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Chapter 57

小说:两A相逢必有一O 作者:厉冬忍
    简松意臭着一张脸, 被徐嘉行和杨岳抱着大腿, 摁下了手印。

    他觉得柏淮可太小气了。

    还说喜欢自己

    呵, 渣男。

    果然, 自己没答应和他好, 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当天晚上回家, 简松意一路上没和柏淮说一句话, 还把密码门从里面反锁,断了柏淮半夜潜入他家的后路。

    似乎是十分不愿意和柏淮合奏一曲。

    只是不知不觉间, 还是走进了琴房。

    公馆小楼是三层建筑, 第三层是一个面积较宽的阁楼,有一个琉璃穹顶,贴着民国时期教堂常用的彩色窗纸,阳光落下来,很好看, 还有一扇很大的窗户,风一吹, 带动白色纱帘,也很好看。

    而木质地板上空空荡荡, 只有一架白色的三角钢琴。

    简松意掀起琴盖。

    想来家里阿姨勤劳又细致,钢琴上竟然没有一点灰尘, 明明他大概已经有四五年没碰过了。

    他不是一个长性的人, 也没有耐心, 之所以会学钢琴, 是小时候, 看见之眠叔叔弹琴的样子,觉得实在是很好看,而柏小淮坐在钢琴前,也很像个大人的样子,所以很是心动,嚷嚷着要一起学。

    但他坐不住,又不愿意吃苦,最后勉强混了个十级,就没有下文了,柏淮却是正儿八经拿过不少冠军。

    不得不承认,柏淮在这方面的天赋,的确比自己好。

    所以大概真有遗传这么回事儿,想想之眠叔叔,再想想傻白甜唐女士,简松意突然庆幸,还好老简家的智商水平够高。

    掀开琴盖,坐上琴凳,踩上踏板,手指搭上琴键,放平肩,挺直背,准备信手拈来一首肖邦,彰显一下自己钢琴王子的气质。

    然后一弹,错好几个音。

    乱七八糟,手生得厉害。

    简松意觉得自己是个完美主义者,做不到完美的事,就不做,于是没了耐心,“啪”的一声合上钢琴盖,走了。

    算了,谁爱弹谁弹。

    老子不练了。

    大不了到时候四手联弹一个小星星,也甚有童趣。

    反正艺术节这回事儿,对于高一的新生来说,是一件兴致勃勃的喜事,对于高二来说,是偷懒不用学习的好事,对于高三来说,就纯粹是形式主义的负担。

    没什么人会特别在意。

    大家还是该复习复习,该刷题刷题。

    毕竟南外考试安排得紧,十二月中旬又是月考,一月中旬就是期末考,等开了学回来,就要准备自招了,行程满满,一点都不敢耽搁,所有人都很忙碌。

    简松意虽然没这么大压力,但是在这种氛围下,也渐渐忘了艺术节这档子事,一心准备着马上要开始的物理竞赛。

    直到十二月月初,艺术节的表演名单被张贴出来后,才又提醒了他这个残酷的事实。

    本身兴致缺缺的高三年级,看到高三一班的节目表,顿时只剩兴致,没有缺缺。

    当晚,贴吧出现无数热帖。

    铁血汉子突变文艺青年,是为哪般

    他们究竟是不死不休的宿敌,还是相爱相杀的知己

    松哥那双用来打篮球和打架的手,真的会弹钢琴吗

    音乐厅价值二十万的钢琴,是否命不久矣

    请用那双铮铮铁拳,继续捍卫我南的家园大战在即,我们不需靡靡之音

    一切是否都是柏淮的错,毕竟夜柏秦淮近酒家,还可来个后庭花

    简松意躺在床上,挨个儿扫完那些帖子,冷笑一声。

    肤浅愚昧的无知大众,自己本来想低调一些,他们非要逼自己这个超a的oga装个b。

    挽起袖子,露出筋骨分明的瘦削腕骨,连带着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选了个最好的角度,拍了张照片,上传朋友圈。

    这么好看的手,大概只能用来弹钢琴

    可爱小洛洛还能用来探索身体的奥秘。

    徐大傻逼还能用来抚慰少男的寂寞。

    陆淇风还能用来丈量aha的伟岸。

    算命找我打6折还能用来抓床单。

    看着后面整整齐齐的加一,简松意觉得自己似乎误入了什么法外之地。

    这么一对比,居然显得柏淮也没那么畜生了。

    下一秒,债主发送了一张图片。

    朋友圈截图。

    附言其实,我觉得都能用。

    简松意

    呵,真正的畜生,只会迟到,从不缺席。

    愤而打算拉黑柏淮,还好柏淮的下一条微信挽救了这段濒临破灭的关系。

    明天陪我去琴房练练吧

    还知道要帮自己撑场子。

    还算有点良心。

    还有利用价值。

    不着急拉黑。

    勉勉强强回复到行吧。

    南外有一栋很大的艺体馆,形体教室、室内体育场、美术室、乐器练习室,各占一层。

    艺体馆四楼靠窗的一排,被隔成一个又一个小小的琴房,放了一架钢琴和一张琴凳后,再没什么富裕空间。

    两个一米八几的大男孩儿,并肩坐在里面,显得有些拥挤,好像随便动动,就会碰到对方。

    简松意坐在琴凳上,手一直揣在校服衣兜里,看上去有些拘谨,不自在。

    柏淮试着琴音,轻哂“紧张什么,我还能吃了你”

