乱捡。
“好。”刘华一口答应,他见不得这样乱,正有这个想法,带着妹妹下了桌子,一起往外走。
坐在外面露天椅子上的陈春芳,见到他们出来,那哼叫声忽地提高了一倍,“快点给我松绑,我是你们小姨,你妈没教你们礼数”
“闭嘴,”刘艳大喝一声,眼里充满厌恶,“不许再叫了,你再叫,信不信我直接拿块石头塞住你的嘴巴。”
“这个主意好,”刘华附和道,目光朝地上寻去,语气中带着吃惊,“咦,刚才那块木头,怎么不见了”怎么都找不到了。
当然找不到,大哥刘军怎么都不会留下作案工具的。
刘艳拉住二哥刘华,“不用找,用块抹布包石头,就能堵住她的嘴。”话是这么说,厌恶的目光中含着冷漠,盯向陈春芳,“你不信的话,可以再叫叫,咱们试试看。”
陈春芳瞬间就噤了声,鼓圆了眼,似看恶魔一般,看着刘艳,这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那目光,比成人还恐怖,她从小带着家里的侄子外甥长大,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小孩,简直就是妖孽。
五六岁的孩子,蠢笨的威胁一下就行了,调皮的打一顿就好了,没见过这样的。
倒是反过来威胁上她了。
她心里有点怵刘军,但没想到,这两只小的,同样是厉害人,明明先前老二刘华知道她的身份后,对她还有些愧疚,这会子眼里只剩下恨意了。
她几乎一下子就想到一种可能,心里带着愤恨哼,又是这样,所有人都认为是她的错,还没完没了,这都快过了十年了,二姐和娘家断了联系,二姐不回娘家,也怪到了她头上来,又不是她不让回的。
把什么都推到她身上。
她好心来请人,正主没见到,倒先遭了顿打,还是被这些不知礼数的小辈打,也不知道二姐是怎么教孩子的,她只觉得很委屈,还有这些年在家里受的排挤,兼之身上痛得慌,哗啦眼泪就流出来了。
之前被打都没哭,这忽然哭了起来,使得刘艳和刘华兄妹俩齐齐愣了一下,片刻后,刘艳撇了撇嘴,“这么大的人了,也好意思滴猫尿。”她这话说得一点都不避讳,拉着二哥去堆柴垛。
只要陈春芳不出声,她就不打算理会了。
等大哥回来,三人一齐动手把柴垛堆好,二哥很勤快,家里烧的干柴,大部分都是二哥去山上打的,从来没有断过,到了十一点半左右,开始煮中午饭,野菜是昨天她和二哥一起挖的,还剩下一顿,可以煮个汤,前两天她妈熬猪油,熬的油渣子,和小竹笋一起炒。
过了十二点,陆陆续续有人下工了,陈春红还没着家,在路上的时候,就听了两耳朵的话,一个是村子里来了个女拐子,在她家逮住的,另一个是她小妹来了,无论哪一个,都令她着急忙慌,整个人如同爬上热锅的蚂蚁,脚下的步子,越走走快,到最后,几乎是跑着进了家门。
一眼就看到,自家后院中间,裹得跟粽子似的年轻妇女,哭得稀里哗啦的,只这一眼,她就能断定,这人是陈春芳。
哪怕中间隔了近十年没见,她已经从小孩子长成大人了。
就这番姿态,错不了。
从小到大就是这样,仗着自己最小,仿佛所有人都要对她好,一不如意,就会哭,仿佛所有人都欠了她的。
从前,她也曾哄过她,可是现在,看到她,她就想起那个短命的大女儿,心头就钝钝的痛,她是真瞎了眼,这就是条豺狼,眼里只有她自己,没有别人。
“二姐。”最先发现陈春红的,是陈春芳,声音里带着嘶哑和抽噎。
随着这一声叫喊,刘艳三兄妹纷纷喊了声妈,刘艳注意到,她妈的脸上,苍白得厉害,一丝血色都没有,眼睛瞪着很大很大,像牛眼睛一般,有些吓人,忙小声对二哥刘华道“快过去扶住妈。”
刘华冲过去,刘艳紧随其后,兄妹俩围过去,刚伸手,就让她妈给挥开了,“我没事。”说完这句话,紧盯着陈春芳,“你来干什么,给我滚出我家。”
“你看我手脚被绑住了,想走也走了呀,还有我今天一来,就让你两个儿子当成拐子打了一顿,之后又让你们村里人打了一顿,现在全身没有一处不痛的,肯定要去医院检查,还不知道会落下什么毛病,你们得赔我医药费”
“会死吗”
陈春红冷冷问道,如同数九寒冬里的冰棱,冻得人止不住打个激凌,“陈春芳,你是不是忘记我当年说过的话,要是再让我看到你,我就一刀剁了你。”
“还是过了这么多年,你已经忘了。”陈春红倏地一下,跑了起来,跑到灶台旁长桌上,直接抄起砧板上菜刀朝陈春芳砍去。
陈春芳吓得想跑,却无法动弹,慌得直接从椅子上滚落到地上,看着越来越近的二姐,久远的记忆,涌了上来,十年太久,久到她都忘记得差不多了,尖叫了起来,“二姐,你给我住手,你不能杀我,你不能”
可惜这一回,没有兄嫂爹娘拦着。
惊恐得她整个人都开始哆嗦。
而院子里,刘艳三兄妹,面对这突如其来、超出预料的变故,当即吓傻了,刘艳看出来,她妈神智已经有些癫狂了,若不阻止,绝对会砍下去,“大哥,二哥,快,快拦住妈。”一边喊,一边朝她妈跑去,抱住她妈的大腿,“妈,不能杀人,杀人是要坐牢的。”
哐当一声,菜刀应生而落,在空中翻了个滚,堪堪掉在陈春芳的肩侧,陈春芳立即尖叫了起来。
刘艳心里带着庆幸,忙说道“二哥,你把菜刀收起来,收到屋子里去。”声音里,还带着丝颤抖,就差一点了,就差一点,她不敢松开她妈,死死抱住她妈的腿,扭头朝大哥看了一眼,示意他给陈春芳把绳索解开。
回过神来的刘军,点了点头,此刻,陈春芳在他眼里,绝对是个祸害,绝对不能留在眼前,他从来没有见过,他妈这个样子。
刘艳仰头望向她妈,轻喊道“妈,让她滚,咱们不见她,永远不见她,让她有多远滚多远,以后再见她,咱们直接用大扫帚赶她,不用刀,咱们不用刀,我怕”说到这,见她妈有些僵硬的身体,开始一点点软化,于是继续道“妈,你还有我,还有大哥和二哥,你有我们。”
“今天中午的菜都洗好了,你赶紧炒菜,我饿了,大哥和二哥也饿了”一边说,一边使出吃奶的劲,把她妈往灶台方向拱,让她不去看陈春芳,但愿陈春芳识趣点,松了绑,赶紧麻利点滚蛋。,,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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