    “谁紧张了我是觉得冷,不愿意动弹。你说这艺体馆怎么阴森森的,也不知道多装几个空调。”

    简松意怕冷,柏淮是知道的,十二月初的南城,温度不算很低,却阴恻恻的冷,冻到骨子里。

    他拽出简松意的手,握在自己掌心。

    确实凉。

    简松意一到夏天就热得像个小火炉,冬天就凉成小冰块,热不得,冷不得,空调吹多了还会头疼,金贵又娇气,难伺候得很。

    柏淮从自己包里拿出一个暖水袋,塞到他手上,然后命令道“转过去。”

    简松意像小松鼠捧坚果一样,捧着暖水袋,乖乖转过去了。

    柏淮又拿出两个暖宝宝,拆开,手探进简松意的校服和针织衫,贴在他打底的t恤衫上。

    熟门熟路,一看就是做过很多年,很有经验的事。

    只是时隔三年,这次的感觉不一样。

    黑色针织衫空空荡荡,柏淮的手轻而易举就探了进去,隔着薄薄的t恤,指尖能清晰地感知到简松意瘦削单薄的脊梁,顺着往下,一点一点滑动,轻而易举能数出每一个骨节。

    瘦削单薄,却毋庸置疑,是成熟男子的骨架。

    以前觉得再正常不过的行为,突然就有点暧昧。

    简松意抿了抿唇,没敢动。

    柏淮的手指得到默许,就这样一路下滑,在脊椎最下段一处骨节停住,低声道“是这里吗”

    简松意瞬间绷紧身子,强装淡定地吐出两个字“不是。”

    “唔,那看来还要在下面。”

    语气淡淡,正经得像是在讨论什么学术问题。

    简松意生怕他继续往下,连忙转过身,一把打掉那只胡作非为的手“别他妈乱摸。”

    柏淮把手伸到他面前,轻笑“这么好看的手,不用来探索人体的奥秘,可惜了。”

    “你要点脸”简松意羞得满脸通红,“我还不是你男朋友,别一天到晚对我动手动脚,小心我报警把你抓进去”

    听上去有些凶。

    他和柏淮明明还没确定关系,却亲了,抱了,摸了,还一起睡过了,这样显得自己这个oga甚是好欺负。

    简松意对此很不满意。

    尽管他差不多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可是他脸皮薄,又爱面子,做不出来平白无故地跑到柏淮面前说“我做你男朋友吧”这样的事。

    就一直在等柏淮给一个契机,可是偏偏柏寒出现后,柏淮再没有正经地提过这件事,两个人就这么不深不浅的搁着。

    简松意一个藏不住事儿,把这点小怨气,换了个方式,表达了出来。

    而向来心细体贴的柏淮,这次却好像没接收到信号,只是收回手,问道“这下身子暖起来没”

    他一说,简松意才反应过来,好像确实暖和了些,手上也暖,背上也暖,浑身上下的血液也因为害羞的燥意,热乎起来。

    柏淮指尖搭上他的手背,试了试温度“嗯,可以开始练琴了。”

    “哦。”

    简松意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瞥了一眼琴谱,“梁祝”

    “嗯。四手联弹需要反复练习,但现在一共就只有四五天了,你又很长时间没碰,太难的怕效果不好。这首不太难,而且能带情绪。”

    校园艺术节,观众都是外行,真正的炫技不一定能听出来,耳熟能详感人至深的曲目反而能带动情绪,稳妥,效果也好。

    柏淮的确想得很周到。

    但过了第一遍,简松意感觉却不太好。

    他之前练的都是单人,第一次用联弹琴谱,有些不适应,不够流畅,细节处理得也不细腻,手指没活泛起来,偶尔还会带错音。

    这样练下去,效果必然不会太好。

    柏淮把琴谱推到他跟前“十分钟,过几遍,记熟,边过边活动手指。”

    简松意在这种时候还是很懂事的,没计较柏淮的态度,一边看着琴谱,一边做起了手指操。

    柏淮坐在一旁,闲来无事,随手就在琴键上摁了起来。

    琴音自然流畅,倾泄而出。

    没有琴谱,应该是早已烂熟于心,无意识下顺手弹的曲子。

    简松意听了一小段,挑了挑眉“流行”

    “嗯。”

    简松意突然来了兴趣,他和柏淮都不爱听流行音乐,所以到底是什么曲子,能让柏淮这种弹惯了肖邦和莫扎特的人,能翻来覆去地弹,以至于都形成了肌肉记忆。

    那曲子,听上去旋律并不复杂,抒情中带着点淡淡的感伤。

    柏淮喜欢什么东西,一定是有原因的。

    简松意问道“喜欢的歌”

    “之前偶尔听到,觉得还行。”

    “我好像没听过。”

    “嗯。”

    “那小柏要不要给爷唱一个”

    柏淮轻笑“我们下海挂牌的人,唱歌是另外的价钱。”

    “只要你唱得好,爷保证给够你打赏。”

    “之前输给我,说好一天亲一下,都还没履约,我不信你。”

    “爱信不信谁稀罕”

    简松意逗柏淮不成反被逗,恼羞成怒,好奇心被吊起来又得不到满足,气呼呼转过身,继续看琴谱,语气格外凶巴巴。

    耳边传来一声纵容的低笑“又生气,是不是又要我哄你。”

    “没得哄我给你说,我现在特别讨厌你”

    简松意声音渐渐淡了下去,因为耳边响起了低而轻的男声。

    是一首关于两小无猜的歌。

    声线清沉冷然,极淡,微凉,低低从唇齿间溢出。

    虽淡,却情深,像是经过许多岁月后,缓缓沉淀在记忆里,变成生命里与生俱来的部分,稀松平常,却沉溺了每一个细胞,无孔不入,让人窒息。

    一字一句,皆是如此,娓娓道来。

    小小的孩子,手牵着手,仿佛一生一世,不可离分,却因为太小,别扭又稚嫩,还是虚掷了青春。

    最朴素平淡的琴音和歌声,没有任何技巧可言。

    简松意却突然眼角有点酸,别过头,散漫地打断柏淮“你怎么会喜欢这首歌。”

    “在北城偶尔听见的,听见那句歌词,就想你了。”

    “哪句。”

    “将来要娶我进门那句。”

    简松意抿了抿唇。

    小时候,自己很黏柏淮,总是跟着他,缠着他,闹着他,说长大了要娶他当老婆,为此还和也想娶柏淮当老婆的那个幼儿园大班的大块头打过一架。

    不过那时候才三岁,自己打不过,被揍了一顿,哭唧唧地去找柏淮,柏淮把那大块头打掉了两颗门牙,但却不愿意嫁给自己,死活都不愿意,气得简小松狠狠咬了他一口,两个鼻青脸肿的小孩儿就又打了一架。

    后来简松意就没有再想过娶柏淮了,他觉得柏淮小小年纪,就断了这份念想,两个人只是兄弟。

    却没有想到,这人想的不是给自己当老婆,而是要给自己当老公。

    小小年纪,野心就不小。

    简松意不自觉地翘了下唇角。

    柏淮手上依旧弹着曲子,慢条斯理说道“那时候每天晚上做梦都梦到你,可是已经两年没见,我不知道你长成什么样了,梦里梦到的都很模糊,也都是不开心的事。但很奇怪,听完歌的那天晚上,我就梦到了小时候的你,你的样子特别清楚,还都是高兴的事儿。所以后来一想你,我就弹这首曲子。”

    “那你没听过这首歌的时候呢”

    “两年,没太睡个完整的觉。”

    轻描淡写一句话,带过了分离后的独自等待。

    他曾等待自己,如同这首歌里的故事。

    简松意转过身,看着他“我还想听你唱。”

    “好。”

    那双常年练琴堪称完美的手,在黑白的琴键上温柔地流动,微垂着首,脖颈线条被拉长,薄薄的眼皮淡淡垂下,窗外冬日傍晚的目光落进来,勾勒成一个逆光的剪影,蕴上一层浅淡的金光。

    看上去有些薄情的唇,微张微合,淡得仿佛是再漫不经心不过的事。

    只有喉结突兀滚动,伴随着琴音,讲着那些曾不为人知的爱恋。

    温柔而惊艳。

    后来,艺术节上四手联弹的视频广为流传,被誉为南外校史上最唯美的双男神同台。

    但在简松意心里,却丝毫不及这个冬日傍晚,狭小简陋的琴房里,那个独属于他的少年弹唱的这一支简单的曲子。

    那是只唱给他听的,只有他懂的,只有他明白的故事。

    只有他。

    他撑着钢琴,探过身子,偏头,咬上那处喉结,留下一圈浅浅细细的牙印。

    “盖章了,我的,所以以后不准唱给别人听了,谁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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